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白思恋洗漱完回到自己的床上，拉上床帘。正巧手机弹窗出现妈妈打来的视频聊天，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下床到走廊去接听。
夜间的凉风从窗户边传来。妈妈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屏幕当中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仪态优雅保养得当，岁月于她不过些许风霜。当年她初出校园，便决定与相恋多年互为初恋的男人结婚，那个时候家里条件和现在还有很大差距，她选择牺牲一部分自己的事业成全美满的家庭。
多年之后，他们的感情破裂。
没有背叛，没有猜疑，只是对生活的妥协，日复一日的生活磨平了对彼此的期待，甜言蜜语变成了恶语相向，推心置腹变成了斤斤计较。在现实面前，爱情或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白思恋八岁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父亲在开着小轿车，母亲坐在副驾驶，她和哥哥在后座上指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嬉戏玩闹。
白思恋十八岁时，父亲去了香港工作有了新的生活，母亲返回上海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她和哥哥来到了北方继续求学。
弹指一挥，十年恍如昨。
白思恋对着屏幕，轻轻叫了一声：“妈。”
“嗯，学校生活还适应吧？”
白思恋应道：“都挺好的，你那边呢？”
女人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似乎在提醒着，再好的保养，当年那个初出校园神采飞扬的小姑娘，也回不来了：“我和你何叔叔交往了一段时间，如果合适的话，年底就会结婚。”
白思恋不曾干涉过父母的决定，她尊重他们的一切选择。她知道何叔叔，也知道母亲这个时候结婚并不是为了爱情了，这是属于成年人的等价交换合作共赢，而不是少男少女的风险投资自负盈亏。
女人看着自己的女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几句。
“恋恋，你随我，很聪明，还有我这个年纪才有的通透。你妈妈四十好几了，年轻的时候还喜欢浪漫的爱情，现在不了。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错了也没关系，不要因为我和你父亲的事情，自己受到不好的影响，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一命二运三本事，就算是错了，也不要觉得后悔。”
白思恋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妈，我知道的。”
“恋恋，你是女孩，有些话我觉得自己作为母亲应该和你说。人这辈子有许多选择，不论如何，没有谁是独一无二重要到可以放弃自己的，最值得的人一定要出现在你的未来里……”她最后叹了一口气，“不要像我一样。”
隔着屏幕，白思恋能感受到母亲对世事无常的叹息，还有自己对前路漫漫的迷茫。
……
最后，她躺在宿舍床上回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不出自己内心具体是哪种心情，好像是又回到了高考前夕，那种对自己未来又好奇又担忧的状态。
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和姜悯的一部分对话。
姜悯问她：“张有德是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我猜你会拒绝他的。”
“是的，我们很多地方不同。”
姜悯笑了：“你是我见过最现实的女生，当然这句话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这样的话，你会错过许多简单的快乐，难以单纯享受当下的精彩。”
最后姜悯问：“那林羡鹤呢？”
白思恋在床上翻了个身，那林羡鹤呢，那天打哈哈略过的话题，夜深人静，现在她问自己。
她点开林羡鹤的微信，他的昵称和头像都跟□□的一样，朋友圈的内容大部分也是一样的。
少女时代一生仅此一次的暗恋，她选择了林羡鹤，越是选择逃避正视自己的感情，越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懦夫，她暗暗佩服那些就算被拒绝也勇敢告白的女生，就算会分手也勇敢在一起的恋爱。
借着晚间多愁伤感的情绪，她第一次问自己，那试试呢？
第二天。
“诶，昨天彩霞没回来吗？”赵舒欣突然发现了她们寝室的异样。
昨天众人都睡得比寻常早，就连白思恋也因为自己内心乱糟糟的情绪没有注意到徐彩霞的缺席。
“床帘是拉上的，但是里面没有人呀。”赵舒欣踩着拖鞋，有些急躁，“辅导员还说让寝室长每天晚上记得清点寝室内学生的回寝情况，那，寝室长本人夜不归宿怎么办。”
许柔小声问：“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白思恋试着联系徐彩霞，对方没回消息，也没有接电话。自己是很容易往坏处想的性格，徐彩霞是从贫困地区考上来的学生，学习努力，性格较劲，她意外从别处得知考上大学是徐彩霞第一次离开那座小山，来到外面的世界。
她担心徐彩霞初来灯红酒绿的大都市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舒欣拿起防晒衫，换上运动鞋：“还是边走边联系吧，今天赶早八，万一她是昨天在外面玩忘记了，现在还在赖床呢——实在联系不上等会儿再去找辅导员。”
许柔点点头：“对，你们这节课的老师很严的，快去上课吧。”
她们寝室四个人，白思恋，赵舒欣，还有徐彩霞是同一个班的，许柔是隔壁班的。今天是三班上早八课，所以白思恋和赵舒欣两人起得早，而一班的许柔不管有没有早课，总是按时早睡早起。
等兵荒马乱到教室的时候，却发现徐彩霞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教室里了。
赵舒欣觉得奇怪，正准备上前询问她便被白思恋拉住：“上课铃都打了，老师肯定快来了，等会儿再说吧，人就在那呢。”
她们扫了一眼教室，像数学这类比较硬核的通识课，学生们都会选择比较靠前的位置，徐彩霞就坐在第三排。
不过白思恋和赵舒欣今天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只能靠后坐。
下课后，赵舒欣边收拾书包边吐槽：“还担心她呢，这么早就到教室了，来了也不知道报个平安，一打下课铃就飞了。”
白思恋附和：“是啊，都要闪出残影来了。”
正在这时，白思恋的手机响了，弹出来几条徐彩霞的消息。
【徐彩霞：不好意思，没看手机，我没什么事情，昨天在外面玩到挺晚，就没回寝室了，不用担心我。】
【徐彩霞：[表情包]】
赵舒欣看着消息笑了：“小白同志，我们寝室长闷声干大事呢。”
白思恋被勾起来八卦的灵魂，眼神暗示“快说快说”。
赵舒欣笑笑没回答，又拿出来一本书，十分故意地将话题转移了：“我前几天去图书馆的时候碰到林羡鹤，看见他在看这本书，我就找他借了几天，跟他约好今天中午还给他的。不过我临时约了朋友出去，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还给林羡鹤呢。”
她一点也不无辜的眼睛故作无辜地眨了眨。
白思恋用手挡住：“自己去还。”
赵舒欣开始使用苦肉计磨：“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的这个约，很大程度上关系我终身的幸福，可是我也不想见色忘友，怎么能放我亲爱的表哥的鸽子呢——所以，亲爱的思恋小姐，请接受我的委托吧！”
亲爱的白思恋小姐依旧表示抗拒。
赵舒欣却突然说：“我知道你喜欢我表哥，我表哥也喜欢你，虽然这话并不应该从我口中说出来，但我实在是受不了你们这俩大直男大直女了，勇敢一点好不好，人的青春只有一次，一去就不再来呢。”
她话音还未落，就快速地将书塞给白思恋，留下茫然的代理人，马上离开了。
林羡鹤也喜欢她？她脑袋里回荡着赵舒欣没头没脑抛下的这句话……
赵舒欣和林羡鹤约定好的地点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店。看来还要准备一起吃一顿饭，白思恋无助地想。
小饭店这个时候人不算太多，她远远地就发现了林羡鹤的大概位置。
白思恋的心情很紧张，可能是因为突然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暗恋对象喜欢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赵舒欣跑得太快，她真想抓住赵舒欣问个清楚，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是他亲口说的还是你胡乱猜测的。
不是白思恋对自己不自信，只是林羡鹤真的很优秀，优秀到就算有一天你和他一样优秀了，也还是会怀疑自己，因为在一切相同的基础上，暗恋的那一方就是需要更多的筹码才会相信自己值得被喜欢。
这是白思恋对于爱情的理性分析。她和林羡鹤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具天平，明明两边放的是同样的重物，可是游码的存在就注定了会发生偏移，而暗恋的情愫就是那不可控的游码。
既然喜欢自己，那为什么他不说呢，又还要和自己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呢？她知道男生追女生的普遍套路，难道是自己忽略了还有欲擒故纵这一种？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白思恋走进小饭店，看见林羡鹤和她招招手，等她走近的时候笑着说：“是不是赵舒欣逼你来的？”
他今天穿的一身运动服，干净利落，劲瘦矫健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在校园是很多女生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光是学习好可能稍显死板，学习好会打篮球体育好的男生可是万里挑一。
白思恋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书拿给他，平静地回答：“对。”
“这不像你的个性，你不想来的话谁都劝不动的。”林羡鹤的长睫下是一双谈笑自若的眼睛，似乎是想和她开一个小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但是白思恋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好转，他下意识地觉得是不是赵舒欣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白思恋现在的脑袋已经接近宕机了，想的全是，自己暗恋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自己暗恋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自己暗恋的人喜欢自己。
林羡鹤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正准备说话，白思恋却先开了口，带着一点试探的口气问：“林羡鹤，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此话一出，双方都沉默了。
白思恋可能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句话。
人生在世，很多试探性的疑问句是不会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大影响的，例如“吃了吗？”“睡了吗？”“还在吗？”，父母之间可以说，朋友之间可以说，暧昧关系的男女可以说，热恋之中的情侣可以说，很多关系都可以说。
但是像“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这种直截了当的疑问句，就已经到了几乎不可能挽回的地步了。
白思恋洗漱完回到自己的床上，拉上床帘。正巧手机弹窗出现妈妈打来的视频聊天，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下床到走廊去接听。
夜间的凉风从窗户边传来。妈妈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屏幕当中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仪态优雅保养得当，岁月于她不过些许风霜。当年她初出校园，便决定与相恋多年互为初恋的男人结婚，那个时候家里条件和现在还有很大差距，她选择牺牲一部分自己的事业成全美满的家庭。
多年之后，他们的感情破裂。
没有背叛，没有猜疑，只是对生活的妥协，日复一日的生活磨平了对彼此的期待，甜言蜜语变成了恶语相向，推心置腹变成了斤斤计较。在现实面前，爱情或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白思恋八岁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父亲在开着小轿车，母亲坐在副驾驶，她和哥哥在后座上指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嬉戏玩闹。
白思恋十八岁时，父亲去了香港工作有了新的生活，母亲返回上海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她和哥哥来到了北方继续求学。
弹指一挥，十年恍如昨。
白思恋对着屏幕，轻轻叫了一声：“妈。”
“嗯，学校生活还适应吧？”
白思恋应道：“都挺好的，你那边呢？”
女人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似乎在提醒着，再好的保养，当年那个初出校园神采飞扬的小姑娘，也回不来了：“我和你何叔叔交往了一段时间，如果合适的话，年底就会结婚。”
白思恋不曾干涉过父母的决定，她尊重他们的一切选择。她知道何叔叔，也知道母亲这个时候结婚并不是为了爱情了，这是属于成年人的等价交换合作共赢，而不是少男少女的风险投资自负盈亏。
女人看着自己的女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几句。
“恋恋，你随我，很聪明，还有我这个年纪才有的通透。你妈妈四十好几了，年轻的时候还喜欢浪漫的爱情，现在不了。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错了也没关系，不要因为我和你父亲的事情，自己受到不好的影响，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一命二运三本事，就算是错了，也不要觉得后悔。”
白思恋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妈，我知道的。”
“恋恋，你是女孩，有些话我觉得自己作为母亲应该和你说。人这辈子有许多选择，不论如何，没有谁是独一无二重要到可以放弃自己的，最值得的人一定要出现在你的未来里……”她最后叹了一口气，“不要像我一样。”
隔着屏幕，白思恋能感受到母亲对世事无常的叹息，还有自己对前路漫漫的迷茫。
……
最后，她躺在宿舍床上回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不出自己内心具体是哪种心情，好像是又回到了高考前夕，那种对自己未来又好奇又担忧的状态。
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和姜悯的一部分对话。
姜悯问她：“张有德是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我猜你会拒绝他的。”
“是的，我们很多地方不同。”
姜悯笑了：“你是我见过最现实的女生，当然这句话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这样的话，你会错过许多简单的快乐，难以单纯享受当下的精彩。”
最后姜悯问：“那林羡鹤呢？”
白思恋在床上翻了个身，那林羡鹤呢，那天打哈哈略过的话题，夜深人静，现在她问自己。
她点开林羡鹤的微信，他的昵称和头像都跟□□的一样，朋友圈的内容大部分也是一样的。
少女时代一生仅此一次的暗恋，她选择了林羡鹤，越是选择逃避正视自己的感情，越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懦夫，她暗暗佩服那些就算被拒绝也勇敢告白的女生，就算会分手也勇敢在一起的恋爱。
借着晚间多愁伤感的情绪，她第一次问自己，那试试呢？
第二天。
“诶，昨天彩霞没回来吗？”赵舒欣突然发现了她们寝室的异样。
昨天众人都睡得比寻常早，就连白思恋也因为自己内心乱糟糟的情绪没有注意到徐彩霞的缺席。
“床帘是拉上的，但是里面没有人呀。”赵舒欣踩着拖鞋，有些急躁，“辅导员还说让寝室长每天晚上记得清点寝室内学生的回寝情况，那，寝室长本人夜不归宿怎么办。”
许柔小声问：“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白思恋试着联系徐彩霞，对方没回消息，也没有接电话。自己是很容易往坏处想的性格，徐彩霞是从贫困地区考上来的学生，学习努力，性格较劲，她意外从别处得知考上大学是徐彩霞第一次离开那座小山，来到外面的世界。
她担心徐彩霞初来灯红酒绿的大都市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舒欣拿起防晒衫，换上运动鞋：“还是边走边联系吧，今天赶早八，万一她是昨天在外面玩忘记了，现在还在赖床呢——实在联系不上等会儿再去找辅导员。”
许柔点点头：“对，你们这节课的老师很严的，快去上课吧。”
她们寝室四个人，白思恋，赵舒欣，还有徐彩霞是同一个班的，许柔是隔壁班的。今天是三班上早八课，所以白思恋和赵舒欣两人起得早，而一班的许柔不管有没有早课，总是按时早睡早起。
等兵荒马乱到教室的时候，却发现徐彩霞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教室里了。
赵舒欣觉得奇怪，正准备上前询问她便被白思恋拉住：“上课铃都打了，老师肯定快来了，等会儿再说吧，人就在那呢。”
她们扫了一眼教室，像数学这类比较硬核的通识课，学生们都会选择比较靠前的位置，徐彩霞就坐在第三排。
不过白思恋和赵舒欣今天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只能靠后坐。
下课后，赵舒欣边收拾书包边吐槽：“还担心她呢，这么早就到教室了，来了也不知道报个平安，一打下课铃就飞了。”
白思恋附和：“是啊，都要闪出残影来了。”
正在这时，白思恋的手机响了，弹出来几条徐彩霞的消息。
【徐彩霞：不好意思，没看手机，我没什么事情，昨天在外面玩到挺晚，就没回寝室了，不用担心我。】
【徐彩霞：[表情包]】
赵舒欣看着消息笑了：“小白同志，我们寝室长闷声干大事呢。”
白思恋被勾起来八卦的灵魂，眼神暗示“快说快说”。
赵舒欣笑笑没回答，又拿出来一本书，十分故意地将话题转移了：“我前几天去图书馆的时候碰到林羡鹤，看见他在看这本书，我就找他借了几天，跟他约好今天中午还给他的。不过我临时约了朋友出去，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还给林羡鹤呢。”
她一点也不无辜的眼睛故作无辜地眨了眨。
白思恋用手挡住：“自己去还。”
赵舒欣开始使用苦肉计磨：“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的这个约，很大程度上关系我终身的幸福，可是我也不想见色忘友，怎么能放我亲爱的表哥的鸽子呢——所以，亲爱的思恋小姐，请接受我的委托吧！”
亲爱的白思恋小姐依旧表示抗拒。
赵舒欣却突然说：“我知道你喜欢我表哥，我表哥也喜欢你，虽然这话并不应该从我口中说出来，但我实在是受不了你们这俩大直男大直女了，勇敢一点好不好，人的青春只有一次，一去就不再来呢。”
她话音还未落，就快速地将书塞给白思恋，留下茫然的代理人，马上离开了。
林羡鹤也喜欢她？她脑袋里回荡着赵舒欣没头没脑抛下的这句话……
赵舒欣和林羡鹤约定好的地点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店。看来还要准备一起吃一顿饭，白思恋无助地想。
小饭店这个时候人不算太多，她远远地就发现了林羡鹤的大概位置。
白思恋的心情很紧张，可能是因为突然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暗恋对象喜欢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赵舒欣跑得太快，她真想抓住赵舒欣问个清楚，真的吗，你怎么知道，是他亲口说的还是你胡乱猜测的。
不是白思恋对自己不自信，只是林羡鹤真的很优秀，优秀到就算有一天你和他一样优秀了，也还是会怀疑自己，因为在一切相同的基础上，暗恋的那一方就是需要更多的筹码才会相信自己值得被喜欢。
这是白思恋对于爱情的理性分析。她和林羡鹤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具天平，明明两边放的是同样的重物，可是游码的存在就注定了会发生偏移，而暗恋的情愫就是那不可控的游码。
既然喜欢自己，那为什么他不说呢，又还要和自己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呢？她知道男生追女生的普遍套路，难道是自己忽略了还有欲擒故纵这一种？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白思恋走进小饭店，看见林羡鹤和她招招手，等她走近的时候笑着说：“是不是赵舒欣逼你来的？”
他今天穿的一身运动服，干净利落，劲瘦矫健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在校园是很多女生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光是学习好可能稍显死板，学习好会打篮球体育好的男生可是万里挑一。
白思恋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书拿给他，平静地回答：“对。”
“这不像你的个性，你不想来的话谁都劝不动的。”林羡鹤的长睫下是一双谈笑自若的眼睛，似乎是想和她开一个小玩笑调节一下气氛，但是白思恋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好转，他下意识地觉得是不是赵舒欣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白思恋现在的脑袋已经接近宕机了，想的全是，自己暗恋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自己暗恋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自己暗恋的人喜欢自己。
林羡鹤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正准备说话，白思恋却先开了口，带着一点试探的口气问：“林羡鹤，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此话一出，双方都沉默了。
白思恋可能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句话。
人生在世，很多试探性的疑问句是不会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大影响的，例如“吃了吗？”“睡了吗？”“还在吗？”，父母之间可以说，朋友之间可以说，暧昧关系的男女可以说，热恋之中的情侣可以说，很多关系都可以说。
但是像“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这种直截了当的疑问句，就已经到了几乎不可能挽回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