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玄七宸的山墅内,偌大的湢浴内水雾氤氲缭绕,他恣意的坐于水中,略微上扬的黑眸紧紧的觑着他面前正在为他擦身的邓妫。

    邓妫冰肌玉骨,此刻她几绺鬓发被水沾湿,可谓是双髻绾云颜似玉,香脸半开娇旖旎。她轻柔的擦拭着他的肌肤,不敢看他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睛,他那黑眸中满是潜藏的深情,似是难舍难分,蜂缠蝶恋般,舍不得离开她分毫。

    不过一想到她心所爱慕之人是桓逖,他就倏然间冷了下来,他强势的钳住她的下巴,清冷的开口,“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邓妫娇俏的,轻轻摇头,“奴婢不知!”

    “今日是媒氏第一次举办仲春会!”

    她美眸中满是好奇与疑惑,“媒氏?仲春会?”

    “媒氏是朝廷新设的机构,若是年满十七而还未嫁娶的,媒氏就会指定一个人,与未婚之人凑成一对!”

    听及此,邓妫娇柔的面颊上满是担惊受怕之色,她马上就要年满十七,难道要离开这里,再去伺候一个不认识的郎君吗?

    看着她这羸弱娇楚,泫然欲泣的模样,玄七宸恶劣的继续开口,“今日的仲春会上,桓将军还为郡主做了木鸢,并许下情定三生之约!被这盛禧城的好些人传为美谈呢!”

    “郡主?那林苾棠呢?”

    玄七宸轻哂一声,冷眸中聚满了阴寒之意,“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邓妫娇柔的扑到玄七宸怀中,娇滴滴道,“求郎君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再去伺候旁人!求郎君怜悯妾!”

    玄七宸只觉得心里一软,他冷硬的俊脸瞬时缓和起来,“邓妫,你在撒娇吗?”

    她声音娇糯,软软的应到,“嗯!”

    他再也无法对她强硬,只得搬过她的俏脸,用力的吻了上去……

    四夷馆的密室内,桓逖思忖了多时,终于沉声吩咐到,“祖勖,去给刘瓒传信,让他禀告太尉大人,就说我有了破局之计!”

    听了桓逖的描述,祖勖忧思及甚,他犹豫到,“郎君这样做可是为了林家女郎?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自古红颜多祸水,请郎君务要三思啊!”

    “与她有何干系?一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看我不狠狠地……”

    桓逖隐忍蛰伏多年,如今竟为了保护一个小丫头被一个女人轻易的拿捏了,他本知道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他的弱点,就连亲妹妹郑阿春他都是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生怕一不小心祸及家人。可他就是不自觉的被林苾棠吸引,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亲亲她,宠着她,想让她待在他的身边。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三次救她于危难之中,竟还换不来她的信任,他气恼的同时真想狠狠地惩罚她,可却还是听不得旁人说她半句不好。

    他继续凛声吩咐,“祖勖,你尽管去传话!不许诋毁林家女郎!”

    祖勖恭敬的抱拳行礼,“是!郎君,属下遵命!”

    太尉府,刘瓒躬身行礼后,献上一计,“之前皇后让大人去拉拢汝南王不成,如今她又把襄阳王之女莒犁郡主招入都城,显然是想去拉拢襄阳王。她又极力的扶植娄氏,想要用娄氏来对抗大人,不如我们铤而走险,来个一劳永逸之法,永久的解决这个麻烦!”

    嵇陟眸中精光乍现,“一劳永逸之法?郎君尽管说来。”

    刘瓒朗声应道,“是!”

    一连几天,林蔚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门,林廷庥每日都来几次爱女的门扉处,耐心的劝慰着,“女儿,你有何事不能告诉阿父的?你心里憋闷,我立马命人送进去些金瓶银瓮,瓯檠盘盒,你出气摔打一番可好?”

    见她没有动静,他继续苦口婆心的劝慰着,“这几日,阿父命人在东郊的山墅为你修筑了‘珍园’,里面有几匹来自于大稷国的千里驹,皆汗血朱鬛,五色,凤膺麟身,举世罕见,你定会喜欢的,还有诸珍异十余种,你出门去逗弄它们,解解闷如何?”

    郑阿春也在门外不停地开导着她,“冏冏姐姐,我把六博棋拿来,替你占卜一番如何?”

    这时婢女云姬来报,“女郎,娄家女郎前来寻你,她给你带了大礼呢!你不出来看看吗?”

    林蔚蔚眼睛哭得红肿,她声音哑哑的,回复到,“让阿春跟娄季姜进来!”

    听到女儿的声音,林廷庥舒了一口气,眉目也舒展开了,他连忙吩咐婢女,“速去速去,把郑小女郎的六博棋取来!把娄家女郎请进来!”

    “是!郎主!”云姬步履匆匆,领命而去。

    林蔚蔚双睫如羽扇般忽闪,她靡嫚的美眸水雾更甚,嫽妙的俏脸上还挂着晶灿的泪珠,她发髻松松散散,模样凄凄楚楚,让人见了就生发怜爱之感。

    待两人进了屋,娄季姜啧啧道,“我说林苾棠,你这是干嘛?自暴自弃吗?”

    一见到两位好姐妹,林蔚蔚心里的委屈更甚,她再也抑制不住,泪珠成串的滑落,她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控诉起来,“桓逖就是个大骗子,他,他要娶那个贵女,还与她情定三生,最可气的是,他竟然,竟然当着我的面跟她抱抱,还亲亲!他们两人亲亲了!”

    娄季姜连忙来到她跟前,轻轻的拍着她以示安抚,“好了好了!别哭了!那贵女正是赫连妲,她是襄阳王之女,皇上亲封的莒犁郡主。冏冏莫不要被她骗了,她外表柔柔弱弱,实则最是工于心计,桓郎君那么聪明,不可能会喜欢她的!这宫里波诡云谲,每个人都擅于伪装,宫斗每天都在上演,我从小耳濡目染,见惯了她们的把戏。冏冏你就不同了,你阿母早亡,你阿父又深情专一,没有续弦,你自是不知道女人家的那些弯弯绕绕,这宫里面的人都知道,自从那次招募勇士,她就看上了桓郎君,她向我姑母献策,设立媒氏,明面上是为了南兮,实则就是为了针对你!”

    听了娄季姜的话,林蔚蔚恍然间忆起,那日那贵女,也就是赫连妲,她说是桓逖向皇上与皇后献策,原来献策的竟是她。她当局者迷,只顾着伤心吃醋,竟然全然相信了她的鬼话。

    她犹疑着,询问到,“那亲亲呢?他为何要与她亲亲?”

    娄季姜声音坚定,让人听了有踏实的依靠感,“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

    林蔚蔚细心回想着,把那天的情形对两人说了一遍。

    娄季姜听后仔细的分析到,“之前桓郎君还对你保证不会纳妾,让你安心的嫁给他,为何赫连妲一来他的话锋就变了呢?赫连妲在他耳边低语说了些什么?定是威胁了他!所以桓郎君为了保护你,才不得已而为之!”

    林蔚蔚美眸流眄,猝然闪过几丝充满希望的光亮,“是这样吗?的确,他说这是那郡主的离间计,让我不要相信她!”

    娄季姜直截了当的询问,“那你为何不信桓郎君?”

    林蔚蔚搅着裙摆,暗暗后悔,“我吃醋了,还很气愤,就说了很多胡话来气他!”

    她心里真是万分后悔,之前她高中时代,因为遭到白柚芙那个心机女的霸凌与污蔑,所以她很没有安全感,她希望有个人全心全意的信赖她,可如今情形反转过来,桓郎君遭到了心机女的诋毁与陷害,她竟然这么容易就否定了他,她真是大错特错了!

    林蔚蔚小声嗫嚅着,“是我错了,我该怎么办?”

    “先不说这个,看看我给你带来的礼物吧!”说着娄季姜吩咐门外的婢女,“绿袖,把那紫檀琵琶拿进来!”

    婢女绿袖拿着一琴盒,缓缓的走入,待她打开琴盒,一把精美的琵琶展现在两人面前。林蔚蔚与郑阿春皆是到抽一口气,惊叹到,“好美!”

    娄季姜的面上带着些许自豪,“我初次见到这琵琶的时候,也如你二人一般,被它美到了呢!这是姑母赠于我的,从前冏冏你不是最擅长弹奏琵琶吗?我把它送给你,喜欢吧?”

    林蔚蔚连连推辞道,“这是皇后娘娘所赠?那我怎能收?不行,这太贵重了!”

    “我们是好姐妹嘛!既然你不开心,那我总要想办法哄你开心!收下吧!姑母总是会送我一些华贵的礼物,我的好东西整间房子都装不下呢!为了报答我,你答应我一件事即可!”

    林蔚蔚毫无迟疑,满口应着,“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定会答应你!”

    娄季姜神色飞扬,提议到,“你定是忘了,从前我们最是喜欢赛牛车,输了的人要三日不能与潘郎君说话,那时候你对潘郎君痴缠得紧呢!因此你每次都会想办法要赢我,也每次都是我输,我很是气恼,却也无计可施,今日我们也来比试一番如何?”

    林蔚蔚瞠目,“赛牛车?牛能跑得多快?”

    娄季姜一副了然的神情,“你果真是忘了,牛也能跑得飞快呢!”

    林蔚蔚转而询问郑阿春,“阿春也知道?”

    郑阿春柔柔的应着,“当然,我自小在乡野长大,自然见过牛飞跑的!”

    这样她真想见识一番了!

    看她充满好奇,郑阿春试探道,“不如我用六博棋为冏冏姐姐卜上一卦?看看今日适不适合出门?”

    林蔚蔚更是新奇,“阿春也会占卜?”

    郑阿春连连摆手,解释到,“就是小打小闹的游戏罢了!我们试试看!”

    云姬拿出刚才取来的六博棋,将棋盘放在案几上,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郑阿春正襟危坐,仔细的盯着棋盘,今日是丁丑日,她找到了棋盘上丁丑日所在的“楬”位,把棋子放在其上。

    接着她开始投签,她将六根签拿在手中,用双手将其捧起,摆在胸前,闭上眼,虔诚的拜了拜,然后她将签投出。由于每根签都是两面分别为黑白两色的竹签,白色面代表行棋步数,她投出的结果是三白三黑,因此要在棋盘上行三步。

    她拿着棋子,沿顺时针在棋盘上走了三步,然后她拿起占书,找到了占卜结果,她脸上立马荡漾起明媚的笑容,“出行有喜!冏冏姐姐可以放心的出门啦!”

    林蔚蔚咻的一下站起身,欢呼道,“我又重生了!”

    娄季姜不忘调侃她,“好好梳洗一番再出门!可别给我丢人!”

    林蔚蔚浓如红桃裛露的嫽妙面容上恢复了喜色,她娇声应到,“是!马上梳洗!”

    碧落河边,两辆威风凛凛的赛车预备完毕,娄季姜提议到,“从前每次赛牛车,我们都是立于一旁加油助威,这次我们换个新玩法,坐于车上,来好好的感受一番牛是如何飞驰的,怎样?”

    林蔚蔚爽快的应道,“好!都听你的!”

    娄季姜不忘介绍到,“这两位车夫是我们娄府训练有素的,你尽管放心!”

    “我当然放心,这就开始吧!”

    “好!”

    随着一声锣声响起,比赛开始。

    牛车虽比不上马车那样的速度,但也能快速飞驰,林蔚蔚乘坐的这辆“乘风”显然在速度上要更胜一筹,她在车里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觉得十分过瘾。

    林蔚蔚十分自信,她胸有成竹,觉得胜利在望,她掀起车帘,向后张望着。她眉眼如烟,盈盈含笑,看着娄季姜的“扶摇”远远的落后于她的“乘风”,她眉眼间的喜色更甚,于是她放下车帘,彻底的放下心来。

    又过了一会儿,林蔚蔚的乘风转过了一个弯,慢慢的停了下来。她以为到达了终点,她挺起脖颈,悠然起身,信步而出。

    下了车,林蔚蔚惊讶的发现桓逖竟然站在跟前,而且这根本不是终点,只见那黄牛正低头舔舐着什么,桓逖晃了晃手中拿着的紫花苜蓿,虽是惋惜但却充满得意的开口,“万众瞩目、光彩照人的林家女郎,这次可是输了呢!”

    话音刚落,娄季姜的扶摇就飞越而过,朝着终点奔去……

    林蔚蔚哑然而立,直直的盯着那架冲向终点的车,“你与娄季姜,你们,竟然使诈?”

    桓逖嘴角噙着一抹狡猾的笑,他一副云山雾罩的高深模样,“兵不厌诈,林家女郎你难道不知晓吗?不过有一件事女郎定是不曾知晓。女郎从小锦衣玉食,自是与我这乡野间长大的郎君有着天壤之别。牛喜咸味,而这紫花苜蓿又是它们最喜欢的食物,用淡盐水浸泡过的紫花苜蓿它们最是喜爱,这几天我特意告诉娄季姜,让小厮少了它的草料,想必它定是饥肠辘辘,四肢无力,还能跑的这样快真是难得!也或许它是闻到了这最喜爱的味道,所以就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大快朵颐起来。”

    林蔚蔚面颊红润,她气鼓鼓道,“桓逖,你算计我!”

    桓逖睨着她,黑眸中满是恣意的松弛,仿佛被拆穿后再也不用伪装一般,“我是披着狼皮的狐狸,谎话连篇的大魔王,我金玉其外,衣冠禽兽,是个大骗子,林家女郎不是都已经知晓了吗?”

    林蔚蔚自知理亏,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怎么不叫我臭臭了?”

    桓逖假装从不曾听说般,“谁是臭臭?臭臭是谁?”

    她举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晃着,软软的撒着娇,“大福,我错了!我不应该不相信你!”

    桓逖用大掌紧紧的包裹住她的柔荑,柔声道,“你没有错,是我现在不够强大,不能做到完全保护你,但会有那么一天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你若是保证等到你足够强大的那一天,让那些缠着你的莺莺燕燕都离开,我就相信你!”

    林蔚蔚能主动谈起这个话题,桓逖倒是略显意外,他立马允诺,“好!我答应你!”

    “现在莒犁郡主逼你娶她了吗?”

    “我已经想到了对策,臭臭大可放心!”

    这时刚刚离去的车夫又折返回来,他手中提着一个多层餐盒一样的东西,恭敬的交给桓逖后又再次离去。林蔚蔚惊讶于这个餐盒的精致,心想古人真是最好的设计师,什么世界大牌都比不上我们古人的审美。

    她好奇道,“这餐盒也太精美了吧?”

    “这叫鎏金壸门座银垒子,是外出游宴常用的便携之物!我们吃些东西再回去!”

    一听到吃,林蔚蔚欢快道,“好!”

    两人来到车上,桓逖打开那餐盒,每层餐盒都被分成了四个小格子,果然其设计与现代的餐盒及其相似,看到上面那点缀的绿油油的胡荽,林蔚蔚秀眉微蹙,抵触到,“胡荽?还有紫蕺根?”

    “刚刚是逗你的,你吃这个!”桓逖拿出下面的餐盒,竟全都是林蔚蔚喜欢的菜,她瞬间惊喜,“我喜欢的口味大福都知道?”

    “连这都不知道还如何做你夫君?快吃吧!”

    林蔚蔚喜不自胜,她浓如红桃裛露的嫽妙丽颜上满是欣喜,她重重的点头,柔声应到,“嗯!”

    她内心陶醉,心情夷悦,‘紫檀琵琶,紫花苜蓿,紫蕺根!今日的快乐是紫色带来的,果然是出行有喜!也要感谢娄季姜,她简直是宇宙无敌超好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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