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萱一年前生了场大病,病好后对吃饭便提不起兴趣,感觉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人也越来不爱动弹。

    这次母亲回家看望外祖父母强行把她带着,透透气。

    万万没想到带对了。

    侄女不仅活泼好动,还吃嘛嘛香!

    别人喝一口水就是喝水,她喝一口水就像在喝琼浆玉露。哪怕对方知道真的只是一碗水,也引人发馋。

    宋母开心的不得了,给赵瑾瑜塞了好多漂亮首饰,让她带敏萱出去走动走动。

    这一塞,可塞到赵瑾瑜心坎上了。天外来财不能不接,减肥的事情先放一放。

    赵瑾瑜积极主动地带着表姐到处逛吃逛喝。

    宋敏萱有胃口的就嚼两口。几天下来,虽然吃的还是很少,但比以往大有长进。

    尤其生辰糕,宋敏萱不知不觉吃完了。

    正好腊月初,宋敏萱过生辰,宋母便托赵瑾瑜帮她定一个生辰糕。

    进了腊月便是年,又是在府城,赵瑾瑜原本担心好安不接,没想到她格外爽快。

    “到时候我让我家车夫听你安排!”赵瑾瑜晃着圆圆的脑袋道。

    好安:“提前一天就行。”

    要不是现在晚上行路不安全,好安恨不得晚上出发,当一天特种兵。

    “行!”赵瑾瑜当场付了全款,生怕好安反悔似的。

    银子入桶,发出清脆的声音,第一次府城的订单来了。

    下午忽然起风,像是要下雨。

    好安合上半扇门,想着要是下大雨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楼上也只剩几个客人,便让她们提前回去了。

    没一会,风越来越大,不少地上的枯枝烂叶被卷起。

    逐渐整条街上都没什么人了,店里只剩下好安和谢宗林。

    “门要不再合上一块。”谢宗林站在好安身前,挡住狂风。

    好安缩着脖子道:“合上。”

    谢宗林刚卡上一块门板,有人来了。

    “王公子。”

    王公子?

    “老王来了?”好安兴奋地从收银台后探出脑袋。

    结果定睛一看,不是王宁,是他哥王宣。

    王宣一手握着伞,一手摸了摸脸,问道:“我很老?”

    自己好像确实比好安大不少。

    “不是,王公子还年轻。”好安连忙起身致歉,她以为是王宁来谈冰粉的事情。

    王宣语焉不详道:“还年轻?”

    “很年轻。”好安着重强调。

    “应该吧。”王宣笑了笑,走到收银台。

    不得不说,王宣长得顶呱呱,那双眼睛犹如早晨湖面泛起的薄雾,看谁都含情脉脉。

    就从门口走到收银台的几步路,哪怕身上湿了大半,也走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谢宗林盯着王宣的身影不由皱眉。

    “您想吃些什么?”好安笑语盈盈。

    这天气还跑来吃,看来对好记是真爱。

    王宣隔着收银台道:“两份鲍螺甜筒,一杯糯香茉莉。”

    “好嘞,二楼稍等!”

    王宣抬脚上楼。

    店里只有这一个客人,好安不禁瞧去过。

    这身板,宽肩窄腰,盆骨端正。要是放在现代开形体课肯定能赚大钱。

    好安正盯着王宣的背景分析这种身姿收多少钱一节课合适时,谢宗林忽然闪现在她的眼前。

    “你也很棒。”好安拍了拍他的肱二头肌道。

    两种不同的风格,都不错。

    谢宗林莫名被夸了一句,不由耳朵一红。

    要是没有这个“也”就更好了。

    楼下二人各有各的心思,谁都没注意到王宣端着盘子下楼了。

    “楼上太空荡,还有点冷,我可以做楼下吗?”王宣嘴角噙笑道。

    好安:还没高低肩。

    “楼下没有座位。”谢宗林一口回绝:“冷可以打包带回去吃。”

    “我的马车坏了,车夫已经去找人修了。”王宣一脸歉意道。

    “楼下是没座位。”

    想要坐楼下就得把连通厨房的后门打开,可这样容易漏风。

    “那,楼下有暖和的地方吗?”王宣抬手轻轻揉了揉鼻子。

    “你看这个行吗?”

    厨房专门烧火墙的锅炉刚熄,收银台侧面这堵墙还暖和和的。

    “你赶紧把身上的衣服烘一烘,防止冻着。”好安关心道。

    隔着一个展示柜,谢宗林瞪了一眼王宣。

    好安正帮王宣拿板凳,好记的大门响了。

    “谁啊?”好安一边问道,一边示意谢宗林去看看。

    “我,老王兄。”

    谢宗林不由加快了开门的速度。

    赶紧进来把你哥带走!

    “我今天太忙了。上午送亲戚去码头,下午陪姐姐妹妹聊天。”王宁一进来就发牢骚:“尤其下午,明明都是冲着我哥来的,他到好不知道跑哪里躲清净去了,都让弟弟去扛。”

    好安:“你哥……”

    王宁一边从怀里抽出一份契书,一边无所畏惧道:“身为哥哥一点都没做哥哥的自觉,一把年纪也不成家让人操心,下次还是让我做——哥,你怎么在这?”

    王宁手里的契书差点没拿稳。

    一把年纪。

    王宣笑了笑,手里的竹筒捏得更紧了。

    好安瞅了眼王宣,又瞅了眼王宁:“你俩先聊还是我俩先聊。”

    “你们先聊。”王宣善解人意道。

    “二楼请。”谢宗林连忙说道。

    同时用身体挡住王宣看向好安的视线。

    王宁以为谢宗林是在帮他挡,感激道:“好兄弟!”

    都是之前说好的,这次商谈很顺利。王宁今天来主要就是把契书先签订,配方和钱等契书过了衙门再交换。

    “我哥怎么在这?”王宁在楼上磨磨蹭蹭,不想下楼面对他哥。

    躲清闲也不至于躲到这吧。

    好安:“你哥马车坏了。”

    “马车?”王宁皱眉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宁来了,马车便不好再做借口。兄弟二人同乘回家。

    回去的路上,王宣没什么好脸色。

    他好不容易挤出空闲,天又下雨,天时地利人和,本该和好安独处一段时间,结果被人搅和了。

    虽然是自己的马车,但王宁挤在角落里一声也不敢不吭。他哥现在的周身气场就像发现小时候他拿他心爱的字帖当废纸画画一样低。

    直到进了家门,他哥忽然落下一句:“你最近是不是没去上课”

    王宁:“!你怎么知道?”

    王宣淡淡道:“《劝学》十遍。”

    等王宁离开后,王宣对自己的贴身小厮低声道:“查查好安身边的那个人,悄悄查。”

    ————

    《劝学》完整版进两千字。十遍,王宁抄到丑时还没抄完。

    不应该啊,他以前不是吐槽过他哥,他都没什么反应,这次他怎么这么生气呢?

    肯定不是因为吐槽,难道是因为马车坏了。

    不对。

    王宁扔下笔墨溜去马厩。

    马车牢得很,一点都没损坏或者换新的痕迹。

    王宁坐在马车旁陷入沉思。

    背影!

    他哥喜欢背影小娘子,让他帮忙寻找。但他偷懒找好安冒充,偏偏他哥信以为真,以为背影小娘子就是好安,然后动了心思!

    对,一定是这样。

    误会大了。

    他哥怎么能看上他的好兄弟呢?

    阻止,可他哥年纪不小了,还没成家。

    不阻止,可终归是个误会,以后万一揭开了双方心里都是疙瘩。

    王宁陷入纠结,几乎一夜未眠,但好安睡得喷香。

    雨一连下了三天,第四天才微微放晴。

    王宁带着王记的三位厨子来到好记,准备学习如何制作冰粉。

    “不用这么多。”好安拎来一桶凉白开:“说不定你看了都会。”

    “我?”王宁指了指自己。

    好安:“对啊,很简单。”

    说完,她给来人一人分了一个装满草籽的棉布兜。

    “放水里搓,轻柔地搓。”好安指挥道。

    三位厨子虽都和王家签了卖身契的,但深知学到一个方子的重要性,纷纷搓得十分卖力。

    王宁看好安没说下一步,忍不住好奇问道:“就搓?”

    “就搓!”

    一盏茶后,一位大厨惊呼道:“水变厚了!”

    “变厚就对了。”好安化手为勺舀了一掌心:“看到没,拉丝成这样就行了。”

    王宁:“就行了?”

    “百分之八十已经完成,剩下就是放入井水或者冰库冷藏。”好记说道:“你们带回去冷藏,明天就知道结果。”

    王宁:“没了?”

    “还有这个。”好安回屋翻出一株草干。

    一位大厨说道:“这不是灯笼草吗?”

    “没错。你们搓的籽就是它的籽。”好安点头道:“新鲜的草籽用清水就能成功,要是时间长的草籽可以在水里兑一点静置过的草木灰水。”

    王宁:“这就没了?”

    “水和籽的比例要注意下,我待会写给你。”

    说完,好安又拿出一大麻袋的草籽,道:“现在灯笼草没了,草籽可以从我这买,一斤,一斤五十文,兄弟价二十五文。”

    “我谢谢你。”

    王宁的第一反应不是制作冰粉的居然是路边、井水边不起眼的野草,也不是好安一边买方子,一边买原材料,而是好安绝对不能嫁给他哥。

    他哥的妻子以后必定掌王家中馈的,这职权要是给了好安,他能从她手里多领一分钱太阳就能打西边出来。

    好安数完银锭子笑得灿烂,问道:“之前的糖浆吃出配方了吗?”

    “没。”

    “之前的水煮肉片吃出配方了吗?”

    “……没。”

    好安挑眉:“冬天已经来了,现在可是暖锅生意最好的时候。今天方子便宜卖哦,水煮肉片一百两要吗?”

    要是以前,王宁肯定偏向买下,但今天知道了冰粉配方是灯笼草籽后内心五味杂陈。

    他知道美食都是来自土地的馈赠,重要的一双发现它的眼睛和创新的手。但一百两买随处可见的灯笼草,他心里还是有些堵的。

    现在水煮肉片又是一百两,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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