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汐霞和锦瑟带着药回来的时候,笛明月已经重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了。

    “给。”钟汐霞将复元丹递给她,“试试效果吧。”

    笛明月把它吞下,身体肉眼可见地消肿了,青紫交加的淤青也褪去一些。

    “还伤到骨头了吧?”钟汐霞略作检查后嘱咐道:“健步如飞是包的,但还是要小心些,再修整一个礼拜才算是大好哦。”

    笛明月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真的轻松许多,甚至,好像比平时没伤的时候都更有力。

    但她把钟汐霞的话听进去了。

    反正,刚才查到的那个人,是叫陈欢酒对吧。资料显示,她是大一的新生,正好也要一周之后,才会正式开课。

    她会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同时,好好地为她的复仇做准备。

    想到这,她就感受到了一股压抑不住,令人战栗的兴奋。

    “知道了,谢谢首席。”她愉快地道谢。

    “客气。”钟汐霞也笑得满意。

    笛明月回到宿舍,迫不及待打开星脑,再点开某社交软件,翻找出一个群。

    群名是:龙龙家的鲤鱼塘。

    成分非常好猜。龙跃的粉丝群体总是自称龙之鲤,也有很多粉他的人会自称鲤鱼。

    芸芸之众的一群鲤鱼中,龙跃便是那个高高跃起,飞升成龙,光彩耀目的存在。

    这个群的情况则要极端得多。

    “姐妹们。”她快速敲打起键盘,却又停了下来。

    她删除了还停留在聊天框里的这几个字。

    这样不行。

    音乐会只是仙飞会临时举办的活动,震破天甚至只在下午场才突然加入。受伤的似乎也只有她。

    那天发生的事儿,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个小插曲,恐怕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得先撒点什么料,引起公愤才行。

    她正要退出群聊,转战到校园网,或者各大网站上震破天相关的话题里寻找点什么。

    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有学生上传当天的视频?哪怕是口头描述也行,总之,得有一个由头。

    这也不是不可能。

    震破天虽然还是一个学生乐队,人气却实在很高,早都去过宗门之外的舞台表演过很多次了。

    尤其是龙跃,因为声修稀少,他受到的关注尤其多。

    但是,好像,不用这么麻烦了。

    想要把界面切出去的手,顿住了。笛明月看见,群里有人发送了视频。

    再往上翻看聊天记录,会发现,这样的视频还有好几个。全都是路人拍摄的记录,应该是收集自不同的人,角度都不太一样。

    但通通都拍得很清楚。

    就像是事先架好了机位一样。

    无论是龙跃紧紧搂着陈欢酒的腰不放,深情的眼神,还是他攥在手心的,她的手。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有人当场就疯了。

    “什么情况这口人对我们龙龙做了什么?”

    “要吐了。”

    一时间满屏都是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

    笛明月笑了,她就知道这个群可以,不会让她失望。和那些道貌岸然,所谓的理智粉,完全不一样。

    那就,好好地为她所用吧。

    “姐妹们。”她重新打出这个几个字,“这个人我找到了,共享给你们,不用谢。”

    ......

    新的一周,大一正式开课,陈欢酒带上学校发的大鼓,塞好两根宝贝棒槌,又看了一下星脑,检查心法是否下载完整。

    她叼起最后一截没吃完的法棍,正准备出门。

    余光略过窗户,她停下脚步。

    宿舍楼下聚了一大堆的人。

    她的宿舍在17楼,就这么远远地看,其实也看不出什么。但她直觉就是不好。

    这帮人,仔细数数有二十八个之多,很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她从没放松过警惕。

    自音乐会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周,明明有人在暗算她,却没后手了,她是不太信的。

    连这么有名的龙跃都搬出来,演了出倒胃口的戏,总不能只是为了假意推搡她一把,吓吓她吧?

    所以她一直关注着网络,看看是否会出现有心人,操纵它发酵。

    倒是没有。

    网络上,尤其是校园网内,算不上是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只是热度不高。

    这事儿从发生到结束,总共也没几分钟,人群又很混乱,就算有想起来拍摄的,要不是被其他围观者挡个严实,要不就自己太激动,对焦失败,且颠三倒四地乱抖。

    吃瓜群众是很想吃瓜的,但这些料,看上去都太捕风捉影了,没有嚼头。

    只有少数一部分人,展开了咒骂模式,说什么手里有石锤,但就是不见放出来,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响应。

    可是,怕就怕,蟑螂嘛,看到一只的时候,背后肯定已经有了一大群。

    陈欢酒走到窗边,使了点小小的圣灵魔法,悄悄关注楼下。

    画面、声音,都被放大了。

    有人用星脑公放视频,正是她撞上龙跃的高清事故现场,对,高清。

    “记住了吗,就是这张脸,都打起精神!等下别看漏,给我放过了!”

    “记住了记住了!化成灰老娘都能认出来!”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陈欢酒很好奇,这么高清的武器怎么没发到网上。

    可她看了下时间,离上课也不远了,她不是很想现在就被他们纠缠上。

    那也简单,隐身就好了。连宝箱怪都学得会,很基础的圣灵魔法哦!

    她嚼着法棍,轻松自得地从这群人身旁经过,一点没耽误,准时上课去了。

    可惜,也就只能创造出片刻的安宁。

    下课后,这群人就堵在教室门口,守株待兔。

    讲师离开时,他们表现得很规矩,只像是有什么事,在等人。待讲师走远,他们就集体钻进了教室。

    “可真会躲啊,让我们一通好等。”领头人率先发话。

    团体中的大部分人随着她一起走过来,将陈欢酒团团围住。

    其余几个则分别守好了前后门,他们恶狠狠地咆哮:“看什么看,不想惹麻烦就快滚。”

    在这里的,都是刚入学的天真萌新,哪里见过这架势,纷纷紧张又听话地在监视下快步走出教室。

    也有心怀正义的同学想去悄悄告诉老师或者去找安保队,却很快被震慑,打消了念头。

    “欸,我说你们,想告状?听姐一句劝,别做多余的事哦?”守门的家伙精准揪出了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就像会读心。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播放器,处于开机状态,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个优秀的新生很快明白过来。不是没有声音,而是他们听不见。

    那是超声波,在修士的听力范围之外,但却依然是可操控的,音攻的范围。

    有了这法宝,虽然无法读取心中想法的全部细节,却可以很轻易察觉到特定的情绪。比方说:反抗。

    他们佯装无视,却想在离开这里后报告师长,那就是一种反抗。

    “我记住你们的脸了。”守门者说道,“要是惹来了什么不该来的人,就找你们算账哦。”

    随即,她又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别担心,我们也不会干什么,只是找她聊聊而已。”

    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人群终究还是散去了。

    陈欢酒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把上课用过的架子鼓好好收回次元袋,两手往口袋一插,说道:“聊聊?你们想聊什么?”

    她太淡定了,他们对她的态度不大满意。

    “嘁,装什么装,等会儿看你怎么求饶。”领头人招了招手,所有人都开始逼近陈欢酒。

    “走吧,这里可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他们试图架住她。

    她嫌弃地避开那些伸过来的拳脚,主动跟上去,无所谓道:“那就走呗。”

    那最好。学校里毕竟还有很多路人,很多监控,她如果能配合些,不引起什么关注,于他们而言,再好不过。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笛明月混在其中,暗暗不爽。

    “别想着耍花招。”领头人警告她,“哦对了,你一个筑基阶的小垃圾,谅你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吧,哈哈哈!”

    陈欢酒不置可否。

    是,筑基阶,和这群结丹了的学姐学长比,看上去是挺弱小、可怜、无助的。

    圣灵魔法也不能在人前使用。所以她既没再次隐身,也没有使用其它的,与筑基期实力一看就不匹配的魔法。

    她被带上一个天台。

    这是一栋较为偏僻的高楼,但仍旧处于音乐学院的校区范围之内,只是人流往来较少,层数也高,只要以结界隔绝声音,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顶楼的情况。

    “怎么样,这个地方。”顺利把人带到,领头人心情不错,“你猜怎么着,监控是坏的哦,哈哈哈!别指望有人能来救你!”

    赛博世界,监控泛滥,又是在大宗门之内,更是塞得像不要钱一样。

    可安全性并没有因此提高。

    监控太多了,坏它一个两个的,反而不容易察觉。而宗门内,大多是些循规蹈矩的学生,寻常也不会有什么人惹事儿,检修就不会太上心。

    那正好,可以大开杀戒了。虽然陈欢酒很想这么说。

    但她的目的不是这个。

    没有把握把他们全部封口,圣灵魔法就绝对不能使用。再说,打群架什么的,他们的人生是烂完了,背不背处分没太大区别,可她才不要搭上她自己的。

    美好的游学生涯还在向她招手呢。

    “现在可以说了吧,想和我聊什么。”陈欢酒于是开口。

    “哟哟小样儿还装呢,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清冷倔强小白花?”领头人说完,人群哄堂大笑。

    却在下一秒,带着十二分力道的巴掌招呼了过来,“看见你那嘴脸就觉得可恶,你就是这样勾引龙龙的对吗?看我不废了你的脸。”

    许是也怕出人命,又或者仗着人多势众,不动用灵力,也能打得这筑基期皮开肉绽,叫她好受,这群人没有在一开始就往拳脚上附着灵力。

    其实他们心里装着的,是更恶劣的想法,陈欢酒根本揣测不到。

    不加灵力,才能多打一会儿泄愤啊,否则一下就伤重,不省人事了,多没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给了陈欢酒机会。

    筑基期可怜的那点儿灵力全部调动,通过风灵根,以增幅敏捷,加之她的身体从小就健壮又灵活,一时间,面对二十来人的攻击,竟也躲了个七七八八。

    不小心沾到了一点儿,也根本不疼。有祝祝送的防御球在,这些攻击就连挠痒痒都不如。

    可情势并不会因此就逆转,倒不如说,这帮人现在恼羞成怒了。

    随着攻击逐渐密集,路径也做了调整,不停躲避着的陈欢酒,很快就被逼到了天台边缘。

    身后是有些模糊的,遥远的地面,路过的行人看上去就如蝼蚁一样渺小。

    高处,好冷。

    “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躲!”他们一齐气急败坏地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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