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十里洋场烟花地，风雨集会在魔都。
刚刚送走陈霜和崔星野，外滩上人影交织，东方明珠投射出万缕光芒，为外滩披上了五彩霓裳。
宋春情仰头望着林奇的面庞，林奇还朝向陈霜与崔星野离开的方向，灯光在他脸上明灭流转，斑驳恍惚了宋春情的视线。
宋春情没有眨眼，双眼睁地刺痛，依然看不清楚林奇的神情。
多少年了，宋春情想，多少年的辗转反侧，多少年的追逐陪伴，才换来今朝她站在林奇身边的资格。
“林奇……”外滩一向喧嚣，可此刻在宋春情看来，却是寂静无声。
偌大的上海滩，交织往来的人群，全部都成了默片。
宋春情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
可是林奇低下了头。
宋春情终于看清他的面庞，林奇带着一副眼睛，皮肤白皙，又清俊又疏离，深邃的眸子辨不清悲喜。
宋春情一直猜不透林奇的所思所想，可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宋春情跟在他身后的这一路也是挺难捱的。
这世上很多事不是自愿就不难过。
宋春情想。我自愿喜欢你，可我依然很难过。
“林奇，”宋春情想说今天也是我生日，但话到了的嘴边，却变成“林奇，我们结婚吧。”
24岁生日前夕，林奇来找宋春情，对她说：“我们去旅游吧，去上海怎么样。”
宋春情高兴地简直要疯掉，心里有个简笔画小人，在那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是的，仅单单能被林奇记住生日，只是林奇邀请她一起去玩，她就能喜不自禁，开心的不能自己。
宋春情生日当天，二人买的车票是早上八点多的，二人都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苏州站，但宋春情激动了一整晚，凌晨才堪堪睡着，结果早上不到五点钟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昨晚本已想好了今天穿什么，但是宋春情还是担心，还是不满意，她打开衣柜，开始反复试衣服。
裙子好看，但会不会不方便。
这套黄色的显黑，要不还是穿黑色？
我是不是又胖了，回来后还是得好好减肥，今早就不吃饭了吧。
林奇喜欢女孩子穿粉色，可我不配穿粉色，宋春情忽然想起印象里那个穿粉色很好看的小公主。
那些年，她们的身边总有一个小公主，哦不是她们，没有她，那些年她始终是跟在身后默默跟随的那一个，从来没有资格跟她们并排在一起。
直到上了大学以后，她们和陈霜分开了，她陪在林奇身边的时间更长，所以想起陈霜的频率越来越少了，衬得过往那些岁月就像一场梦。
醒来发现这个世界从来就只有她和林奇，哪来的陈霜，呵，痴儿，宋春情摇头苦笑。
到底哪些是梦，哪些又是现实，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
最终宋春情还是选择了保守的蓝灰色休闲套装，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出错。
选好衣服后，宋春情开始对着镜子一点点笨拙地上妆。
宋春情自以为很小心。
轻描黛眉……宋春情震惊地看着镜子里的蜡笔小新。
淡扫朱唇……宋春情木木地看着镜子里的血盆大口。
一张不大的脸，宋春情化了擦，擦了化，怎么就是化不好呢，宋春情呆愣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感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什么都做不好。
什么都做不好，宋春情自暴自弃地想。
为何有人天生丽质难自弃，为何有人淡妆浓抹总相宜，为何有人如尘埃般平凡，为何有人生如蝼蚁不堪入目。
“叮铃铃，叮铃铃。”闹钟声响起，宋春情被声吵回了神。
宋春情匆匆忙忙去卫生间卸掉了脸上化的乱七八糟的妆，简单擦了下脸，恢复原本面貌。
昨天睡得晚醒得又早，怕自己路上犯困扰了林奇的兴致，宋春情直接一口灌了瓶黑咖啡。
然后背起早已准备好的双肩背包就出了门。
“喂，春情”，宋春情到了车站门口后接到了林奇的电话，“你走了没？”
“嗯，还没走，你在车站等我好吗？”宋春情小声说道。
“好，我马上出发。”
林奇挂断电话后，宋春情还傻愣愣地举着手机，耳朵紧紧贴着听筒，屏住呼吸，似在感受手机的余温。
同样在车站门口的行人侧目看过来，宋春情吸吸鼻子，慢慢蠕动步子把自己藏在长廊下阴影里。
宋春情习惯了等待，习惯了站在林奇身后。
能让林奇等的另有其人，向来不是她。
只要抬头能看见林奇，只要能跟着林奇，哪怕是背影，宋春情也知足，过往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何况今天林奇要带自己出去玩。
这样想着，宋春情噗嗤笑出了声。
感觉今天苏州的风格外的清，云格外的白，阳光格外的温暖。
车站前方的流水潋滟着七彩流光，迷了宋春情的眼，乱了宋春情的心跳。
不知站了多久，宋春情忽然感觉脸颊有些瘙痒，垂眸一看只见一根狗尾巴草调皮地在自己脸侧跳舞。
“到了怎么不告诉我，自己在这发呆。”
林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我没……”
宋春情支支吾吾，妄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逗你的”，林奇接过宋春情的背包，说“伸手”，宋春情不明所以乖乖伸手，林奇把狗尾草放到宋春情掌心，顺势将宋春情的背包从她胳膊上取下来单肩背在自己背上。
“走吧，检票进站。”
“哎，我的背包。”
“放心吧，给你丢不了。”
不是怕丢，宋春情心想，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羡慕。
可是羡慕什么呢？宋春情愚钝的脑子想不出来。
宋春情悄悄将狗尾巴草小心放在衣兜里，整理好衣服，确保狗尾巴草被自己妥帖放好。
宋春情默默跟着前方的青年，看着他的背影和……偶尔说话时侧过身的剪影，觉得苏州的山水也不过如此，比起林奇，也要逊色三分。
“你坐里边吧”，林奇指着靠窗坐位说道：“里边更舒服一点，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可是，可是我想坐外边。”宋春情低声呢喃。
“哦，”林奇挑了一下眉毛，“那我坐里边喽。”
宋春情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坐在外边一侧就能以看窗外风景为名，偷偷斜觑那个胜过苏州烟云几分的青年啦。
“喝水吗？我背包里有水。”林奇偏头问宋春情。
宋春情哪想到林奇会忽然回头，仓促收回视线，手脚简直不知要放在哪里。
宋春情飞快眨着眼睛，不敢张口说话，害怕一张口胸腔里一颗扑腾乱跳的心就会蹦出来。
“嗯？”林奇耐心地询问。
宋春情抿了抿嘴唇艰难地说：“不，不喝。”
林奇点了点头，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
宋春情松了一口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看向林奇，我就看两秒，就两秒，宋春情想。
一秒，两秒，三秒……
宋春情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好像看见林奇笑了。
林奇忽然转过头，这次和宋春情的视线转了个正着。
宋春情猝不及防，下意识就要解释：“我，我……”
“吃糖吗？”
林奇一边问宋春情要不要吃糖，一边将两颗蜂蜜柚子糖塞进宋春情手心。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宋春情坐的云里雾里，一颗心像泡在奶奶酿的米酒里酸酸甜甜，又向放在苏打水里鼓鼓囊囊冒着小气泡。
心里头像住着一只小鹿，还是只会放烟花的小鹿，睁着一双又大有圆湿漉漉的眼睛，一边跑一边发出呦呦鹿鸣。
情绪无端五十弦，弦弦不绝是情痴。
宋春情心里滋长出的一切旖旎遐思，就在到了上海站后戛然而止。
二人出了上海站，宋春情跟着林奇走到上海站广场正中央，林奇忽然停住了脚步。
宋春情并没有和林奇并排，而是站在他身侧后一点点的位置。
林奇这一顿毫无预兆，宋春情差点踩到林奇的后脚跟，宋春情紧急向后退了几步，好悬给自己绊个跟头。
宋春情站稳脚步后，暗戳戳探头，只见林奇拿出手机捣鼓了几下。宋春情不知道林奇在做什么，只能默默等待。
做什么都好，只要是和林奇。
林奇回头对宋春情说：“我们在这等一下陈霜和她男朋友。”
轰！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远的心脏。
宋春情一瞬觉得车站的熙熙攘攘都离她很远很远。
宋春情只听到了陈霜，后边几个字是什么，宋春情没听清不知道。
陈霜这个两字在宋春情心里简直太重了，就连宋春情自己也分不清，过去十几年里在她的心里林奇和陈霜谁的分量更重。
宋春情喜欢林奇，这毋庸置疑，这一路地追赶尽管很累，但有时也很甜。而陈霜光是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的焦点，她和陈霜之间永远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可是为什么呢？已经这么久了，现在陪在林奇身边的是她不是吗？
上海的风太冷了，不如苏州的和煦。
刚刚送走陈霜和崔星野，外滩上人影交织，东方明珠投射出万缕光芒，为外滩披上了五彩霓裳。
宋春情仰头望着林奇的面庞，林奇还朝向陈霜与崔星野离开的方向，灯光在他脸上明灭流转，斑驳恍惚了宋春情的视线。
宋春情没有眨眼，双眼睁地刺痛，依然看不清楚林奇的神情。
多少年了，宋春情想，多少年的辗转反侧，多少年的追逐陪伴，才换来今朝她站在林奇身边的资格。
“林奇……”外滩一向喧嚣，可此刻在宋春情看来，却是寂静无声。
偌大的上海滩，交织往来的人群，全部都成了默片。
宋春情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
可是林奇低下了头。
宋春情终于看清他的面庞，林奇带着一副眼睛，皮肤白皙，又清俊又疏离，深邃的眸子辨不清悲喜。
宋春情一直猜不透林奇的所思所想，可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宋春情跟在他身后的这一路也是挺难捱的。
这世上很多事不是自愿就不难过。
宋春情想。我自愿喜欢你，可我依然很难过。
“林奇，”宋春情想说今天也是我生日，但话到了的嘴边，却变成“林奇，我们结婚吧。”
24岁生日前夕，林奇来找宋春情，对她说：“我们去旅游吧，去上海怎么样。”
宋春情高兴地简直要疯掉，心里有个简笔画小人，在那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是的，仅单单能被林奇记住生日，只是林奇邀请她一起去玩，她就能喜不自禁，开心的不能自己。
宋春情生日当天，二人买的车票是早上八点多的，二人都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苏州站，但宋春情激动了一整晚，凌晨才堪堪睡着，结果早上不到五点钟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昨晚本已想好了今天穿什么，但是宋春情还是担心，还是不满意，她打开衣柜，开始反复试衣服。
裙子好看，但会不会不方便。
这套黄色的显黑，要不还是穿黑色？
我是不是又胖了，回来后还是得好好减肥，今早就不吃饭了吧。
林奇喜欢女孩子穿粉色，可我不配穿粉色，宋春情忽然想起印象里那个穿粉色很好看的小公主。
那些年，她们的身边总有一个小公主，哦不是她们，没有她，那些年她始终是跟在身后默默跟随的那一个，从来没有资格跟她们并排在一起。
直到上了大学以后，她们和陈霜分开了，她陪在林奇身边的时间更长，所以想起陈霜的频率越来越少了，衬得过往那些岁月就像一场梦。
醒来发现这个世界从来就只有她和林奇，哪来的陈霜，呵，痴儿，宋春情摇头苦笑。
到底哪些是梦，哪些又是现实，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
最终宋春情还是选择了保守的蓝灰色休闲套装，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出错。
选好衣服后，宋春情开始对着镜子一点点笨拙地上妆。
宋春情自以为很小心。
轻描黛眉……宋春情震惊地看着镜子里的蜡笔小新。
淡扫朱唇……宋春情木木地看着镜子里的血盆大口。
一张不大的脸，宋春情化了擦，擦了化，怎么就是化不好呢，宋春情呆愣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感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什么都做不好。
什么都做不好，宋春情自暴自弃地想。
为何有人天生丽质难自弃，为何有人淡妆浓抹总相宜，为何有人如尘埃般平凡，为何有人生如蝼蚁不堪入目。
“叮铃铃，叮铃铃。”闹钟声响起，宋春情被声吵回了神。
宋春情匆匆忙忙去卫生间卸掉了脸上化的乱七八糟的妆，简单擦了下脸，恢复原本面貌。
昨天睡得晚醒得又早，怕自己路上犯困扰了林奇的兴致，宋春情直接一口灌了瓶黑咖啡。
然后背起早已准备好的双肩背包就出了门。
“喂，春情”，宋春情到了车站门口后接到了林奇的电话，“你走了没？”
“嗯，还没走，你在车站等我好吗？”宋春情小声说道。
“好，我马上出发。”
林奇挂断电话后，宋春情还傻愣愣地举着手机，耳朵紧紧贴着听筒，屏住呼吸，似在感受手机的余温。
同样在车站门口的行人侧目看过来，宋春情吸吸鼻子，慢慢蠕动步子把自己藏在长廊下阴影里。
宋春情习惯了等待，习惯了站在林奇身后。
能让林奇等的另有其人，向来不是她。
只要抬头能看见林奇，只要能跟着林奇，哪怕是背影，宋春情也知足，过往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何况今天林奇要带自己出去玩。
这样想着，宋春情噗嗤笑出了声。
感觉今天苏州的风格外的清，云格外的白，阳光格外的温暖。
车站前方的流水潋滟着七彩流光，迷了宋春情的眼，乱了宋春情的心跳。
不知站了多久，宋春情忽然感觉脸颊有些瘙痒，垂眸一看只见一根狗尾巴草调皮地在自己脸侧跳舞。
“到了怎么不告诉我，自己在这发呆。”
林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我没……”
宋春情支支吾吾，妄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逗你的”，林奇接过宋春情的背包，说“伸手”，宋春情不明所以乖乖伸手，林奇把狗尾草放到宋春情掌心，顺势将宋春情的背包从她胳膊上取下来单肩背在自己背上。
“走吧，检票进站。”
“哎，我的背包。”
“放心吧，给你丢不了。”
不是怕丢，宋春情心想，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羡慕。
可是羡慕什么呢？宋春情愚钝的脑子想不出来。
宋春情悄悄将狗尾巴草小心放在衣兜里，整理好衣服，确保狗尾巴草被自己妥帖放好。
宋春情默默跟着前方的青年，看着他的背影和……偶尔说话时侧过身的剪影，觉得苏州的山水也不过如此，比起林奇，也要逊色三分。
“你坐里边吧”，林奇指着靠窗坐位说道：“里边更舒服一点，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可是，可是我想坐外边。”宋春情低声呢喃。
“哦，”林奇挑了一下眉毛，“那我坐里边喽。”
宋春情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坐在外边一侧就能以看窗外风景为名，偷偷斜觑那个胜过苏州烟云几分的青年啦。
“喝水吗？我背包里有水。”林奇偏头问宋春情。
宋春情哪想到林奇会忽然回头，仓促收回视线，手脚简直不知要放在哪里。
宋春情飞快眨着眼睛，不敢张口说话，害怕一张口胸腔里一颗扑腾乱跳的心就会蹦出来。
“嗯？”林奇耐心地询问。
宋春情抿了抿嘴唇艰难地说：“不，不喝。”
林奇点了点头，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
宋春情松了一口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看向林奇，我就看两秒，就两秒，宋春情想。
一秒，两秒，三秒……
宋春情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好像看见林奇笑了。
林奇忽然转过头，这次和宋春情的视线转了个正着。
宋春情猝不及防，下意识就要解释：“我，我……”
“吃糖吗？”
林奇一边问宋春情要不要吃糖，一边将两颗蜂蜜柚子糖塞进宋春情手心。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宋春情坐的云里雾里，一颗心像泡在奶奶酿的米酒里酸酸甜甜，又向放在苏打水里鼓鼓囊囊冒着小气泡。
心里头像住着一只小鹿，还是只会放烟花的小鹿，睁着一双又大有圆湿漉漉的眼睛，一边跑一边发出呦呦鹿鸣。
情绪无端五十弦，弦弦不绝是情痴。
宋春情心里滋长出的一切旖旎遐思，就在到了上海站后戛然而止。
二人出了上海站，宋春情跟着林奇走到上海站广场正中央，林奇忽然停住了脚步。
宋春情并没有和林奇并排，而是站在他身侧后一点点的位置。
林奇这一顿毫无预兆，宋春情差点踩到林奇的后脚跟，宋春情紧急向后退了几步，好悬给自己绊个跟头。
宋春情站稳脚步后，暗戳戳探头，只见林奇拿出手机捣鼓了几下。宋春情不知道林奇在做什么，只能默默等待。
做什么都好，只要是和林奇。
林奇回头对宋春情说：“我们在这等一下陈霜和她男朋友。”
轰！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远的心脏。
宋春情一瞬觉得车站的熙熙攘攘都离她很远很远。
宋春情只听到了陈霜，后边几个字是什么，宋春情没听清不知道。
陈霜这个两字在宋春情心里简直太重了，就连宋春情自己也分不清，过去十几年里在她的心里林奇和陈霜谁的分量更重。
宋春情喜欢林奇，这毋庸置疑，这一路地追赶尽管很累，但有时也很甜。而陈霜光是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的焦点，她和陈霜之间永远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可是为什么呢？已经这么久了，现在陪在林奇身边的是她不是吗？
上海的风太冷了，不如苏州的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