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始,是起床后的第一声抱怨,对上学的痛恨。

    希帕蒂娅有起床气,通常会让凯瑞迪先去礼堂占座位,自己在床上缓一会儿再起来洗漱,换上校服。

    慢吞吞走进礼堂时,有人从后面拍上她的肩膀,吓她一跳。

    “梅林!…吓死我了,原来是你。”一个暑假过去,希帕蒂娅倒还不至于认不出住在隔壁宿舍的朋友,“假期过得怎么样?”

    “嘿嘿,看背影就认出你了,还以为靠近的时候你能察觉到呢,看来漫长的假期也没能治好你早上清醒不过来这件事。”海丝佳·琼斯这样说道,“七月初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去法国度假,遇到了布斯巴顿的学生,不瞒你说,他们可真优雅。”

    凯瑞迪正在吃一碗加了牛奶的玉米片,抬头看到希帕蒂娅与海丝佳在门口聊天,冲她们挥了挥手,示意位置在这里,刚巧有两个空着的。

    希帕蒂娅看见了,指指那边:“走吧,过去坐。”

    落座后,海丝佳和凯瑞迪一样,一碗玉米片,配以牛奶调和,希帕蒂娅却犹犹豫豫地拿了两片果酱面包。不知道为什么,她早上喝不得牛奶,一喝就胃痛,明明来霍格沃茨以前不是这样的。

    由此看来,上学真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对了,昨天列车前段真是上演了好大一出戏。”海丝佳没吃几口就放下勺子,兴致勃勃地说,“斯内普和伊万斯的包厢刚好在格兰芬多那群人隔壁,两个人出来找售货女巫买吃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波特他们碰上了,运气太差,本来关系就恶劣,一来二去的又吵上了,还差点打起来。”

    凯瑞迪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啊,那不是正常嘛,霍格沃茨谁不知道他们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结下了梁子,我都要看腻了。”想到什么,她接着道,“这样说来,希娅,你不会被牵扯进去吧?”

    希帕蒂娅没有回答,事实上她已经走神有一会儿了,早在海丝佳说起这则八卦的时候,就下意识朝格兰芬多长桌看去。

    莱姆斯在看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彼得安静地吃着早饭,詹姆在跟西里斯聊天,时不时和莉莉斗几句嘴…无非是在说西弗勒斯的坏话被逮了个正着之类的。

    其实有时候…希帕蒂娅不愿意承认,她是羡慕过,甚至是嫉妒过这些人的。

    他们的幸福太张扬,太声势浩大,扰得人心神不宁,总是会不自觉地关注起他们来。

    “嗤。”

    一声明晃晃含着讥讽的嗤笑打断了她的思考。

    阿莱克托坐在她们对面,将她们的对话全听了去。

    “怎么,高缇耶,你什么时候和那群蠢狮子玩到一起去了?”她笑着说出来的话又轻蔑又不屑,“两个纯血叛徒,三个泥巴种…哦,我忘了,加上你——是四个泥巴种。”

    这样恶毒的词汇,毫不遮掩的恶意,轻而易举就能将人激怒,希帕蒂娅不在意也没心思在意阿莱克托为什么突然喷洒毒液,但这一刻,她的肾上腺素着实在狂飙。

    紧握成拳的手克制不住颤抖,少女冷冷地看着阿莱克托——她想寻找一个情感支点,这样她就可以稳定下来,从而不把手边的杯子砸到阿莱克托头上。

    她想忍,可是她的朋友看不得她受这种委屈。

    凯瑞迪被气得几乎要哭出来,撸起袖子就踩着桌面跳了过去,手上不留情面地打了阿莱克托一巴掌。

    这里的动静足够大,在教授们与同学们的惊呼声中,斯莱特林长桌乱作一团,那只盛着水的杯子不知被谁扫落在地,碎成了一片片,水渍蔓延。

    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随着它而挣脱束缚。

    阿米库斯无法坐看妹妹被压着打不理睬,抬起魔杖就要对凯瑞迪施恶咒,千钧一发之际,一发红色火光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划出一道血痕。

    不等阿米库斯回过神来,已经有好几个盘子朝他摔了过来,他只能忙不迭地闪避,这场1v1的争纷彻底变了性质,海丝佳以拉架的名义控制住了阿莱克托好让她狠狠地打,忍无可忍的希帕蒂娅绊住阿米库斯让他没法过去救阿莱克托。

    一切都是如此的混乱,希帕蒂娅并不感到孤立无援,她的朋友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这一边,所以她也不能让她们失望。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按理说他们打不了这么久,只可惜教授们早在希帕蒂娅来到礼堂以前就用完餐离开去备课了,哪怕已经有同学去报信,也要有一会儿才能赶到。

    而希帕蒂娅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西里斯?!”波特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转瞬之间,希帕蒂娅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拉出战场,那发没有打中的昏昏倒地最终经另一人之手击到了阿米库斯身上,至此,其他隔岸观火的纯血斯莱特林们见势不妙,只得上阵救场:拉人的拉人,施防御咒的施防御咒,寥寥几个打向凯瑞迪与海丝佳的攻击性魔咒都被狠狠击了回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打她们。

    “都停下!”

    在扩音咒的作用下,麦格教授的声音十分嘹亮,带着匆匆赶来的急迫。

    阿米库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阿莱克托的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几个巴掌印,兄妹二人脸上都有几道血痕,不同的是后者是被凯瑞迪的指甲抓的。

    凯瑞迪和海丝佳的手都泛着红,足以看出打人的力气之大,于是希帕蒂娅就成为了这场战役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人。

    “这太过火了!”麦格教授生气地说,“暴力冲突,对同学动手,斯莱特林扣五十分!你们每个人都需要付出代价,每个人都必须关禁闭一个月!”

    与麦格教授一同赶来的还有斯拉格霍恩教授,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他不得不站在这里,在看到卡罗兄妹伤势不算严重,尤其是希帕蒂娅没有受伤时,甚至松了一口气:“希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麦格教授很不满意他的态度:“霍拉斯,你不该这么纵容希娅,看看现在,她以前从没做过打架这种事情…!”

    “我知道,米勒娃,我知道。”斯拉格霍恩讪讪道,“但你也说了,希娅从不打架,她一定是受了委屈才冲动了。是不是,希娅?”

    希帕蒂娅紧抿着唇不说话,眼尾和鼻尖都红红的,片刻,抹掉迟迟落下的泪:“是的,教授,卡罗小姐对我出言不逊,她叫我…她叫我……”她实在是说不出那个词。

    “泥巴种。”

    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眼旁观的雷古勒斯,替她说出了具有侮辱性的,在多数纯血巫师口中常常能听见的,肮脏的词汇。

    麦格教授与斯拉格霍恩教授脸上顿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惊愕。

    前者更加生气:“那么,卡罗先生与卡罗小姐的禁闭时间将延至学期结束,布巴吉小姐、琼斯小姐与希娅的禁闭取消,惩罚改为三英寸的检讨书,下周一前交给我。”

    后者脸色阴沉下来:“我会将今天的始末写进信里告知卡罗家主与其夫人,如果再有下次,卡罗小姐,你和你哥哥都会被遣返。”

    这样的结果,两位教授承认有几分偏心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对“泥巴种”这个词汇的深恶痛绝,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学生触犯这项灰色规则的。阿莱克托只能接受惩罚,带着阿米库斯灰溜溜离开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

    也是直到这时,希帕蒂娅才有空想起自己身后这位一直在拉偏架的佚名者,转头去看。

    同一时刻,麦格教授疑惑的声音响起:“布莱克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希帕蒂娅如遭雷击。

    布莱克?哪个布莱克?

    或许是打架打昏头了…她懊恼地想,能被麦格教授问为什么在这里的,还能是哪个布莱克。

    西里斯·布莱克,一个自入学起就与斯莱特林划清界限的纯血统大少爷,霍格沃茨没有不认识他的。

    怎么会是他,没有弄清情况,就愿意冲过来帮她。

    按理说经历了上学期的事情,他应该是讨厌她的,但不知为何,他确实是这样做了,成为了她需要感谢的人。

    但希帕蒂娅很快就想明白了——卡罗兄妹是极端纯血主义,他更愿意帮她,再正常不过。

    她不动声色地将头转了回去,闻到淡淡的冷香与阳光的味道交织,自有一派的富家子弟感在里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西里斯回答麦格教授,语气懒洋洋的。

    麦格教授怀疑地看着他:“你也参与了斗殴?”怎么斯莱特林学生打架也能有他?

    西里斯默认了。

    麦格教授甚至对此感到习以为常了,每一次,当她处理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的矛盾,最常见的配置就是西里斯·布莱克,詹姆斯·波特,莱姆斯·卢平,彼得·佩迪鲁,以及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麦格教授以斯莱特林每人扣十分的比例给格兰芬多也扣了十分,此时距离开学第一课已经很近了,她只好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匆匆离开。

    事态平息,希帕蒂娅转过身去,看向面前的西里斯。

    “那个——”她致力于让自己的道谢显得没有那么生硬,“谢谢你啊,布莱克。”

    礼堂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并不刺眼,珍珠耳铛映出柔润的光,少女眉眼软和,生得明眸善睐。

    西里斯盯着她的校服颜色看了两秒,随后移开视线,与她对视:“没事。”简短的回答,冷淡与桀骜相混合,矛盾又融洽。但他还是添了一句。

    “看不惯那种仗势欺人的败类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希帕蒂娅无言以对,片刻,弯腰鞠了一躬,拉着凯瑞迪与海丝佳跑了。

    礼堂重新活跃起来,很多人都在谈论刚刚的事情,詹姆朝西里斯招手让他赶紧回来。但西里斯没有动,他被一些语言,血脉,绊住了脚。

    雷古勒斯皱着眉看西里斯:“哥。”

    西里斯开学前一天刚和弟弟吵了一架,现下气还没消,没有应他。

    雷古勒斯却继续说了下去:“妈妈不会同意的。”他早不是三岁小孩,明白西里斯不是会多管闲事的性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看不出来都难。

    西里斯终于看向了他,在听到“妈妈”一词时,忽而讽笑。

    “她只有面对你时才能算是一个母亲,雷尔乖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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