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芋泥雪媚娘铺子里没有,其他的都能在铺子里买到。

    但既然是私人宴会,自然没做的和铺子里一模一样。

    好安在点心造型上做了一些改动。

    葱油桃酥上撒了白芝麻、黄油年糕换了模具、甜甜圈里包了豆沙、抹茶鲍螺上多撒了一层茶粉,都不是复杂的事。

    十人份的点心,王家给了三两银子,又打赏了五朵上好的绢花。

    一朵绢花也要几百文呢。

    看来王篱很满意,好着从管事手里接过匣子,笑着道了声谢。

    刚出王家侧门,好安就看见周娟满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周娟一瞄到好安的身影连忙冲了过去。

    “东家,好记出事了。”

    “怎么了?”

    “下午吴月她爹来了,喝了不少酒,和吴月刚讲了两句就开始动手。谢大哥上去拦结果两人打起来了!”

    “!”

    好安撒腿就跑,两腿抡得像风火轮,远远把周娟甩在身后。

    好记的大门被周娟合上大半,门口又有人守着,所以没什么围观群众。

    好安一进门便看见最靠后的一个展示柜都裂了,点心也撒了一地。王秀带着其他人在收拾。

    “人呢?”好安问道。

    王秀抬手指了指后门。

    两人刚发生摩擦,谢宗林就单方面揪着吴月她爹往后院去了。

    “老子教训人关你屁事。”吴月她爹一边动手,一边叫嚷:“几个小娘子开店,谁知道干的什么勾当。铺子里就你一个大男人,你是不是爽死了……”

    好安刚踏进厨房便听见一串污言秽语和拳脚相踢的声音。

    好气!谢宗林是动手的时候是不能说话了吗?也不知道骂回去。

    好安撸起袖子,拿起门闩就冲上去:“爽什么。敢砸老子的铺子,老子今天让你爽个够。”

    谢宗林见好安抄着棍子来了,连忙把吴月她爹的屁股蛋子翻朝外。

    别的地方下手要三思,屁股蛋子不还随便打么。好安扬手就是一棍子。

    “啪——”

    “啊——”

    吴月她爹醉醺醺的趴在谢宗林身上,两脚直蹬。他想用手捂住屁股,但胳膊被谢宗林死死按住,只能一边乱踹,一边张嘴叫骂。

    好安气道:“我看你就是不够疼,还有心情骂人!”

    “啪啪啪”,一连几下,吴月她爹好似反应过来这个姿势太疼了,拼着胳膊折了的风险也要翻面。

    吴月她爹块头大,脑子不清醒的状况下用力都是十成十的。谢宗林一时也拦不住,便支起身体,顺着他的胳膊随他翻了个身。

    吴月她爹刚一翻面,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娘子现在自己面前。

    呦,这怒气冲冲地模样更添几分娇嫩。

    “快给我香一个,呣——”

    “咔”。

    谢宗林趁着吴月她爹分神,干脆利落地卸了他的下巴。

    “早该卸了。”

    吴月她爹发不出声音,后院一下安静了。好安赶紧回去拿了根绳子,和谢宗林齐心协力地把她爹双手和双腿捆了。

    好安忙完拍拍手问道:“吴月呢?”

    谢宗林摇摇头,说道:“你看看在不在前面铺子里。”

    好安又跑去铺子里,问道:“吴月呢?”

    其他人又指了指后院。

    “后面没看见。”

    “我们看着她跟着谢大哥进去的。”

    “行吧,我再找找。你们也别捡了,先把这个柜子抬出厨房,铺子赶紧正常营业。”好安朝周娟挥了挥手,道:“收银台这边你来看一下。”

    好安重回后院扫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人。

    藏起来了?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院子里得水井上。

    好安慌忙地跑过去,还好水面稳如平镜。

    “吴月!”好安着急道。

    “呜呜呜。”吴月她爹晃头应道。

    “碍事玩意。”好安恶狠狠的刮了他一眼,侧头对谢宗林道:“把他送去医馆,你脸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

    “啊?”谢宗林一时愣住。

    把人打了一顿还给他送医馆去?这和没打有什么区别?还要花钱。

    好安环顾小院,解释道:“多找几个大夫看看,防止他酒醒后讹我们。没啥大问题就仍医馆让他家人来接。”

    谢宗林点点头,踉跄地站起来。

    好安:“你身上还有伤?”

    “没事。”谢宗林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说道。

    好安连忙上前把他扶住,“你这样怎么送他去医馆?我去喊隔壁张叔搭把手,你先坐着别乱动。”

    谢宗林见好安一只脚已经踏出院门,便抬手活动活动了胳膊。没想到好安半路回头,谢宗林胳膊一下卡在半空。

    好安也没多想,着急道:“胳膊怎么了?现在能慢慢放下来吗?”

    谢宗林眼神闪躲道:“不,不能。”

    “那你别再动了,防止伤到骨头。张叔我让王秀去喊。”说着,好安起身去了前面的铺子,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块布巾和伤药。

    “脸上我给你擦了擦吧。”好安打了一盆水。

    凉凉的湿布拂过伤口,灼烧感本应逐渐消退,谢宗林却觉得越来越烫。尤其好安的呼吸打在上面,他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灶台上炙烤。

    “你不是还要找吴月吗?这个我自己来就行。”谢宗林慌忙地夺过湿布,指尖无意擦过好安的掌心。

    “噌”一下,谢宗林快熟了。

    好安:“你怎么擦?”

    “我,我这只手还能动。”谢宗林结巴道。

    “可你看不到伤口啊。”

    “我,我知道,哪里疼,擦哪里。”谢宗林根本不敢看向好安。

    “行吧,水在这。”好安把盆搬到谢宗林方便的那一侧。

    “哈,吭吧(爽吧)”吴月她爹留着口水,醉懵懵地道。

    谢宗林一个眼刀过去,吴月她爹翻了个白眼。

    “咚咚咚”,有人敲门。

    “应该是张叔来了。”好安扶起谢宗林,正要开门。

    “我和张叔两个人够了,你就在家吧。”谢宗林赶紧说道。

    他不能让好安送他去医馆,不然他胳膊怎么放下来。

    好安摆摆手,说道:“你这样我不放心。”

    “没事,我是胳膊有问题,走路不影响。”谢宗林说道:“吴月不还没找到嘛?你快去找找”

    “这——”好安面露犹豫。

    犹豫间,谢宗林已经拽起吴月她爹,合上他的下巴出门了。

    吴月呢?

    后院只剩下好安一人,一时静的出奇。

    好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忽然在柴房听见细微的哭泣声。

    声音从角落传出,像空气轻颤动,一闪而过。

    吴月躲在柴堆后面,埋着头紧缩成一团,全身微微颤抖。好安上前轻轻碰了碰,吴月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吴月。”好安一连唤了几声,吴月才松开手,露出额头。

    “你爹走了。”好安柔声问道:“你能站起来吗?”

    吴月没有说话,眼神呆愣,等呼吸平稳后,蜷缩的身体渐渐伸直。

    “还能站起来吗?”好安伸出一只手,又问道。

    吴月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好安踢开脚下散落的柴火,给她清出一条路。

    吴月一步一抖地走到柴房门口,发现院里没人,双肩才垮了下来。

    “擦个脸吧。”好安正要去拿布巾,吴月自己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汗。

    好安等到吴月身体不发颤了,才斟酌开口问道:“这个爹和招工时候的爹长得不一样啊。”

    吴月低着头,捧着茶杯,小声道:“他不是我爹,是我哥。”

    好安挑眉,她哥长得可真有年纪,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她爹。

    招工的时候好安提了些要求,有一条就是父母在身边的话,来好记做工要经过父母同意。毕竟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娘子,也没出阁,要是瞒着家里偷偷跑出来,后面也麻烦。

    防了爹,防了娘,没防住哥哥。

    吴月来应聘的时候就说他们一家都赞同,还特意把她爹她娘喊了过来。好安见吴月言语讨喜,形象不错,便签了雇佣契约。

    这几个月来,吴月干的也不错。

    “听大伙说,你哥动手打你了?”

    “就,推了……”吴月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好安看着吴月脖子上的伤没拆穿。

    忽然,吴月放下茶杯,“咚”一声在好安面前跪下,哀求道:“东家,求求你。你别赶我走。”

    好安吓了一大跳。

    “你先起来。”

    可吴月铁了心要跪,好安拽了几次都没拽起来。

    “你哥这样也……”

    话没说完,吴月连忙插道:“我哥平时不这样的,只是偶尔。我这个月工钱不要了,求求掌柜别赶我走。”

    偶尔也够她呛了。

    谢宗林涂的药还在院子里,好安顺手递给了她,“伤口涂涂吧。”

    “啊。”吴月一时没反应过。

    好安指了指她的脖子,吴月抬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脖子出血了。

    “你哥这样对你多久了?”好安问道。

    吴月没吭声。

    “你哥这样你爹你娘不管吗?”

    吴月沉默。

    好安叹了口气没说话。

    如今律例上对家暴的定义只限定在夫妻之间。亲兄妹之间这种事就算出了人命都能从宽处理。

    等吴月涂好伤口,好安说道:“你先回家休息一两天吧。”

    吴月跪着没动。

    “你哥现在在医馆,不在家。”

    说完,吴月依旧跪着。

    好安顿了顿,说道:“你后天再来。”

    谢宗林回来胳膊好像还有些不太灵活,好安一碰就僵在那。

    “晚饭还是我来吧。”

    除了刚搬到县里,好安已经很久没大显身手了,最多做个示范打个样。

    “我没事!”谢宗林说着挥了个胳膊,结果一不小心扯到蝴蝶谷后面的伤,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来我来。”好安夺过他手里的盆,正好塞给刚放学进门的好昕,道:“今晚你和面。”自己则去杀鸡。

    俗话说吃哪补哪,伤着骨头就应该喝点排骨汤。猪骨头没买到,鸡骨头应该也行。

    一只鸡煲汤,一只鸡做叫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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