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妧当即把她扶了起来,随后拿出一方锦帕替她拭去脸上滚落的泪珠,道:“别哭,你慢慢跟我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一定想法子救出青蝉姑娘。”

    女孩接过锦帕,脸上陷入了沉思,满脸愤恨道:“那刘公公就是个□□货,从前是宫里的侍卫,护卫着容妃娘娘来教坊司排新舞,谁料竟对青蝉姐姐暗生了歹意,可最后遭的却是青鸾妹妹。”

    女孩顿了一顿,随后脸上满是解恨地“哈哈”笑了两声,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拿起锦帕擦了擦道:“青鸾妹妹直接让他此生再也做不成男子,他便成了教坊司的主事公公,便勾结秋棠害死了青鸾,还说是她自己失足落了湖。”

    “之后他便愈发嚣张,若不是青蝉姐姐使法子每每拦着,怕是教坊司不知要多出多少亡魂泣女。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排舞想要见容妃娘娘,为的就是要为青鸾、为每一个被糟践的女子们鸣冤。”

    “可是刘公公不知从哪得知了此事,百般阻挠,我们不得已只能杀了这个拦路虎。”女孩说着,她脱下自己身上天青色的衣裙,白色内裙内隐约可见一些淤伤,道:

    “若是没有青蝉姐姐,我早便被那畜生凌辱致死了。虞姑娘,您是裴大人身边的人,一定要救救青蝉姐姐啊!”说罢,她又跪了下去。

    虞意妧连忙扶起这个可怜的女孩,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他女孩纷纷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裙展露出自己身上或轻或重的伤痕,其中一女更是勇敢,她当即道:“姑娘若有需要,公堂之上我们皆可佐证,那畜生该死!”

    这些女孩们眼里满是坚毅,她们毫不畏惧地展示着自己身上的伤痕,仿佛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往,而是她们勇敢的勋章,虞意妧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

    身边的仓鼠统子已经是泪流满面的样子不停地拽着虞意妧的袖子哀求道:【呜呜呜呜,宿主大人,你就帮帮她们吧,她们好可怜呜呜呜呜】

    不过虞意妧不曾忘掉自己的最终目的,当即道:“姑娘们放心,青蝉姑娘不会有事的。不过可有人知道,刘公公和云娘到底是如何死的?与教坊司这天青色丝线可有何关联?”

    女孩们面面相觑,其中一女起身解释道:“此线,青蝉姐姐也是查了许久,按理说这丝线根本不足以杀人,可刘公公和云娘脖颈处皆有勒痕,着实奇怪,清溪你说呢?”

    清溪便是一开始跪在虞意妧面前的女孩。

    她想了想,只道:“我与青蝉细细查过库房里的丝线,除去刘公公硬要拿去做衣衫的物什,并无一毫一寸减少。”

    虞意妧突然想起来当初让自己烧掉刘公公外衫的女子,她仔细寻了寻,发现人群中并无那女子的面庞,便道:“青蝉可叫人烧过刘公公的外衫子?”

    “外衫找到了?”

    虞意妧顿时明白,此事怕是跟秋棠脱不了干系。

    “将才献舞开始前,有人给青蝉姐姐递了个东西,我寻了寻发现了未烧尽的纸条,虞姑娘看看可有帮助?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虞意妧冲她笑了笑,随后接过纸条,统子也好奇地凑上来一起看——

    纸条被烧得只剩一小截,依稀可见写着的“若要青鸾沉冤……速来……园。”

    她面色沉沉地将纸条收进了衣袖中,又道:“青蝉原先是如何预备杀了刘公公的?”

    “香料。”清溪当即便答道,不过很快她又面露难色道:“不过这些事都是青蝉与云娘一同商议的,她们不许我们掺和进去,我也是偶然看到云娘摆弄香料才察觉到的。”

    也就是说,策划这出牵丝怨的两名当事人都要没了?着实是蹊跷。

    其一女子满面愤怒道:“云娘颜色好,刘公公对她最是……”她忍了忍,又道:“本来刘公公死了,云娘凭着好颜色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可如今……那秋棠定不会放过我们。”

    虞意妧又掏出一个锦帕递给她,语气温柔而坚定道:“清溪,你先带大家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特别是刘公公死前,青蝉这边我来想办法。”

    清溪点了点头,领着众姑娘对着虞意妧齐齐福身道:“多谢恩人姑娘。”

    虞意妧想着先去青蝉的房间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谁料刚走出门便看见站在外面好整以暇的裴砚:

    “不知虞姑娘有什么好办法?”

    真是尴了个大尬,她一边答应着帮裴砚查案子,一边又要帮青蝉出来,实在是有点墙头草了。

    虞意妧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道:“裴大人真觉得此案是青蝉做下的?她不可能会杀云娘。”

    裴砚神色冷了冷,语气如同寒冬腊月的淬冰道:“虞姑娘又有多了解青蝉,殊知她不是为防止事情败露杀云娘灭口?”

    虞意妧知道什么事情都要讲求证据,于是不去看他的脸色,只道:“我会找到证据的。”

    裴砚伸手拔出剑拦住想要走过去的虞意妧,透过泠泠寒光她看到裴砚黑沉的神色:“刘公公一案,证据确凿,虞掌柜还是好好经营自己的戏楼为好。”

    虞意妧顿住脚步,她的眼前又浮现那些女子满身遍体的伤痕与坚定的眼神,她转身只道:“什么证据?”

    裴砚知道她会不依不挠,直接便将一张沾着血污的签字画押呈现在虞意妧面前,上头写着青蝉的不在场证明是——

    她在刘公公死的时间内,往平昌郡主府送胡琴了。

    “教坊司往平昌郡主府,何以需得一个时辰?虞掌柜不妨亲自试试,马车就在坊外。”

    试就试!

    虞意妧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感觉,刘公公不是青蝉所杀,当夜来戏台偷袭她的人,说不定便是想要来杀刘公公的青蝉,那时刘公公的尸体已然凉透了,绝不是刚死。

    虞意妧走出坊外便看见了那驾马车,从教坊司到平昌郡主府,只需要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都够来回一趟了,那这半个时辰,青蝉真去杀刘公公了?

    虞意妧头脑风暴中,突然又有了个想法,她快步返回教坊司,见裴砚还在原地等着,她几步走上去又反问道:

    “可丝线并非死因,那银针的上的毒,我拿不到,青蝉就能拿到吗?”

    裴砚早知道她会有此一问,笑了笑道:“她是拿不到,不巧的是,平昌郡主府上,恰有此毒。”

    “那郡主府上的毒可有……”

    虞意妧话音未落,刚才替她驾着马车的小卒已然快步走到裴砚面前,抱拳回复道:“回少卿的话,郡主府上的蛇莓断肠毒——

    并无减少。”

    裴砚的面色变了一变,他刚想说什么便见身边的女子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便道:“不知虞姑娘打算如何证明青蝉的清白。”

    现在是我的主场!

    虞意妧放松地叹了一口气,道:“先去青蝉房间看看。”

    两人一同踏入青蝉的房间,一阵清幽的檀香味萦绕鼻尖,一张雕花大床摆放着整整齐齐,月白色的床帐轻薄柔软,被仔细地束在两边,露出摆放着方正的锦被,上面还绣着一只青鸾鸟的图案。

    虞意妧越看越满意,不愧是她想要撬墙角的人,一看便是一个合格的精英。

    床边摆着一个梳妆台,虞意妧在裴砚不容忽视的视线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台面一层不染,妆奁里摆着几支素簪,随后一面铜镜有序摆着,并无别物。

    窗前,一张矮几搭配两个蒲团,几上放着一套茶具,白瓷的茶杯莹润洁白。旁边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卷,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排列得十分规整。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中是一片宁静的山水,更添几分雅致。地面由光洁的青砖铺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

    当目光不经意扫向书架底部最隐蔽的角落时,却瞧见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花盆,盆里只有细软的土,不曾有什么花或植被。

    裴砚伸手拿出来,花盆触感冰凉,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他伸手翻了翻土,只见盆里有一个果实,虽是沾着土却难掩鲜艳欲滴的果实,如同红宝石一般,他将果子放到虞意妧面前,果子露出诡异的光芒来——

    “这是蛇莓。虞掌柜还有什么要说的?”

    虞意妧盯着裴砚手里的蛇莓,心里却想到。

    刘公公那种败类,杀了便杀了,可青蝉还是个大好年华的女子,而且多有能力的一个女子啊——

    她还要给妹妹寻一个公道,还要保护教坊司的那么多女孩子们,她真的能放下心来杀了刘公公,然后对这些女子们不管不顾了?

    虞意妧仰头看向裴砚的脸色,眼神里迸发锐利的神采:“我要见青蝉。”

    裴砚看着面前女子不屈的面孔,不由得想到多年前刚入监察司的自己,亦是这般咬着一点就不放弃,可最后的结果什么呢?

    他的脑海中浮现师父最终惨死的模样,别过脸去不看面前的女子只道:“虞掌柜想要以什么身份见青蝉?善人,还是同伙?”

    他有一点想错了,虞意妧从来不是这种受威胁的女子,她看了眼四周,悄悄凑近问道:“容妃给你压力了?无事无事,我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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