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双手交织,然后把身体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形。

    他自重生以来,在每个凌晨,都在做这套印度学来的瑜伽。

    当年他花了大价钱去印度深修了三个月而得来。

    他自知自己无法感知天地元气。但身体务必要顾好。即使是废材,他也要做个健康的废材。

    四十年的生命,使他了解到自律对一个人的重要。

    “你这种身体锻炼法很怪异。但是有某种天然的节奏。很少见。”红衣悠然的说。

    林羽早已习惯了红衣的这种神出鬼没,“扫除腻粉呈风骨,褪却红衣学淡装。你穿得太过艳丽,太容易勾人心魄。显眼总不太好,我一直把自己定位为废材。”

    “也许你有改变自己的方法。明天青云学院就要开学了。校长想见见你。也许有意外……”

    林羽霍然收了姿势,“那我不是可以飞剑杀敌瞬息万里与天地沟通……”

    “你想什么呢?如我三境都无法达到瞬息万里……”红衣道,“今天我会带你去青云学院。青云学院都是寄学,可能以后难得出来。你今天可以找机会和朋友告别下。”

    “我仅仅是旁听。不能仍住清闲阁?”

    “不能。至于为何你有可能出不来……到时你会知。另外你需要带的东西告知我,会有专人运走。”

    “钱和宝贝还有书。”

    “这个……钱基本无用。其他帮你带了。另外你的安全我会负责。”

    ……

    林羽由府中出来,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无朋友。

    一种孤独感犹然而生。这个世界有芸芸众生。但是他愈发孤独。

    举世皆熙攘,而无人知他。或者说他无法让人知他。他说他身体里有个四十岁的灵魂,有人能信否?至于说另一个世界是啥,何人能理解?

    其实孤独是一种彻底的静。林羽突有彻悟。一种无言的悸动。修行不就是这样,总有所思,而能有得。

    林羽想把这种深沉的孤独感抹去,于是先让下人给李阳平传了个信息:稍等来拜访。

    而后林羽于右边行去,来到小集市。

    他随意逛了下各色小店,然后落脚于某个饰品店。用手大致比了比,买了一个绳质饰物和一个荷包。接着去外面摘了几个红豆,置于荷包中。

    在悠然居,林羽看到了那么恬淡的她和依然对他怒视的猫。

    “我明天要去学院。很可能以后难得见面。你算是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

    “相处最长?”媚儿有点疑惑。

    “你不会明白。有两个东西送你。东西简单,更能表心意。”

    媚儿打开荷包,看后说,“都给我的?”

    “夕阳一点如红豆,已把相思写满天。红豆能解相思,这个绳子给猫的,对了,我还不知道她名字。”林羽把红绳慢慢的挂在猫的项上,猫儿罕见的没有做任何动作。或者她感到了林羽的温柔。

    媚儿在愕然中说:“我没想到红绳这种人的饰物,还能有这种用处。她叫柔儿。她说她很满意。”

    柔儿温柔的“喵~”了几声,把爪子置于林羽手中。

    “我们还不置于相思。但我喜欢荷包以及置于其中的红豆。颇有意境。我收了。”媚儿收了荷包,“也许我们马上有再见的可能?万事不可料。”

    林羽走后,媚儿拿出荷包,捻出一粒红豆:“相思俱在,倒是个有心人。我也该暂离开这里了。”

    ……

    林羽和李阳平见面。“明日学院要开学了。我特来辞行。你是我唯一的一个认定的朋友。以后有缘,终能再见。”

    “我今天想带你去归美轩。那是这个京城最繁华所在。你会看到我二姐的手段。一切都有心计。我们去踏平归美轩?”

    “其实我想把你二姐的归置产业都玩遍。比如还有长乐坊之类,听这名字应是赌坊之类。”

    “那还说什么。上路。”

    林羽和李阳平带一大群侍卫而去。

    依然诡异而又宏大的排场。

    归美轩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铜镜。旁边刻有一行字,“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一种巨大的历史感对林羽袭来。这是何种境地?

    “此是二姐的名言。每位来此的人都必须观照。这是二姐的规矩。”

    林羽在恍惚中如堕因果循环。天之道,谁能知?

    嫣红姹紫,巧笑嫣然。

    有美女穿梭,更有文人雅士齐聚。有丝竹之悦耳,有清歌之悠扬。

    随时随刻有熏香飘来。这里烟火气和高雅气在某一刻居然奇迹般的融合唯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景中有景。你于窗外看景,而你本是别人眼中之景。真假迷离之处鳞次栉比。由此而见布局者的巧思。

    林羽和李阳平落座于某处最大的包房。“把你们的头牌柳月儿叫来。”这个京城最大的纨绔自有其气度。

    随之吃了一憋。“今天真没办法。月儿被人包了……”归美轩的下人道。

    “谁?是谁?敢跟我抢人?不想活了?”李阳平怒对之。

    “是……”下人对李阳平悄声道。

    李阳平脸一变,随后说:“那把琴雪叫来。”

    李阳平对林羽歉然的说,“没办法,你们书院校长的师弟在此,他每次来都点月儿。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比你们校长更厉害的高手,据传境界几可通天,很多只剩传说罢了。不过由于他爱恋红尘,吃喝嫖赌无所不通,以致天不收他。但他其实是大唐的支柱。有他在,别国不敢稍动。”

    林羽在微愣中略一点首,“无事,都可,我意本不在此。”

    琴雪稍弄琴声,悠扬而至,仿如高山,仿如流水,潺潺而铮铮。

    而结合琴雪于陡然之中的啼音婉转,仿佛其中又似有哀怨。

    一曲一歌终了,余韵犹在。

    刚要作别,林羽陡然升起无尽思绪。

    他说了声:“且来字笔。”随之一挥而就。告之琴雪曰:“可按此词重弹一遍。”

    琴雪一看纸张之内容,先微不屑,而后大喜。

    这曲子本是大唐乐府流传下来的古曲:《长相思》。

    林羽所给之词与之切合,但其意简单而又隽永。中又有幽恨转折。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随后一曲终了,琴雪貌似张然若失,李阳平似有无尽的幽幽之恨,林羽有如归乡的思愁涌起,以前现在未来,种种交错,不能自己……

    一阵深深的沉默之后。李阳平在幽恨之间先道:“林兄此词太妙!”

    琴雪在有若所失间一汪秋水望来。

    他们都在等候一个答案。

    “阳平兄你当知我对大唐文化仰慕已久。这是你们大唐某人填的词。貌似姓白?”林羽也一阵恍惚。

    随后林羽和李阳平由归美轩出来,经过有无书,经过长乐坊,经过某种男儿的挚爱……

    “纨绔的感觉真好。但我今天可能要失去这种生活了。但有失有得。我想我至少来到这个世上交了你这个朋友。”林羽酒意微涨中拍了拍李阳平。

    李阳平醉态可掬:“我也没想到能交到兄弟这样的朋友。刚在归美轩出来时我就在佩服兄弟。你把纨绔玩到了境界。”

    “哈哈,兄弟你永远是京城最大的纨绔!”

    “哥在外面永远等着你的归来!”

    ……

    琴雪于某个房间朝着柳月儿唯一顿首,然后面对另一人,“见过副院长。”

    “他说这是某个姓白的人填的词。”

    柳月儿微一观,而后给了身旁貌似醉倒的一人。

    “不可能,这个词从未见过。应该是他本人所做,假托外人。外面都流传林羽是最弱的赘婿,又热爱大唐文化,有真有假。但他本人有大才。”柳月儿给了结论。

    身旁那个貌似醉倒的身躯忽抬头,“有意思,还有我看不透的天机……”

    在灯光漂浮下那张脸英俊而又懒散,又貌似带着致命的颓废,看不出年纪。“我终会要去完整的看看他。另外以后都再别叫我副校长,我与此职责相去甚远,天机子这老神棍应要白白给我安插这身份。走了。”

    嗖忽,房中空剩月儿和琴雪,貌似从来没有来过第三人。

    ……

    林羽于微雨中归家。天已尽暗。陡看一身艳丽的红立于门前。朦胧而又清晰。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你好美……”

    “你醉了。我会是你的讲师。纨绔可以尽收了。”

    “那么。走吧。”林羽似醉步而出,于门前一马车前伏到。

    马车悠然。不知此时年月。微雨中,林羽和红衣立于某个巷子的终点。“这是死路。我没有喝醉。”

    “有时候生路就在绝路之处。置之死地而后生。”

    红衣于墙壁前用手在其上一按,墙壁上的砖块在自动交错,一个门在瞬息出现。

    “原来是哈利波特。有意思。”

    红衣微一抬手:“走吧。这里有个世界。”

    在微雨凄厉中,林羽在那道门中一跃而进。

    他迈向了一个未知的未来。

    真有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红衣随后进入。

    门在空中砖头转动,然后一起归于寂寥。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外面是黑一般的夜。

    林羽在这个世界终于走下了最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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