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仪妃的吩咐,整个下午,昭月宫的西侧殿皆在忙碌。

    先是备了牛乳并玫瑰花瓣给蕴玉沐浴,后又用了最好的发露替她洗了一遍发,小心用丝缎绑了起来,最后才拿来一套熏过香的轻薄宫装给她换上。

    眼下宫中人人都是冬日的夹袄,蕴玉一身单薄的春裳,将腰肢掐的极细,行动间旖旎极了。

    待一切准备好后,已然到了金乌西沉时分,仪妃先是派人去御前打听了,知道圣上今日不曾翻了谁的牌子,心中这才定了下来,冲蕴玉淡淡吩咐道:“去吧,记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栖梧得了仪妃的吩咐,亲自将蕴玉送至乾盛殿外,远远瞧了眼殿外密密麻麻守着的侍卫太监,恭敬对蕴玉道:“姑娘,奴婢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眼见着蕴玉进了乾盛殿后,栖梧才垂下眼,一路返回了昭月宫。

    见栖梧回来,原本倚在美人榻上出神的仪妃赫然坐直身子,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栖梧:“如何了?”

    问出这句话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听见什么样的答案。

    栖梧抿了抿唇,终是点点头道:“回娘娘,待到明日,许是宫中便会多出一位小主。”

    闻言,仪妃几次嗡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失神地从榻上站起身,往内室中走去。

    见状,栖梧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仪妃的背影,见一旁的崔嬷嬷冲她点了点头,栖梧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做旁的事去。

    崔嬷嬷一路跟着仪妃进了内室,她是瞧着仪妃长大的,哪里不知她对裴玄祁的一腔情意,只可惜...哎...

    自古帝王多薄幸,娘娘如今已算是很不错了。

    刚进内室,就见仪妃呆呆坐在妆台前,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铜镜:“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崔嬷嬷心头一酸,脚下加快几步,至仪妃身后站定,一手轻轻捻起仪妃垂在身后的长发:“娘娘这是哪儿的话,您如今才二十五,乃是正当头的好年纪呢。”

    “二十五。”仪妃目光空洞,似是透过铜镜在瞧些别的什么:“已是比她大了七岁,难怪。”

    “嬷嬷,您说,圣上他...”仪妃忽然回身,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崔嬷嬷的手道:“您说,圣上会不会被那个小妖精给迷住。”

    “我真蠢,她那样的妖精,我怎么会将她送上圣上的床榻呢。”

    崔嬷嬷瞧着仪妃自弃的样子,心口一痛,伸手便将仪妃揽入怀中,安抚道:“娘娘放心,那蕴玉不过是生的好看些的玩意儿罢了,宫女出身,连字都不识得几个。”

    “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这样的人,宫里是最不缺的,便是圣上新鲜她几日,那新鲜劲儿过了,不也罢了?”

    仪妃爱重裴玄祁,方才不过是一时昏了头,眼下被崔嬷嬷一番安慰,理智倒也回笼。

    崔嬷嬷说的是,那样卑贱的东西,圣上又怎会生出真情来。

    待她为自己产下孩子后,随意处置了便是。

    想通以后,仪妃面上的慌色才渐渐褪去。

    与此同时,蕴玉却没功夫想太多,盖因龙椅之上那个淡淡垂眸的男子,他仅是坐在上面,一身的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沉水香混着玉砖的寒气漫过膝盖,蕴玉托着鎏金食盘的指节微微发颤,却也兀自稳了心神,规规矩矩地跪着,半点不敢有误。

    上方,如白玉般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扶手上,就在蕴玉快要坚持不住时,才听他开口道:“仪妃宫中的?”

    幽深的眸子淡淡从她面上划过,裴玄祁眨了眨眼,是个不错的。

    蕴玉察觉到他的视线,愈发垂下头:“回圣上,娘娘说您最爱她宫中的玫瑰牛乳,今儿个午膳您走的匆忙,并未来得及用上些,这才吩咐奴婢送了来。”

    话落,裴玄祁轻笑一声,接着便是御座之上传来一阵衣物窸窣的声响。

    玄色绣金色龙纹的靴子在她面前停下,男人轻轻蹲下身子,伸出双指捏着蕴玉的下颌,迫使她向上抬头。

    仪妃吩咐她来的心思本就不纯,因此仅用一根绸缎将她满头发丝系上,端的是娇弱不胜风的样子。

    裴玄祁这一捏,不知怎得,指尖的金丝白玉扳指竟恰好缠住那根绸缎,青丝如瀑的瞬间,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

    御前失仪,蕴玉心下一慌,下意识便要低头请罪,可下颌被裴玄祁牢牢捏在手中,半点动弹不得,几乎是本能般,她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含泪望向裴玄祁,目光在触及裴玄祁时浑身一颤。

    他一身玄色烫金便装,只用一枚玉簪随意簪住大半发丝,散落的碎发在额前洒出细碎的光影。

    随着他伏身的动作,泰半的发丝滑落在胸前,蕴玉鼻尖甚至能嗅到其上的龙涎香味。

    她忽然便想起,去岁的祭典上,钦天监监正曾说过,圣上天生帝相,可镇大盛山河。

    先帝征战多年,得位也称不上光明磊落,旧伤缠身,心中郁卒,在皇位上并未坐多久便去了。

    裴玄祁十八岁临朝称帝,至今已有十载光阴,满朝文武尽数捏于手中,称得上是个说一不二的君王,大盛在他手中,可谓海清河晏。

    蕴玉怔然望着面前的这张脸,随着一旁烛芯噼啪一声,男人指腹捻了捻她唇瓣,讥诮道:“看清了?”

    蕴玉恍然回神,连忙垂下眸子,低声道:“奴婢...奴婢不敢。”

    “呵——”裴玄祁薄唇轻勾,带着一丝鬼魅般的引诱道:“仪妃唤你来,可不是叫你什么都不敢的。”

    话音甫落,蕴玉赫然抬眸,他知道!

    骤然的震惊过后,却又觉是在情理之中,裴玄祁何等人也,怎会看不出仪妃的小心思。

    思及此,蕴玉再度抬起发颤的眸光,与裴玄祁带着笑意的眸光一触,心下一横,便伸出双手攀住男人脖颈,低声道:“还请...圣上怜惜。”

    裴玄祁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一手捏着蕴玉肩膀,一手穿过她腿弯,毫不费力便将人抱起往内室中走去。

    蕴玉低着头,因此瞧不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暗光。

    乾盛殿外,圆月高悬。

    大监江尘一手捏着浮尘规矩候在殿外,遥遥望了眼紧闭的殿门,慢慢阖上了眼眸。

    恰逢此时,有一桃红色宫装的小宫女提着灯笼小心凑了过来,还未到跟前儿就是规矩一礼,口中笑盈盈道:“江大监安。”

    江尘睁开眼,原来是盈婕妤身边的大宫女花瑶,见状,江尘扯了扯嘴角,口中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花瑶姑娘多礼了,只是这个时辰,姑娘怎得过来了。”

    他目光落在花瑶手中的食盒上,心中明了。

    花瑶抿唇一笑,动作间腕上的翡翠双镯捧出清响:“这不是今儿个下午,我家婕妤得了圣上的信儿,有道是夜间会来咱们漱芳殿瞧瞧,眼瞅着这个时辰还未听见消息,婕妤心中挂念,就遣了奴婢前来问问。”

    她一番话说的极为客气,话中之意不过是打探裴玄祁今晚是否还会去漱芳殿罢了。

    江尘脑中一转,今儿个下午,确是传了盈婕妤前来伺候笔墨,近来盈婕妤颇为得宠...

    “难为婕妤记得,只是这可不巧了...”江尘面露难色:“只怕圣上今儿个,是没空去瞧婕妤主子了,还请花瑶姑娘回去通禀一声,请婕妤主子早些歇着吧。”

    闻言,花瑶会意地朝灯火通明的乾盛殿一瞧,忽地压低声音道:“还请江大监解惑,可是有别的主子...”

    “哟!”江尘面上堆起更深的笑纹,一手甩了甩浮尘,缓声道:“这圣上的事儿,姑娘就别为难奴才了。”

    这话便是不肯透露的意思了,花瑶心中冷哼,面上却也只得好生道谢,转身提着食盒回去了。

    江尘瞧着花瑶转身,面上的笑意缓缓褪去,冲着一旁戍守的宫人们道:“都仔细着些!”

    与此同时,乾盛殿内室。

    冰凉的玉砖依旧泛着寒气,龙床边的鎏金缠枝香炉袅袅冒着香烟。

    价值千金的软烟罗上,女子白瓷般的肌肤泛出点点粉色,眼角被身上的男人逼出泪花。

    床幔之外的烛火将裴玄祁背脊的抓痕照得格外清晰。他掐着蕴玉腰肢的掌心忽地施力,唇腹却狠狠碾上那枚桃花印记,低声喟叹:“桃之妖妖,灼灼其华,娇娇此处,倒是同你分外得宜。”

    蕴玉此时正处于巨大的欢愉中,脑中尚是噼里啪啦的一片白,被他冷不防地一碾,指甲无意识地扣进他肩胛:“圣上...”

    一声闷哼尚未溢出唇舌,便又被男人的薄唇堵住,掀起下一波的红浪。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男人饱食餍足地轻叹一声,随即亲自抱着蕴玉去了汤池沐浴。

    即便是清理过后,蕴玉浑身上下也充斥着极大的不适感,这人,也太没节制了些。

    身旁,裴玄祁以指尖轻轻挑起她一缕湿发,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仪妃倒是将你教的不错,这些手段,都是从哪儿学的?”

    蕴玉先是一怔,明白他话中之意后整个人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讷讷低下头去,柔声道:“都是嬷嬷们教的。”

    宫中有专教床帏之事的嬷嬷,此事裴玄祁心知杜明,只是这娇人,只怕也学的太好了些,真真要人性命。

    他低眸,瞧着身旁女子羞红的俏脸,忽然升起了调笑的心思:“你这张脸,倒是生的不错,身子也软,是个会伺候人的。”

    蕴玉心中本是存着初为人妇的酸涩与朦胧,一听此话,浑身如坠冰窖,顿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又听裴玄祁问道:“蕴玉,是个好名字,果真是块会喘气的玉,你父母倒是会取名。”

    她静静垂下眸子:“奴婢乃是宫中孤儿,无父无母,也不知出处,这名字,乃是宫中嬷嬷赐下的。”

    裴玄祁瞧着娇人面上瞬间褪去淡粉,只余惨白的脸色,忽而升起了些居高临下的怜悯,他一手捏起她柔软的指尖轻咬,一边施恩般开口道:“那便是无姓了,无妨,朕赐你一字,往后便换作容良人就是。”

    话音未落,男人复又毫无节制地俯身而上,又是一番被翻红浪,暖宫春宵。

章节目录

娘娘她觊觎后位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月临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月临春并收藏娘娘她觊觎后位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