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走在通往城外的路上，才切实体会到，如今的局势是有多么的严峻。
曾经这里繁华至极，来往商客络绎不绝，而现在却是家家大门紧闭，别说人烟了，就是街头巷尾的动物都少见了。
“陛下刚下了旨意，京城戒严呢。”款冬见向昼雪放下了车帘，给她解释着，“听闻城外时有山贼流寇袭击，如今有了王爷的亲卫，别说流寇了，就是碰上别的，奴婢都不怕了。”
“害怕你还抢着跟我出来？”向昼雪睨她一眼，“这次可不是什么肥差，不但没有额外的银子拿，有可能还要倒搭进去。”
款冬立刻反驳：“这可不一样，王妃出门，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小狗腿呢，再说了，我不信王妃能让我拿体己，您一早就准备好了银子，我又不是没看见。”
“就属你机灵。”向昼雪笑了笑，“进了川中村之后，知道怎么做吗？”
提到了正事，款冬立刻认真起来：“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
有了凌鹤的护送，这一路果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到了川中村的时候，这里的情况还是超出了向昼雪的想象。
身份使然，能让她走的地方不然已经清理过了，即使如此，熏过艾的气息也是遮掩不住的。
而一墙之隔的对面，艾草的气息遮天蔽日，似乎能将人腌入味，时不时还能听到阵阵的哀嚎声，只是声音很远，她听不真切。
“微臣陈向明参见王妃。”
“微臣唐成和参见王妃。”
“二位快快请起。”这里是室外，并不适合谈话，况且向昼雪隔着帷帽，也看不清两人的面孔，“我们进屋详谈吧。”
两位太医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跟在向昼雪的身后进去了。
屋里的环境有些简陋，但相对整个村子来说，这里算是很不错的了，起码这个屋子的前主人，家里一定不是很穷。
向昼雪小时候就在村子里长起来的，因此对这个环境并没有什么意见，落座之后，两位太医才肯跟着落座。
向昼雪摘下了帷帽，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脉案，随后道：“本宫和两位太医之前也见过，也算是老相识了，现在就不兜圈子了吧。”
“王妃说的是。”两位太医一同称是，等待着向昼雪的下一句话。
向昼雪见两人此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便知这段时间，压力一定不小，这里也没个领头的，什么事都商量着来，更不要说什么效率了。
“想必陛下的圣旨你们已经知晓，现下是本宫负责时疫药方一事，事关重大，就不要怪本宫丑话说在前头。”
“两位太医也对医术颇有研究，各有所专，不然也不会入太医院了，此次本宫也不是来追责的，先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出事本宫顶着，只是这之后……就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了。”
陈、唐两位太医连道不敢，此事到底有了定论，两人也能安心些，开始同向昼雪汇报这段时间的进展。
等到向昼雪将各处都安排妥当的时候，早就过了午膳的时间，款冬先前在外面，一直没敢进来，看到两位太医走了之后，才端着饭菜敲响了屋子的门。
“进来吧。”
向昼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款冬推门进去，只见向昼雪一手拄着脑袋，眉头紧锁不说，还在颇为惆怅地叹着气。
“王妃这是怎么了？”款冬连忙放下手里的饭菜，迎了过去。
向昼雪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奴婢已经按照王妃吩咐的那样，将不同的消息传播了出去，那些人收到这些消息时候，一定会朝京城汇报的。”
向昼雪打起了些精神：“那就行，我看过了，王爷的划分没有问题，兵力分布也是合理的，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现在要查的，就是他们互相之间，有没有传递消息的方式。”
“王妃您糊涂了？”款冬歪头看她，“一开始的时候，咱们不是做过这种假设吗，所以这些消息单看是没有问题的，万一中间有人互相沟通交流，就会得到一个看起来合理，但实际漏洞百出的消息。”
被这么一提醒，向昼雪像是终于想起来似的，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差点忘了，对了，我下午要去看那些灾民，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在这好好呆着等我回来吧。”
“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款冬并不赞同，“您又没带秋菀来，她好歹会些武艺，若是用她换我，我毫无怨言，可现在，您要一个人以身犯险，这让王爷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向昼雪：“？”
向昼雪：“等会，你是燕靖昭派过来盯着我的内奸是吧？”
款冬尴尬望天，企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你个丫头！”
向昼雪站起身来，想去打她，可款冬先一步躲在了门帘之后：“王妃您小心啊，万一打到王爷就不好了。”
“你少来诓我！”向昼雪三步并作两步，“燕靖昭现在还在京城呢，哪能那么快就过来。”
可这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先一步推开了，外面的光线尽数闯了进来，向昼雪逆光去看，果真看到了一个熟悉至极的人影。
燕靖昭轻咳一声：“王妃叫本王名字，是有何要事指教？”
身后凌鹤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看来是真的。
向昼雪的目光移动到了燕靖昭身上，不多时又转移到了款冬的身上，视线在两人中间不断梭巡，直看得燕靖昭发毛。
“都下去。”
凌鹤和款冬应声而退，独留燕靖昭和向昼雪两人。
“王妃……”
向昼雪抬手打断他：“你先别说话。”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燕靖昭咽了下去，桃花眼微微下垂，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向昼雪气不打一处来，他还委屈上了，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向昼雪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你今日不应该在京城吗？”
“京城里又没有王妃，我呆在那里干什么？”燕靖昭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你说什么？”
燕靖昭立刻抬头，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京城的事情都办完了，所以过来了。”
倒是个很合理的理由。
向昼雪上前两步，审视地看着他：“你好好说，是怎么买通的款冬？接下来我在这里做的一切，是不是都要经过你同意才行？王府的时候咱们怎么谈的？”
一连串的逼问让燕靖昭无从插手，直到向昼雪说完，燕靖昭才寻得气口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燕靖昭的回答实在理直气壮，一瞬间让向昼雪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你还没有？那你说说，我一会要去探查灾民的情况，你是怎么打算的？”
“亲卫开路，侍女描述……”
看着向昼雪越来越黑的脸，燕靖昭识相地闭了嘴。
向昼雪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燕靖昭，你有脑子没？我是来治病的还是来享福的？你这么做还不如让我在王府里看脉案！”
燕靖昭垂眸：“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向昼雪：“又在嘟嘟囔囔什么呢？”
燕靖昭抿了抿唇：“不用亲卫，也不带侍女，那我跟着你去。”
这次，不论谁劝，向昼雪都想撬开燕靖昭的脑袋，好好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不好好的坐镇主持大局，跟我瞎跑什么？以亲王的阵仗前去，你是想把灾民们都吓死吗？”
奈何在这种问题上，燕靖昭寸步不让，势必让向昼雪在跟他去，和带亲卫和侍女中，选出一条路来。
向昼雪犟不过他，也不想跟他在这浪费时间：“款冬我带着，亲卫不要那么多，两个足以……不是非跟你对着来，防护的东西我没做那么多，这已经是极限了。”
“图纸给我，我去给你做。”
向昼雪本想拒绝，忽然想到，燕靖昭手下人众多，日后这些防护工具也是要用的，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动手制作。
“行，你等着。”
说着，向昼雪转身去翻找图纸去了。
“喏，这个就是，”不一会，向昼雪将一小打纸张递给燕靖昭，“叫人按照这上面做，越多越好，有些布料若是没有了的话，就看王爷的本事了。”
向昼雪冲着他眨了眨眼：“以王爷的本事，这就是小菜一碟，对吧？”
燕靖昭看着她小狐狸似的坏笑，一时间也无奈至极：“知道了，不会叫你短缺了的。”
向昼雪十分满意，临出门之前，还特意回头，给燕靖昭提了个醒。
“王爷找不到的话，也不用太着急，闲暇时间呢，可以去串串门，过年时候没去拜访的人也该去拜访拜访了。”
燕靖昭一愣，反应过来后，朝向昼雪确认道：“你是说……”
向昼雪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计谋得逞的小狐狸：“妾身可什么都没说，这可是为国为民的大好机会，无论是谁，都是一定会支持的，对吧？”
曾经这里繁华至极，来往商客络绎不绝，而现在却是家家大门紧闭，别说人烟了，就是街头巷尾的动物都少见了。
“陛下刚下了旨意，京城戒严呢。”款冬见向昼雪放下了车帘，给她解释着，“听闻城外时有山贼流寇袭击，如今有了王爷的亲卫，别说流寇了，就是碰上别的，奴婢都不怕了。”
“害怕你还抢着跟我出来？”向昼雪睨她一眼，“这次可不是什么肥差，不但没有额外的银子拿，有可能还要倒搭进去。”
款冬立刻反驳：“这可不一样，王妃出门，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小狗腿呢，再说了，我不信王妃能让我拿体己，您一早就准备好了银子，我又不是没看见。”
“就属你机灵。”向昼雪笑了笑，“进了川中村之后，知道怎么做吗？”
提到了正事，款冬立刻认真起来：“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
有了凌鹤的护送，这一路果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到了川中村的时候，这里的情况还是超出了向昼雪的想象。
身份使然，能让她走的地方不然已经清理过了，即使如此，熏过艾的气息也是遮掩不住的。
而一墙之隔的对面，艾草的气息遮天蔽日，似乎能将人腌入味，时不时还能听到阵阵的哀嚎声，只是声音很远，她听不真切。
“微臣陈向明参见王妃。”
“微臣唐成和参见王妃。”
“二位快快请起。”这里是室外，并不适合谈话，况且向昼雪隔着帷帽，也看不清两人的面孔，“我们进屋详谈吧。”
两位太医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跟在向昼雪的身后进去了。
屋里的环境有些简陋，但相对整个村子来说，这里算是很不错的了，起码这个屋子的前主人，家里一定不是很穷。
向昼雪小时候就在村子里长起来的，因此对这个环境并没有什么意见，落座之后，两位太医才肯跟着落座。
向昼雪摘下了帷帽，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脉案，随后道：“本宫和两位太医之前也见过，也算是老相识了，现在就不兜圈子了吧。”
“王妃说的是。”两位太医一同称是，等待着向昼雪的下一句话。
向昼雪见两人此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便知这段时间，压力一定不小，这里也没个领头的，什么事都商量着来，更不要说什么效率了。
“想必陛下的圣旨你们已经知晓，现下是本宫负责时疫药方一事，事关重大，就不要怪本宫丑话说在前头。”
“两位太医也对医术颇有研究，各有所专，不然也不会入太医院了，此次本宫也不是来追责的，先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出事本宫顶着，只是这之后……就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了。”
陈、唐两位太医连道不敢，此事到底有了定论，两人也能安心些，开始同向昼雪汇报这段时间的进展。
等到向昼雪将各处都安排妥当的时候，早就过了午膳的时间，款冬先前在外面，一直没敢进来，看到两位太医走了之后，才端着饭菜敲响了屋子的门。
“进来吧。”
向昼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款冬推门进去，只见向昼雪一手拄着脑袋，眉头紧锁不说，还在颇为惆怅地叹着气。
“王妃这是怎么了？”款冬连忙放下手里的饭菜，迎了过去。
向昼雪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奴婢已经按照王妃吩咐的那样，将不同的消息传播了出去，那些人收到这些消息时候，一定会朝京城汇报的。”
向昼雪打起了些精神：“那就行，我看过了，王爷的划分没有问题，兵力分布也是合理的，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现在要查的，就是他们互相之间，有没有传递消息的方式。”
“王妃您糊涂了？”款冬歪头看她，“一开始的时候，咱们不是做过这种假设吗，所以这些消息单看是没有问题的，万一中间有人互相沟通交流，就会得到一个看起来合理，但实际漏洞百出的消息。”
被这么一提醒，向昼雪像是终于想起来似的，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差点忘了，对了，我下午要去看那些灾民，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在这好好呆着等我回来吧。”
“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款冬并不赞同，“您又没带秋菀来，她好歹会些武艺，若是用她换我，我毫无怨言，可现在，您要一个人以身犯险，这让王爷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向昼雪：“？”
向昼雪：“等会，你是燕靖昭派过来盯着我的内奸是吧？”
款冬尴尬望天，企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你个丫头！”
向昼雪站起身来，想去打她，可款冬先一步躲在了门帘之后：“王妃您小心啊，万一打到王爷就不好了。”
“你少来诓我！”向昼雪三步并作两步，“燕靖昭现在还在京城呢，哪能那么快就过来。”
可这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先一步推开了，外面的光线尽数闯了进来，向昼雪逆光去看，果真看到了一个熟悉至极的人影。
燕靖昭轻咳一声：“王妃叫本王名字，是有何要事指教？”
身后凌鹤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看，看来是真的。
向昼雪的目光移动到了燕靖昭身上，不多时又转移到了款冬的身上，视线在两人中间不断梭巡，直看得燕靖昭发毛。
“都下去。”
凌鹤和款冬应声而退，独留燕靖昭和向昼雪两人。
“王妃……”
向昼雪抬手打断他：“你先别说话。”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燕靖昭咽了下去，桃花眼微微下垂，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向昼雪气不打一处来，他还委屈上了，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向昼雪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你今日不应该在京城吗？”
“京城里又没有王妃，我呆在那里干什么？”燕靖昭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你说什么？”
燕靖昭立刻抬头，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京城的事情都办完了，所以过来了。”
倒是个很合理的理由。
向昼雪上前两步，审视地看着他：“你好好说，是怎么买通的款冬？接下来我在这里做的一切，是不是都要经过你同意才行？王府的时候咱们怎么谈的？”
一连串的逼问让燕靖昭无从插手，直到向昼雪说完，燕靖昭才寻得气口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燕靖昭的回答实在理直气壮，一瞬间让向昼雪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你还没有？那你说说，我一会要去探查灾民的情况，你是怎么打算的？”
“亲卫开路，侍女描述……”
看着向昼雪越来越黑的脸，燕靖昭识相地闭了嘴。
向昼雪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燕靖昭，你有脑子没？我是来治病的还是来享福的？你这么做还不如让我在王府里看脉案！”
燕靖昭垂眸：“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向昼雪：“又在嘟嘟囔囔什么呢？”
燕靖昭抿了抿唇：“不用亲卫，也不带侍女，那我跟着你去。”
这次，不论谁劝，向昼雪都想撬开燕靖昭的脑袋，好好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不好好的坐镇主持大局，跟我瞎跑什么？以亲王的阵仗前去，你是想把灾民们都吓死吗？”
奈何在这种问题上，燕靖昭寸步不让，势必让向昼雪在跟他去，和带亲卫和侍女中，选出一条路来。
向昼雪犟不过他，也不想跟他在这浪费时间：“款冬我带着，亲卫不要那么多，两个足以……不是非跟你对着来，防护的东西我没做那么多，这已经是极限了。”
“图纸给我，我去给你做。”
向昼雪本想拒绝，忽然想到，燕靖昭手下人众多，日后这些防护工具也是要用的，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动手制作。
“行，你等着。”
说着，向昼雪转身去翻找图纸去了。
“喏，这个就是，”不一会，向昼雪将一小打纸张递给燕靖昭，“叫人按照这上面做，越多越好，有些布料若是没有了的话，就看王爷的本事了。”
向昼雪冲着他眨了眨眼：“以王爷的本事，这就是小菜一碟，对吧？”
燕靖昭看着她小狐狸似的坏笑，一时间也无奈至极：“知道了，不会叫你短缺了的。”
向昼雪十分满意，临出门之前，还特意回头，给燕靖昭提了个醒。
“王爷找不到的话，也不用太着急，闲暇时间呢，可以去串串门，过年时候没去拜访的人也该去拜访拜访了。”
燕靖昭一愣，反应过来后，朝向昼雪确认道：“你是说……”
向昼雪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计谋得逞的小狐狸：“妾身可什么都没说，这可是为国为民的大好机会，无论是谁，都是一定会支持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