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车后段找到一个无人的包厢,希帕蒂娅将没放多少东西的行李箱抬起安置到架子上,率先坐进一侧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坐稳以后,她侧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人:“呃…需要我帮你放行李吗?”事实上她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毕竟他不算很瘦弱的那种,力气总不会比她小。

    她其实不想和他坐在同一个包厢里,他们不熟,全靠家长相处得不错才被迫一起来车站,尴尬死了。

    他应该也是如此。希帕蒂娅想。

    不,他必须这样认为。希帕蒂娅转念又想。

    “没关系,不用放上去了。”莱姆斯终于动了,他走进来,行李箱就放在身侧,看起来比强装镇定的希帕蒂娅好不到哪去。

    “我大概…大概一会儿就离开了。等到开车以后。”

    窗外是希帕蒂娅的妈妈和莱姆斯的爸爸妈妈,他们正向两个小孩挥手道别,希帕蒂娅扬起笑意回应他们,顺带回了莱姆斯一句。

    “知道,波特他们肯定会来找你的嘛,一会儿我也要去找我的朋友。”

    希帕蒂娅与莱姆斯的想法一致:尽管二人没什么友谊可谈,但他们都不想毁掉父母之间的友谊。正因如此,现在才要装腔作势,好像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样。

    “需要晕车药吗?”莱姆斯问,他记得希帕蒂娅刚刚在车上说自己没有带晕车药。

    “啊?不用了,吃不吃那东西都一样。”希帕蒂娅随意说道。

    她晕各种代步工具,无论是轿车还是轮船,飞机还是火车,倒是不晕自行车,但很显然,靠自行车是无法抵达霍格沃茨的。

    她只是不想接受不熟的人的好意而已,况且她也不爱吃晕车药。

    莱姆斯也没强求,直到列车缓缓发动,驶出一段距离之后,他起身道别:“那我就先走了,学校见,高缇耶…”话音未落,包厢门就被从外面拉开了。

    “莱米,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好久!”

    真是想认不出这道声音的主人都难,希帕蒂娅一阵头疼,强忍着晕车的恶心看向门口,站立着的赫然是格兰芬多最能闹腾的那位——詹姆斯·波特。不过他身后是……

    希帕蒂娅状似无意地移开视线,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想一开学就和他们碰上,假寐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你的行李在哪?走了走了,我们的包厢在前面呢——”

    “希帕蒂娅·高缇耶?”

    西里斯打断了詹姆,停顿两秒,接着道:“你们怎么坐在一起?”

    少年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莱姆斯能感觉到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上学期的坩埚爆炸事件让他还记得这个性情明善的斯莱特林女生。

    “我在信里和你们说过,我搬家了。高缇耶和我们不熟,你们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才没有把和她成为邻居这件事写进去。”莱姆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希帕蒂娅睡着,松了口气,却不知少女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心跳如擂。

    当然,是被吓的。

    他们能不能快点离开?别站在门口瞎聊了!

    “哦。”

    索性西里斯也没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揽住想要恶作剧希帕蒂娅的詹姆,一手拉过莱姆斯的行李:“走吧,彼得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回去呢,再见不到人说不定就要哭鼻子了。”

    包厢门被合上,一分钟后,希帕蒂娅才敢睁眼,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思绪不由得飞向远方。

    按理说隶属于斯莱特林的希帕蒂娅与隶属于格兰芬多的莱姆斯根本没有相识的机会,但就像莱姆斯说的那样,他们确确实实在这个暑假有了交集。

    炽热的夏,希帕蒂娅大多时间都呆在卧室里,吹着20°C的空调冷气,安详程度好比梅林。

    隔壁不时会有些动静,但都是正常的,他们在正常时间内搬家,她总不能蛮不讲理地过去勒令他们停下。

    专挑休息日装修的奇葩她也不是没遇到过,上一户邻居就被她以报警的方式反击过,然而她是匿名举报,那些人被气得不轻,她躲在窗边看了好一阵子的热闹。

    新邻居似乎是很好相处的一家三口,无意间望向窗外时,总能看到少年搬起些小物件走进房子的背影,同她妈妈一般年纪的夫妻二人时不时给儿子擦擦额头细密的汗,拉住他让他休息一会儿,亦或是和附近的居民攀谈几句,有说有笑的。

    直到七月最炎热的那天,隔壁基本完工,高缇耶家的门被敲响。

    开门的是米兰达·高缇耶,希帕蒂娅的妈妈,一个1961年毅然决然与前夫离婚,这些年来辛苦工作,独自一人拉扯女儿长大的混血女巫。

    希帕蒂娅就躲在二楼的楼梯上,靠着扶手往下看。

    棕发少年站在门口,端着的烤盘里是冒着热气的曲奇饼干,和米兰达交谈时有一种腼腆的礼貌感。

    “快进来坐吧,外面多热呀。”米兰达热情地拉着没来得及将婉拒宣之于口的少年走进客厅,转头不忘招呼女儿下来见见新邻居:“希娅,在那愣着干什么,快下来。”

    希帕蒂娅就这么水灵灵地和下意识看过来的少年撞上了视线,面面相觑,分外尴尬。

    最重要的是——

    “…莱姆斯·卢平?”

    他们二年级时做过一次魔药课搭档,那段时间流感蔓延霍格沃茨,许多学生都中招了,包括希帕蒂娅的固定搭档凯瑞迪与格兰芬多小团体里的彼得·佩迪鲁——后者是个较为矮小,有些胆怯的男孩。

    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一般不会成为课堂搭档,然而那堂课上的其他人都不缺搭档了,最后只剩下希帕蒂娅和莱姆斯。

    两个孩子就这么不出意外地被斯拉格霍恩教授凑成了暂时搭档。

    二升三的暑假,许多同学都长开了,她这才一时没认出他。

    莱姆斯赫然处于意料之外,刚才的那一眼太过仓促,使得他也才认出她:“你好,高缇耶。”

    气氛更尴尬了,因为希帕蒂娅根本不知道除了问好还能讲些什么,安静由米兰达打破:“希娅,你们认识吗?”

    希帕蒂娅支支吾吾:“他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格兰芬多学院的。”语罢,撂下一句“我先回房间了”,决意在五秒以内回到二楼。

    于是米兰达与莱姆斯只能看到希帕蒂娅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一闪而过。

    “……这孩子。”米兰达对此始料未及,笑着跟莱姆斯解释希帕蒂娅怕生的习性,并向他们一家发出了晚饭邀约。

    她并不知道,那堂希帕蒂娅再也不愿提起的魔药课上,对斯莱特林深恶痛绝的波特和布莱克自她与莱姆斯组成搭档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导致魔药制作到一半,坩埚炸了。

    本来只需要放两根的玫瑰刺,太过紧张的希帕蒂娅手抖,一下子掉进去十几根。

    焰火一瞬间升腾而起,幸而后桌的斯内普及时把两个人拽开,否则医疗翼七日游,她和莱姆斯谁都逃不了。

    “希娅!”

    思绪回笼,凯瑞迪没等希帕蒂娅过去找她,自己就先找过来了。

    “想什么呐?这么出神,我叫你好几声都没用。”

    希帕蒂娅摸了摸鼻子:“有吗?我还真没听到,就是在想暑假发生的事而已,你知道的,卢平不是搬到我家隔壁了嘛,我今天是跟他一起上车的,真是的,可尴尬了。”

    凯瑞迪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卢平他们,原本还在想他们为什么要在走廊上散步呢。”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散步吧。

    “好了好了,不谈这个了。”没等希帕蒂娅说话,凯瑞迪摆了摆手,“我跟你讲啊,前两天我和我表姐他们……”她聊起去亲戚家玩的事情,那样生动有趣,逗得希帕蒂娅直笑。

    后半段的车程平和而安谧,希帕蒂娅没吃晕车药,熬不过漫长的旅途,早早换上校服后就趴在桌子上睡了,凯瑞迪醒着也是无聊,没过多久也靠着希帕蒂娅闭上了眼睛。

    落日熔金,凯瑞迪被饿醒,坐起来吃了点东西,希帕蒂娅晕车晕得胃疼,迷迷糊糊躺进凯瑞迪怀里,不知道是又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凯瑞迪真的想过要不要去找高年级的学姐学长救救希帕蒂娅,但这太抽象了,希帕蒂娅醒来可能会打死她。

    不知过了多久,凯瑞迪才终于透过窗户看到夕阳西沉,夜色初升。

    距离城堡越来越近,火车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火车惯性使然的剧烈晃动叫醒了希帕蒂娅。

    “苏醒时间正好。”凯瑞迪把希帕蒂娅拉起来,用湿巾给她抹了抹脸,冰凉的触感刺激得希帕蒂娅变得清醒。

    二者简单收拾一番,顺着人流离开包厢,旁边被挤过来的两个斯莱特林恰好是还算熟络的同期,打过招呼后先一步走下列车,随后是凯瑞迪。

    车门与地面是有一小段高度的,倘若粗心大意,就很有可能会跌倒,希帕蒂娅礼让了几个走在她附近的新生,没太在意,握住凯瑞迪伸过来的手跳下去。

    “快,希娅,我们去抢占没人的马车!”凯瑞迪拉着希帕蒂娅就往马车那边跑,两个女孩说说笑笑的身影逐渐远去。

    不喜欢乱看的习惯让她们没有发现,刚刚站在希帕蒂娅身后的,正是西里斯·布莱克等人。

    而第一批下车的人里,西弗勒斯目睹全程,眉心一跳。

    “兄弟,愣着干嘛?快下去啊。”詹姆超绝粗线条,见西里斯没动作,纳闷地碰了碰他,令他回过神来,连贯上了西弗勒斯所看到的前情。

    西里斯收回想要扶人的手,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单手插兜走下列车。

    沉默片刻,看透一切的西弗勒斯对此无情嗤笑:“装货。”

    “怎么了?西弗。”莉莉从另一边的车门出来,走近后听到这么一句,疑惑地问。

    “没什么,走吧。”西弗勒斯愉悦地说。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头蠢狮子撞南墙的场景了,他根本不会知道,希帕蒂娅·高缇耶是斯莱特林院内出了名的木头。

    夏天就要结束了。

    西弗勒斯走上马车,最后看了一眼希帕蒂娅与凯瑞迪抢到的马车的位置。

    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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