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悦畅尾音拉很长。

    地上,余馨和江悦畅盘腿坐在地毯上,小情侣坐一起,而陈砚源余馨这两个电灯泡则是面对面坐。

    粉色毛衣在身上显得江悦畅更加可爱,侧头喂宋庭洋葱圈时喜笑颜开,圆圆肉肉脸上带着深深梨涡,让她笑容带有标志性。

    旁边人则是低着头摆弄手指,V领修身针织衫在余馨身上透出她粉白肤色,蓝白条纹搭配起来很减龄,藏蓝色也很显白。

    “所以你是你爸强行带走的?”江悦畅听懂陈砚源话,“你爸拿走你的手机和电话卡,还不让你跟外界联系?”

    陈砚源点头,幅度很大。

    越说越感觉可笑,这是现实又不是小说,江悦畅都感觉陈砚源是这几年看都市小说看魔怔,把自己当成小说男主角,往自己身上套人设。

    脑海里江悦畅都遐想出剧情。

    ––陈砚源被家里保镖拉走时痛不欲生,在自家私人飞机上抱头痛哭满是绝望与不舍,嘴里念叨着:我还没能和余馨告别,我一定要足够强大,回来找她,只求她不怨我。

    想到这些不是因为江悦畅是预言家,也不是因为她提前知道陈砚源为何不告而别,而是这小说江悦畅上一周刚看完,狗血上头,百看不腻人。

    没想到现实还能见到演绎版本。

    怀里洋葱圈通通塞进嘴里,口感酥脆、入口即化。

    夫妻二人坐在一起凑靠在一起,闭上嘴巴安静吃瓜。

    全部目光聚集在余馨这个“女主角”身上,等待她说出她那几句自我感动台词。

    未想到余馨冷哼一声,鬓角散落几根头发被撩到耳后,抬起那双眸子,一丝冰冷从中闪过,如同门外鹅毛大雪被风吹过,拍打在玻璃门上,冰冷无情。

    表情麻木和刚才在忙楼下时善解人意、温柔敦厚模样大有不同。

    终于“女主角”开口,和面上神色一样无情:“这理由只有你自己会信吧?你沉溺在自己世界无法自拔,以为随意捏造陈伯父形象就能让我相信,然后和儿时一样相溶以?。”

    坐在余馨对面男人停顿在那,眼睛锁定在余馨身上,随着余馨动作转动。

    “你错了源,我的确对你有着不舍的感情,是因为年少时我们是彼此唯一,做什么事情都形影不离,这时候…你还想再骗我。”

    说到后面时余馨语气停顿一下,和陈砚源对视那双眼睛闪躲开,她咽下一口口水,将七年思念也尽数咽下,藏进肚子里。

    原以为今日坐下来认真听陈砚源解释,她放下手头店铺头策划,接到江悦畅电话匆匆赶来。

    没想到陈砚源居然会使用自己迫切想得到答案的心思,欺骗自己一次又一次。

    小时候余馨就总是被陈砚源骗,那时候都还天真无邪,他喜欢在余馨身后肆意捉弄,可现在陈砚源还把余馨当五六岁小孩。

    余馨可没以前那么好骗。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你肯定不会相信,可这么事情就是发生在我身上。”陈砚源伸手去拉余馨胳膊,动作小心翼翼,酷似一只撒娇蹭人小猫。

    “你口中的‘陈伯父’,在我离开第二年去世了,癌症,查到时已经是晚期,他不姓陈,他叫魏政宏。”陈砚源迫切解释,“带走我的不是他,是我的亲生父亲陈东伟。”

    魏政宏,这个名字余馨呆在陈砚源身边一起玩闹数载,竟从来没有听过。

    一开始陈砚源和余馨就只是公园偶遇搭伙玩“鬼抓人”的陌生人。

    还是余馨妈妈搭话,从陈砚源“父亲”口中得知,两人家就隔着一栋楼。

    见两个小孩玩着欣喜离别前余馨妈和陈砚源“爸”做承诺,说下次还在一起玩。

    本来只是哄孩子的话,两个孩子却好像心有灵犀,每次来到小区公园都能碰见彼此。

    后来他们遇到很多次,自然而然家长们也有了联系方式,余馨妈见陈砚源身边只有一个男人,便猜测那是父亲,每一次呼唤那男人小陈爸爸,男人都回应着。

    就这么叫了5年,余馨十岁时妈妈去南方打工,留余馨姥姥在城里照看余馨,姥姥腿脚不好,只是由着余馨自己下楼去玩。

    那时候余馨也怀疑,为什么陈砚源爸爸从来没有直面说过自己是陈砚源父亲?

    尚在年幼,陈砚源也不明白余馨是何意思,只是说他就是自己爸爸呀。

    原来曾经那待人慈眉善目、温文尔雅“陈伯父”,竟然只是陈砚源童年一个普通养父。

    儿时谜底在这一刻展开,没有欣喜和如释重负,只感觉身体瘫软快要倒下去,余馨强撑身体清醒意识,有什么话像被扼制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面前人熟悉又陌生,曾经余馨以为自己最了解陈砚源,在这一刻她再也看不透陈砚源,回忆里那些影子一瞬间好若空壳。

    也不能怪陈砚源隐瞒,余馨妈和魏政宏关系止步在孩子家长,魏政宏管余馨妈叫余妈妈,余馨妈则是唤魏政宏小陈爸爸。

    原来往日住在破老小楼里孤独可怜的只有童年陈砚源,现在他已经成功登顶衣冠齐楚、腰缠万贯,一个月多赚工资可能是余馨一年所赚。

    记忆那个小区早已经成为烂尾楼,随着陈砚源离开的还有余馨数年热情,在联系不到消失无影无踪那一刻全部洗劫一空。

    记忆里身影从未跟随时间推移而便模糊,在见到陈砚源后更加愈发清晰。

    见到陈砚源那一刻,余馨就知道,他们早已经不同路。

    眼前人已非彼时。

    手腕上那双手有些松动,准备大力挣脱开又被狠狠抓住,余馨感觉自己手腕生疼。

    “我知道你脑海里我可能还是那个衣衫不整在你身后喊你姐姐的小男孩,事实上并没有改变什么,我们还可以恢复如初,还能像少年时那般亲昵。”陈砚源藏起一只手。

    那只手正好带着价格高昂手表。

    这些细微小动作皆被旁观吃瓜二人组尽收眼底,一男一女默契十足同时发出一声“咦——”。

    这话不止余馨一个人不信,身为余馨闺蜜,就连江悦畅也不相信。

    “小时候的你会带着劳力士,穿着汤姆布朗卫衣,踩着巴黎世家鞋子叫我姐姐?”余馨说这话自己都不敢不敢置信,感觉好笑。

    幽默到江悦畅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一次陈砚源全神贯注专注在余馨身上,并没有被外界声音干扰。

    眉毛紧紧皱成“八”字,眸中泛起透明清澈闪耀星光。

    自打余馨指责自己开始,陈砚源眼珠没有转动一时半刻,薄唇缓缓轻启:“我也可以穿着20块钱地摊货跟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嫌丢人。”

    他太怕了,怕余馨真的狠心抛弃自己,所以他拼命想要抓住,恳求余馨能多留自己身边一时半刻。

    原来被困回忆里不止自己一人,余馨心脏被陈砚源可怜模样击中,心头一软,她推搡着陈砚源那只不肯松开的手。

    等陈砚源回过神反应过来还手腕自由时,因为力太大,手腕已经微微泛起红,青筋被攥得暴起来,血管在手上凸起,犹如藤蔓攀爬着。

    “物质已经填满你的内心,你想怎样穿着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现在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玩不到一块了再也。”

    来不及端详自己手腕是否无恙,余馨穿上地毯旁边拖鞋快步走到一边,拿起一次性杯子接水喝。

    真想逃离这里,逃到没有他在的地方。余馨大口喝水,一遍又一遍深呼吸,试图让自己颤抖心脏镇定下来。

    “我,我只是想成功一点,给你长长面子,不想再听别人说你的竹马只是一个破老小里出来的孩子了。”

    刚缓下来情绪,男人低哑声音透过流水声传进余馨耳朵里,接水杯子一顿。

    不用仔细端详那张脸,就已经从这句话里听出低落情绪,里面有着沮丧。

    说话之人没有动地方,也没有勇气抬头去探查余馨是何神色。

    一分惊诧在无人洞察地方闪过。

    明明是陈砚源自己命运,反而悉数绑在余馨身上。

    饮水机前水快要溢出杯子,余馨向来清醒,出神停顿动作不知在思考什么。

    地毯上一人见状立马直起腰,巨大反应不加演示,江悦畅在心里暗暗许愿,余馨不要被一时心软冲昏头脑。

    流水声在快要溢出来最后一秒钟停下,一杯水被分成两杯,递到陈砚源面前。

    “自己给自己压力得来成果,以为是无私奉献,其实你感动的、受益的,只有你自己。”

    望去,那只泛红手腕抓着纸杯停留在空中,手指尖上微微闪出光,凑近看都看出那是裸色指甲油。

    接过杯子凑在嘴巴,香味先钻进鼻子,纸杯周边还残留一丝花香气,是茉莉花。

    茉莉花香气清新淡雅,通身白色很符合余馨,一尘不染,不需要渲染其他颜色便能让人停住匆忙脚步,愿意驻足在其身边,嗅其香气。

    “对不起馨。”陈砚源站起来,站在余馨面前,与她四目相对,“原谅我愚笨的不辞而别,往后我会像曾经那样陪伴你身边。”

    这时候小比熊犬不知何时跑上楼来,在余馨脚边扒着,本来被安顿在楼下和边牧一块玩耍,看来是已经疲惫。

    女主人蹲下身子,抚摸小狗脑袋,快乐在心中渲染,和心爱宠物对待方式余馨永远是在溺爱,和它说话时都语中含笑:“圆圆听话,不该去的地方不要乱跑。”

    狗被抱起来,余馨顺着楼梯走下去,卷发在一步步中飞扬起几根碎发,停住脚步时才安稳呆在头顶。

    “你原谅自己所有人都会原谅你,没人在刻意责怪你,是你自己包袱太重。”留下这一句话后,余馨身影消失在二楼。

    余馨话中意思只有江悦畅听懂,她在心里解读: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毕竟出国见过大事件,在校园和社会里摸爬滚打,陈砚源也已经懂得许多道理,包括人际关系复杂人性使人捉摸不透,句中意思他也早已破解。

    可纵使余馨嘴硬,前面她说的话也表明,在陈砚源离开时间里她也成为幻想主义,幻想着陈砚源回到江嵘市,回到他们身边。

    楼梯口陈砚源直愣愣站在那里,盯着余馨离开那几节楼梯意犹未尽,往那一站和蜡像有一拼。

    下一秒一股力在脚后跟传来,将思绪由脑海里拉回现实,差点把陈砚源弄得重心不稳径直倒下去,他往旁边一步摆好自己姿态,用疑惑眼神看向“罪魁祸首”。

    “傻愣着干嘛,都原谅你了,就去追啊!”江悦被抓包后立刻把脚收回来瞧陈砚源那眼神好似在看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吃瓜半晌江悦畅已经明白余馨意思,听见陈砚源跟宋庭所说那些话,即便她觉得陈砚源感情是虚情假意,也想为姐妹爱情推波助澜一把。

    其实就是想看戏,如果自己姐妹真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江悦畅可不愿意。

    有待考察。

    收到提示陈砚源才回过神,原来在他出神这一分钟里,余馨早已已经走出门离开宠物店。

    两步并成一步用,大步流星跑下楼拿起黑色外套还来不及穿上,门外余馨都已经上车启动车子,鸣笛发出声音,像在提醒和催促。

    陈砚源立马开门追过去,手上拎着外套,背影闲散却焦急。

    喧闹一点宠物店在余馨和陈砚源离开后立马恢复平静。

    刚才楼梯边那些动作都被宋庭尽收眼底,确定陈砚源离开后他一屁股坐在地毯最边上背对江悦畅。

    “真是两个傻子。”

    楼梯扶手边,江悦畅探着橘红色脑袋瓜,手中捧着那一大袋洋葱圈,吃得津津有味,自从这俩人来店里客人没来一个,江悦畅笑容可始终没有下去过。

    江悦畅还在为自己吃到这么大一个瓜欣幸幸亏店里没来人,不然这场好戏就会被打断。

    只有地毯边宋庭是真柠檬精附体,而且并没人理会他这一点小脾气。

    你不也是傻子。

    背对江悦畅,她看不见宋庭正两只手叠在一块,傲慢无礼的在心里悄悄暗骂。

    幸亏江悦畅听不到心声,不然宋庭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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