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几位大臣分别谏言到,“如今后位空虚,皇上子嗣单薄,皇上应早日立后,以开枝散叶,安定后宫,稳固我南兮的江山社稷!”

    “臣以为,太尉嫡女嵇媱和善贤淑,伊人姽婳,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臣附议!嵇家娘子饱读诗书,博览古今,不喜侈丽,婉嫕有盛德,恭谨又俭约,正适宜统领后宫,母仪天下!”

    “臣附议!嵇家嫡女姿质美丽,闲于女工。雅兴宽仁,怜悯侧爱,是我南兮女娘的表率!”

    东郡公陶邺竟也毫无反驳,朗声道,“臣附议!”

    皇上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既如此,你们为朕广纳美人就是,立后的事再议,朕会好好考虑的,退朝!”

    众臣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祗勤殿中,林蔚蔚与玄七宸一同等候皇上,林蔚蔚上下打量着玄七宸,只见他天资高朗,风神超迈,俊朗的眉眼间如紫石棱般熠熠生辉,林蔚蔚啧啧称奇道,“大卜果然是天人之姿!你可是被盛禧城的百姓们称为天师郎君呢!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天师,希望天师你不吝赐教!”

    玄七宸那清冷舒悦的嗓音响起,“林尚书但说无妨,赐教谈不上,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蔚蔚浓颜娇面,她浓如红桃裛露的丽颜上满是好奇,“之前在堰塘街,你给百姓们讲解了好些鬼怪,你说大神所住的地方,人没办法经过,因为大神会害人。若是把狗屎捏成圆球,攥在手里,朝它丢过去,它就不会害人了。既然大神怕狗屎,那它怕不怕狗血?大神真的是鬼吗?它在哪里?是在你心里吗?”

    “林尚书这是在说我心里有鬼?”

    “岂敢岂敢!我只是很好奇,天师住的地方是不是远离人烟,那从你门前经过的人还得攥个狗屎球儿,想必大家都会怪你的吧!怪恶心的!”

    玄七宸的声音凛冽了几分,“难道林女官你没听说过,我是睚眦必报的吗?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挑衅我的好!”

    “巧了吗不是!我也是!你上次差点让我狗血淋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罢林蔚蔚学着仙侠剧中仙女们施法前摆弄的灵巧又甜美的手势,娇声呼和道,“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收了你这祸害人间的妖孽!”

    此时一尖细的嗓音忽而响起,“皇上驾到!”

    皇上脚步虚浮,急急的前来,只见他陡然捂住头,他双眼迷离涣散,神情也狂躁起来,他浑身抖动抽搐着,双手不安的朝前舞动着,他嘴唇翕动着,喃喃低语到,“药!大卜,快把药给朕拿来!快!”

    玄七宸立马呈上一个锦盒,一颗药丸赫然呈现在其中,林蔚蔚嗖的一下上前,快速攫取那药丸,一下子把它扔出去老远,她情急意切,焦急的劝慰到,“皇上莫不可再吃这药丸了!大卜他没安好心!”

    皇上倏然间狂野的舞动起来,他浑身都散发着癫狂的气息,他像天际的闪电,迅猛又雷利,他像独行的野狼,嗜血又狠戾,他像旷野的狂风,呼啸着、飞驰着,席卷着尘沙,凛然而来,似要毁灭一切!

    宫婢们吓得逃之夭夭,惊叫躲避着逃出了殿外。

    顷刻间,祗勤殿满地狼藉,皇上终于寻到那滚落在地的药丸,他眼神弥散又癫狂,他放肆的笑了起来,他笑得妖冶又靡丽,诡异且森然。

    他抓起那药丸就要吞下,林蔚蔚抢走那药丸,顺而再次扔在地上,把它踩得粉碎。此时皇上显然已经精疲力尽,他大汗淋淋,还些微的抖动着,他眼神木讷,神情呆滞,只反复的嘀咕着,“药!给朕药!药药!给朕药!”

    林蔚蔚怒不可遏,她步履匆匆的走到玄七宸跟前,她火冒三丈,瞋目切齿,“药没了吧?你休想再祸害皇上!你这个怕狗屎的大神!你居心叵测,你没安好心!你在堰塘街上开了多少商肆?有了多少店铺?赚了多少银钱?你还不满足?你如此祸害皇上,动摇南兮的江山社稷,你是百姓的祸害,亏得百姓们还称赞你为天师郎君,什么狗屁天师,狗屎大卜,你补补良心吧!补补脑子吧!”

    玄七宸并未见气恼,只神态悠然的拿出一个更大的锦盒,重新在两人面前打开,里面赫然有几十颗药丸。

    林蔚蔚瞠目结舌,一时间傻了眼。她秀指微颤,直指玄七宸,“你,你?”

    玄七宸不慌不忙,清冷舒悦的嗓音再次响起,“虽说这药丸价值千金,但听闻林府富埒王侯、堆金积玉,想必林家女郎也是付得起这个价钱的,在下很愿意为林家女郎效力!”

    林蔚蔚更是气愤,“谁让你效力了,你这个披着孔雀皮的狼、披着羊皮的猪!你休想再祸害皇上!”她藕臂一挥,那锦盒骤然飞落,里面的药丸零零散散的,溅落了一地。

    “你?”

    “你一个小小的天师,能奈我何?我可是天帝之女!你若是惹恼了天帝,他不会降下天雷来劈死你、降下天火来烧死你?我警告你,快把皇上的毒解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玄七宸不但不畏惧,反而挑衅道,“你一小小女娘,要如何不放过我呢?”

    林蔚蔚也是毫无畏惧,“我就去告诉百姓们你的恶行,让你再也不能从他们那里赚到半文钱!”

    “好了好了,吵得朕头都疼了!你也不用你那伶俐的小脑袋瓜想一想,当时若不是大卜阻止,你就要被那苌楚下令打的皮开肉绽了!”

    皇上倏然间站起身,他眼中再不见一点欲态,眼下的青黑也不复踪影,刚刚他眼中的疯癫与痴狂也不见了半点踪迹。

    林蔚蔚震惊中带着几分参透的了然,她来回的看着二人,“你,你与皇上,你们?”

    皇上为她解惑到,“大卜与林女官你一样,是良臣!”

    林蔚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美眸中泛着狡黠的流光,‘果然,果然那!这《古代美男图鉴》中的美男都是戏精!这貌美而神昏的皇上也不例外!他也是大戏精!’

    皇上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却还神彩英拔,俊逸非凡。此刻他一改往日的昏聩,他眼神清澈湛然,身姿威风凛凛,他在两人面前立定,龙章凤姿,气势浑然天成,俨然一副帝王英气,深不可测的气度,“林女官今日不是来劝谏的吗?有何要说的?一一道来吧!”

    林蔚蔚小声嘀咕着,“还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有必要?世人皆会犯错,朝廷之上阿谀奉承,趋炎附势者居多!鲜有犯颜直谏,刚正不阿之人!因此你这小女官就显得弥足珍贵!说吧!要劝朕些什么?”

    于是林蔚蔚毫无顾忌的说了起来,“皇上可知何为‘柔痈’?”

    “朕不知!愿闻其详!”

    林蔚蔚娓娓道来,“所谓‘柔痈’,泛指皇上面前亲近的佞悻之人,这些人仗着皇上的亲信与恩宠,就可以趁机向皇上提出非分的要求。比如说美人们随便吹吹枕边风,皇上头脑一热,就会答应她们非分的要求,就像上次的清谈一样,皇上乃一国之君,怎能不心系政事,白白的浪费时间去谈论鬼神呢?若是她们再为自家的父兄谋求官位或钱财,岂不是又要造成外戚专权,美人惑乱朝政的现象?皇上要常常警醒谨慎才是!莫不要让她们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林女官说得是!林女官虽为女娘,却心系江山社稷,于我南兮有功,朕赐你些财物当做嫁妆!今日正好大卜也在,不如就由大卜为林女官与桓将军择个吉日完婚吧!”

    玄七宸恭敬道,“是!谨遵皇上旨意!待臣回去后再行占卜,为林女官与桓将军择个吉日!”

    待林蔚蔚与玄七宸出了祗勤殿,玄七宸意味深长的瞟了林蔚蔚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蔚蔚回给他一个傲娇的眼神,同样以眼神示意他,‘想让我道歉?没门!谁让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哼!’

    玄七宸清了清嗓,神姿朗彻的俊颜中带着几分戏谑般的惋惜,他连连叹到,“这林女官你与桓将军成亲的吉日嘛!就在……”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掐指似在推算着,“明年!哦,不,后年!”

    林蔚蔚夭桃秾李的姣颜上带着几分羞赧的气愤,“你?你好可恶!”

    “林女官是很迫切的想要嫁给桓将军了?”

    几抹红晕染上了林蔚蔚嫽妙的秀颜,“谁?谁迫切了!你休要胡说!”

    “哦对了,下个月我要与邓妫成亲了,这礼金嘛,加上你刚刚打落在地的每颗价值千金的丹药,届时你一并送来府上即可!”

    被玄七宸拿捏,林蔚蔚毫无招架的余地,她气愤愤的,用秀指指着他,“你?”

    玄七宸用手臂轻轻的挡开她的柔荑,“我会好好的测算你与桓将军成亲的吉日的!我这就回府去推算一番!是明年还是后年,就看林家女郎你的诚意了!”

    “你威胁我?你这个财迷!你黑心肝!你,你可恶!”

    玄七宸步伐锵锵,大踏步的向前走去,他挥了挥手,揶揄到,“你若再多说一句,可就是大后年了!林家女郎若是待嫁心切,就早日把礼金准备好!”

    林蔚蔚娇愤愤的,在心里吐槽,‘什么天人之姿,风神高迈的天师郎君!他就是个财迷!盛禧城的百姓们,你们都被他这个戏精给骗了!’

    最近这些时日,陶妙卿的好名声传遍了皇宫,她在宫中开设女学,给女官们以及那些准备出宫的宫女们讲授各种技艺与营生之道,教授女郎们自立自强,可谓是女官们的楷模,宫婢们的福星,她还自掏腰包救济那些家贫的宫女,一时间颂声载道,宫人们口碑相传。

    这日天晴气好,皇宫的德勋殿中,陶妙卿端坐于首位,她仪态端庄,一副柔嘉表范,慈惠贞淑的模样,她声如玉琤,清脆悦耳,“今日我要教授各位女官及宫婢们五种制饧的方法,分别为煮白饧法、黑饧法、琥珀饧法、煮餔法,作饴法。各位学成了可以传授给更多的人,把这技艺传遍我南兮,让我南兮国富民强,长治久安!”

    众女官及宫婢齐声应到,“是!谨遵陶女官教导!”

    陶妙卿水翦的双眸凝结着溢彩的光华与独特的气韵,她盈盈开口,“首先是煮白饧法,煮饧的锅要用不变色的铁锅,若是用变色的铁锅,煮出来的饧就是黑色的。锅要先磨刮干净,不要让它有油腻。锅上罩一个甑,免得煮沸时溢出来……”

    诸位女娘认真的学着,她们倍觉新奇有趣,皆是眸光炯炯,认真的聆听着。

    陶妙卿耐心的讲解着,她一边讲一边做着示范,起到了言传身教的效果,“米一定要仔细地舂洗,淘净,蒸成饭,摊开让热气发散掉一部分。趁温暖时,在盆中和上糵末,让它们匀和。用粱米、稷米作的饧,和水晶一样的颜色,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陶妙卿与贴身婢女婵娟带着几位宫婢,来到鸣鸾殿,给谢婕妤送来了新做好的白茧饧与黄茧饧,陶妙卿态度谦卑恭顺,毕恭毕敬,颇具二品女官的典范。

    她盈盈一福,给谢婕妤行礼,“臣拜见婕妤!”

    谢婕妤这里一向是闲庭冷院,她虽是二皇子的生母,却并不得宠,她人微言轻,位份低微,美人们从不曾与她来往,皇上更是嫌弃她人老珠黄,多年未曾宠幸过她,因此她早就习惯了这安静惬意的日子,如今有人前来登门,她倒显得有些拘谨与不适,“无需多礼!无需多礼!女官还能想着本宫,本宫很是感激!”

    陶妙卿舌灿如莲,几句话让谢婕妤很是舒心,“听闻上次东海王反叛逼宫,婕妤您糟了那娄氏好一番苦害呢!她竟如此狠毒,要让你代替她受死,还好老天有眼,让那毒妇命丧黄泉,婕妤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谢婕妤温和的笑着,“都过去了,过去了!”

    “婕妤您必能福泽绵延,颐享天年!您是二皇子的生母,是这后宫中最应受到敬重之人,臣刚刚制好了一些白茧饧与黄茧饧,请婕妤品尝赐教!”

    “陶女官能想着本宫,本宫就感觉不尽了,哪敢谈什么赐教!难得陶女官不嫌弃,肯来这陋室与我说说话。”

    “日后我定常来看望婕妤,给婕妤请安!”

    “什么请安不请安的,莫要在意那些虚礼,你能常来,我就很知足了!还有人能记起我,与我说说话就好!”

    就这样陶妙卿带着婢女婵娟,把后宫受宠与不受宠的妃子通通拜访了一番,这下她更是美名远扬,被后妃与美人们所颂扬称赞。

    林蔚蔚与郑阿春在堰塘街上闲逛,这几日林蔚蔚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个办法来,‘我该如何与古代名媛打擂台呢?那妙佳人却是学富五车,技艺非凡,制糖吧!我也学过,可古人也会!她已经教授了女官们,我总不能效仿她吧?那岂不是很没创意?’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办法,她安慰自己到,‘算了算了!我干嘛要跟她比?这士家贵胄们最是会沽名钓誉,我开心做自己就好!’

    街边的商贩们卖力的吆喝着,“好看的九尾狐狸灯,快来瞧一瞧!好看的九尾狐狸灯!”

    林蔚蔚很是好奇,“九尾狐狸灯?阿春,我们进去看看!”

    郑阿春甜甜的笑着,随即应道,“好!”

    只见商肆里一憨态可掬的九尾狐灯具造型别致,它毛茸茸的九只尾巴灵动的舒展开来,分别排列在它身后,它身上亮闪闪的,想必在夜晚必定很是明亮!林蔚蔚瞧着它,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那如林籁泉韵的嗓音悠然而起,“我就知道冏冏女郎定会喜欢它!我送给冏冏如何?”

    嵇翛的眼神中似渲染着浓墨重彩的热烈,那其中癫狂与冷静参半,阴鸷与深情纠缠,他似要化身为狂风巨浪,将她紧紧的包围与捆锁,他那眼神给人以孤注一掷,悚然惊惧之感。林蔚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她谨慎的觑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嵇翛倏而一笑,眸光狂热又阴寒,他压抑的声音仿若蛰伏了许久的凶兽,蓦然间就要攫住猎物的喉咙,把它吞噬殆尽,“冏冏这是,怕我?”

    林蔚蔚劝慰道,“嵇郎君,你,你别这样!天下的好女娘千千万,你应该迷途知返,不要耗尽了力气,嗟磨自己也会误伤别人,你是如瑶琳琼树般温润的郎君,你不要变好吗?你定会遇到与你两情相悦的好女娘的!”

    他俊眸忽而冷若寒潭,其中充满了阴鸷与邪谲,“住口!冏冏是这世上最与我匹配的女娘,冏冏就是我的坦途而非迷途!你定会与我成亲的,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夜林蔚蔚睡得很不踏实,梦中嵇翛化身为一头凶兽,狠狠地追赶着她,这奇姿谲诞的梦境让林蔚蔚心乱目眩,她倏而惊醒,久久也不能入眠。

    ‘嵇翛到底在谋划什么?他为何说我定会嫁给他?不不,我不能嫁给他,我只有成为女主,才能返回现代,林苾棠本来是一个黑莲花女配,我要让她翻身逆袭才行!我不要嫁给黑化男配,我要早日嫁给男主,早日回家!这里再好也不是我的家,虽然我很舍不得林阿父,还有阿春,还有娄季姜,当然还有大福,但我总要回家去的,长痛不如短痛,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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