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t你……很有想法。”

    未歌只能这么说了。

    原来他是把她的话单纯理解成了对人类食物的嘴馋吗?

    全人类因为雪糕而逃过一死,真是个冷笑话。

    Heart不明所以地摸摸脑袋,“是吗?谢谢。”

    唉。

    未歌暂时放弃对机械变异体的教育,开始思索他们今天的晚饭该怎么办。

    库里姆是指望不上了,Heart更不必说,难道要出门吃饭吗?

    可Heart和她一个是不熟悉人类社会的机械变异体,一个是脸上有着金色纹路明显不是人类的外星生物。

    她吃饭要张嘴,没法用口罩遮住脸颊。

    沦落到这种窘迫的地步了。

    看来只能——出门买菜了!

    “库里姆,你会买菜吗?我需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未歌给库里姆写下一串购物清单,看的库里姆眼花缭乱。

    他很少出门买菜购物,很多东西都不知道该怎么挑选。

    万一搞砸了引得未歌苦恼,Heart岂不是要将他大卸八块?

    这个刚出场时帅气意气风发的科学家大叔,已经被Heart吓出ptsd了。

    库里姆灵机一动,悄悄凑近未歌和她耳语,“你是想让Heart别那么憎恨人类吧?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带他接近正常的人类,让他去亲身体会。逛街买菜就是个很好的方法,不是吗?”

    “但是,要是Heart对人类动手……”

    “他会听你的。”

    库里姆深邃的目光带着笑意,肯定地告诉未歌,“你是最清楚的,Heart一定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Heart确实除去在面对她的身体安危时十分固执外,其他时候都很听她的话。

    罢了,假如Heart真对人类动手,她就动用力量控制他。

    不能一直龟缩在库里姆家里,主动融入人类社会说不准能起到正面作用。

    未歌好字还没说出口,库里姆就被Heart拎起后领丢了出去。

    咻——

    库里姆平稳掉落到沙发上,灵性地转了一圈。

    幸好他是被扔到了沙发上,而不是那堆餐桌的废墟里。

    “不许凑未歌这么近。”

    Heart补上刚才库里姆的位置,贴紧未歌身侧。

    库里姆已经习惯了Heart的粗暴对待和扎心话语,不在乎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考虑的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

    Heart迷茫:“你们在说什么?”

    他不动声色握紧未歌的手,心中产生危机感:未歌竟然和库里姆说悄悄话却不告诉他。

    未歌扬起笑看着他,“我们一起出门吧,Heart!”

    “首先第一步,给你找件合适的衣服!”

    裸着上半身五章的Heart终于有衣服穿了。(划掉)

    这栋别墅库里姆很少来,所以留下的衣服也不多,Heart又比库里姆高大许多,想要挑出一件合适的衣服就更难了。

    外面是冬天,日光即使柔软温暖,也照不热冬日的寒冷。

    不能穿的太薄,会冻着。

    最终,库里姆给Heart找了一件衬衣和加绒皮外套。

    本来宽松的纯色浅蓝衬衫穿在Heart身上变成了紧身衬衫,胸口扣子绷紧,鼓鼓囊囊堪堪拢紧,劲瘦腰肢上的肌肉隐隐显出轮廓。

    深褐色的皮衣外套十分适合Heart,领口白色的毛绒领子拢住脖颈,把那张锋利的面容更加凸显出来,毛领像是狼胸口的绒毛一样,张扬飞舞。

    嗯,十分帅气!Heart把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出了超模感。

    就是……看起来好邪气,不像出去买菜,像是黑老大去炸街的。

    “不好看吗?”

    Heart发现未歌的神色飞速变换,有些看不懂她眼中神色,抚上脸询问。

    “不,很帅气。”

    未歌放下怪怪的想法,库里姆的衣服对现在的她而言都太大了,于是她直接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包住全身,只露出半扎起的金色长发,脸颊用口罩遮起。

    即将出门前,库里姆不放心地嘱咐了未歌十分钟,把人类社交该注意的部分都交代一遍,还递给未歌一万日元,生怕他们看到什么想要的不够买。

    他像个望着儿女第一次出门的老父亲一样,心情期待又忐忑。

    之所以十分钟就能结束唠叨,是因为Heart的目光已经逐渐变得危险,没牵着未歌的另一只手已经蠢蠢欲动要招呼到他脸上了。

    库里姆:臭小子这么浓的占有欲,早晚有你受的。

    出门之旅很顺利。

    别墅后方的大海在下午时分呈现出一点碧蓝,浅浅翻腾的潮水涨涨退退,道路两旁是刷上天蓝色的围栏,时不时有海鸥飞过,划过天边一线,发出清脆的鸣声。

    沿着这条沥青道路走上去,就是库里姆口中最近的市场。

    微凉的干咸海风从海面上吹来,带起未歌脸颊边缘的发丝,刺激那双灿金眼眸漾起水光。

    Heart走到她身侧,为未歌挡住海风,同时也挡住了她眼中的景色。

    这里比较偏远,是条上坡的路,偶尔会有一两个行人下班后擦肩而过,或者骑自行车的学生路过。

    每个人类出现路过时,Heart都会绷紧肌肉,防备地盯紧他们,进入戒备状态,似乎只要他们做出一些意外的动作,他就会立马回击。

    “别将自己绷太紧了,Heart。”

    未歌晃一晃他们交握的手,冬日寒冷,Heart的手虽然没有温度,却可以完全将她的手握在掌中,隔绝寒风。

    “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放下心来享受这一刻的好阳光吧。”

    她知道这样的话并不会给Heart绷紧的内心带去多少松弛效果,可如果她不说,就没人会这样对Heart说了。

    况且现在,Heart也只愿意听一听她的话。

    所以,她要一直去告诉Heart。

    请放松下来吧。

    Heart眨眨眼,他完全是下意识的防备,身体习惯了在有任何风吹草动时做出反应,不然,他就会遭到蛮野更加恶劣的毒打。

    曾经过于恶劣的生活让他难以放松下来,无时无刻不在绷紧神经,等待战斗,保护自己。

    去接触人类,去感受世界,对他而言就像一场脱敏训练。

    庆幸的是,他有一位很好的引导者。

    “好。”

    Heart握着未歌的手放在脸侧,习惯性蹭蹭。

    未歌已经发现了他这个“不好”的小习惯,Heart就像一只粘人的大型犬类,无时无刻不想和她贴贴蹭蹭,这种出于无意识的喜爱让未歌没法开口拒绝,更没法挑明。

    毕竟,Heart真的只是单纯想贴她。

    不过这些等Heart成长以后再说也不迟。

    进入市场后,这里和未歌之前去过的商业街不一样,两边的小摊用大小不一的筐子放在桌子上摆出各种各样的食品,有海鲜、肉脯、水果、蔬菜,各种各样。

    未歌喜欢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市场,拉着Heart跑来跑去,把每一样想要的东西都买下,没过一会就拿满双手。

    当然,是拿满Heart的双手。

    他不会让未歌受累,于是把所有的袋子都拿住,两只手占的满满当当,臂弯上还套着袋子,稳稳拿住,毫不费力。

    “小伙子力气真大啊。”

    坐在水果店外板凳上的婆婆和Heart搭起话。

    她是个很健谈的婆婆,面容慈祥,和这里过往的客人都很熟悉,未歌和Heart看起来很面生,她忍不住想多关照些。

    Heart由于双手拿满东西,没法跟着未歌走进过道狭窄的水果店内部,于是站在外面等她。

    过往的人或多或少地注意到了这个高大的帅哥,人类对好看事物的追求是一样的,都忍不住撇来两眼看Heart。

    只是,Heart的脸太冷了,长眉微皱,没有表情的时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再加上皮衣加身,看起来不像来买东西的,像砸场子的。

    但浑身挂满的食品袋,又让他多了些烟火气。

    Heart对人类的视线还是很敏感,在那些好奇的视线投过来时皱起眉,忍耐着心性没做出凶恶的表情。

    他讨厌人类,但他更不想给未歌添麻烦。

    他也听到了婆婆的话,本来不太想和人类接触,但想到未歌之前说的话,还是试着回应了一下。

    “嗯。”

    刚好,婆婆完全不在意Heart的态度,一旦他接了个话头,就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年轻就是好,能一次性拿下这么多东西。老婆婆我呀,现在想走一圈沿海公路看个景都走不动了。”

    沿海公路,是刚才未歌和他一起走的那段路。

    “你们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走的那里?那段路风景很不错呢,蓝海琼树。就是可惜冬天的时候树没有开花,等到春天琼树开花,雪似的花配上蓝海日光,可漂亮了。”

    漂亮吗?

    Heart回想刚才公路上的景色,浅蓝海面映衬在金发之下,成为一片纯色的背景。未歌那双眼眸在日光下像剔透的金色玻璃珠,一望见底。

    “是很漂亮。”

    “是吧。”

    婆婆说的更起劲了,她从小镇的东边说到西边,哪里很好看,哪里有什么景色,又拐回到Heart身上,问他只穿一件皮衣不冷吗?拿那么多东西等人也不知道先放下来,有点不太聪明哦。

    她絮絮叨叨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对婆婆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和日常。

    未歌本来已经拿好东西要结账,但注意到门外的Heart竟然愿意和人类说话后,停下脚步,悄咪咪躲在店铺门后观察他。

    Heart从没见过婆婆这种人类。

    热情的奇怪,竟然对他这个看起来就怪的“人”发出关心。

    Heart一直认为,人类是可恨的,人类面目可憎,将他们这些机械变异体创造出来却不好好对待,令他们进化却压制自由,将他们造出灵魂却要磨灭意志。

    人类很奇怪,这样做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野心——蛮野的野心。

    鞭打Heart是为满足他的私欲,升级机械变异体是为造就他的野心。

    那这个婆婆呢?她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

    “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Heart很直白,他用行动直接去探究真相。

    “你这孩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婆婆有点不开心,但还是回答了他,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冒犯,和蔼道,“因为我喜欢和人聊天啊。看你站在这里,怕你无聊,所以和你说两句话。”

    说完,婆婆还佯装生气逗他,“怎么,你嫌弃我这老婆子不成?”

    怕他无聊?

    Heart不明白。

    人类竟然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和他搭话?

    不应该是……想要图谋些什么吗?

    婆婆发现Heart的神色仍旧不解,终于反应过来,这看似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好像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他搭话。

    “你这孩子傻的挺可爱。”

    她拿起摊位上的一小盒草莓,递给Heart,见他不方便接手,于是直接硬塞进他手中的袋子里。

    “这盒草莓就当是婆婆送你的了!”

    Heart想拒绝,他讨厌人类,自然也不想收下他们送来的东西。

    他放下袋子要将草莓盒拿出来,突然注意到一阵吵闹声。

    一个戴着帽子全身捂得严实的男人冲这边慌张跑来,他手中拿着刀,狠狠朝婆婆扑来!

    “不许动!敢动我就杀了她!”

    男人挟持着婆婆朝Heart亮出刀子,威胁的话还没说完,Heart揪住他的领口就把他和婆婆分开来,甩手丢出去。

    婆婆跌倒在旁边,惊吓得只能发出哎呀声,害怕地捂住心口。

    未歌见状连忙跑出来,关心地扶住婆婆,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口。

    那个持刀犯又站了起来,他裸露的双眼赤红,混沌血腥,是穷途末路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我要被抓了,会坐牢,坐牢……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都别活!”

    Heart冷哼一声,“果然人类都是私欲膨胀,恶劣至极的东西。”

    他一脚踹在持刀犯腹部,将男人碾压在脚下。

    附近的人们聚过来,店铺老板和顾客们围成一圈,窃窃私语地望向这边。

    人们捂住嘴脸的模样像一道道暗影,围成高大的黑墙将Heart关起来。

    他们的声音就像蚊子的嗡鸣,惹得Heart愈加烦躁,心中的暴戾气息越发浓重。

    脚下的男人还在癫狂地大吼,“杀了你!杀了你!”

    Heart垂下头,盯着因为被踹倒而露出面容的持刀犯。

    这个人类,这张丑恶的嘴脸,和蛮野一模一样。

    记忆深处,蛮野的话清晰起来。

    “打死你!打死你!”

    嗡嗡——嗡嗡——

    Heart缓慢举起拳头。

    这一拳下去,足以将持刀犯当场爆头。

    浅色眼眸酝起杀意。

    拳头擦过空气发出锐利的破空声!

    “Heart!”

    灿金的长发乍眼闯入视线中,像一张柔软的网将他捕捉。

    拳头在触到她的那一刻紧急停住。

    未歌抱住他握拳的手臂,长发纷乱飘飞,胸膛不断起伏,喘气间将脸上的口罩蹭滑下大半,露出两颊上的鎏金面纹。

    那双金眸担心地瞪圆,焦急地紧紧盯住他。

    “没事吧?Heart?”

    清冽的声音驱散黑影。

    耳间堵塞的嗡鸣声消失了。

    Heart终于听清周围人类所说的话。

    “你看,这小哥力气真大。”

    “敢和持刀犯正面硬刚,有胆量!”

    “真是吓死了,我刚才就看到那人摇摇晃晃路过店门前,幸好这小哥把他按倒了。”

    “一和婆婆没事吧?”

    “没事,这孩子救了我一命呢。”

    他们在……夸他?

    Heart愣住。

    “不许动!”

    几个身穿蓝色警服的人赶来,高声朝这边大喊。

    未歌护住Heart,防备地看向前方为首的警察。

    如果这些警察要对Heart不利,她会带他直接逃走。

    可出乎意料的,那位警察径直绕过Heart,用手铐将地上的持刀犯抓捕,将他按倒,让一旁的同僚看好他。

    警察走来,笑容清朗地握住Heart的手。

    Heart还在发愣,出神间便被他握住手。

    “真是多谢你了,小哥!”

    他握住Heart的手,十分激动地握紧上下摇动,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我们抓这个逃犯两条街了,这家伙真能跑,一路上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我们几个人都追不上。”

    他朝Heart行礼,“我是这片地区的警察组组长,泊英介。”

    “这边需要您和我们一起回署里做个笔录,您看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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