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职的期中考以语数英三科作为年级排名参考条件，因每个班级的专业课不同，专业课的成绩只归入班级排名。
4班的语数英只能算中等偏上，上一次月考在全年级丢了脸，4班全体被李安大训特训，之后更是被迫进入地狱学习模式。
班里的人听到小道消息，急匆匆跑进来，“出分了！隔壁班已经看到成绩了！”
下节是李安的班会课，考得好班会课转瞬即逝，考得不好班会课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班长，你敢不敢去办公室看看李安的脸色？”
“是啊是啊，这样我们也好做个心理准备。”
班长摇头，“不敢。”
课间只剩三分钟，全班在这一刻对好成绩的盼望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温听的后桌开始在桌上画符求好运。
“我去，有效果吗，教我教我！”
魏书桃学这些旁门左道总是很快，自己桌上画完又给温听也画了一个。
铃声响起，4班全体十分默契地全体噤声。
李安拿着成绩单走进4班时，脸上乐开了花，“这次你们这帮兔崽子可以啊，我们班有三个人进年级前十了！”
他沾沾自喜，“看来之前采用的学习方法很不错，那以后我们就都这样了，每天早自习读专业课知识点，班会课听写英语单词、默写语文古诗或者数学公式……”
“什么！”
“老师，我们何罪之有啊！”
全班哀嚎并不足以打动李安，他似乎有点享受这种声音，笑了好几声，将成绩单传下去。
“按照去年的录取线，只有保持在年级前十才有可能升入本科，大家要继续努力！”
温听的期中考成绩再创新高，成为冲入年级前十的其中之一。
放学后，温听被李安叫进办公室。
“我看了一下你的专业课成绩，考得还可以，短短两个月零基础掌握这几门课程是很不容易的，你刻苦肯花时间，老师觉得你有希望进入本科。”
“谢谢老师。”
“还有一件事情。”李安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最后起身将位置让给温听，献宝似地摊手，“你看看。”
温听坐下来，电脑上是作文杯官网的页面。
市赛的结果经过这段时间的评比已经贴在官网的正中央，二十个老师打分取中间值，所有参赛人员的成绩从高到低排列。
在成绩页面的最上面，映入眼帘是南安职业高中这几个字，学校名称的后面，写着温听的名字。
她眼中熠熠闪光，“我是第一？”
“对！”
李安已经老泪纵横，“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省赛！你是南职第一个进入省赛的学生！你开辟了职高学生进入省级文化比赛的先例，很好！非常好！”
温听没想到班主任的反应这么大。
“你别看我这样啊，当时你们孟老师看到排名的时候比我还激动，一直念着文学后继有人。”
“我妈还老说我在职高当老师太丢脸，学生皮得能把人一口吞了……你看，咱们职高也不差，做得好，温听，做得好！”
李安就差把“告诉俺妈俺不是孬种”写脸上了。
“老师，谢谢你。”
“是老师要谢谢你！省赛在冬天，你记得好好准备。”
即使已经走出教学楼，温听的心跳依然十分剧烈。
学委潘伟突然从后头走上来，他排名退步心情很不好，“让开。”
不知是否故意，他超过温听时撞向她的肩膀，不重不轻的力度，他没回头，迅速往校门的方向走。
伙伴们都在小李煎包等她，温听没多想，快步走向车棚取车。
校门口的骂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温听出去时，门口站了许多人，所有的家长都不约而同看着声源处。
人群里，有家长于心不忍，“你别打了嘛，一次两次考得不好很正常嘛，孩子以后肯定会努力的呀。”
“就是啊，这里这么多人，小男孩不要面子嗒！”
“是啊，再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这么下得去手！”
女人疯魔一般，她根本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一手按住儿子，一手不断地落在男生背上，声音响亮，震得男生险些站不住。
温听认出了人，潘伟也从母亲抽打的空隙间看到了她。
他的目光里藏着许多情绪。
南职的保安从小亭子里跑出来，“干嘛呢干嘛呢，要打回家去打，在校门口发什么疯！”
女人张牙舞爪，“我教育儿子，关你什么事情！”
她指着儿子咆哮，恨不得将他的恶行昭告天下，“我早跟他说了学门技术毕业直接进厂干活，非说要再去冲本班试试，现在好了两次考试退步到年级五十，本科本科考不上，技术技术没学到，浪费我的时间和金钱！”
其他家长在一边劝：“孩子想学就让他学嘛，没到高考一切都说不准的，你不要打了！”
“就是啊，这个成绩不错了，我儿子能排到年级五十我都要烧高香的。”
刚才的保安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电击棍，“你再不走我电你了！”
女人终于停下来，她大口喘着气，拖着潘伟往外面走。
男生当众挨了这么一顿根本抬不起头，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握着。
*
高三期中家长会在周五七点举行。
温建公司有会要开没空，跟女儿说下次一定去。
温奶奶气不过，电话打过去劈头一顿骂，最后听到儿子应下，才骂骂咧咧放过他。
“听听，你爸爸已经出发了，你上楼去吧？”
“马上。”
“奶奶先上楼洗漱了，你记得关门。”
“好。”
发了会儿呆，温听从竹椅上起身，家门前的水泥路上忽然拐入一辆车，车头投来两束明晃晃的光亮。
小北港很少进来车，更别说是这种价格高昂的车。
低调的黑色轿车在温听家门前停下来，后座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胖男人，副驾驶的女人紧随其后。
“这里是小北港1号吗？”
温听点头。
“那你就是温听？”
男人极为礼貌地向温听介绍，“你好，我是陈雨露的爸爸，目前在政府机关工作，这位是她的妈妈，是南城教育局的秘书长。”
温听了然，“你们有事吗？”
“是这样的，前几天教育局收到了有关你举报陈雨露领导同学对你实施暴力行为的邮件，所以我和她妈妈想来看看你。”
温听站在原地，等待下文。
男人语气无奈，“情况是这样的，你举报雨露校园欺凌，现在雨露已经被紫高处理退学，还有部分学生也做了留校察看的处理。”
“叔叔前段时间拿到了一个晋升机会，但是雨露的事情影响太过负面，在南城传得沸沸扬扬，对叔叔事业上产生许多影响……现在雨露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可不可以，撤销那封邮件？”
只要能撤销，邮件的真实性会被动摇，随便编个理由混过去，他就能顺利拿到升职的机会。
女人也急忙上前，补充说：“是啊温同学，你只要再补发一封邮件，说明你的举报作废就可以了。”
收到温听邮件的人实在太多，有些官位太高，他们没法一个个捂嘴，只好从源头下手。
女人从后备箱里搬出一堆价值不菲的精致礼品，放在水泥堆砌成的粗粝石阶上，“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
男人接话：“是的，这段时间叔叔阿姨也是对雨露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她在学校安安分分的……但没想到之前她犯过大错，我们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温听打断了男人的话，“我不会撤销邮件的。”
男人脸色一凝，语气也变得生硬多了，“你说什么？”
“你们请回吧。”
女人急了，拉住温听的袖子，“我说你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家教……”
家教。
从刚开始的语言攻击，到后面的拳打脚踢，每次温听在学校负伤回到家里，温建总在方清丽的眼神压迫下，催促她淘米煮饭，他们的眼神从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或许什么时候她被打得回不来，他们就发现了？
她试了，自虐般赖在女厕整整一夜，他们依然没有。
陈雨露有父母撑腰，可温听从来都没有，就连转学，她的父母也拖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
“没有。”她回答女人的问题。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工作，我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你父母在公司吃不了兜着走！”
温听漠然回答：“随便你。”
“你！”
嗡——
一辆白色超跑带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从水泥路呼啸而来，最后停在小北港2号家门前。
这个女人温听在南职的行政楼见过，她挎着名牌包包从车上下来，拨通电话，没多久，家门打开。
今晚温听家门前的阵仗不小，张洲看了几眼，才拔腿走到曲之云面前。
曲之云十厘米的高跟踩了两下地，“要开家长会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我是真没机会见到你的三张白卷。”
张洲插着兜，语气不屑，“有事？”
曲之云：“那些老师不管你，但是你起码学点？”
张洲不再说话。
曲之云意识到他情绪不对，立刻转变了话题，“你邻居犯了什么事，教育局的人都引来了？”
张洲想起什么。
他原本还意兴阑珊，这会儿倒是正眼看向她，“认识？”
曲之云自信地勾起红唇，“当然，你妈我是谁？”
4班的语数英只能算中等偏上，上一次月考在全年级丢了脸，4班全体被李安大训特训，之后更是被迫进入地狱学习模式。
班里的人听到小道消息，急匆匆跑进来，“出分了！隔壁班已经看到成绩了！”
下节是李安的班会课，考得好班会课转瞬即逝，考得不好班会课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班长，你敢不敢去办公室看看李安的脸色？”
“是啊是啊，这样我们也好做个心理准备。”
班长摇头，“不敢。”
课间只剩三分钟，全班在这一刻对好成绩的盼望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温听的后桌开始在桌上画符求好运。
“我去，有效果吗，教我教我！”
魏书桃学这些旁门左道总是很快，自己桌上画完又给温听也画了一个。
铃声响起，4班全体十分默契地全体噤声。
李安拿着成绩单走进4班时，脸上乐开了花，“这次你们这帮兔崽子可以啊，我们班有三个人进年级前十了！”
他沾沾自喜，“看来之前采用的学习方法很不错，那以后我们就都这样了，每天早自习读专业课知识点，班会课听写英语单词、默写语文古诗或者数学公式……”
“什么！”
“老师，我们何罪之有啊！”
全班哀嚎并不足以打动李安，他似乎有点享受这种声音，笑了好几声，将成绩单传下去。
“按照去年的录取线，只有保持在年级前十才有可能升入本科，大家要继续努力！”
温听的期中考成绩再创新高，成为冲入年级前十的其中之一。
放学后，温听被李安叫进办公室。
“我看了一下你的专业课成绩，考得还可以，短短两个月零基础掌握这几门课程是很不容易的，你刻苦肯花时间，老师觉得你有希望进入本科。”
“谢谢老师。”
“还有一件事情。”李安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最后起身将位置让给温听，献宝似地摊手，“你看看。”
温听坐下来，电脑上是作文杯官网的页面。
市赛的结果经过这段时间的评比已经贴在官网的正中央，二十个老师打分取中间值，所有参赛人员的成绩从高到低排列。
在成绩页面的最上面，映入眼帘是南安职业高中这几个字，学校名称的后面，写着温听的名字。
她眼中熠熠闪光，“我是第一？”
“对！”
李安已经老泪纵横，“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省赛！你是南职第一个进入省赛的学生！你开辟了职高学生进入省级文化比赛的先例，很好！非常好！”
温听没想到班主任的反应这么大。
“你别看我这样啊，当时你们孟老师看到排名的时候比我还激动，一直念着文学后继有人。”
“我妈还老说我在职高当老师太丢脸，学生皮得能把人一口吞了……你看，咱们职高也不差，做得好，温听，做得好！”
李安就差把“告诉俺妈俺不是孬种”写脸上了。
“老师，谢谢你。”
“是老师要谢谢你！省赛在冬天，你记得好好准备。”
即使已经走出教学楼，温听的心跳依然十分剧烈。
学委潘伟突然从后头走上来，他排名退步心情很不好，“让开。”
不知是否故意，他超过温听时撞向她的肩膀，不重不轻的力度，他没回头，迅速往校门的方向走。
伙伴们都在小李煎包等她，温听没多想，快步走向车棚取车。
校门口的骂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温听出去时，门口站了许多人，所有的家长都不约而同看着声源处。
人群里，有家长于心不忍，“你别打了嘛，一次两次考得不好很正常嘛，孩子以后肯定会努力的呀。”
“就是啊，这里这么多人，小男孩不要面子嗒！”
“是啊，再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这么下得去手！”
女人疯魔一般，她根本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一手按住儿子，一手不断地落在男生背上，声音响亮，震得男生险些站不住。
温听认出了人，潘伟也从母亲抽打的空隙间看到了她。
他的目光里藏着许多情绪。
南职的保安从小亭子里跑出来，“干嘛呢干嘛呢，要打回家去打，在校门口发什么疯！”
女人张牙舞爪，“我教育儿子，关你什么事情！”
她指着儿子咆哮，恨不得将他的恶行昭告天下，“我早跟他说了学门技术毕业直接进厂干活，非说要再去冲本班试试，现在好了两次考试退步到年级五十，本科本科考不上，技术技术没学到，浪费我的时间和金钱！”
其他家长在一边劝：“孩子想学就让他学嘛，没到高考一切都说不准的，你不要打了！”
“就是啊，这个成绩不错了，我儿子能排到年级五十我都要烧高香的。”
刚才的保安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电击棍，“你再不走我电你了！”
女人终于停下来，她大口喘着气，拖着潘伟往外面走。
男生当众挨了这么一顿根本抬不起头，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握着。
*
高三期中家长会在周五七点举行。
温建公司有会要开没空，跟女儿说下次一定去。
温奶奶气不过，电话打过去劈头一顿骂，最后听到儿子应下，才骂骂咧咧放过他。
“听听，你爸爸已经出发了，你上楼去吧？”
“马上。”
“奶奶先上楼洗漱了，你记得关门。”
“好。”
发了会儿呆，温听从竹椅上起身，家门前的水泥路上忽然拐入一辆车，车头投来两束明晃晃的光亮。
小北港很少进来车，更别说是这种价格高昂的车。
低调的黑色轿车在温听家门前停下来，后座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胖男人，副驾驶的女人紧随其后。
“这里是小北港1号吗？”
温听点头。
“那你就是温听？”
男人极为礼貌地向温听介绍，“你好，我是陈雨露的爸爸，目前在政府机关工作，这位是她的妈妈，是南城教育局的秘书长。”
温听了然，“你们有事吗？”
“是这样的，前几天教育局收到了有关你举报陈雨露领导同学对你实施暴力行为的邮件，所以我和她妈妈想来看看你。”
温听站在原地，等待下文。
男人语气无奈，“情况是这样的，你举报雨露校园欺凌，现在雨露已经被紫高处理退学，还有部分学生也做了留校察看的处理。”
“叔叔前段时间拿到了一个晋升机会，但是雨露的事情影响太过负面，在南城传得沸沸扬扬，对叔叔事业上产生许多影响……现在雨露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可不可以，撤销那封邮件？”
只要能撤销，邮件的真实性会被动摇，随便编个理由混过去，他就能顺利拿到升职的机会。
女人也急忙上前，补充说：“是啊温同学，你只要再补发一封邮件，说明你的举报作废就可以了。”
收到温听邮件的人实在太多，有些官位太高，他们没法一个个捂嘴，只好从源头下手。
女人从后备箱里搬出一堆价值不菲的精致礼品，放在水泥堆砌成的粗粝石阶上，“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
男人接话：“是的，这段时间叔叔阿姨也是对雨露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她在学校安安分分的……但没想到之前她犯过大错，我们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温听打断了男人的话，“我不会撤销邮件的。”
男人脸色一凝，语气也变得生硬多了，“你说什么？”
“你们请回吧。”
女人急了，拉住温听的袖子，“我说你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家教……”
家教。
从刚开始的语言攻击，到后面的拳打脚踢，每次温听在学校负伤回到家里，温建总在方清丽的眼神压迫下，催促她淘米煮饭，他们的眼神从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或许什么时候她被打得回不来，他们就发现了？
她试了，自虐般赖在女厕整整一夜，他们依然没有。
陈雨露有父母撑腰，可温听从来都没有，就连转学，她的父母也拖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
“没有。”她回答女人的问题。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工作，我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你父母在公司吃不了兜着走！”
温听漠然回答：“随便你。”
“你！”
嗡——
一辆白色超跑带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从水泥路呼啸而来，最后停在小北港2号家门前。
这个女人温听在南职的行政楼见过，她挎着名牌包包从车上下来，拨通电话，没多久，家门打开。
今晚温听家门前的阵仗不小，张洲看了几眼，才拔腿走到曲之云面前。
曲之云十厘米的高跟踩了两下地，“要开家长会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我是真没机会见到你的三张白卷。”
张洲插着兜，语气不屑，“有事？”
曲之云：“那些老师不管你，但是你起码学点？”
张洲不再说话。
曲之云意识到他情绪不对，立刻转变了话题，“你邻居犯了什么事，教育局的人都引来了？”
张洲想起什么。
他原本还意兴阑珊，这会儿倒是正眼看向她，“认识？”
曲之云自信地勾起红唇，“当然，你妈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