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后的星期天是这些新生们来学校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星期天。年轻就是好,孩子们哪怕一周军训再苦再累,经过周六半天和一个晚上的休息,精力体力都很快就恢复了,起床后一个个兴高采烈活蹦乱跳。一大早就三五成群呼朋唤友溜出宿舍,有的去同城别的学校比如省粮食学校、师范学校、卫校等学校找同学或老乡玩。因为是省城,大量大中专院校和大学扎堆,很多人的初中同学或兄长姐妹就在这座城市就学,同学或老乡都不少。有的去逛逛,熟悉熟悉这个省城大都市。还有的干脆几个同学或舍友一起在学校周边呼吸新鲜空气。学校在郊区,被农田、农舍、鱼塘和山林包围着,生态环境还是蛮好的。不一而足,省城都市的繁华和位于郊区学校四周宁静的原生态山水农田,在这些孩子们眼中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114室的寝室长李成玉带着他手下几个兵:甄亦凡、王卫国、文志成和李健一早就出发了,到市中心去。大家早前都没来过这个城市,仅在火车站的广场或汽车站打个转就来了学校。昨晚的“寝室夜谈”一致决定今早去逛逛这个城市,而且采取的还是最原始的方式,不坐公交车,直接迈开双腿步行去城市中心。

    为避开晒人的太阳,他们一早6:30食堂一开门就买了包子馒头带着出发了,早餐也是边走边吃,顺着14路公交线路一直往火车站广场走去。先是省农机学校,再是司法警察学校、马王堆疗养院、浏阳河大桥,从学校到火车站大约10余公里。一路沿着浏阳河走,还唱起歌来,这些年轻人走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火车站。到火车站后买了份星城地图,几个人围成一圈研究星城主要街道分布,搞清楚了“三纵三横”主街道。“三纵”是芙蓉路、韶山路和劳动路;“三横”是五一路、人民路和八一路。最后大家一致选定五一路,主要是五一路分布有袁家岭新华书店和友谊广场。一个是全省最大的书店,一个是最大的商场,对这些初次来都市的孩子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先到袁家岭新华书店,十多层的书店里全是书,分门别类地码得整整齐齐。自那次后,甄亦凡牢牢记住了这个城市的这个位置,常常与同学进城后各奔东西,他大都是来了这里,耗在书店那两层码放文学书的地方,没有钱买书就一蹲一整天,反正看书也不收费。而且在这个酷热的夏天还有免费的空调吹,自然很舒服的,日子对于他,就如家乡那首山歌里唱的“人似活神仙”。有时看到诸如《少年维特之烦恼》《徐志摩诗集》等实在特别喜欢的,不得不忍痛挤出生活费买一两本,只是亏欠了肚子,可能过后一两周都要吃素或饿几顿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里4个兄弟读书,父母虽然作着小本生意,充其量也只能让他们几个读书不饿肚子,至于零花钱和买闲书的钱自然是没有的。好在后来星城的本地同学带他到黄泥街这个全国最大的书市,能买到不少打折的便宜书,让他在饱□□神食粮的同时也少饿了几餐肚子。就是黄泥街的书泥沙俱下有时是盗版书,错别字或不通顺的句子不少,他就边读边纠正批改,权当练习写作基本功。

    大家从第一层开始,一层层翻阅那些文学名著和哲学生活、学习辅导资料等,一直看到第十层。其间李成玉买了本英语学习辅导资料,甄亦凡下了几次决心才买了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薄薄的30几页,3块钱,也就两餐青椒炒肉的价格,大不了少吃两顿就是。在书店里大家转转溜溜了差不多2个小时,随后又步行到友谊商场,那是星城比较有名的大商场,商品是琳琅满目、闪亮耀眼,那价格也是让这些穷学生惊掉了眼珠子。匆匆转了几圈,大家再无半点兴致,也就早早退了出来。在一家路边店买些糕点,随意打发了肚子。天气炎热,人手一瓶水是免不了的,寝室长李成玉是老大哥也就请了客,权当给兄弟们的福利。逛完这两个地方,主要还是被友谊商场里一些高档衣服和皮具的价格给吓住了,再无兴致,就随意在五一路上闲逛。

    在114室出发后,112室的王浩和郑瀚、方园他们也出发了,还邀请了陈莯鸿、谷梦娴、蒋盈盈等女生,114室的王文斌也和他们一起。和李成玉他们一行不同,他们7个人是直接到马坡岭公交站坐14路公交车去市中心的。14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就是火车站广场,也是全市公交车的始发站点,呈放射性向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各个角落散开,当然有些实在太远的地方也还是需要到中转站转车的。带着新奇的眼光,这些孩子们转遍了火车站周边的角角落落。一直逛到下午5点多钟才返程,返回时日头已偏西,不再那么晒人,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丝微风吹过。大家就决定步行返校,看看沿途的风光。从火车站走过浏阳河公路铁路两用大桥,进入浏阳河畔。郑瀚带了相机,一路游玩一路拍照留影,队伍推进的也不快,就像晚饭后散步一样惬意。此时已近6点,夕阳滑落西山边,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河水微波荡漾金光闪闪,谷梦娴忍不住敞开歌喉唱起了军训时唱熟练的歌曲“日落红霞漫天飞,战士打靶打营归,把营归……”大家一呼而应。在浏阳河水边高唱着,欢呼着,时而漫步,时而飞奔,跑在最前面的郑瀚不停地抢镜头。

    忽然间,蒋盈盈一个人跑到了河岸边,对着落日和波光粼粼的河水张口就唱起来“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落日西挂,浏阳河水缓缓轻流,如同她美妙的歌声,仿佛一切都静了下来。此刻,只有动听的歌声反复回旋在浏阳河水面上。“几十里水路到湘江,江边有个什么县哪,出了个什么人。领导人民得解放,啊依呀依子哟。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五十里水路到湘江,江边有个湘潭县哪,出了个毛主席,领导人民得解放……歌唱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阿依呀依子哟。歌唱我们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红太阳”。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车声、路来路往行人的脚步声,仿佛这一刻大家都自动忽视了。一曲唱毕,几位同学也忘记了鼓掌,只是和蒋盈盈一样,安静地看着落日,和奔滕不息的浏阳河水。日落西山,半边红霞,天边火烧一样,闪耀金光的河水、微风吹动着发梢的几位女生,郑瀚不失时机地按下了相机快门。“耽误大家了,刚才一时激动就唱起来哒”蒋盈盈理理头发笑了笑向大家抱歉。“现在走吧”,大家又开始迈开步子,在前面的来自湘潭的王文斌启了个调子“东方红,太阳升…”大家齐声放歌,迎着晚风奔跑起来,歌声随风飘荡。

    有的人选择去都市体验那份热闹与喧呼,也有的人喜欢安静旷远的田野。高志扬、付文清、赖彦昌和侯永刚就邀了几个老乡叶冬梅、夏曦、文韬3个女生去学校后边的山林走走。军训这几天也确实累坏了,去外边呼吸新鲜空气透透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学校后面是一大片丘陵地带,有农舍、农田、山林和不少养鱼的池塘。高大致密的树木较少,大多是低矮的灌木和一些芦苇、狗尾巴草等,老师学生们晚饭后经常去那边散步。

    赖彦昌自告奋勇打前站负责探路,高志扬、侯永刚、付文清则陪着几个女生慢慢走在后面。大家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反正是散心也就没个主题。赖彦昌一个人在前面走得快点,有些百无聊赖,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不足几米处,一只黄狗正跨在一只黑母狗上使劲地耸动着。后面大部队里几名女生的声音慢慢传过来,这个家伙朝后面看了几眼,嘴角一歪就想起了一个恶作剧。转身朝后面不断“哎哟哎哟”地喊,后面的同学听到前面赖彦昌的呼疼声,以为他瘸了脚或遇到了其他什么事,关心地急匆匆往前跑。一看大家尤其是几位女生赶来,他却一脸无辜地指着那对弄得正欢的野狗“哈哈哈”大笑起来,几位男生倒是没觉得什么,几位女生却一下子胀红了脸。胆子大得叶冬梅捡起地上石头打过去,或许是女生力气小,欢乐中的狗子“嗷嗷”叫了几声却没停下动作。“老赖,你?”夏曦她们几个女生气急败坏,最后还是高志扬几个男生甩起石头把那对“目中无人”只顾沉浸在“欲海”里的野狗赶跑了。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对野狗子一边跑动也没有分开,姿势甚是怪异。“再不要你带路了!”夏曦撅起嘴巴发起了小脾气,几个女生甩下几名男生赌气走上前面。

    晚上6:45准时上自习,先是收看电视转播的中央一台《新闻联播》。新闻过后班主任彭老师走进教室,叫大家在外面走廊上分男女站成两队开始排座位。共49位同学座位分成6个小组,每组8人,第一组9个人。靠墙边的两排单独成列,中间4列两两合并成两个大组,而且尽量错开同性同桌,就是前后桌也男女异□□叉。这倒有点和同学们想的不一样,想当初在初中时学校为了防止学生早恋基本上都是同性同桌,生怕他们早恋影响了成绩。没想到中专学校却反其道而行之,是相信这些学生的自制力还是真的“放任不管”?也或许是让他们四年中专生活有个最美好的回忆吧?随后彭老师又指定了班委和团支部成员,反正大家也都彼此不太熟悉,投票也选不出什么名堂,干脆班主任就指定了。劳二班首任班长谭民富,星城本地人,首任团支部书记陈莯鸿,岳州人。

    好巧不巧,王磊的同桌正是段羽菲,那个军训时站在他前面看上去瘦瘦弱弱却又无比坚强的女孩子。甄亦凡同桌是刘雨轩,星城本地人,文娱委员,前桌是谷梦娴,一头长长的头发触及腰身,身体丰腴而不肥胖,脾气有点让人难以捉摸,有时热情如火有时又冷若冰霜。右边隔了走道,后桌是刘刚,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后面成了班上篮球队主力“中锋”,他也是最后一排。

    刚刚开课一周,甄亦凡就有些不适应,主要是每天早上第一节课的课前15分钟,遇到语文或英语,老师要求课前15分钟朗诵新课文,借此检查大家头天晚自习或早自习是否熟练预习了新课文。语文还好些,有些字不认识可以查字典,虽然甄亦凡普通话不太标准,但好歹能流利地读完整,再说也不是每次都会点到他的名字。让他为难的是英语,他从小在乡下读书,初中才接触英语,学校代课的英语老师也不是正式老师而是学校请的高中毕业生。那时乡下学校同学们的口头禅是“我是中国人,不学外国文”。尽管为了考学,甄亦凡和班级其他几名尖子生课后经常被英语老师留下补课,可也只是为了考点分数,乡下没有哪个学校将英语口语和听力当成一回事。再说考试也不考口语和听力,只要会闷头做题就行。许多同学英语单词标注的不是音标而是汉语,比如“古的阿伏龙Good afternoon”“恩格里西English”诸如此类。星期二的英语课上“long long a go”甄亦凡开了个头就不知所措了。英语老师有点诧异,不少同学也将眼光转向了他,虽然没有同学笑话他,可他的自尊心却一下子就碎了一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青春期的心理,有时就是那么的在乎输赢,也是那么的脆弱。好在这位年轻的英语老师很负责,在了解他的情况后,经常在空闲时把他带到办公室开“小灶”给他补习。同桌刘雨轩对他也不错,早自习时经常帮他纠正不标准的口音,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也不嫌麻烦。慢慢地,甄亦凡也敢大声地朗诵英语短文了。

    “你挤着我了”,段羽菲戳了戳王磊左手背小心地说,王磊这才发现自己把半只左臂都挤在了同桌段羽菲的书桌上。为看清楚教室前面左角落电视柜里的电视,王磊不知不觉中将身子□□,左手臂也就不自觉地占了段羽菲书桌一大块地方。“不好意思,没注意到”,王磊笑了笑道歉,并立马收回了左手,双手并放在自己的课桌上。

    要说这个星期最忙的事,就是给初中的同学回信了。一些成绩不太好或者考试没发挥好的,大都没考上高中,只好

    跟着大人远赴广东、浙江打工,小小年纪就成了打工仔或打工妹,有些年龄达不到只好借用哥哥姐姐的身份证进厂。幸运的一部分,则考上了当地高中或外地中专。新学校和新环境新同学,这些年轻人对一切新事物都有着活跃的好奇心,纷纷忍不住和昔日的初中好友分享自己的喜悦。晚自习基本上就成了写信的课,大家都埋着头大书特书、或娟秀或潦草地给初中同学回信。这节课甄亦凡都回了两封信了,还在继续埋头写。正在写的是回复初中同桌杰华的。她这次中考没发挥好,没有考上心仪的师范学校,只踩线上了县一中,心中有些失落感,情绪不高,学习上也有点不上心,没跟上高中学习的节奏。甄亦凡在信中给她打气“你的脑子那么灵活、记忆力又好,画画也不错,还富有爱心,今后肯定是个好老师的。这次只是考失误了,离师范学校分数线差几分,也就只是一两道题的事。还是要相信自己,高中要拼起来,到时候可以考省城师范大学,毕业后最差也能分到县一中,比现在读师范学校还要好些。再说我们中专四年,你考来了星城我们几个同学还可以到这个城市玩一年……”这封信,甄亦凡写得很用心。前排的谷梦娴自己写完了信,一时无聊,就转过来看甄亦凡回信,帮着他把书桌上的两封信折好装进信封,用胶水封好口子,贴好邮票还不忘用手掌用力压了压。“我晚自习后出去寄信的,要不要帮你一起寄?”“谢谢你!邮寄就不麻烦你了”,甄亦凡很感谢谷梦娴的热情,却不想麻烦一个女孩子晚上出学校。尽管邮筒就在校门对面的省农机校门口。“这封信我明天打算挂号邮寄的,你有挂号信寄没?到时我一并去马坡岭邮局寄。”“我的都是平信”,谷梦娴回了话就转回去看书去了。

    星期三晚自习第二节课,班主任通知陈莯鸿去学校团委开会,地点在教学楼三楼东头的校团委办公室。班支书陈莯鸿带好记事本和笔急匆匆地向校团委办公室赶去。“哦,对不起”走道上路灯不是很明亮,匆匆忙忙间她好像撞到了一个人,感觉有点面熟却一下子又没有想起来是谁。待她一个人赶到会议室时才发现大家都还没到,里面空荡荡的,她也就站在门口没进去。几分钟后,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你!”“楚云天”“陈莯鸿”。两人不约不同地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刚才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倒的是你吧,真是对不住,灯光有些暗也没认出来”陈莯鸿再次道歉,“其实不用这么急的,看大家不是都还没到么”,楚云天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而是转换了话题。

    十几分钟后,会议室陆陆续续进来了10多个人。他慢慢走到会议桌最前面开口“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相互认识一下,方便以后工作,我叫楚云天,学校团委副书记,来自二年级劳八班。学校团委书记由学生科周科长兼任,今天有事没来。下面从门口那位穿淡黄色裙子的女同学开始自我介绍一下”,明亮的灯光下他微微笑着指了指门口的陈莯鸿说。“我是一年级劳二班的支部书记陈莯鸿。今后的工作请大家多多帮助!”陈莯鸿机械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想不到他还是学校团委副书记,今后还要一起干团委工作”,陈莯鸿的脑子有点木木的,根本没听清楚大家接下来都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不时闪现出开学那天的情形:火车站帮她扛着沉重的行李箱的背影,校车上那个在薄薄的阳光余晖中显得柔和的面庞,不时在她眼前交替闪现。“陈莯鸿,散会了”,旁边一位她还没弄明白到底是哪个班的团支部书记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随着大家一起走出会议室。“太感谢彭老师让我担任班团支部书记了”。回到教室坐下,她微微发烫的脸上,忍不住出露出那么一丝丝笑意。

    这个星期,除了回信忙,还有一些同学,有初中同学老乡或哥哥姐姐考在这个省会城市学校就读的,都趁着星期六下午相互走访。程秋下午就来了3位初中同学,一个考入星城师范学校,一个进了省粮食学校,还有一个省环保学校。有点引人注目的是3人都是女生,水灵灵的,一起邀齐了到112寝室直接找到程秋,惹来了同室其他男生“不怀好意”的笑声。5点钟他带几位女生到食堂吃饭时又惹到一些“坏坏”的眼神,程秋倒是大大方方地介绍这些初中的同学,这次来探访老乡,还叫来了学校其他班级的几个老乡相互打招呼。饭后几个人又去了对门的省农业机械化学校,到那里找老乡玩。

    学校里甄亦凡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和阅览室了,图书馆虽然在省城学校里排不上号,但对于他这个乡村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无异于是个知识宝藏。晚自习一般没有老师来上课,他大多泡在阅览室里,《知识博览》《星星诗刊》《中国校园文学》《读者》《诗歌报月刊》等等都是他的最爱,常常手不释卷。不光是他,其实晚自习来阅览室的学生很多,由于阅览室地方又不大,经常去迟了就没座位。他经常碰见班上李佳星,一个来自郴州的女孩,父亲在市政府上班,母亲是市一中英语特级教师,因此她的英语自小就特别好,是班上英语课代表。她一口纯正的口语在英语课上一开口就惊呆了大家,英语听力也很好,听说经常在寝室里听外语原声歌剧。有时晚自习也看到她戴着耳机听得入神,偶尔还会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阅览室不大,两人经常碰到,很多时候都是甄亦凡先去,时间久了,有时候甄亦凡也会给这个同学占个座位。晚饭后女生会先回寝室梳梳洗洗,也就来得慢些,有几次她都来迟了没有座位。“来,这边,李佳星”远远看到她拿了本杂志正在四处找座位,甄亦凡拍拍身边的椅子喊她。“谢啦!”她的话永远那么干脆、简洁,就像她的一头短发,有时甚至让人感觉不到谢意,跟她的英语口语一样标准化却少了点感情色彩。或许这个城里孩子把这个礼貌用语用得太过于习惯太过于频繁了吧,不过几次下来甄亦凡也习惯了她的语气。李佳星书看的很杂,知识广博,胆子也有些大,有次在教室里和身边一个男生不知怎么讨论起艾滋病的话题来,声音有些大,一句突然而至的“通过性行为传播”一时震惊了安静的晚自习,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就是最新流行的《废都》这本“此处省略1万字”的“黄书”,男生都是偷偷摸摸地躲着看,她却大大方方的在教室看,因为盗版书多,她还买了一本正版借给同学们转着看。打了几次交道,他才发现这个女孩子知识面很广,阅读书籍也很杂,散文小说诗歌和天文地理、中外名著、一些奇闻异事类的地方志小传说,这个同学都喜欢看,记性也好,那副厚厚的眼镜片后面,好象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相比这位真正的博览群书的同学,甄亦凡最喜欢的还是武侠小说。金庸、古龙、梁羽生这些大家的武侠小说在乡下偶尔才能看到一两本,而学校图书室都是成套成套的。金庸富有古韵的语言和大无畏的英雄主义,古龙无招胜有招的“天外飞鸿”,梁羽生文采飞扬的语言和深厚的小说历史背景迷得甄亦凡神魂颠倒。他不仅课余时间和晚自习看,有时上课也偷偷看。开学不久的一堂哲学课上,老师在上面讲课时他就开始在下面偷偷看《射雕英雄传》,看得入了迷,连老师什么时候课讲完了也没注意。老师在他身后站了片刻,同桌刘雨轩在眼皮子低下又不好意思提醒他,只好朝他瞪了瞪眼神,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手臂拐拐他,他才醒过神来。“什么书?看得这么入神”梁老师笑着说并顺手缴了他的书,“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取书”,也没有怎么批评他,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初进学校的中专生一下子没了升学的压力,毕业后又有稳定的工作,很多人都有60分万岁的想法,上课偷看课外书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很多人都看。下课后,甄亦凡忐忑不安地去梁老师办公室。“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老师没有责怪他,语气倒是很和蔼,拉家常似的,甄亦凡的心里一下放松了。“我叫甄亦凡,桑植县的”“咦!又是桑植人!”这倒引起了梁老师的注意,“又抓了个老乡,我也是桑植人呢,上次抓了个课堂上看课外书的老乡叫张清平的才毕业,这次又捉了个老乡,还真是缘分。”梁老师自己都不禁讲的笑了起来。甄升凡知道老师讲的这个学姐,也是他们乡中学毕业的。当初填报这个学校的志愿还写信问了这位学姐的意见,主要是甄亦凡家里世代务农,加上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比较热门,怕被有关系的人在录取时做手脚挤下去,就特意问了一下还在学校的学姐。接到甄亦凡的信后,张清平还专门帮他到学生科管录取的老师那里问了,得知按照分数高低依次录取不要担心走“后门”后鼓励他报志愿,他也才自信地在第一志愿填报了这个学校。“下次注意点,上课还是不要看了,成绩挂科补考不及格也会影响你后面毕业的”,梁老师语重心长地了劝了劝这个老乡就把书退给他,并且轻轻拍拍他的肩头告诉他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别忘了她这个老乡。“对不起,梁老师,谢谢你!”甄亦凡弯下腰道歉后退出了办公室。

    经历过这次,哪怕心中再痒,甄亦凡再也没有在课堂上看课外书了。幸好这次抓他的梁老师是老乡,下次要是再在课堂上看杂书遇到别的老师指不定会怎样呢?再说,他也确实听进去了老师的批评,尽管并不严厉。

    不过犹如鱼入大海潜龙飞天,甄亦凡看课外书的热情却丝毫没下降。中午、晚自习,他差不多时刻都搬着一本书在啃,基本上一两天一本。这期间,他都没和同桌刘雨轩讲几句话。刘雨轩也觉得这个同桌有些怪,他就那么缺书看,那些书里又有些什么如此吸引着他呢?她也试着借了几本,根本不好看,远不如席慕蓉的诗歌和三毛的散文。甄亦凡经常晚上熄灯后偷偷打着手电躲在被窝里看,不到一个月,金庸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和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绝代双骄》《楚留香》《陆小凤》,梁羽生的《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萍踪侠影》等等他都囫囵吞枣了一遍。代价是视力下降,黑板上的字有些模糊了,他不得不进城配了副300度的眼镜,增加了一点“斯文气”。一个多月的迷恋后,他对武侠小说的那股狂热劲头也降了下来,又转向了席慕蓉的《七里香》和徐志摩的诗歌以及《红楼梦》等古典文学和法国象征派诗歌,看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或许是戴上眼镜让他有些后怕了,也或许是这些书籍不再是快餐文化而需要慢慢消化,他再也不打手电熬夜躲在被窝里看书了。

    这几天,谷梦娴常常主动找李健讲话,有一搭无一搭的,她发现这个来自湘西的男孩子特别有意思,又腼腆又胆小。不是说湘西出土匪么,这个男生却和女生一讲话就脸红。这不,晚自习看到后面的甄亦凡埋首钻在书本中,谷梦娴甚觉无趣,就和前面的蒋盈盈对了个眼色,蒋盈盈心领神会。“付文清,咱俩调个座位”,说完就站起来把付文清从位子上提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转过头笑嘻嘻的问“老李老李,你们那里结婚新娘子是不是还有大花轿抬啊?”“以前都是大花轿抬的,现在少了,不过凤凰和永顺的大山里应该还有的,而且新娘子出门时还要哭嫁”,李健一本正经地解释。“是不是还有娃娃亲啊?”蒋盈盈又追问。不待李健回话,谷梦娴忽然插了句“莫不是你也定了娃娃亲吧”“没有没有的事”,急的李健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你看你看,脸都红了,肯定有个娃娃亲”蒋盈盈快嘴快舌指着李健通红的脸,眼神溜向谷梦娴,“没有的事,莫乱猜了”,李健慌慌张张的解释,“那我毕业了嫁给你,到时你用大花轿接我?”“又乱讲。”李健对蒋盈盈的玩笑话哭笑不得,脸都红到了耳根子。两个女生看着被她们逗得满脸通红的李健忍不住嘻嘻哈哈笑起来。

    临近国庆的一堂课,林依婷课前十五分钟教大家《鲁冰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地唱……”。一首歌,唤起了大家压在心底的思乡情,想念那个温暖的家,想念远方的爸爸妈妈。回环往复的曲调,触人心弦的歌词,仿佛一下子叩开了心底那层薄薄的膜。“啊啊啊,啊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这些远离家乡快一个月的孩子,内心里一下子就被歌词触动,歌是唱得越来越熟练,声音却越来越低沉。在讲台前教大家的林依婷双眼越来越模糊,涌上了泪光点点。下面一些女孩子陈莯鸿、方雅等也边唱边流出了眼泪,段羽菲甚至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就连一些男生也唱着唱着红了眼。上课铃声早就响过了,站在门口的语文老师也没有打断大家。又唱了几遍,部分女生的歌声变成了抽泣声,大家才回过神来。“起立!老师好”班长谭民富喊了口令,大家向讲台上的老师鞠躬,然后坐下安安静静地听课。

    国庆节放了3天假,长株潭、益阳、岳州等隔得近的同学不少回了趟家,也有的是家长来学校看望自己的宝贝孩子。这个假日回家的有点多,也许是那首《鲁冰花》勾起了大家的思乡情吧。

    甄亦凡自然是不可能回去的,太远了,车费也贵,只好留在宿舍里看书。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家乡的人来看他了,初中隔壁班考到湘潭的同学张玉萍来星城找他玩。两个初中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一个考到星城,一个考到湘潭,隔得也不远。这个女孩子,也是他小学的同班同学,又是邻居,人聪明活泼胆子也大,从小就经常戏弄甄亦凡。有时邀几个女生拦住路不让他过去,有时看他看书看得入神时就用草绳拨弄他的耳垂或者后颈项,甄亦凡倒是有些怕她捉弄。这不,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就来了,穿着米色连衣裙,俏生生的站在教室门口直接堵住他。面对班上一些男生含笑的目光,甄亦凡有些吃惊,脸红脖子粗。不过他的心里也特别高兴,不管怎么讲,毕竟是老乡,还是从小同班多年的同学。初中三年虽然没在一个班,也是邻居,经常上学下课后结伴同行,不说青梅竹马也算共同长大吧,何况初中时两人之间也不乏书中夹纸条的“把戏”。在食堂吃过饭后,他带她去校园后的林子里散步。“星城好不好玩啊?”她还是那么好玩,那么调皮,开口就是玩。“没怎么去城里玩,也不太熟悉,天天就泡在图书馆里。”面对她,他一贯的老实,从小一直如此,他在这个胆大泼辣的的女生面前一直不敢生歪心眼。

    “个把月了,也不晓得到湘潭看看我?”她向来那么直接,“我不晓得你学校的具体位置”,他也有点纳闷她是怎么找到自己学校的,还准确地把他堵在教室里。“嘴巴长在鼻子下,问啊,或者买张市区地图不就晓得了”,“我这次有个同学回星城,我就一起来了,到车站后她回家了,我就来找你玩”,说完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星城的地图给他看。“想家么?”甄亦凡转换了话题,“想,怎么不想呢?十几岁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么久,看不到爸爸妈妈,就跑来看看你”。“读中专了,要多和同学打交道,多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锻炼自己的社交和组织能力,不要老是一天抱着书本不放像个书呆子”。一路上,她又开始教导他,虽然比他小1岁,却每次都象姐姐教弟弟一样,或许这些年来,他们都慢慢习惯了。晚上休息,甄亦凡找老乡欧阳,就在她们寝室里给远道而来的她找了个空铺。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去了岳麓山,主要是看看爱晚亭。“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初中语文课本上的,一直没机会出门看看。那时也没有出门旅游的概念,一年忙到头生活都紧巴巴的,有时学费也是先赊欠着秋收后卖了粮食再还,哪里还有钱让孩子们到外面去玩呢?甄亦凡提了两瓶矿泉水和几块面包,两人就出发了。转了几趟车就到了岳麓山下,先是岳麓书院,再到爱晚亭,季节还有些早,枫叶半红半青,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连中饭也没吃,在路上就着水和面包充了饥,年轻人的快乐就是如此地简单。在爱晚亭前,两个人照了张合影,人生第一次跟一个女生合影,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甄亦凡还是感到无比的紧张,倒是女生大大方方的,把隔得远远的甄亦凡拉近了才叫摄影师按快门。几天后接到摄影师邮寄到学校的照片,甄亦凡才发现自己还是太紧张了,不仅姿势表情有些不自然,挨着她的右手还因为抖动而有些模糊。开始有点不想寄给她,后来想想还是寄去了,毕竟那是在爱晚亭留的影,加上因为没有多的钱,两人都没有单独留影,这一趟就照了这么一张。从岳麓山下来后,简简单单地吃了个快餐,他把她送到了火车站,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女生已买好票,等着她。“中专同班同学,许萤”她为他介绍,又指了指他“老乡甄亦凡,省劳动人事学校的”。“你好!”许萤招招手和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甄亦凡目送她俩进站,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走向公交站乘车返校。

    国庆假后返校的第一天,班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班主任换了,高高瘦瘦的彭老师调走了,接手的是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梳着分头有点矮的瞿晖老师,据说是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应该是实习的代理班主任吧,脸上的稚气还没完全褪去,和班上有些长得有点老相的高个子站在一起,外人不一定把他认成老师。“岳麓山好看嘛?”同桌刘雨轩问他“不怎么样,徒有虚名,还不如我家屋后的大山好看”,甄亦凡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要不是有杜甫的爱晚亭,真的没啥看头。”“不可能吧,这可是全国有名的景区呢?”刘雨轩对他的回应有些不满意,作为一个星城人,她深爱着自己的家乡,自然不容别人贬低家乡的山水。甄亦凡也没有和同桌争辩,顾不上晚自习安静的气氛,小声地给她讲起了张家界、天子山神奇的石头和金鞭溪柔美的水,以及家乡“亚洲第一洞”九天洞和澧水源头流传的一些古老传说,一直讲到下晚自习还意犹未尽,刘雨轩这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也听得入了迷。

    自这个晚自习打开话匣子后,甄亦凡与这位同桌打交道多了起来,受到她爱笑的感染,人也开朗了许多。

    年轻的心总是充满着好奇。甄亦凡与他的同桌,这个名叫刘雨轩的城里长大的女孩,两个人的出生和生长环境大相迥异。一个生长在深山老林,与广阔的大自然打交道,常常上树掏鸟窝,下河放排摸鱼虾。而一个则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大城市,自小被《柏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中的公主和王子生活与《大力水手》《聪明一休》等动画片包围着长大,彼此对对方的生活充满着新奇和向往。这位十五岁的女孩,总想着大山里的生活特别有味,常常围着他问东问西,叽叽喳喳个不停。

    周末放学,刘雨轩按惯例回家,“跟我回家里呷饭去”,她邀同桌甄亦凡。“好啊”,甄亦凡也没多想顺口爽快地答应了,这一个月食堂也确实吃厌了,难得有去吃家常饭的机会。想起家里外婆炒的家常菜,他就想得流口水。一路乘车转到五一路口下车,他也不知道这位同学家在本市哪里。一直走到省政府大院大门,看着手握钢枪威风凛凛的警卫,他忽然间不敢往前挪步,怎么也没想到同桌家在省政府。到了大院门口他竟然有点想溜,倒是女同桌大大方方拉起他的手,迎着警卫的目光自自然然走进大门。同桌家的房子不大,却很整齐干净,看来她的爸妈或许在省政府工作,也许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院子内分到一套房子。同学的老爸倒是很和蔼,也很热情,让两个孩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半小时后,厨房里飘出香味。支起一张餐桌,三个人就开餐了。父女俩对这个远离家乡在外求学的孩子很是热情,不时给他夹菜,可他还是很拘束,放不开,饭菜的品种丰富,味道也好,按说他这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伙子在家里可以吃上大半碗腊肉加上几大碗饭。可在这个陌生的家里,他只能学着城里人一样,慢慢吃,慢慢嚼,“斯文”地吃了个半饱。吃完饭,同桌跟他爸爸打过招呼,陪着他走到大院大门口也没有停止脚步。或许是担心他人生地不熟吧,刘雨轩没有返身回家,而是一直陪着他回到学校。自然,女生宿舍也有许多人,班上49名同学,来自三湘四水各地县市,除了寒暑假,平时是不可能回家的,那时也没有所谓的“黄金周”,就连星期六都要上半天的课。

    有时吃完晚饭,这个大方的都市女孩也会邀这个有点腼腆的男孩到学校后山上走走,转转溜溜,舒缓一下压力,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走在林间小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玩到高兴处,甄亦凡会忘乎所以,就像在家乡的山野那样,随手扯片木叶吹起曲子,随口吼出几句山歌:“四季花儿开,花开是一呀朵来,一对呀(的个)鸽子呀呵飞呀过的山来呀,飞过山看啦……”

    快乐的日子过得飞快。

    又是一个星期天。甄亦凡手腕上的表才走到下午6:12,天就暗了下来。室外,狂风大作,树枝乱摇,呼呼风声,飒飒树叶声。间或几道闪电,劈开黑暗的天空,乌云遍布,天似锅底一般黑,而四周却是曙白色。慢慢的,有雨丝从窗外飘进,打在脸上、冰凉冰凉,临窗外望,闪电不时闪现,一近一远,雷声隆隆传来。俄顷,‘哗哗哗’雨声响起,滚雷不时在天边炸响。雷声消失,闪电即现。闪电一隐,雷声又由远而近传来,交相替换,如此反复不止。

    风从窗外吹进来,教室里同学衣衫飘飘。十分钟后,雷声越来越大,闪电越来越明,几秒钟便有一道闪电拉开暗黑的天幕。

    此时,甄亦凡才感觉到身上略为有些冷。

    7:00左右,雷声依旧,闪电依旧,雨小了点,天空渐渐变为深蓝色,当闪电一起则变成了银紫色。

    7:10雷声似战鼓,一波接一波,闪电也一道接一道,好象有人催着天兵天将下凡除妖捉怪一般。紧锣密鼓10分钟左右,雷声停了,闪电歇了,天色也明了,而丝丝细雨则变成了倾盆大雨,篼头浇下,将天地包了个严严实实……

    窗外,大雨如注。身边,座位上还空空如也,昨天下午回家的同桌刘雨轩还没来。“这么大的雨”甄亦凡不禁有些为这个同桌担心。

    7点半《新闻联播》刚播完,班主任瞿老师急匆匆从外面赶来给大家宣布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刘雨轩同学因病休学一年……”其他的话,甄亦凡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耳边犹如外面刚刚过去的雷声,轰轰作响,一瞬间,他的心也跌进了窗外的暴雨中……

    新同桌也是个女孩子,姓林,高高的个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就像第一次在学校大门口相遇一样,她给人的感觉是浑身上下洋溢着一份闲静淡雅的气质,除了努力学习,一切看来安分守己本本分分的,对谁都是一脸淡然,微微的笑。两人很少交谈什么,或许都是个性内向的原因吧。同桌一个星期,两人犹如互不搭界的两条平行线,即使偶尔交集,也大多是学习上的事。比如一个晚自习,他俩讨论白天老师讲的log函数运算公式时,甄亦凡一步步先从对数定义讲起:a^x=n(a>0且a≠0),则记作x=log(a)(n),a叫底,n叫真数,开始还好,后面到换底公式 logab=logcb/logca推导出logab.logba=l即logab=l/logba真数与底数互换,所得的对数值与原对数值互为倒数……甄亦凡讲得是越溜越快,口干舌燥,林依婷却听得云遮雾绕,越听越模糊,急得甄亦凡是急赤白脸又写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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