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冷杉抬眼,见这个世界中的姐姐第一眼看见自己的时候竟然不是亲切的问候。

    没有一丁点久别重逢的喜悦。

    冷芸态度上的排斥那样明目张胆,就好像多了一个人回来,就多一个人会跟她抢占沈寂言的可能。

    当然这也同样是全场关注的焦点。

    虽说回来的二小姐气场强大,不同于过去人群中的微不足道,蜕变得彻底。

    不似她的长姐外强中干,也不像她的妹妹柔弱得不堪一折。

    但人们天生热衷于八卦、仍倾向于去印证那些传闻——

    不止是冷芸和冷娉对沈寂言情有独钟,在她们父亲的葬礼上不管不顾地贴上去,就连冷杉也难以抵挡家中养子的魅力,沦陷其中。

    冷杉行礼过后,这才慢悠悠地对上楼上冷芸的视线。

    “是的,我回来了。”她的声线平稳。

    话里话外都格外冷淡。

    恐怕令众人失望的在于,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与她对话的冷芸,至于其他人,她一概视而不见。

    此后,她与来往的亲戚打过招呼,寒暄片刻,彻底打消了人们最初的猜想。

    或许,从冷家大小姐和三小姐身上能看出那些对沈寂言爱慕的苗头来,但冷杉不尽然。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关注过沈寂言的存在。

    众人看戏的兴致淡了,心想着总归不至于太离谱,还没有三姊妹争抢同一个男人。

    好在,这冷家还是有人拎得清的。

    也就心照不宣地不再刻意提及沈寂言。

    厅堂内外重新恢复起葬礼灵堂的肃穆和安宁。

    而真正打破这一平静的,特意在冷杉面前提及沈寂言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她唯一的妹妹,冷娉。

    冷娉不像她的长姐轻易地松了一口气,相反,她相当的警觉。

    美貌更胜一筹的二姐回来,给她带来了十足的危机感。

    也让她的身体愈发娇弱,恨不得贴在沈寂言身上,然而,他总有绅士的推开她的办法。

    “二姐,你多日不在家,恐怕对家里的情况并不了解吧,这些日子……都是寂言哥哥帮衬着我们,不然的话,我们可办得不会这么周全。”冷娉望向沈寂言的目光满是推崇和仰慕,可话语间的意思不外乎是在试探她的二姐姐。

    她故意列举出沈寂言的种种好来,倒想看清二姐姐感激以外的情愫来。

    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冷杉懒得搭理她,半晌,碍于亲戚朋友的到场,才说了句千篇一律的客套话。

    “哦,”她转而扫了沈寂言一眼,“多谢了。”

    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神情却傲慢地像在警告一个外人的多事。

    冷娉的试探并没有奏效,二姐对寂言哥哥甚至于连起码的感激之情也难以察觉,难不成自己的二姐姐真的这几年在欧洲念书,转了性,收敛起了对沈寂言的想法?

    回到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那段日子,二姐的心思她是了解过,她不会像大姐一样张扬,也不会同自己一样寻找着各种借口接近寂言哥哥,更多的时候,她总是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悄无声息地隐藏好她少女时期所有的心事。

    沈寂言的想法与她大致相似。

    面对冷杉客气的“感谢”,他扯了扯眉心,沉稳而简短地回了句,“分内之事。”

    沈寂言几乎本能感到不快,他受了累,不辞辛苦来到冷家,这几天来遭到姐妹俩的骚扰不胜其数,看着二小姐的意思却并不热络,不记得他的劳苦功高也就罢了,反而将他视为可有可无。

    他有着更深层次的一种猜想。

    那就是冷杉同冷芸、冷娉的心思大抵相似,只不过碍于场面不发,将心思埋藏得更深而已。

    在明面上对自己格外冷淡,与冷芸的吵闹、冷娉的故作娇羞大同小异——

    不过是同样博取自己关注的手段而已。

    他自知是这本书的男主,所有女人爱上自己并不意外,对这“欲擒故纵”的戏码轻而易举地看透了。

    而冷杉,从重逢见她第一面开始,身为男人的自觉,他无法继续把她当做过去默默无闻的小姑娘了。

    她比以往更为成熟、美丽、性感。

    给人以一种分寸感极强的边界感,欧洲求学的经历赋予她一种高知感,让人开始审视她近些年经历的丰富。

    举止投足间,她美得动人心魄,足以迷惑任何人的心神。

    身为男主的沈寂言有一刻的难以自持。

    毕竟,和她的姊妹相比,她们的美貌也并不在同一图层,更别提大衣底下就无处遁影的身材了。

    故而,沈寂言不由多看了那一眼。

    喉结微动。

    自制力极强的沈寂言自然分得清楚场合,既然冷杉的心意不显露山水,也没感念的自己的打算,事不宜迟,他不多作逗留,“既然二小姐回来了,看来主持大局的人也有了,我就先回公司了。”

    他与这家人分别,给够了颜面,一边整理着西装腕部的黑金纽扣,一边说着管常用的场面话:“之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可以打给我。”

    冷娉含情脉脉:“好。”

    冷芸却因为反应迟缓,没来得及和沈寂言打招呼,错过这难得一遇的机会很是懊恼,恨不得捶足顿胸。

    倒是冷杉,却连最起码的目送都没做到。

    沈寂言不由细想二小姐如今的段位。

    ……

    开了车门,沈寂言才发现了盛大的惊喜,一切与他的猜想不谋而合。

    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方才在外人面前对自己冷淡异常的女人。

    窈窕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车辆上,娴熟地接过司机递来的纸杯,抿了口茶。

    她在等他。

    左右是男人,他的气息稍显紊乱,不过由于近些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最终沈寂言淡定自如地问曰:“冷杉,你不请自来,说吧,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几乎在话音刚落的同时,已经判定了冷杉和她姐妹差不多相似的想法。

    除了对他的执念以外,几乎没有别的可能。

    男人语气间的得意洋洋早已为穿书的冷杉熟知、了解。

    古早男频的男主大多自恋,女人也都围绕他们生活,以他们为天地万物的中心——

    孰知,在她眼底,这样的男人都排不上号。

    纸杯上残存着她唇印。

    艳丽、撩人。

    女人轻启朱唇,目光同他设想中的一样变得柔和,散发着诱人的光亮,“沈总,你能有孝心、心存感恩,来送我父亲最后一程我自然很感动。”

    “但,”女人话锋一转,“沈总应该也了解过我们如今家里的特殊情况呢。”

    她语气低落,像是真碰到了天大的难题,“近年来的行情并不算好。”

    沈寂言开始迷惑了。

    冷杉上他的车,难道为的不就是勾引他么?

    他深知,她和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并无太大的区别,他一时间激起的好感也不过是因为她出奇的美貌。

    原本在三姊妹当中最容易令人忽视的女孩偏偏长出了一张最迷惑众生的脸。

    才会在清纯与欲望之间撕开了一道清晰的口子。

    然而,她开口说的话却有些让人费解,像是在同他兜圈子的同时设下埋伏……而他稍加不慎,则有坠入深渊的风险。

    冷杉的笑容更迷人,像是有毒的罂粟那般,“沈总,我想你记得父亲的恩德,想必也记得你在我们家里三年的一些开销吧。”

    她不知道何时准备的这份材料,亲自递交至他的手上,“当年国际学校的学费您可能忘了,毕竟贵人事多,所以我特意留存了一份。”

    女人口吐兰花的清香萦绕在他的身侧,整个车内的空气都随之被氤氲。

    可说出来的话却比他在商场任何时候见识过的都要无情。

    “一年恰好是18万,三年合计54万,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转账给我们?”

    女人并没有因为要钱的话而感到任何的难以启齿,相反,她轻松自在,甚至以恭维的口气道,“我知道沈总您作为年轻新贵,这丁点小钱都不够入眼的……”

    沈寂言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在问我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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