脱皮，褪骨
第十二章：脱皮，褪骨
“不过你现在的形象离甜妹还差点距离。”
金昔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长袖长裤，很平常的连套黑灰色，没一点装饰，像极了街边摊十九块九两件的廉价货。
直到第二天到了盛华大厦，一天见闻下来她才知道许知望说的那点距离是指什么。
跟着许知望坐电梯到12层，寂静的走廊闪着灰暗的白炽灯，逼仄的格子房间贴着玻璃贴纸，只能看到里面模糊的黑影，从玻璃底下时不时传出节拍声。
停在分叉走廊处，许知望单手插兜问：“你选吧，是学古琴还是舞蹈。”
“望哥你觉得那个更好？”
“学琴身体不会太为难，但是不会速成，舞蹈可以速成，但是身体难度很大，我要做的，就是提高你的气质，二者都可以，关键是你选那个。”
“什么气质？”
“表演时自信的光芒。”
金昔以为的舞蹈老师应该是那种小吊带，宽松卫裤，A4腰蝴蝶骨直角肩，笑容特别融化人气质炸裂一样的美女或帅哥。
可前面这个披着白色袍子脸色白的像鬼一样的人是谁？
这间舞蹈室是彭湾自己出资办的，平时只供她自己练舞，也就是许知望出的钱足够多，让她来教的时间也不长，她才会答应。
唯独一点，他最大的要求就是保密性好，让彭湾有点奇怪。
又不是什么明星网红等公众人物，要不是看你长的一副人模狗样的，她才不会答应呢。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我的学生，可真够土的。”
“是啊是啊您不土，披着张床单还以为是那家的鬼从坟墓里爬出来没衣服穿呢。”
“穿着不知道几百年前的裙子你以为你很怀旧吗？我妈妈都不穿这样的风格。”
“你土。”
“你比我土！”
“你更土。”
“你超级大土！”
“行了行了。”拉开两个拌嘴的幼稚鬼，许知望第一次认识到了什么叫“泼妇骂街”。
吵得脑仁疼。
彭湾双手环臂，头昂着睥睨嗯眼神瞟着金昔，她亦不甘示弱，同样的姿态回瞪她。
“都少说两句，”
“好叭好叭，给望仔一个面子，让你一回。哼哼。”
后面的气音是对着金昔说的，金昔没斤斤计较的回过去，她怎么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什么叫给他面子？还叫望仔？他们那么熟吗？还有对面的彭湾为什么暗戳戳的看许知望？
金昔偷偷瞥彭湾的眼神，小姐姐显然是中意他的打扮的，和他说话的时候止不住的全身打量他。
许知望穿了件白色短袖衬衫，腰包斜挎，一股拽拽味道扑面而来，象是男大学生外出炸街，减龄十足。
也无怪乎会吸引了彭湾，年轻鲜肉的气息就是香阿。
金昔撇嘴，花痴老阿姨还想吃嫩草。
“这是金昔，这是彭湾，你们以后就是师生关系了。”
相看两厌的师生二人都不想互相寒暄，直接过渡到教学阶段。
时间短任务重，彭湾从第一节课第一秒就开始教学，金昔先学的，就是垫脚站。
“身体垂直，把你的背给我直成一条线，膝盖绷直，脚尖着地，尽可能减小与地面的接触面容微笑得体。”
彭湾看着是个不靠谱的，一旦遇上了舞蹈就非常认真，光是纠正金昔的站姿，就用了半个上午。
许知望在旁边待了一个上午，盘腿坐下，不带一点欲念的审视着彭湾的教学。
他托朋友打听了一圈，人也挨个去见了，最终选择彭湾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
彭湾不缺钱，不会出卖他们，怀有一颗难得的对舞蹈艺术执拗的心，舞蹈技术过硬，需要她教的只是她会的其中三支舞蹈，也不会担心她藏私。
彭湾还以为她会坚持不下去，本来都想好了要是她放弃该怎么奚落她。
可她都挺过来了。
脚掌站的直颤栗，嘴唇死咬着，冷汗浸湿了头发，身体抖得像筛子。
很惨很狼狈。
彭湾不是个温柔的老师，并没有因金昔是初学者就对她很包容。
这只是一个舞蹈生要受的最基本的苦。
最开始知道金昔要来学舞，目的是速成，还要求学那种难度极大技巧性极高的舞，彭湾一度笑她自大，不屑她，她最看不上那些不肯付出努力还想摘取光鲜果实妄想走捷径的人。
可现在却有点不一样，她的韧性忍耐让彭湾都诧异。
整个上午，彭湾教了站立，教了直立转，还有一些基本的手臂挥舞动作，金昔整个人下来象是淋了场不小的雨。
让金昔坐在地上，彭湾教她静态拉伸，压二十几秒即停。
半跪着前倾，她按向金昔的小腿，手下力道不轻金昔闷哼一声，咬牙没出第二声。
“高强度的练舞之后的肌肉放松非常重要，疼也得给我忍下去。”
“…嗯。”
“你的身体我不太满意，严重瘦削，软绵绵的怎么跳的起来？回去多吃点增肌的食物，加强锻炼，多进行户外运动，平时可以以瘦为美，但你在舞台上必须要有力量。”
金昔疼得脑袋发昏没空回她，许知望接过马上发飙的彭湾的话，“我记得了，回去好好督促她。”
临走的时候金昔是半搀着许知望胳膊走的，花痴阿姨见了也没说什么，也没用眼神刀子刺她。
彭湾端着架子故作勉强的说：“今天就到这，表现一般般吧，周三早上七点之前我要在这见到你。”
她说话还是那样欠扁的样子，金昔实在没有心里和她斗嘴，点着头回应她。
彭湾自讨没趣，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滚吧滚吧。”
午后的街道被太阳暴晒，大地变成了被蒸烤的屉笼，闷且热。
金昔象是见不得光的下水道老鼠一样躲着阳光，此刻也恢复了些力气，半拘着身子躲阳。
许知望端端正正的插兜走在旁边，任由夏日的亲拂，提醒道：“明天记得带遮阳伞。”
他在太阳底下皮肤反而更白嫩，泛着红润白皙的金光，金昔看得眼热，这人是泡在牛奶罐头里长大的吧？
“嗯嗯。”
“一周三节课，一节一个上午，以后你自己来。金昔，我要求你的是一个月练成三支舞，且是最难的最能看出舞蹈功底的三支。你可以在课下和彭湾拌嘴吵架甚至于打架，但是在课上你就是学生，我向你保证她不会在教学的时候给你穿小鞋，但你也要给我一个保证。”
平时清淡君子的他一脸认真，用最平静的话点明利害关系，似警告似事实。
“放心，我都懂。”
行至阴凉的小巷，金昔恢复了正常走路，想到什么问他：“她嘴巴紧吗？”
“放心，她一定会保密。”
金昔不会知道，许知望如此笃定的原因除了那笔巨额的封口费以外，还有一份保密协议，如果彭湾不遵守约定，她将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许知望安排的除了舞蹈课还有仪态训练，排满了她的下午，其他时间她可以自由支配。
金昔很配合着他的安排，剪刘海留长发，说话发嗔拉腔，刻意柔化声线，完全相悖的衣服鞋子风格，刻意改变自己二十几年来的动作习惯。
变成了不像她的金昔。
～
半夜做噩梦惊醒，许知望趿拉着拖鞋去冰箱里找冰水喝。
和冰箱里堆满了的牛奶豆浆百香果菠萝蜜干瞪眼了好几秒，他才慢半拍的想起来，为了增肌这些都是金昔每天要摄入的。
贪恋那点冰，许知望无奈拧开了瓶牛奶，一口还没咽下去，玄关处大门打开，金昔穿戴整齐的从外面走过来。
“回来这么晚，干嘛去了？”
“哦，去和朋友吃个饭。”
许知望也不再问，把半瓶的牛奶放回冰箱，说了句“早点睡”就回房间了。
留下在凳子上换鞋换了半天的金昔。
天知道她根本不敢过去好吧，离得近了他一闻就知道她身上的汗味绝不可能是出去吃个饭弄得。
金昔自认对舞蹈唱歌什么的不感兴趣，现在想要速成只能私下里下更多工夫。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笨鸟想飞的事。
…
今天是金昔第一支独舞的表演，她邀请了许知望来看，说是来压阵。
换上长袖宽袍，头发半束用同色发带绑起，当音乐响起的那一秒，许知望看到的就是一个舞者金昔。
彭湾盘腿坐下，拉着许知望衣角让他也坐，后者顺着她的力道没扯，只是在坐下后离她好几个拳头远，仔仔细细的抚平被拽的衣角。
彭湾一脸黑线无语，拜托我还在这呢，你要不要避嫌的这么快。
“注意金昔的舞姿转和起跳飞跃，这些不是半个月就能练好的，她还很生疏。你是外行应该看不出来，她跳转的时候两个动作之间并不连贯。好的是她的面部眼睛表情很丰富，很有感染力。”
“不足的是金昔跟不上音乐，她还不会融合，遇到大的表演舞台、群众肯定会怯场，还会出纰漏。”
许知望心里暗暗记下她说的，等回头复述给金昔，叫她改进，“麻烦彭老师了。”
“不过你现在的形象离甜妹还差点距离。”
金昔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长袖长裤，很平常的连套黑灰色，没一点装饰，像极了街边摊十九块九两件的廉价货。
直到第二天到了盛华大厦，一天见闻下来她才知道许知望说的那点距离是指什么。
跟着许知望坐电梯到12层，寂静的走廊闪着灰暗的白炽灯，逼仄的格子房间贴着玻璃贴纸，只能看到里面模糊的黑影，从玻璃底下时不时传出节拍声。
停在分叉走廊处，许知望单手插兜问：“你选吧，是学古琴还是舞蹈。”
“望哥你觉得那个更好？”
“学琴身体不会太为难，但是不会速成，舞蹈可以速成，但是身体难度很大，我要做的，就是提高你的气质，二者都可以，关键是你选那个。”
“什么气质？”
“表演时自信的光芒。”
金昔以为的舞蹈老师应该是那种小吊带，宽松卫裤，A4腰蝴蝶骨直角肩，笑容特别融化人气质炸裂一样的美女或帅哥。
可前面这个披着白色袍子脸色白的像鬼一样的人是谁？
这间舞蹈室是彭湾自己出资办的，平时只供她自己练舞，也就是许知望出的钱足够多，让她来教的时间也不长，她才会答应。
唯独一点，他最大的要求就是保密性好，让彭湾有点奇怪。
又不是什么明星网红等公众人物，要不是看你长的一副人模狗样的，她才不会答应呢。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我的学生，可真够土的。”
“是啊是啊您不土，披着张床单还以为是那家的鬼从坟墓里爬出来没衣服穿呢。”
“穿着不知道几百年前的裙子你以为你很怀旧吗？我妈妈都不穿这样的风格。”
“你土。”
“你比我土！”
“你更土。”
“你超级大土！”
“行了行了。”拉开两个拌嘴的幼稚鬼，许知望第一次认识到了什么叫“泼妇骂街”。
吵得脑仁疼。
彭湾双手环臂，头昂着睥睨嗯眼神瞟着金昔，她亦不甘示弱，同样的姿态回瞪她。
“都少说两句，”
“好叭好叭，给望仔一个面子，让你一回。哼哼。”
后面的气音是对着金昔说的，金昔没斤斤计较的回过去，她怎么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什么叫给他面子？还叫望仔？他们那么熟吗？还有对面的彭湾为什么暗戳戳的看许知望？
金昔偷偷瞥彭湾的眼神，小姐姐显然是中意他的打扮的，和他说话的时候止不住的全身打量他。
许知望穿了件白色短袖衬衫，腰包斜挎，一股拽拽味道扑面而来，象是男大学生外出炸街，减龄十足。
也无怪乎会吸引了彭湾，年轻鲜肉的气息就是香阿。
金昔撇嘴，花痴老阿姨还想吃嫩草。
“这是金昔，这是彭湾，你们以后就是师生关系了。”
相看两厌的师生二人都不想互相寒暄，直接过渡到教学阶段。
时间短任务重，彭湾从第一节课第一秒就开始教学，金昔先学的，就是垫脚站。
“身体垂直，把你的背给我直成一条线，膝盖绷直，脚尖着地，尽可能减小与地面的接触面容微笑得体。”
彭湾看着是个不靠谱的，一旦遇上了舞蹈就非常认真，光是纠正金昔的站姿，就用了半个上午。
许知望在旁边待了一个上午，盘腿坐下，不带一点欲念的审视着彭湾的教学。
他托朋友打听了一圈，人也挨个去见了，最终选择彭湾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
彭湾不缺钱，不会出卖他们，怀有一颗难得的对舞蹈艺术执拗的心，舞蹈技术过硬，需要她教的只是她会的其中三支舞蹈，也不会担心她藏私。
彭湾还以为她会坚持不下去，本来都想好了要是她放弃该怎么奚落她。
可她都挺过来了。
脚掌站的直颤栗，嘴唇死咬着，冷汗浸湿了头发，身体抖得像筛子。
很惨很狼狈。
彭湾不是个温柔的老师，并没有因金昔是初学者就对她很包容。
这只是一个舞蹈生要受的最基本的苦。
最开始知道金昔要来学舞，目的是速成，还要求学那种难度极大技巧性极高的舞，彭湾一度笑她自大，不屑她，她最看不上那些不肯付出努力还想摘取光鲜果实妄想走捷径的人。
可现在却有点不一样，她的韧性忍耐让彭湾都诧异。
整个上午，彭湾教了站立，教了直立转，还有一些基本的手臂挥舞动作，金昔整个人下来象是淋了场不小的雨。
让金昔坐在地上，彭湾教她静态拉伸，压二十几秒即停。
半跪着前倾，她按向金昔的小腿，手下力道不轻金昔闷哼一声，咬牙没出第二声。
“高强度的练舞之后的肌肉放松非常重要，疼也得给我忍下去。”
“…嗯。”
“你的身体我不太满意，严重瘦削，软绵绵的怎么跳的起来？回去多吃点增肌的食物，加强锻炼，多进行户外运动，平时可以以瘦为美，但你在舞台上必须要有力量。”
金昔疼得脑袋发昏没空回她，许知望接过马上发飙的彭湾的话，“我记得了，回去好好督促她。”
临走的时候金昔是半搀着许知望胳膊走的，花痴阿姨见了也没说什么，也没用眼神刀子刺她。
彭湾端着架子故作勉强的说：“今天就到这，表现一般般吧，周三早上七点之前我要在这见到你。”
她说话还是那样欠扁的样子，金昔实在没有心里和她斗嘴，点着头回应她。
彭湾自讨没趣，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滚吧滚吧。”
午后的街道被太阳暴晒，大地变成了被蒸烤的屉笼，闷且热。
金昔象是见不得光的下水道老鼠一样躲着阳光，此刻也恢复了些力气，半拘着身子躲阳。
许知望端端正正的插兜走在旁边，任由夏日的亲拂，提醒道：“明天记得带遮阳伞。”
他在太阳底下皮肤反而更白嫩，泛着红润白皙的金光，金昔看得眼热，这人是泡在牛奶罐头里长大的吧？
“嗯嗯。”
“一周三节课，一节一个上午，以后你自己来。金昔，我要求你的是一个月练成三支舞，且是最难的最能看出舞蹈功底的三支。你可以在课下和彭湾拌嘴吵架甚至于打架，但是在课上你就是学生，我向你保证她不会在教学的时候给你穿小鞋，但你也要给我一个保证。”
平时清淡君子的他一脸认真，用最平静的话点明利害关系，似警告似事实。
“放心，我都懂。”
行至阴凉的小巷，金昔恢复了正常走路，想到什么问他：“她嘴巴紧吗？”
“放心，她一定会保密。”
金昔不会知道，许知望如此笃定的原因除了那笔巨额的封口费以外，还有一份保密协议，如果彭湾不遵守约定，她将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许知望安排的除了舞蹈课还有仪态训练，排满了她的下午，其他时间她可以自由支配。
金昔很配合着他的安排，剪刘海留长发，说话发嗔拉腔，刻意柔化声线，完全相悖的衣服鞋子风格，刻意改变自己二十几年来的动作习惯。
变成了不像她的金昔。
～
半夜做噩梦惊醒，许知望趿拉着拖鞋去冰箱里找冰水喝。
和冰箱里堆满了的牛奶豆浆百香果菠萝蜜干瞪眼了好几秒，他才慢半拍的想起来，为了增肌这些都是金昔每天要摄入的。
贪恋那点冰，许知望无奈拧开了瓶牛奶，一口还没咽下去，玄关处大门打开，金昔穿戴整齐的从外面走过来。
“回来这么晚，干嘛去了？”
“哦，去和朋友吃个饭。”
许知望也不再问，把半瓶的牛奶放回冰箱，说了句“早点睡”就回房间了。
留下在凳子上换鞋换了半天的金昔。
天知道她根本不敢过去好吧，离得近了他一闻就知道她身上的汗味绝不可能是出去吃个饭弄得。
金昔自认对舞蹈唱歌什么的不感兴趣，现在想要速成只能私下里下更多工夫。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笨鸟想飞的事。
…
今天是金昔第一支独舞的表演，她邀请了许知望来看，说是来压阵。
换上长袖宽袍，头发半束用同色发带绑起，当音乐响起的那一秒，许知望看到的就是一个舞者金昔。
彭湾盘腿坐下，拉着许知望衣角让他也坐，后者顺着她的力道没扯，只是在坐下后离她好几个拳头远，仔仔细细的抚平被拽的衣角。
彭湾一脸黑线无语，拜托我还在这呢，你要不要避嫌的这么快。
“注意金昔的舞姿转和起跳飞跃，这些不是半个月就能练好的，她还很生疏。你是外行应该看不出来，她跳转的时候两个动作之间并不连贯。好的是她的面部眼睛表情很丰富，很有感染力。”
“不足的是金昔跟不上音乐，她还不会融合，遇到大的表演舞台、群众肯定会怯场，还会出纰漏。”
许知望心里暗暗记下她说的，等回头复述给金昔，叫她改进，“麻烦彭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