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关2
“溪垚，郝总让你去一趟。”夏溪垚刚回到工位上就收到同事的传话。
早上那一幕过于刺激，为了压住反胃的感觉狂炫一大杯水，结果就是不停的跑厕所。
她敲响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郝总，你找我？”
夏溪垚所在公司规模不大，因为她继父和老板是高中同学，所以待遇还是看的过去。
对方低头看桌上的文件，手捏在眼镜边，一下戴上一下移走。
“嗯，对，去年怎么交那么多税？”
夏溪垚心里狂翻白眼，你自己挣了多少钱，自己没点数吗。
“去年进项票不够，抵不了多少。”
“那你把年报调一下，把税算少点。对了，我这里还有张销项票，你操作一下，把那30多万的税抹了。”
“……”
税务局是她爹，审计是她妈，她独得恩宠。想要什么大手一挥，全都依她。
把偷税漏税说得这么轻松，诚心想送她去提篮桥进修，怕的是提篮桥进不了，只能修炼几十年踩缝纫机的技术。
看在她继父的面子上，夏溪垚缓了口气说，“我做不了。”
“做不了？这么点事都做不了，你还能有什么本事？”
反正没有开税务局的本事。
“昨晚让你转的钱怎么还没转？”
“郝总，转钱是出纳的事，你该问他。”
对方戴好眼镜，睁着眯眯眼瞪她，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你离职吧。”
他话还没落下，夏溪垚立马点头，“好。”
郝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去让小刘把工资给你结了，现在就走。”
“辞退补偿？”
“让他给你算！”
一瞬间，束缚身心的锁链骤然断开，这大概是这两天，夏溪垚听过最放松的话。
她想也不想径直找到小刘，传达完毕立马回工位整理物品。整个离职过程异常迅速，工资也快速到账。
小公司各方面制度不成熟，但这一点深得她心，至少不用找人交接再浪费一两个月的时间。
早上还阴沉沉的天气，现在竟然云散转为大晴天。
离职果然是对的！
老天奶都在帮她庆祝！
夏溪垚抱着大箱子拦下一辆出租车，挤公交那么累，既然要庆祝那就奢侈一把。
她把箱子放进出租车后备箱，坐进后排，“去龙潭小区。”
汽车启动，街边的风景移向后方，就像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负能量被扔向后方，留在那张已空的工位上，被彻底从身体里剥离。
人生第一次被炒，但神清气爽。
叮——
【系统已激活，请完成第一个任务，找到开关按钮。】
夏溪垚：“什么？”
司机：“什么什么？”
“……没什么。”刚才那声音是女性，司机也是女性，但音色不对，前者有点像ai。
“妹子，车里就我们两个，你别吓我。”
“……”
夏溪垚揉了揉太阳穴，她是不是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进小区前，夏溪垚朝包子铺看了一眼，往常这个点还开着的店，现在关上了大门，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实在憋不住才换衣服出门。
买早饭而已，只是顺便看看。
包子铺没开，卷帘门上贴着张白纸，门边角落放着几束白色的鲜花。
“太可惜了，他年龄也不算大，才55岁。”
“做面点生意很累人的，每天早上三四点就要起来揉面、做包子馅儿。他这里生意好，本来可以只做上午，下午休息，但听说他老婆身体差，他想趁现在多给老婆孩子存点钱，才没给自己多少休息时间。”
“哎，钱固然重要，这人没了家里人岂不是更难……”
夏溪垚默默听那两路人的谈话，走到包子店门口看纸上的字。
【老板突发心脏病，已于昨天早上去世，店铺暂停关闭。若有意想租铺面的朋友，可拨打电话189******联系】
心脏病……
“真的是因为心脏病猝死的吗？”一个扎马尾、穿紫粉冲锋衣的女生站到夏溪垚旁边。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的脖子都断了。”女生歪头看她，做张嘴咬的动作，“对吧。”
这一刻夏溪垚呼吸停滞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头皮发麻。
女生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她，“如果有心理方面的问题，随时可以来咨询哦。第一天五折，第二天八折，第三天嘛……”后面她没再继续说。
夏溪垚视线落到名片上，犹豫要不要接。
女生跨步搂住她的肩膀，把名片塞进夏溪垚的包里，凑到耳边小声说，“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
她放开夏溪垚打了个响指，“宝，记得呼吸。希望我们能早点见，走了。”
夏溪垚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她在冰冷的板凳上坐了很久，直到方之桃打电话过来时才拉回思绪。
“垚垚，我跟你爸给你寄了点苹果，到时候上班给你郝叔叔提过去。”
“妈，我离职了。”
“什么？为什么？”
夏溪垚有气无力的把离职过程说了一遍，方之桃听后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那后面只能靠你自己找工作了，你去招聘网上看看。”
“过两天吧。”她很累。
方之桃声音突然尖锐，“你总不能想一直在家里闲着不工作吧！”
“我说过两天，什么时候说不工作了！？”
“……懒得管你。”
电话挂断。
“……”甚至没有一句关心。
黑色名片静静躺在面前的桌上。
【九型心理咨询中心】
【专业缓解各类负面情绪，帮你甩掉压力】
【地址：宝莲路999号，城市管理第五分局对面】
……
店铺所在位置属于新老城区交界处，以马路为界，新修的一边二楼挂着一个蓝底白字的标牌，正是“九型心理咨询中心”。对面是一个老式建筑，小院大门左边墙上，挂着“城市管理第五分局”的白底黑字竖向标牌。
相当低调，若不是夏溪垚特意去看，还真发现不了。
她在路边来回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上去的楼梯，最后决定去标牌下面的店里问问。
吧台后面坐着个翘着二郎腿追剧的女性，穿着修身长款大衣，估摸着30岁左右，五官立体漂亮。
手指修长，却难得没做美甲。
两指夹着瓜子喂到嘴边，咬开，最为平常的动作在她那，都显得无比妩媚。
她左耳后纹了一条黑蛇，蛇尾圈到耳中骨位置，蛇头从上面露出来，活灵活现，怪好看的，但她反光的头顶着实让夏溪垚犹豫了一下。
光头美女扫了夏溪垚一眼，这样的反应她早已习惯，“找谁？”
“……请问心理咨询中心从哪里上楼？”
“这里就是。往里直走右转，左二治疗室有空。”光头美女头也不抬的说。
“……谢谢。”
走过吧台，左手边是电梯，楼梯在旁边，右边转过去是一条走廊，两边各有两个房间。
走廊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左边第二间房门开着，路过其他房间时，夏溪垚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两边很安静，像真空要从房间里面膨胀出来，也像之前那两次……
她心速加快，想到门口那位纹蛇的光头美女和上午那位马尾女生的话，夏溪垚咬牙跨到门前敲了三下。
街对面就是城管局，骗子怎么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搞事情。
“你好。”
穿着黑色大衣的圆脸男生走出来，推了推黑框眼镜，偏黄的脸上像抹了两团高原红，垂在一边的手把外套捏出数条褶皱。
夏溪垚礼貌道，“你好，我想找心理咨询老师。”
“我、我就是。”
“……”
看着面前这位眼神躲闪的社恐宅男，夏溪垚决定还是算了，不如先回家多问几次百度。
“我还是下次再过来吧。”
“别！”男生迈步向前，想拦又不敢拦，“我给你免费，我真的可以，请你相信我一次！”
“……”
“试试吧，咱不能以貌取人，他确实还可以。”光头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走廊口，穿着长靴的双腿交叉，抱胸倚靠在墙上，看向夏溪垚两人。
虽然光头女人“还可以”三个字说得极其勉强，但两面夹击，夏溪垚有一种不试就会被灭口的感觉。
“行吧。”
宅男憨笑，“谢谢琳姐。”
房间装潢简单，白色墙面，桌椅立柜均是原木色，门边和窗台摆有绿色盆栽。
办公桌上面向外摆了一个塑料名牌，“包望旗，见习疗愈师”。
夏溪垚坐到桌前的木凳上，她第一次找心理咨询师，想到一会儿要“诉苦”难免有些紧张。
不过，包望旗应该比她更紧张。
包望旗关上门匆匆跑来，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噼里啪啦翻出个圆形吊坠，和一个像计数器的东西。
“嗯、你看着吊坠，不要移开视线。”
“……我不需要催眠。”
“不催眠，不催眠，相信我。”他的眼神莫名很可怜，也实在无法让人信任。“那……要不……哎算了。”
包望旗把吊坠扔到桌上，按动手里的计时器，跟着直接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
夏溪垚只听到咔哒一下，四周瞬间沉静，墙上的时钟继续转动，只不过弹动的指针却失去了声响。
包望旗拿出支针管扯开塑料盖头，露出里面尖锐的金属钢针，他立起钢针直直走向夏溪垚。
夏溪垚猛地站身后退，实木板凳剐蹭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沉静的环境里格外诡异。
“你干嘛！”，“你会动！”
两人吓得同时大喊。
包望旗先一步反应过来，“你也是开关！？”
早上那一幕过于刺激，为了压住反胃的感觉狂炫一大杯水，结果就是不停的跑厕所。
她敲响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郝总，你找我？”
夏溪垚所在公司规模不大，因为她继父和老板是高中同学，所以待遇还是看的过去。
对方低头看桌上的文件，手捏在眼镜边，一下戴上一下移走。
“嗯，对，去年怎么交那么多税？”
夏溪垚心里狂翻白眼，你自己挣了多少钱，自己没点数吗。
“去年进项票不够，抵不了多少。”
“那你把年报调一下，把税算少点。对了，我这里还有张销项票，你操作一下，把那30多万的税抹了。”
“……”
税务局是她爹，审计是她妈，她独得恩宠。想要什么大手一挥，全都依她。
把偷税漏税说得这么轻松，诚心想送她去提篮桥进修，怕的是提篮桥进不了，只能修炼几十年踩缝纫机的技术。
看在她继父的面子上，夏溪垚缓了口气说，“我做不了。”
“做不了？这么点事都做不了，你还能有什么本事？”
反正没有开税务局的本事。
“昨晚让你转的钱怎么还没转？”
“郝总，转钱是出纳的事，你该问他。”
对方戴好眼镜，睁着眯眯眼瞪她，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你离职吧。”
他话还没落下，夏溪垚立马点头，“好。”
郝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去让小刘把工资给你结了，现在就走。”
“辞退补偿？”
“让他给你算！”
一瞬间，束缚身心的锁链骤然断开，这大概是这两天，夏溪垚听过最放松的话。
她想也不想径直找到小刘，传达完毕立马回工位整理物品。整个离职过程异常迅速，工资也快速到账。
小公司各方面制度不成熟，但这一点深得她心，至少不用找人交接再浪费一两个月的时间。
早上还阴沉沉的天气，现在竟然云散转为大晴天。
离职果然是对的！
老天奶都在帮她庆祝！
夏溪垚抱着大箱子拦下一辆出租车，挤公交那么累，既然要庆祝那就奢侈一把。
她把箱子放进出租车后备箱，坐进后排，“去龙潭小区。”
汽车启动，街边的风景移向后方，就像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负能量被扔向后方，留在那张已空的工位上，被彻底从身体里剥离。
人生第一次被炒，但神清气爽。
叮——
【系统已激活，请完成第一个任务，找到开关按钮。】
夏溪垚：“什么？”
司机：“什么什么？”
“……没什么。”刚才那声音是女性，司机也是女性，但音色不对，前者有点像ai。
“妹子，车里就我们两个，你别吓我。”
“……”
夏溪垚揉了揉太阳穴，她是不是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进小区前，夏溪垚朝包子铺看了一眼，往常这个点还开着的店，现在关上了大门，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实在憋不住才换衣服出门。
买早饭而已，只是顺便看看。
包子铺没开，卷帘门上贴着张白纸，门边角落放着几束白色的鲜花。
“太可惜了，他年龄也不算大，才55岁。”
“做面点生意很累人的，每天早上三四点就要起来揉面、做包子馅儿。他这里生意好，本来可以只做上午，下午休息，但听说他老婆身体差，他想趁现在多给老婆孩子存点钱，才没给自己多少休息时间。”
“哎，钱固然重要，这人没了家里人岂不是更难……”
夏溪垚默默听那两路人的谈话，走到包子店门口看纸上的字。
【老板突发心脏病，已于昨天早上去世，店铺暂停关闭。若有意想租铺面的朋友，可拨打电话189******联系】
心脏病……
“真的是因为心脏病猝死的吗？”一个扎马尾、穿紫粉冲锋衣的女生站到夏溪垚旁边。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的脖子都断了。”女生歪头看她，做张嘴咬的动作，“对吧。”
这一刻夏溪垚呼吸停滞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头皮发麻。
女生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她，“如果有心理方面的问题，随时可以来咨询哦。第一天五折，第二天八折，第三天嘛……”后面她没再继续说。
夏溪垚视线落到名片上，犹豫要不要接。
女生跨步搂住她的肩膀，把名片塞进夏溪垚的包里，凑到耳边小声说，“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
她放开夏溪垚打了个响指，“宝，记得呼吸。希望我们能早点见，走了。”
夏溪垚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她在冰冷的板凳上坐了很久，直到方之桃打电话过来时才拉回思绪。
“垚垚，我跟你爸给你寄了点苹果，到时候上班给你郝叔叔提过去。”
“妈，我离职了。”
“什么？为什么？”
夏溪垚有气无力的把离职过程说了一遍，方之桃听后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那后面只能靠你自己找工作了，你去招聘网上看看。”
“过两天吧。”她很累。
方之桃声音突然尖锐，“你总不能想一直在家里闲着不工作吧！”
“我说过两天，什么时候说不工作了！？”
“……懒得管你。”
电话挂断。
“……”甚至没有一句关心。
黑色名片静静躺在面前的桌上。
【九型心理咨询中心】
【专业缓解各类负面情绪，帮你甩掉压力】
【地址：宝莲路999号，城市管理第五分局对面】
……
店铺所在位置属于新老城区交界处，以马路为界，新修的一边二楼挂着一个蓝底白字的标牌，正是“九型心理咨询中心”。对面是一个老式建筑，小院大门左边墙上，挂着“城市管理第五分局”的白底黑字竖向标牌。
相当低调，若不是夏溪垚特意去看，还真发现不了。
她在路边来回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上去的楼梯，最后决定去标牌下面的店里问问。
吧台后面坐着个翘着二郎腿追剧的女性，穿着修身长款大衣，估摸着30岁左右，五官立体漂亮。
手指修长，却难得没做美甲。
两指夹着瓜子喂到嘴边，咬开，最为平常的动作在她那，都显得无比妩媚。
她左耳后纹了一条黑蛇，蛇尾圈到耳中骨位置，蛇头从上面露出来，活灵活现，怪好看的，但她反光的头顶着实让夏溪垚犹豫了一下。
光头美女扫了夏溪垚一眼，这样的反应她早已习惯，“找谁？”
“……请问心理咨询中心从哪里上楼？”
“这里就是。往里直走右转，左二治疗室有空。”光头美女头也不抬的说。
“……谢谢。”
走过吧台，左手边是电梯，楼梯在旁边，右边转过去是一条走廊，两边各有两个房间。
走廊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左边第二间房门开着，路过其他房间时，夏溪垚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两边很安静，像真空要从房间里面膨胀出来，也像之前那两次……
她心速加快，想到门口那位纹蛇的光头美女和上午那位马尾女生的话，夏溪垚咬牙跨到门前敲了三下。
街对面就是城管局，骗子怎么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搞事情。
“你好。”
穿着黑色大衣的圆脸男生走出来，推了推黑框眼镜，偏黄的脸上像抹了两团高原红，垂在一边的手把外套捏出数条褶皱。
夏溪垚礼貌道，“你好，我想找心理咨询老师。”
“我、我就是。”
“……”
看着面前这位眼神躲闪的社恐宅男，夏溪垚决定还是算了，不如先回家多问几次百度。
“我还是下次再过来吧。”
“别！”男生迈步向前，想拦又不敢拦，“我给你免费，我真的可以，请你相信我一次！”
“……”
“试试吧，咱不能以貌取人，他确实还可以。”光头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走廊口，穿着长靴的双腿交叉，抱胸倚靠在墙上，看向夏溪垚两人。
虽然光头女人“还可以”三个字说得极其勉强，但两面夹击，夏溪垚有一种不试就会被灭口的感觉。
“行吧。”
宅男憨笑，“谢谢琳姐。”
房间装潢简单，白色墙面，桌椅立柜均是原木色，门边和窗台摆有绿色盆栽。
办公桌上面向外摆了一个塑料名牌，“包望旗，见习疗愈师”。
夏溪垚坐到桌前的木凳上，她第一次找心理咨询师，想到一会儿要“诉苦”难免有些紧张。
不过，包望旗应该比她更紧张。
包望旗关上门匆匆跑来，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噼里啪啦翻出个圆形吊坠，和一个像计数器的东西。
“嗯、你看着吊坠，不要移开视线。”
“……我不需要催眠。”
“不催眠，不催眠，相信我。”他的眼神莫名很可怜，也实在无法让人信任。“那……要不……哎算了。”
包望旗把吊坠扔到桌上，按动手里的计时器，跟着直接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
夏溪垚只听到咔哒一下，四周瞬间沉静，墙上的时钟继续转动，只不过弹动的指针却失去了声响。
包望旗拿出支针管扯开塑料盖头，露出里面尖锐的金属钢针，他立起钢针直直走向夏溪垚。
夏溪垚猛地站身后退，实木板凳剐蹭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沉静的环境里格外诡异。
“你干嘛！”，“你会动！”
两人吓得同时大喊。
包望旗先一步反应过来，“你也是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