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特瞪圆了猫眼,再次挥拳,拳头狠狠砸向墙面,再欲砸时,右手抬不起来了,而墙壁仍旧完好无损。

    “......”

    她默默坐下,任由手上的鲜血染脏她纯白的裙子。但眼睛好像被迷惑了,无论怎么回想,都看不到那样的盛景了。

    半晌,切尔特的目光落在了黑漆漆的门上,她抡起受伤较轻的左手,狠狠一砸,鲜血直流,没入门上的暗纹里。暗红色的血沿着纹路流淌,最终汇集到一个不起眼的圆形小洞中,沉重的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门无声的打开了一条缝。

    切尔特诧异,没有想到会那么容易。她不知道这只是血日赋予她的一小部分能力而已。

    切尔特直视这道缝隙,鲜血淋漓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可就在这即将获得自由的一瞬间,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留着金色长发的男人抱着她,将她放在屋子里,他脸色柔和,“这里虽然狭小了些,却比外面的世界好上许多。”

    “在这个世界上,多数人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而有极少数人的生来背负着使命,你就是其中之一,你本背负着独一无二的使命,你本该在这片大陆上被奉若神明,然而,我亲爱的小姑娘,你的出生是个错误,一个极大的错误、甚至可以说是灾难,所以你现在的使命是——在这个古堡里度过一生。”青年在说这种剥夺自由、否定存在的话语时,神色依然温柔又悲悯,像极了一张面具。

    切尔特面无表情,放下了推门的手。

    就这样吧,绮丽的外面世界已经见过了,该满足了切尔特。

    就这样吧,她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想要说服那个委屈又不甘的灵魂。

    可就在她即将说服自己的那一刻,漆黑沉重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你好啊!”

    不知哪来的微风吹拂她的发梢,她的眼眶里还有因为强光刺激残留的湿润,这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隐约看到了他暗橙色的长发。

    没有得到回应的尤加利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乌黑亮丽的头发,苍白的皮肤,含着泪水的红色眸子......含着泪水?他思考一番,修长的手覆上少女的眼眸,眼睫剐蹭着他的手心,略微有些痒意。

    切尔特在他靠近的一瞬间,闻到了风的味道,清润又干净,她有些奇怪自己的形容词,风也会有味道吗?

    再放下手时,切尔特的的眼睛已恢复原本的黑色,再睁眼时也没有了酸涩的想要流泪的感觉。

    而她终于也可以看清面前人的全貌,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长相。

    尤加利笑着向她伸出了手,“你愿意和我走吗?”

    切尔特后来回想只觉得这只能用命中注定来形容,不然她怎么不问东西、不问来处,就这样跟他走了。

    少女苍白的指尖搭上了尤加利的手,许久不曾说话的声音还很沙哑,“我......跟你走。”

    尤加利拉着她,穿过了那扇门,好像穿过了某种禁制。他们在幽暗的、空旷的长廊里奔跑着,长廊上挂着许多画作,现在油画里的人物好像会动般,扭曲了嘴角。

    而切尔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的目光全然被奔跑的感觉以及身前人暗橙色的长发吸引了,哦,还有轻轻的、温柔的风。

    穿过长廊,就是好似看不到尽头的螺旋状的楼梯,尤加利顿住,转头朝着切尔特神秘一笑,他的眼睛真像闪着波光的湖泊,美得让人炫目。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完全不像是口袋能装下的椭圆型的玉片,搭在旋转楼梯的扶手上,然后翻身坐上了上去,双臂轻而易举地将切尔特提起来,坐在他的双腿上,他沁满了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出发!”

    切尔特还没有从尤加利一连串的动作中回神,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雕花繁复的墙壁让眼球错乱,失重的感觉刺激她的神经,周围一切都在上升,只有自己和身后的青年是下坠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来缓解这股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慌,尤加利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怕就闭上眼睛啊,不过我可不建议那样,闭上眼睛的话还有什么乐趣呢?”

    切尔特觉得他说得很对,然后闭上了眼睛。只是闭上眼睛好像也没什么用,身体的失重感还加强了,还多了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她只好又睁开眼,可楼梯是螺旋状的,睁开眼后又觉得脑袋发晕,她又默默闭上了眼,耳边还回响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欢快的笑声。

    这奇异的旅程终于结束,切尔特的双脚终于落地,奇怪的、突然出现的男人又兴冲冲的问她,“再来一次怎么样?”

    “......”不怎么样。

    切尔特刚张开苍白的嘴唇,想要驳回他这个想法,心脏却再一次提紧,暗橙色的长发从眼前飘散而过,这个拥有澄澈的湖绿色眼睛的男人竟然抱着她飞了起来!

    他们又回到了旋转楼梯的扶手上,然后就是再一次的晕头转向。尤加利依旧欢快,“再来一次!”

    切尔特眼冒金星地阻止他谋害她的性命,“不......不行...你会......飞?”

    尤加利理所当然,“当然。”

    “......”那你为什么要如此迂回的滑下来呢?切尔特没有问出口,会飞的一定是很厉害的魔法师吧,大魔法师一般都很有个性。

    不能再来一遍让尤加利有些失望,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以免让可爱的小圣女心怀不安。他再次牵起少女的冰凉又苍白的手,“继续我们的逃亡吧!”

    他们轻巧地跑过空无一人的大殿,来到古朴的门前,推开这扇门,就是自由。

    “快开门,我来看有没有追兵。”尤加利背对着切尔特,让切尔特自己打开她的每一扇门。

    他装模作样四处查看的样子很是好笑,这古堡明明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切尔特没有任何犹豫,推开了这扇门。

    入目是仿佛就要坠落的红色太阳,它向血一样染透了半边天,草地泛着光艳的色泽,山林间的空气格外新鲜,风送来自由的味道。

    尤加利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他们都说血日是灾难,我却觉得它只是给黄昏的天空染上明艳的色彩。”

    “是难得一见的盛景,即使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杀戮与鲜血。“

    “但我始终相信错的不是血日,而是无知与愚昧。”

    切尔特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尤加利,他的侧颜染上了血日的光芒,美好的不像话,她说,“那我真幸运,第一次...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难得一见的盛景。”

    这时,尤加利笑了笑,他弯起的眼睛好像书中描绘的塞纳湖,神秘的惹人心醉,“算不上幸运,也许它是为你而来。”

    那一刻切尔特想的不是他话语中微妙的含义,而是神飞天外,想到书上还说——塞纳湖被誉为“山的眼睛”。

    这般想着,她也就脱口而出了,没有一丝阻塞,“书上说塞纳湖是山的眼睛,”她转过头来不去看他,“很像你。”

    尤加利微微笑起,微风托起了他的发梢,“感谢这位可爱小姐的赞美。”

    他向她伸出手,就好像一阵风在向她伸出手,对她说,“该启程了,我亲爱的姑娘。”

    他们又奔跑起来,去往茂密的森林间。

    但很快,切尔特没有运动过的身体就罢工了,她有些疑惑,\"这一路上明明都没有人,你为什么要跑呢?\"

    尤加利睁大眼睛,振振有词,“这样才有逃亡的感觉呀!要是像散步那样走出古堡,那还有什么逃亡的意思呢?”

    切尔特仔细想想,点头认同,他们又继续跑起来,在森林间的身影像是两只鹿。

    ****

    喀库斯紧盯着空中缠斗的一魔一人,黑色的游刃有余,白色的略显狼狈。他知道傲慢还没有用尽全力,最多只用了六分力,然而即使这般,都抗住了来自红衣主教的每一次全力攻击。他不由嫉妒傲慢的资质,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实力会和傲慢越差越大。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喀库斯!”一声冷凝。

    喀库斯回过神,就见傲慢一边打斗一边向他投来厌恶的眼神,嫉妒之魔的嫉妒之心是宽大的黑色斗篷也遮盖不住的,“去找圣女。”

    喀库斯回神,即使已经要按捺不住给正在空中的傲慢来上一火球,他还是选择转身去往先前傲慢之魔给他指的方向。他微眯起眼睛,若是能控制住这个所谓的“圣女”,即使是实力最强的傲慢又怎样,还是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他眼眸中闪着贪婪与嫉妒,暴力破开了面前隐形的隔阂,嫉妒吞噬了他的理智,使得他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是否太过轻易。而另一边正在与傲慢缠斗的阿德拉看见这一幕,竟是直接选择自戕。

    鲜血从他的脖颈出喷涌而出,他蔚蓝色的眼睛好像倒映着某种金色,是圣殿的独有的颜色。

    傲慢脸色一变,“真是一如既往的厌恶这种蠢货。”只扫了一眼闯入古堡的嫉妒,径直在空中走了一步,就消失不见。

    阿德拉的死是一种信号——只有教皇接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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