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回家路上公交车坏了，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她快步地穿过忙乱的主路，苏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口这个点也挤满了人和车。她拐进一个大门破破烂烂的小区，沿着小区边缘走到尽头，这才进了一个破旧的筒子楼。
她家在一楼也免不了几节台阶，台阶上面用木板做了一个缓坡，没钉死，来往的人难免会踢到，此时正歪了一边。
林晚小心地把缓坡摆正，压实了上下两边，这才进了门。
“妈，我回来了。” 林晚脱了鞋，把书包挂在门上。
这是一个只有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小的只能勉强转身，进门的客厅里摆了一张小小的折叠桌，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单人床，铺着破旧却干净整齐的床单。客厅紧挨的门进去是卧室，另外一边是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厨房，厨房的另外一边隔出来了一个厕所。
“小晚回来啦，” 卧室里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随即是轮椅磕到床沿的声音。
林晚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卧室，连忙伸手扶住了从床上正要挪进轮椅的妈妈，“妈妈，说了等我来帮你，小心摔倒。”
林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即便是被病痛折磨了好些年，也能看出美人的轮廓，一双眼睛宛如弯月，笑起来很动人。
“没事的，” 林茹笑了笑，趁着林晚弯腰给她整理摊子的功夫，伸手把她滑落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今天学校怎么样？开不开心？”
“妈妈，我都高一马上高二了，上学已经不是开心的事情了。” 林晚对于妈妈哄小孩的语气一点办法没有，无奈地说。
“那怎么行，” 林茹拍了拍林晚的手背，佯装生气，“上学是上学，开心还是要开心的。”
林晚嘴上敷衍着，从床下摸出来夜壶，去厕所倒干净了，又回来把床单整理干净。她打开床旁边的柜子，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盒瓶瓶罐罐，病历单子被各种各样的夹子收纳在一起。她熟练地拿出各种药瓶取药，不一会小碗里就堆满了各种大小颜色的药片和胶囊。
林茹苦着一张脸，抱着小碗磨磨蹭蹭不肯吃。
林晚趁着林茹磨蹭的功夫，进了厨房把稀饭煮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了青菜和被切的只剩薄薄一片的牛肉。她看了看快空了冰箱，抬头瞧日历。
这个月还有三天才能收到奖学金的补助。
林晚叹了口气，把牛肉放回了冰箱，拿出一根黄瓜来，随便洗了洗，塞进了嘴里咬着。
一通忙碌后，她倒了杯水进卧室，发现林茹女士还在磨蹭。
“妈妈，等饭熟了你还没吃完药，今天晚上就不准看电视了噢。” 林晚和善一笑，把水杯递给林茹。
林茹：“……”
人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等林晚把晚饭端到客厅的桌子上，林茹已经吃完了药，正美美坐在电视前看电视了。
林晚把稀饭放到她面前，又把黄瓜炒牛肉拨进她碗里，自己则就着一盘青菜开始吃饭。
她没舍得吃牛肉，只能把牛肉又削了一半给妈妈炒了。
林茹看了看她碗里的肉，和林晚碗里的青菜，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给林晚。
林晚抱着碗躲过了她的筷子，吃得飞快，“快点吃林茹女士，吃完我们去散步。”
林茹的筷子抖了抖，最终还是没坚持。
她的女儿什么都随她爸，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只有这个倔脾气随了她。只要是她坚持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吃过晚饭，林晚把碗筷堆进洗手池，也来不及洗，只是快速地给林茹换了衣服，推着她便出了门。
他们母女两人搬到这里已经有两年多了，每天吃完晚饭，林晚雷打不动地推着林茹出去散步，在小区里混了个脸熟，一路走过去都有人打招呼。
“小晚，跟妈妈出来散步呀？”
“嗯，徐奶奶好，您吃了吗？” 林晚礼貌地打招呼，笑得有点腼腆。
“吃了吃了。小林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呀。”
林茹含笑地看了一眼林晚，“是呢，林晚晚上做了牛肉给我吃。”
“哎，有女儿真好，不像我那个讨债儿子，从来不来看我……”
告别了徐奶奶，林晚推着林茹进了小区中间破败的活动区，小心翼翼地绕开堆在地上的垃圾。
“今天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林茹伸手揪了一把路边的野草，跟林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没有。” 林晚抬头看了看悬在半空的月亮，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下个月的检查约了吗？没约记得给医院打电话。”
“约了约了，” 林茹不满，“别老什么事情都围着我转，你自己呢？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跟妈妈讲嘛。”
林晚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林茹：“……”
“马上高二要分文理了吧，” 林茹看她，“你要选文还是选理？”
“选理吧，” 林晚推着她往回走，不是很上心地说，“我理科成绩更稳定些。”
“你不是喜欢文吗？” 林茹回忆道，“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写作文嘛……还是跳舞什么的。”
生病的这几年林茹记忆有些受到药物的影响，有些事情只能记个大概。
她能记得林晚小时候喜欢过一些很文艺的东西，但是不记得是她亲自教林晚学得画画，林爸爸还在的那几年，林晚甚至萌生了想要学艺术的想法。
但一切都在林爸爸过世，林茹生病后变成了一个遥远而不真实的回忆。
林晚并没有纠正林茹，“现在不喜欢了。”
回到家给林茹擦洗一通，将她在床上安顿好，关上卧室的门，林晚这才有时间喘口气。
她收拾了碗筷，拖了地，快10点多了才在客厅的桌子前坐下来开始写作业。
夏天天气热，家里没有空调，林晚把客厅的小窗户打开，就着夏天的凉风，在一张张卷子上认认真真地写下每一个字。
从林茹生病起，对于林晚来说，任何事情只有必须做和不能做。
至于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那不是她有资格去考虑的事情。
她快步地穿过忙乱的主路，苏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口这个点也挤满了人和车。她拐进一个大门破破烂烂的小区，沿着小区边缘走到尽头，这才进了一个破旧的筒子楼。
她家在一楼也免不了几节台阶，台阶上面用木板做了一个缓坡，没钉死，来往的人难免会踢到，此时正歪了一边。
林晚小心地把缓坡摆正，压实了上下两边，这才进了门。
“妈，我回来了。” 林晚脱了鞋，把书包挂在门上。
这是一个只有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小的只能勉强转身，进门的客厅里摆了一张小小的折叠桌，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单人床，铺着破旧却干净整齐的床单。客厅紧挨的门进去是卧室，另外一边是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厨房，厨房的另外一边隔出来了一个厕所。
“小晚回来啦，” 卧室里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随即是轮椅磕到床沿的声音。
林晚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卧室，连忙伸手扶住了从床上正要挪进轮椅的妈妈，“妈妈，说了等我来帮你，小心摔倒。”
林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即便是被病痛折磨了好些年，也能看出美人的轮廓，一双眼睛宛如弯月，笑起来很动人。
“没事的，” 林茹笑了笑，趁着林晚弯腰给她整理摊子的功夫，伸手把她滑落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今天学校怎么样？开不开心？”
“妈妈，我都高一马上高二了，上学已经不是开心的事情了。” 林晚对于妈妈哄小孩的语气一点办法没有，无奈地说。
“那怎么行，” 林茹拍了拍林晚的手背，佯装生气，“上学是上学，开心还是要开心的。”
林晚嘴上敷衍着，从床下摸出来夜壶，去厕所倒干净了，又回来把床单整理干净。她打开床旁边的柜子，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盒瓶瓶罐罐，病历单子被各种各样的夹子收纳在一起。她熟练地拿出各种药瓶取药，不一会小碗里就堆满了各种大小颜色的药片和胶囊。
林茹苦着一张脸，抱着小碗磨磨蹭蹭不肯吃。
林晚趁着林茹磨蹭的功夫，进了厨房把稀饭煮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了青菜和被切的只剩薄薄一片的牛肉。她看了看快空了冰箱，抬头瞧日历。
这个月还有三天才能收到奖学金的补助。
林晚叹了口气，把牛肉放回了冰箱，拿出一根黄瓜来，随便洗了洗，塞进了嘴里咬着。
一通忙碌后，她倒了杯水进卧室，发现林茹女士还在磨蹭。
“妈妈，等饭熟了你还没吃完药，今天晚上就不准看电视了噢。” 林晚和善一笑，把水杯递给林茹。
林茹：“……”
人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等林晚把晚饭端到客厅的桌子上，林茹已经吃完了药，正美美坐在电视前看电视了。
林晚把稀饭放到她面前，又把黄瓜炒牛肉拨进她碗里，自己则就着一盘青菜开始吃饭。
她没舍得吃牛肉，只能把牛肉又削了一半给妈妈炒了。
林茹看了看她碗里的肉，和林晚碗里的青菜，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给林晚。
林晚抱着碗躲过了她的筷子，吃得飞快，“快点吃林茹女士，吃完我们去散步。”
林茹的筷子抖了抖，最终还是没坚持。
她的女儿什么都随她爸，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只有这个倔脾气随了她。只要是她坚持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吃过晚饭，林晚把碗筷堆进洗手池，也来不及洗，只是快速地给林茹换了衣服，推着她便出了门。
他们母女两人搬到这里已经有两年多了，每天吃完晚饭，林晚雷打不动地推着林茹出去散步，在小区里混了个脸熟，一路走过去都有人打招呼。
“小晚，跟妈妈出来散步呀？”
“嗯，徐奶奶好，您吃了吗？” 林晚礼貌地打招呼，笑得有点腼腆。
“吃了吃了。小林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呀。”
林茹含笑地看了一眼林晚，“是呢，林晚晚上做了牛肉给我吃。”
“哎，有女儿真好，不像我那个讨债儿子，从来不来看我……”
告别了徐奶奶，林晚推着林茹进了小区中间破败的活动区，小心翼翼地绕开堆在地上的垃圾。
“今天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林茹伸手揪了一把路边的野草，跟林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没有。” 林晚抬头看了看悬在半空的月亮，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下个月的检查约了吗？没约记得给医院打电话。”
“约了约了，” 林茹不满，“别老什么事情都围着我转，你自己呢？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跟妈妈讲嘛。”
林晚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林茹：“……”
“马上高二要分文理了吧，” 林茹看她，“你要选文还是选理？”
“选理吧，” 林晚推着她往回走，不是很上心地说，“我理科成绩更稳定些。”
“你不是喜欢文吗？” 林茹回忆道，“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写作文嘛……还是跳舞什么的。”
生病的这几年林茹记忆有些受到药物的影响，有些事情只能记个大概。
她能记得林晚小时候喜欢过一些很文艺的东西，但是不记得是她亲自教林晚学得画画，林爸爸还在的那几年，林晚甚至萌生了想要学艺术的想法。
但一切都在林爸爸过世，林茹生病后变成了一个遥远而不真实的回忆。
林晚并没有纠正林茹，“现在不喜欢了。”
回到家给林茹擦洗一通，将她在床上安顿好，关上卧室的门，林晚这才有时间喘口气。
她收拾了碗筷，拖了地，快10点多了才在客厅的桌子前坐下来开始写作业。
夏天天气热，家里没有空调，林晚把客厅的小窗户打开，就着夏天的凉风，在一张张卷子上认认真真地写下每一个字。
从林茹生病起，对于林晚来说，任何事情只有必须做和不能做。
至于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那不是她有资格去考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