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晚睡得很迟,但这一日凤婵音还是早早地就醒了过来,心里装着事,就是睡得不踏实。

    天光一亮,她就去了正院给安氏和凤丞相请安,谁知到了正院,却被告知凤丞相已经去上早朝了。

    安氏面不改色地撒谎道:“天还没亮就去了,最近朝中事多,你父亲已经连着操劳好几日了。”

    凤婵音一边感到有些愧疚,觉得昨晚耽误了她爹休息,一边又对安氏的话感到有些怀疑,因为她爹在她心中,实在不像是一个宵衣旰食、一心为公的勤勉纯臣。

    应该说,整个大昭朝在她的印象里都不是一副蓬勃朝气的中兴之象,而是充满了托庇祖荫、日渐颓唐的懒散气息。

    她心中转了几个念头,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明来意道:“我想出去一趟,还请母亲应允。”

    安氏一愣,没想到她夜间随意出府的事情昨晚才刚刚暴露,今天就能跟没事人似的直接开口说要出去。

    真是……安氏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只能说,也太大胆无畏了。

    “你别以为你父亲不在,我就管不住你了。”安氏轻斥道,“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和你父亲没有禁你的足,已经是格外宽容了。”她点了点凤婵音的额头,“别太放肆。”

    凤婵音抓着她的手,解释道:“我不是出去玩儿的,是为了正事。”

    “师兄们总待在医馆里,也不是个事儿,我想让他们回去了,顺便,也把周嬷嬷接回来。”

    “父亲不是说,他要和我一起审问周嬷嬷吗?我把她带回府里,问话也方便。”

    理由还算充分,但安氏还是不同意。

    “若只是这样,派荆风去就可以了。”

    “府中的护卫本就还守在医馆外围,让荆风过去,把你的话带给清风观的人,再把周嬷嬷带回来,岂不更妥当?不用你亲自跑一趟。”

    那可不行,凤婵音还打着其他的主意呢!

    “师兄们若是没有亲眼见到我,是不会相信荆风的。”她扭着安氏的手,撒娇道,“母亲,你就依了我吧,我保证,快快地去,快快地回来。”

    “这样,我把武妈妈和荆三他们都带着,这样行了吧?”

    若是武妈妈和荆三看得住她,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安氏任凭她撒娇,还是不肯松口。

    凤婵音见这套不管用,果断换了一套策略,她小声地碎碎念道:“若是母亲不准,那我就只能晚上再偷偷出去了,到时候,就看看府中的护卫守不守得住吧,大不了,冬棋的板子我替她受了。”

    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了!安氏气得拍了她一下:“你还敢?看你父亲会不会把你关起来?”

    凤婵音趁机道:“那母亲,你就答应我嘛,答应我嘛。”

    安氏被她磨得没办法,最后还是只能允了她出去,荆风被委以重任,陪着她一同过去。

    临出门之前,安氏警告道:“不许把荆先生支开,不然,我真会禁你的足。”

    凤婵音满口答应下来,保证不让荆风离开她一丈之内。

    安氏看似放下了心,没再多说什么,但她深知,只要出了府门,凤婵音一定不会像她答应得那么乖巧!

    不过也无妨,凤婵音会吵着去医馆,安氏和凤丞早就预料到了,安氏肯放凤婵音出去,也是得到了丈夫应允的。

    凤丞相一早就嘱咐了她,她若是拦不住凤婵音,也不必硬拦,放凤婵音去就是,只要凤婵音没被乱党蛊惑,就是行为出格一些,也无伤大雅。

    而凤丞相他自己,今天压根也没去宫里上朝,在凤婵音去往医馆的同一时刻,他已经登上了鹿灵山,敲响了清风观的门。

    ……

    到了城东医馆,凤婵音果然就不许荆风等人跟着她了,她谎称要单独和星时说一些话,把荆家两兄弟和武妈妈等人全都留在了医馆外面。

    荆风几人自然是不同意的,但凤婵音态度强硬,谁都违拗不过。

    “荆先生,你们就在这街口守着,我又跑不了,能出什么事?”凤婵音隔着车窗对荆风道,“再说,母亲既然准许我出来,自然也是默许了我可以私下里和师兄他们说说话的,不然,她就不会放我出来了。”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此刻又只有她一个主子,荆风没有办法,只能听她的。

    凤婵音这才下了马车,如愿以偿地只带了一个冬棋进医馆。

    掌柜把她们二人迎到医馆后院时,星时等人正在院子里做早课,练清风观的基础剑法,赵十六在角落里明目张胆地偷师,明弈倒是没见到人影。

    凤婵音先去同赵十六道了谢,告诉他已经无事了,黑市的事情官府不会再追究,并表示这次的人情她都记着,让赵十六有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来找她。

    赵十六说了几句客套话,说等明弈睡醒了,就同他一起离开医馆。

    凤婵音看了看一点点攀升上来的日光,疑惑道:“明弈还未醒吗?莫不是生病了?”

    “没有,没有。”赵十六连忙道,“他好着呢!凤姑娘可能不太了解他,明弈这个人,性子懒散,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睡觉,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

    凤婵音更加困惑了,这是她认识的明弈吗?果然如赵十六所说,是她还不够了解明弈?

    她和赵十六又说了几句话,确认赵十六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蒙受损失,才放心地去了地下室找周嬷嬷,顺便带上了星时一起。

    不用想也知道,星时此刻一定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赵十六一直悄悄关注着凤婵音的一举一动,等看见她带着星时和冬棋离开了庭院,就赶紧奔到明弈的房间,把人挖起来道:“还睡!还睡!你上辈子是一头猪吧!快起来!你的凤姑娘来了!”

    明弈眼睛都没睁开,先给了他一拳,警告道:“说话注意点,凤姑娘就凤姑娘,什么‘你的’‘我的’?你这样胡说八道,会损害姑娘家的声誉的。”

    赵十六躲开他的拳头,骂道:“狗咬吕洞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这个大懒虫,前段时间日日早起来盯着我找一个赌徒,也是为了这位相府千金吧?”

    “亏我还信了你的鬼话!以为那赌徒真欠了你一大笔钱!”

    明弈被他说得一阵心虚,此事他不光骗了赵十六,还骗了沈万金那小子,要是在他正式道歉之前,沈万金先从赵十六这里知道了什么,指定是要骂死他的!

    “这事是我不对!”明弈连忙认错道,“我们是兄弟,你帮了我的忙,我本不该对你有所隐瞒!”

    “但这事关系到人家凤姑娘的家事,我实在是不好对你明言。”

    赵十六见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更觉得他心中有鬼了,但他也没再过多盘问,只打趣道:“你要是不抓紧去考个状元榜眼回来,凭你现在这小举人的身份,怕是连凤家的门都踏不进去。”

    明弈不理会他,说了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拉开房门走出去了。

    ……

    另一间房里,星时也正在盘问凤婵音和明弈的关系,他疑惑道:“你是怎么认识那两人的?那个明弈看着倒像个书生,可那个赵十六绝对是个混迹于市井的老江湖。”

    凤婵音笑道:“我不也是半个江湖人吗?结识一两个江湖人有什么奇怪的?”

    星时嗤笑道:“你算什么江湖人?你这套糊弄人的说辞,在我这里都行不通,你还想拿去糊弄你那丞相父亲不成?”

    “我爹现在的心思可不在这些小事上面。”凤婵音道,“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怕我与乱党有牵扯。”

    “乱党?”星时不解道,“什么乱党?”

    他终于想起了正事,询问道,“对了,昨晚我们离开之后,你爹可有对你说什么?刺客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你知道了吗?还有你的身世,弄清楚了吗?”

    “还以为你不记得这些事了呢!”凤婵音道。

    “当然记得!”星时赶忙关心道,“昨晚我们走后,你爹没有为难你吧?你现在还好吗?”

    凤婵音拆穿道:“好假!你还是正常一点说话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你最好奇的,是我到底是不是前长公主之女吧?”

    星时也不否认,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那你是吗?”

    “我是。”凤婵音点头道。

    还真是!星时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则惊天秘闻!

    “那其他的事情呢?你也都弄清楚了吗?”他继续问道。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凤婵音回答道,接着就把昨晚所听到的内容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说完,她郑重道,“师兄这次帮了我大忙,师兄想要什么只管提,只要是银钱能办到的,都没问题。”

    星时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太好了!那些盯梢、劫人的事情,终于不用再干了,也不用时刻担心着凤丞相会派兵剿了清风观了!

    他藏住心中的窃喜,这才认真地关心道:“你真的还好吗?你已经知道要杀你的人是谁了,你要去报仇吗?”

    财迷师兄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钱,而是先想着她这个师妹的心情,凤婵音还挺感动的,回答道:“我没事,毕竟是早有疑虑的事情,昨晚不过是确认了一下而已,该震惊的早就震惊过了。”

    “至于报仇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想清楚,而且,我暂时也见不到仇人,等我能见到她再说吧。”

    “或许,等我见到她的那天,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件事情星时也没办法帮她拿主意,他又说了一些安慰人的话,等确认凤婵音是真的不伤怀、不难过之后,才重提前言道:“你刚才说要回报师兄们的辛苦,说银钱能办到的事随便提,是真的吗?”

    凤婵音:“……”果然还是她熟悉的大师兄!

    “是真的。”她无奈地笑道,“你想要什么,说吧!”

    星时满意了,觉得这段时间被凤婵音使唤得跟小厮似的也算值了,他也没急着提要求,说暂时欠着,先陪凤婵音去了地下室。

    周嬷嬷一直等着凤婵音再来见她,她以为这一天她会等很久,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天,凤婵音就又折回来了。

    “二姑娘,你这次……愿意听我说话了吗?”周嬷嬷激动道。

    凤婵音没有说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乱党?”

    “你专程到京城来找我,有什么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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