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兰俊酒后的那句“司橞我要睡你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司橞一整晚都睡不踏实。

    当然,她的脚背疼是一回事,但最主要的还是兰俊的那些醉话。

    “讨厌!怎会说出这种话?他就不觉得害臊吗?”司橞忍不住嘀咕道。

    又说:“哪有才在一起没多久就想这些的?还说出来……天哪!这人,脑子里一天到晚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呀!”

    可嘀咕着嘀咕着司橞自己却更加脸红了。

    “这……后天上学可咋好意思见面呐?”司橞最后担心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好在第二天重新到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后,医生嘱咐她必须在家休养至少一个星期。

    这下好了,明天不用面对那个“讨厌”的人了——谁叫他说那些呢?

    可前一秒才吐出了气,下一秒却又莫名其妙吸进去一大片,因为她突然想到那人昨天晚上喝了酒,也不知道后来回没回酒店?还有,现在已经快中午,他们的调研搞完了吗?有没有去镇里盖章?

    还还还有,他……们几时回来呀?

    正郁闷之际,好事者余秋泽又过来了,这次更是不顾忌男女有别地直接进到司橞的卧室里来。

    当看见他听到他喊自己时,司橞的目光却穿过半开的门直接望向客厅外,她想看看自己的父母究竟都是怎样的神情。

    ——他们之前不是一直反对自己与男生走得太近吗?甚至更小的时候还担心自己早恋来着,怎么现在这么放心?即使余秋泽是个例外,但也应该没有到打破底线让人进出女儿卧室的地步吧?

    聪明的司橞突然想:该不会是自己的父母提前收了余伯伯什么彩礼钱之类的吧???

    如果那样……呸!这如果打死都没有。

    自己家虽然不是很富裕,但好歹父亲是个教书育人的,母亲是个救死扶伤的,自己勉强算个学霸,弟弟……弟弟虽然有点先天性不足,但也还乖巧懂事,再怎么说也是素质过硬的人家,应该不会“卖女儿”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余秋泽确实太令长辈们放心了。

    “司橞,看什么呢?恍恍惚惚的,脚还很疼吗?”

    余秋泽在她前面蹲下来,极其自然地握住司橞垂在床边的左脚,司橞却惊得一缩。

    “嗯?”余秋泽有些意外抬眼看她。

    司橞吸了一口气,打算来个开场白先问道:“余秋泽,你怎么到我房间来了?”

    余秋泽更加意外:“怎么啦?”

    司橞平静道:“男女有别,你这样随便进别的女生房间会被骂的呢!”

    余秋泽笑了:“你又不是别的女生。”

    司橞:“......”

    沉默一小会,司橞在想,是该说说这个话题了。

    于是她也笑道:“我怎么就不是别的女生了?我又不是你亲妹妹。”

    这下“亲妹妹”三个字真把余秋泽震到了,他温柔地把原本就包扎好的司橞的脚放下,然后站起来,想了想,他坐到司橞对面的写字台椅子上。

    椅子比床矮,但余秋泽依旧比司橞高出半个头。

    安静打量司橞片刻,余秋泽才认真问:“司橞你是有事想跟我说,是吗?”

    余秋泽是个情商不低的人,司橞一直以来的忽略不过是她确实不想过多去了解而已。

    今天见他这么认真,司橞也想好好跟他沟通沟通,于是说:“正好没什么事,聊聊呗!”

    余秋泽说:“好!”

    就在司橞停顿斟酌语言的时候,余秋泽抢先说:“司橞,在聊之前,我先说说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态度吧!”

    司橞抬眸,有些预感不是很好,但也不好不给人面子,毕竟是同学还是邻居呢!

    司橞:“行啊,你说。”

    余秋泽一反往日的温和,他突然严肃道:“司橞,我先为昨天的事给你道个歉。”

    司橞:“嗯?”

    司橞疑问了下,才后知后觉觉得余秋泽可能说的是抱她上车那事,但没想到不是。

    只听余秋泽诚恳地说:“司橞,昨天我不该不跟你们一起去,不然,你就不会受伤了。如果我在,即使你受伤了,也不会让你在那等这么久,我会立即打车早点跟你一起到江城的大医院里来的。”

    又补充道:“作为组长,此次事故,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让你受伤,我很难过,特别特别地难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闻言司橞简直头皮发麻起来。

    她可不需要这样的“避重就轻”的谈话。

    “余秋泽,”司橞直接喊道,“这事怎么也责任不到你,因为,我自己也是小组组长。”

    司橞:“被瓦片砸到,那纯粹就是一起突发事件,根本怪不到你头上,至于就医情况,我个人以为,你这是想得太多,而且做法也太过夸张,我,不喜欢。”

    余秋泽:“我……”

    余秋泽想解释,但司橞抬手制止了他。

    只听司橞说:“余秋泽,你我不仅是同学,还是邻居,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了,我一直很相信你,很佩服你的才华和勤奋,也一直为有这么一个德才兼备的朋友而高兴不已,但是……”

    司橞目光平静地看向余秋泽,神情带笑,却笑得疏离。

    “余秋泽,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和一般同学,可你昨天那么急匆匆就跑到xx县去,还当着周云媚他们的面贸然将我抱上车,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我并不喜欢。咱们毕竟男女有别,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司橞自觉已讲得够明白,所以暗暗松了口气。

    可中途被制止发言的余秋泽认真听完司橞的话语后,却一丁点情绪都表现不出来,反而更加冷静的样子。

    “司橞,你既然相信我就行了,咱俩马上高三,很多话我个人觉得还是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出来,但在这之前,你既是我的邻居妹妹,一切安全和喜悦甚至苦恼跟烦闷,都归我这个哥哥管理,所以,你不必排斥,更不必担忧。”

    余秋泽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他管她理所当然,她不必推拒,直接接受得了。

    司橞直接给整无语了。

    待要再说点什么,余秋泽突然被司妈妈喊走了。

    一通打岔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更增加后备误会,司橞说不出的心烦。

    但这边才刚“心烦”不到几分钟,那边兰俊的“意乱”微信短消息就嘀嘀地狂炸而来了。

    兰俊:【司橞,我们完成调研任务了,正在吃午饭,一会就坐火车回来,估计下午3点前能到江城。】

    兰俊:【贾茹歌说会直接到你家里去定夺最后的稿件内容,我也来。】

    兰俊:【司橞,xx县城有好多好吃的呀,可惜你不在,等你脚好了,下次咱俩自己来好不好?】

    兰俊:【司橞,我好想你,想得都快得病了,才一日不见,周云媚就发现我瘦了好几斤!】

    啧!这人怎么回事,又说这些……

    司橞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儿看过一段关于人生的鸡汤话,原句她记不太清楚了,但意思她倒记得,意思就是说人这一生其实就是不停在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过程中度过的,只不过有的麻烦是你完全不喜欢的,解决起来不痛快;但有些麻烦却是你喜闻乐见的,即使会花掉你许多时间,会废掉你许多精力,可你也心甘情愿、耐心十足。

    司橞不知道兰俊是不是他的“喜闻乐见”麻烦,但她对待兰俊确实很有耐心呢!

    江城今天是大晴天,屋外阳光明媚,屋内四季如春。

    只不过这春天的温度似乎高了点,导致怀春少女心尖指尖都是热烈的,又想融化别人,又怕别别人融化。

    初次恋爱,真害羞啊!司橞想。

    不见吧,想见。

    想到一会就见了呢,却又害羞。

    特别是在那个人说了那些“混账话”之后,就更是不好意思相见啦!

    因为见到了怎么说呀?说什么都会脸红的好不好?

    后来的很多年,司橞常常在想,如果那天下午贾茹歌他们不来他家就好了,那么兰俊也就没有机会跟着来,而他没来,就不会受到那所谓的什么“视觉冲击”和“语言冲击”了,然后司橞就不会心疼他,还恼怒他,再然后竟然悄悄答应把自己提前奉献给他……

    原来关于“命运”的线索,只要你找,就会寻到些起始和结局的根源的。

    司橞和兰俊的早恋故事,就是从这天起,正式跟“命运”两个字挂上钩啦!

    其实这天下午具体对司余两家说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在一起聚个晚餐而已,这跟往日差不多,两家人都不会多想。

    但对于被热情邀请留下来吃完饭的贾茹歌和兰俊,在看到司、余两家人如此和睦相处之下,在亲眼看见余秋泽旁若无人对司橞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在目睹和耳听了两家长辈似乎早已达成某种关于儿女亲事的“共识”之后,他们两个震惊了。

    贾茹歌震惊司、余两家关系竟然是如此之好,那么余秋泽和司橞,该是一对名副其实的CP啊!

    兰俊则震惊的是,司橞说得再清楚可是她的家庭,她的长辈,还有她自己的行为举止,都还是给不了他安全感呢。

    这天晚上,为了刷存在感,兰俊在饭桌上陪着司、余两位爸爸喝了两半杯高粱酒,后来他是被余秋泽送出门,贾茹歌拉着回家的。

    路上,贾茹歌还情商智商并用地劝了兰俊好多句,句句都是在提示他要有“成人之美”的心胸的。

    偏偏兰俊听不进去,因为他简直被他们给气炸了。

    回去之后,兰俊居然好几天都没理司橞,既不发一字信息,也没有主动坚持那“每晚通话一次”的规定。

    更可气的是,在没有司橞在教室的几天学习生活中,兰俊突然被谣传说他跟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走得很近,连课间两人都逮着时间挨在一起说悄悄话呢!

    谣传小了是谣传,但谣传大了就成说不清楚的事实了。

    等周云媚把谣传带到司橞面前讲给她听时,甚至还说出了那女生的姓名——“她叫张夏。”

    后来司橞听到兰俊当面这样给她介绍这个人时,已经是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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