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佳格格对高真如有怨,不愿说她好话,可看着手里的甜奶茶,又说不出坏话。

    她憋了半响,索性转了话题,目光扫向富察格格手里的料子,笑道:“姐姐是在给大阿哥做鞋袜?”

    富察格格笑道:“是啊。”,她展开来给海佳格格看:“你瞧瞧,怎么样?”

    “富察姐姐的手艺厉害。”

    “是吗?也不晓得永璜会不会喜欢。”富察格格说起这个,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她本以为到圆明园后,母子还能多点相处时间,却没想到大阿哥到了圆明园,便与二阿哥被安排到丽景轩起居读书,愣是连见面都没能见上。

    富察格格心里郁闷,却也无处抱怨,只能闷在小院里,日日绣绣衣裳,做做鞋袜,只盼大阿哥见着衣服,便记起自己。

    “姐姐想什么呢,要我说大阿哥定然会喜欢的。”海佳格格看在眼里,嘴上应着,心里却是瞧不上富察格格。

    高氏尚未成为侧福晋时,富察格格帮衬着福晋管着后院事务,一副后院格格领头羊的架势。

    结果高氏刚超拔为侧福晋,尤其是接手前往圆明园诸事后,她便成了那任人揉圆搓扁的架势,除去请安,日日便是深居简出。

    尤其是到圆明园以后,天天窝在屋里琢磨手里的衣裳鞋袜,连门都几乎不出了。

    王爷,更是一回都没寻她过。

    海佳格格撇了撇嘴,要是自己是富察格格,就是为了大阿哥也得搏一搏王爷的宠爱,哪像现在儿子好似给福晋生的,来都不来一趟。

    可想到王爷和大阿哥,海佳格格又不是滋味起来。因为自己被罚重新学规矩,所以她好些日子未见到王爷,倒是金佳格格已见上两三回,还得了王爷不少赏赐。

    海佳格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郁闷得很,垂着脑袋,端着奶茶喝了一大口,全然没注意到富察格格投来的视线。

    富察格格自觉势单力薄,有意寻个帮手,她最初看上的是金佳格格,人过往与自己也亲近,而且还得宠。

    可是富察格格一想到金佳格格请自己帮忙那事,心里便尴尬得很,怕自己难已拿捏住对方。

    黄格格直言直语,嫉妒小性。

    苏格格沉默寡言,着实低调。

    陈格格年纪偏小,还不受宠。

    到最后,富察格格的目光便落在海佳格格身上,虽然海佳格格也有些小性,但其刚刚被王爷训斥过,正是一门心思想要复宠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海佳格格比起屋里其余格格,到底是要愚笨一些,自己也能拿捏住。

    富察格格思了又思,果然觉得海佳格格是顶好的人选。

    她收回思绪,抬眸望向海佳格格:“海佳妹妹……”

    富察格格的声音渐渐变轻,只见海佳格格吨吨吨地喝完奶茶,意犹未尽地吩咐身侧宫婢珠玉再次取一盏来:“这回便用那荔浦芋头口味的,再往里洒些花生碎。”

    宫婢珠玉应了声,忙退下去办。她还未走到门口,又被海佳格格唤住,海佳格格想了想:“另外,再来一盏末茶口味的奶茶,让灶人往里加一些红糖糯米小丸子。”

    “是,奴婢知道了。”

    海佳格格心满意足地回过头,开开心心地看向富察格格:“姐姐刚刚,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富察格格:“……”

    怎么说呢,她忽然觉得海佳格格忒没出息,也不是甚的好选择。

    要不,还是再看看吧?

    屋里格格各有心思,而高真如悠闲两日,终是被另一位苦主寻上门来。

    这日上午,她跟着福晋一道陪熹贵妃在戏园子看戏,又去湖上喂鲤鱼,待到傍晚归来时就见着主院门口站着一个双手叉腰的小小身影。

    “哎呀,那不是……”

    “那孩子怎和门神似的立着。”福晋抬眸看了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

    立在正院门口的正是大格格,她穿着一身领口袖口都绣着一圈白狐狸毛的红色宫装,远远看去整个人便像颗圆球,怪可爱的。

    “瞧瞧,脸颊鼓的。”

    “简直像是一只小河豚!”高真如捂着嘴,偷偷窃笑着:“怕是有人惹着了”

    福晋看了一眼,险些也笑出声来,只见大格格鼓着脸颊,眉毛倒竖着,眼睛睁得圆圆的,与那河豚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区别。

    大·河豚·格格注意到两人的到来,瞬间宛如一颗炮弹,朝着两人发起冲刺,口中还怒吼:“宝——瓶——姐——姐——!”

    福晋尚来不及询问大格格生气的原因,就被她的架势吓了一跳,伸手一把拦住大格格:“明意,你怎么喊人的?胡闹!”

    侧福晋乃是其庶母,怎能直呼其名,还唤作姐姐。

    “高侧福晋……好。”大格格听得福晋的话,这才强摁激动,老老实实地重新请安问候。

    不过她表面上乖巧归乖巧,刘海下的眼睛却是睁得溜圆溜圆,正刷刷刷地往高真如身上递刀子。

    “私底下喊喊也没——”

    “还有你,宝瓶,不准这么宠她。再被你和王爷宠下去,她都能上房揭瓦了。”福晋打断高真如的话,虎着脸连带她一起教育。

    “小孩子嘛,活泼点……”

    “不行。”福晋斩钉截铁。

    “哦。”高真如听出福晋话语里的不容置疑,瞬间乖乖应了声。

    偏生大格格半点不领情,冲着她龇牙咧嘴,横眉竖眼:“你就别装好人了,你比我额娘还坏!”

    高真如满脸震惊:“你才知道的吗?我当然是最最最最最坏的。”

    懂不懂什么是反派?

    她,反派,当然是最坏的!

    高真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差双手叉腰的得意模样让胖嘟嘟的大格格气得直跺脚:“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这样!”

    话音落下,福晋登时挑了挑眉,她横插一脚,站在两人之间:“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呢?”

    高真如眨眨眼:“不知道?”

    福晋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知道你还瞎附和。她又看向大格格,却见女儿红了眼眶,小嘴噘得老高:“你你你,你还装无辜!”

    委屈的大格格,忙把高真如做的坏事尽数抖了出来:“额娘——您不知道!侧福晋在我箱笼里塞了一大堆书!还有古琴,还有围棋,还有……”

    虽宫中皇子阿哥通常是六岁至尚书房读书,但三岁便要启蒙,功课更是不少。

    相比之下,公主格格的日子便要更清闲一些。为此大格格还特意跑去看两位兄长的热闹,没曾想后头就从自己箱笼里翻出文房四宝古琴围棋等物,再一打听竟是侧福晋为让自己好好学习,特意使人放的。

    宝亲王得知,颇为满意,便让大格格往后每日早上到丽景轩,跟着大阿哥和二阿哥启蒙读书。

    一时间,大格格脸上的笑容转移到两位阿哥的脸上。

    大格格说到这里,牙根咬得咔咔响,委屈可怜极了。

    高真如方才想起这回事,连忙解释道:“我是为了让咱们大格格赢在起跑线上,这才准备了诸多东西。”

    “那您应该自己学才对吧?”

    “不不不,这就是你不懂了。”高真如连连摇头,伸手指向大格格:“三岁,正是闯的年纪。”

    紧接着,她再次指向自己:“而二十岁,正是躺的年龄!”

    ??????

    大格格的眼睛睁得溜圆,不懂高真如有甚好得意的:“为什么?为什么二十岁是躺的年龄?”

    高真如叹了一口气:“你看,侧福晋现在是什么?”

    “……侧福晋?”

    “对啊,我原本是宫女,后来变成侍妾,然后成为侧福晋。”

    “再往上就得是福晋了。”

    “你瞅瞅,我的职称是不是已经到头了?”

    “是不是没有进步的余地了?”

    “是不是就可以躺平了?”

    大格格听得似懂非懂,而后忽觉得不对劲:“那我……那我也到头了呀!”

    “你怎么就到头了呢?虽然亲王的女儿是和硕格格,但还是有前途可言的,比如固伦恪靖公主,她当年嫁至蒙古时尚为和硕公主,而后不但晋升至固伦恪靖公主,而且还手掌蒙古权柄,被蒙古诸部称为海蚌公主。”

    高真如振振有词,拍了拍大格格的肩膀,还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叹道:“侧福晋我已无甚远大的目标,只能困守在小小的院子里,望着四方的天空。”

    “格格公主们的前途还有的是。”

    “为了美好的未来,咱们大格格得从小开始努力才是。”

    大格格歪着头,似懂非懂,但总归,起码,好像,听上去是为了自己好?

    最后,高真如转身看福晋:“对不对,福晋姐姐?”

    福晋:“……是吧。”

    大格格听到福晋也认同,终于是放下了疑心。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说道:“那琴棋书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绣花用的针线?嬷嬷上回说会刺到手指,不让我用的。”

    这回,高真如怪老实的回答道:“是熹贵妃娘娘说的,我手艺有些差,而你的比我还差,所以得补习下。”

    大格格恍然大悟,期待道:“那侧福晋你什么时候开始补习?”

    高真如摸了摸下巴:“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普通人的成功都是后天努力来的。”

    大格格:“?”

    高真如笑道:“所以今天和明天休息,待到后天我再开始练习。”

    大格格没多想,到后日又来寻高真如。可高真如在榻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道:“都说啦,待到后天再开始练习。”

    “今天已经是后天了!”

    “今天是今天,怎么能说是后天呢!”

    大格格:……

    她呆呆立在原地,半响炸开了毛:“那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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