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通讯器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声轻叹:“这里有病人……”

    脚步声、推门声,以及接起通讯器的问候声:“你好?”

    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女孩忍受着头痛,挣扎着睁开了眼,却只看见了一片漆黑。她伸手覆上眼睛,指尖触及的是纱布。

    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她不需要思考也能得出这个结论。双手撑着自己坐起,在感受到嘴巴中的咸味时,她皱了皱鼻子。

    哦,生理盐水。看样子我刚结束了一场手术。她顺着自己金色的长卷发向上摸到的除了纱布还是纱布。

    “真希望他们能慷慨地给我注射些止痛药,而不是生理盐水。”少女的左手摸向右手的手背,在轻轻摸索后,她食指按住穿刺点,拇指和中指一同用力将针头拔了出来。

    老实地待在床上按着手背,少女皱起了眉。她发现自己除了一些必要的常识和杂乱的知识外竟然对自己一无所知。

    “好吧,至少我能判断我是个女孩。这是个好消息。”她自嘲地笑笑。

    当她静坐时,病房外的声音格外清晰。

    “是、是……啊,抱歉,这里没有怀特医生,或许您要找的是怀特护士,请问有什么事?”

    哈,如果说声音能够穿透墙壁,那这所医院的墙可以说是透明的。女孩在冒出这一想法后,立马捕捉到新的线索:失忆前的我大概是个说话风趣幽默的人,哦,不过能够接受我“幽默比喻”的人大概不多。

    “诶!”怀特小姐的声音突然拔高,然后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少女并未捕捉到。她有自己的探索任务。

    右手摸向床铺的右侧,木制的床头柜在她弯起食指敲击时发出来清脆的响声。沿着平面向上,她摸索到了柜面上的物品——一个包。

    很好,起码有点收获。带着这样的想法,从包里摸出几样物品。

    “一个徽章、一份证件还有一封信。”这些基本的信息还是能够获取的。不管是圆形徽章上的文字还是证件特有的凹凸印记,又或者是信封独特的封口方式——简单的推理。

    除此之外,背包干干净净,连一枚铜币都摸不到。

    天呐,我竟然是个穷鬼。少女被自己的贫穷惊吓,但她又想起了医院的治疗流程:“哦,真是人性化的医院。在患者昏迷不醒的时候还乐意动动自己的手指收取应得的报酬。”

    细长的手指按上徽章,通过指尖的触感,少女在脑海中复现出上面的纹路:“齿轮、秤。”

    齿轮有很多种意义,最出名的便是齿轮市,再往后则是齿轮大学、修缮钟表的钟表协会。但加上秤那就只代表一样——齿轮市警局。

    齿轮低端的文字也证明她的猜想正确:齿轮市警察局特别案件办理处。

    我是一名警察。少女或许可以自然而然得出这个结论,但显然:“我和齿轮市警察局有联系。”她的结论不同。

    “没有警察证,也没有配枪。”她把玩着无法阅读的信件,“我想不会有警局会对一个体能不足的家伙特殊对待。”她没有锻炼痕迹的身体足以说明一切。而警察每日的训练清单足够让一个足不出户的人类在一个月内脱胎成跑完一千米也不会瘫倒在地的人。

    身份证件上的暗纹只能判断出她确实是个齿轮市本地人。“希望我们米德戴人能够获得制作更加精致的身份证,而不是除了花纹外完全是印刷工艺的证件。”

    鼻尖微微耸动,少女闻到了城市中不会有的玫瑰清香:“远离市区的小医院。”她为数不多的知识中并没有齿轮市的郊外有小型医院的记录。

    但消毒水那能够刺痛她神经的味道和正规的包扎手法,甚至是那瓶她讨厌的生理盐水——都是一家合规的医院具备的水平。

    少女的脚动了动,颤颤巍巍地走下了病床。她摊开双手以防自己撞上周围的物品。

    向前走了两步,伸手向前挥了挥——什么也没有。她又迈了两步,指尖触到了窗户。

    推开窗,她听见了楼下的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嘿!那是我的铲子!”

    “小鬼,劝你别多管闲事!”一个年轻男人恶狠狠道,“给你三颗糖果,别让我在今天再看见你!”

    “哦,好吧。”

    没过三分钟,年轻男人又怒道:“谁让你向护士告状的!”

    “护士姐姐,就是他抢走了我的铲子!”

    “嘿,这位先生,我想你不至于和一个孩子撒气。另外,请你在洗干净手上的泥土后乖乖回病房,不要再试图把花移植到你的盆栽里了,3202的护士告诉我你还没吃今天的药。”

    有趣的对话。少女至少能够判断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家医院了。或许她现在并不在齿轮市。

    有些困难地关上了窗户,少女转身、向前走了四步,但她并未回到病床,而是再次转身,只不过这次朝着右边,向前迈步。

    一、二……五。跟着记忆中那位护士小姐的脚步声,她向左转,再次往前——

    膝盖撞及床面,幸好不是床柱。她摸摸膝盖,安慰它。

    看来我和护士小姐的步长有些差距。她拒绝用腿长这个词来解释现在的情况。

    又迈了三步,这次终于成功踏入空阔的区域。

    按照估算的步数继续,她顺利地摸到门把手。

    “……好的,我知道了,请放心。”护士小姐的语气郑重,“我会配合工作的,请告诉我地址。”

    少女皱眉,迅速地拉开了病房的门,伸手探向声音处。

    护士对她的突然出现很是惊慌:“阿莉雅小姐?您、您怎么在这?”

    获取自己名字这一信息的阿莉雅没有回答,而是顺着护士小姐搀扶她的手腕、向上摸索到通讯器的位置。

    在碰到那个方方正正的按钮后,她果断按下,挂断了护士小姐的通话。

    “您这是在做什么!”护士小姐语气愤怒,“我正在进行重要的通讯!”

    “那是诈骗。”阿莉雅摊手,“你可以试试,在这里等三分钟会不会有回拨的通讯。”

    沿着墙壁找到病房的门,少女回头补充道:“前提是那真的是重要通讯。”

    她推开门,按照刚才的步数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病床上。默数了三分钟后,怀特小姐推开门走了进来:“我还是不明白。”

    “当然,这很正常。”阿莉雅语气轻快,“通讯器的响声本来就尖锐刺耳,这是为了保证能够让通讯对象能够听见声音顺利通话。但是在需要安静的医院,这种声音就显得格外吵闹。如果我是院长,我就会想尽办法换成铃声更加柔和的新型通讯器,而不是需要挂在墙壁上、笨重的老式便宜货。”

    怀特小姐发出短促的声音:“呃……”

    “哦,抱歉,我并没有批评你们院长做法的意思。节省经费的做法大家都能够理解,只不过这样一来也会给诈骗犯机会。他们会利用人们被通讯器吵闹到烦躁的心情实行骗术。”

    “可他们指名说要找我?”

    “是啊,是啊,怀特小姐。米德戴联邦有大约百分之十的人姓氏都是怀特,还有百分之五的布莱克。每个医院都试一试,总会有中奖的机会。””

    “但……”

    “让我想想,他们是和你说医院里发生了一起案件,还是有逃犯正在附近?”

    “他们说,有人匿名举报医院里有逃犯,希望我配合调查。”怀特小姐忍不住揉揉眉心,“天哪,我竟然相信了他们的话!像我们这样的小镇能有什么逃犯!我还天真地想要配合他们的调查行动,幻想自己可以成为一名帮助警察立功的英雄!”

    “别在意,怀特小姐。”阿莉雅直言,“虽然小镇不一定有逃犯,但肯定有让我受伤的犯人。”

    “哦,您还受着伤……嘿!您怎么可以拔掉输液!”怀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问题,“您都做了些什么,拔掉输液、随意走动……天呐,我感觉我的脑袋在隐隐作痛。”

    阿莉雅赞同:“我也觉得我的脑袋在剧烈作痛,或许我可以来瓶止痛药,而不是生理盐水。”

    怀特简直想尖叫:“您怎么不早点说!”她急匆匆地推开门去配药。

    “我忘记告诉她我想要一瓶牛奶了。”阿莉雅遗憾,“真希望她能在回来的路上帮我拿一瓶。”

    事情并不会像阿莉雅期待的那样发展,护士小姐回来的时候还跟着一名医生。

    医生对阿莉雅的行为痛斥:“科洛桑小姐,如果您希望自己得到镇痛剂,首要做的就是按响床头的呼叫器,然后、原地、不动、等待护士的到来。”

    “真是抱歉,我的眼睛看不见。”

    “哈,真是有趣,科洛桑小姐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到达走廊帮助我的护士逃离了一次诈骗,却无法好好地待在病床上按下按钮。”

    阿莉雅自知理亏,干巴巴地补充:“或许你不想知道,但我丧失了记忆。”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失忆的人也会忘记不能随便离开病床的道理。”医生顺着话讽刺,但紧接着他意识到问题:“你失忆了?”

    “是的,我现在只知道我是阿莉雅·科洛桑,家住在齿轮市,或许有在齿轮市警局工作的朋友或者家人。”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如果你们愿意念身份证件和信封的内容给我听的话,或许我可以知道更多的信息。”

    “老天……”医生扶额,“看来是你头部的积血导致的。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啊,那么,请给我来杯牛奶?”阿莉雅心心念念着她的牛奶。

    医生没有理会她的话,转而对怀特小姐叮嘱:“既然她住在齿轮市,那么你最好去联系她的家人帮她转院。我们这种小医院并没有治疗失忆的办法,齿轮市那边的医疗资源远比我们高。”

    “还有,别给她牛奶。”医生轻哼一声,从病房里离开。

    阿莉雅遗憾:“作为一个失忆的病人,我连喝一杯牛奶的资格都没有。”

    心软的怀特小姐悄悄说:“你可以期待晚饭。”

    得逞的阿莉雅露出笑容:“我会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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