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衣听着门外响起小狗哼哼唧唧的声音,想到这几天管家和狗崽子们也憋坏了,这会儿趁着时间还早跑出屋场外吹吹风,享一享母女玩闹的乐趣。

    她心想狗的耳力和嗅觉都十分敏锐,要是遇到危险,肯定跑得飞快。

    丧尸再厉害,也还是人变的,等过了开始的恐惧阶段,大家的生活重新又走上正轨。

    索性黎时衣不打搅它们,扭过身子问道:“要不我们给哥哥发个消息?A城本来就是第一大城市,人口密集,爆发丧尸后估计比其他地方更厉害。”

    她想,说不定黎正月也有顾及她们安全的原因,所以彼此忍着不发消息吧。

    不知道黎正月现在是怎么个处境,城市里总是比乡下竞争更激烈,人那么多,丧尸也多,如果是一个人躲在租房里可能正需要人鼓励。

    可黎时衣说不出口这种温情的话。

    她们家的人都有一种见面社死的遗传,每次打电话嘴里蹦出几个字后就等着对方下文。

    王思娟听后,目光微微闪烁,指使她道:“黎正月是你哥,你去跟他说。”

    那怎么了,他不是王思娟掉下的一块肉吗?

    黎时衣微微不爽,每次王思娟想搞个什么事就拿她当挡箭牌,以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不,实际上是拿着黎时衣牌厚脸皮黑锅抵挡别人的闲言碎语。

    黎时衣不由感叹,既有如此厚脸皮何愁不成事?

    然而,她正是从城里灰溜溜地逃出来。当然,还可以找一个身体不好的借口。

    其他人写日记的时候会不会写这种矫情的东西,黎时衣不清楚,但是她写了又咋啦。

    黎时衣给哥哥发去了一条干巴巴的消息:

    哥哥,最近怎么样?吃过午饭吗?

    几乎是几秒钟后,黎正月发来数条语音。

    “我在租房里,和阿杰一起,外面丧尸堵住了楼道。”听声音黎正月过得令人担心。

    “我们正想办法和其他楼道的人联系,然后想办法逃出去。”

    黎时衣问:你们打算去哪儿,回老家吗?

    对面发来一个苦笑的表情。

    “A市离老家有一千多公里,你是让我插着翅膀飞回来?”

    黎时衣心里表示,这也可以。

    但是打出来的字就变得虚假,她皱眉看了几秒钟,又飞快删掉,决定转移话题:那你们打算去附近的基地?

    “对,我和阿杰还有几个居民楼的邻居决定一起开车去刚建立的女娲基地。它在隔壁市的五星级风景区,路上不出意外,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女娲基地。”

    对了,忘记说阿杰是她哥的毕生好友,是个很温和帅气的男生。黎时衣可以担保,感觉比她哥更帅,有点李栋旭的味道。

    黎时衣表示一番关切,又随意说了几句家里最近发生的事。然后把手机递给王思娟,母子说了一番知心话。

    最后双方各道“保重”,“小心”,“注意身体健康”之类的话,这场聊天就此结束。

    王思娟仍然担忧不止:“我早就说不要让你去大城市,随便到附近城市找个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现在好了,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但愿菩萨保佑正月安安全全地和我们重逢。”

    黎时衣受不了她说这个话,爱去哪儿去哪儿是人的自由,年纪大了的人就喜欢说这种无聊的话。

    但看在王思娟是她妈的份上,忍忍吧 。

    黎时衣虽然打定主意尽量不跟她吵架,但也不打算听她继续唠叨,立马换个话题问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王思娟立时愤怒道:“除了吃,你有什么用。”

    “我没用,还不是你生的,你有本事把我塞回肚子里。”

    “是我要生的?我才不想生你,还不是你爸非要生,你找你爸说理去!”

    黎时衣像是被感染了,刷地一下怒道:“我不管谁要生,反正你看不过也只能忍着了!”

    王思娟脸上极快地显出一丝讥笑:“你脸皮真厚!”

    一簇怒火无声涌上来,黎时衣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气得全身发抖。

    可最后她也没说什么话,回给王思娟一丝冷笑。

    在日记中记录这些情绪,似乎不太妥当。

    但她家的情况就是这样矛盾复杂,如果完全不写,那很可能后来的人会看得一头雾水,甚至以为这个人在发癫,然后在臆想中编造了这些故事。如果真是臆想驱动,内容反倒会比现实更具有逻辑性。

    到后来,黎时衣也不知道怎么就气消了,甚至忘记生气的理由,又和王思娟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饭。

    吵架是家常便饭,过去就忘记了。

    2###年,3月5日,早,晴朗。

    这真是个好天气。连日阴霾总算消散了。

    黎时衣偷了两天懒没写日记,其实有部分原因是没什么可写的,她总不能把每天晚上丧尸几点钟游荡到家门口,几点钟离开这种事记录下来吧。

    前两天孙维不是说要考虑合作,准备搬过来住到隔壁房子的事嘛。

    事情已经有了定局。

    孙维一早上就发来消息,说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吃过早饭就开车过来,这之后需要她们帮忙。

    丧尸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就会赶过来,到时候肯定会追到她家门口,孙维希望能到她家坐坐,等丧尸走了再出门搬东西。

    黎时衣问他,没有钥匙会开锁吗?

    问出口后,她才意识到不妥,没听说孙维做过开锁师傅。

    在对面沉默中,黎时衣补场子道:“那只能把窗户砸了。你们具体几点过来?”

    “半个小时后。”

    黎时衣转头和王思娟商量道:“妈妈,你也听到了。他们一会儿要过来。家里有大锤子吗?”

    王思娟起身走到放杂物的房间开始翻找,时不时发出苦恼的叫声:“没怎么用,不太记得了。”

    “那斧头呢?”黎时衣至今搞不清楚家里的东西都是放哪儿的,像斧头这些东西都只是曾经见过一面。

    黎时衣说着,突然怔住。

    可以说,是灵光一闪而逝。

    这会儿,黎时衣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个很大的问题,她对家庭职责并不负责。

    难道一个家庭好坏,作为女儿就可以不管不顾吗?没有感情另说。

    王思娟不是个完美的母亲,黎时衣更谈不上传统的好女儿,但王思娟在她成长的过去中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委屈,黎时衣心知肚明地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可是她为什么回到家已经两个多月了,依然对这里不熟悉。

    黎时衣把脑子里纷杂的情绪甩开,看王思娟在一堆破铜烂铁中弯着腰穿行,还看样子还没找到合适的物具,于是过来帮忙。

    孙维一家开车过来后,必须赶在天黑前住进隔壁,这中间有丧尸出来打扰,导致后面的时间压得太紧。

    等到晚上还搬不完东西,风险指数就会大幅提升。

    通常,初次合作会刻画人之间的印象,这直接影响着后续合作能走到哪一步,加上黎时衣还惦记着人家的车,所以她们必须拿出诚意。

    时间如约而至。黎时衣听到孙大娘家传来汽车排气的动静,立刻拖着从仓库角落找到的斧头,跑到隔壁家猛砸窗户。

    隔壁邻居家没有安防盗窗,用的是一种贵的钢化玻璃,可能是为了美观,平常他们一家人不在老家住,估计也觉得屋里没什么东西好偷。

    黎时衣提着一口气砸了好几下,玻璃出现了裂纹,但离彻底破碎还远着呢。

    “我不行了。呼呼——妈妈你上!”黎时衣放下沉重的斧头,双手按到膝盖上,皱着眉喘着粗气。

    王思娟从她那儿拿走斧头,猛地抬举挥落,哗啦一声,玻璃碎成无数块簌簌落下。

    汽车驶过屋场脚下的支路,从她家左手边的道路驶上两户人家间的夹缝空地。车窗打开,孙大娘她们向王思娟母女打声招呼。

    黎时衣扭头望了一眼公路,丧尸群已不见了。

    “赶快进去!”黎时衣脸色一变,拉过王思娟对另外三人催促声。

    车窗开了又关。

    刚跑到家门口,就见一群身上冒着苍蝇的丧尸嗬嗬地飞奔来,最近的一只马上就要扑到人身上。

    王思娟突然甩着斧头横劈过去,一阵骨头碎裂之声响起,斧头嵌进丧尸胸骨下一秒卡住拔不出来了。

    王思娟气得咬牙切齿,使劲去拔。这时,旁边又有两只丧尸虎视眈眈地朝王思娟扑来。

    黎时衣看的捉急,扯住王思娟把她拉回了屋里,把大门关紧反锁。

    丧尸群们跟来砸到门上,弄得砰砰直响,整栋房子都好像摇摇欲坠。屋子里的人个个面色惨白发青。

    丧尸们似是认定了撞开门就能饱餐,这次迟迟不肯离开,一直徘徊在屋门外。但好在门板还算结实,丧尸一时半会儿撞不开,很快又忘记了撞门的事。

    “嗬嗬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众人耳朵里,没人敢出声,围坐在烤火桌四周面面相觑。王思娟轻推了一下黎时衣,示意她去倒茶。

    黎时衣回瞪她一眼,这时候喝什么茶啊。

    但想着在外人面前给她留点面子,起身拿走了热水瓶,一会儿从厨房小心推门过来,用茶托给几人送来茶水。转身又去一趟厨房,把热水瓶拿过来放回原位置。

    她心里觉得麻烦,主要是有丧尸守在外面,担心倒水的声音会吸引丧尸,从而拖延后面的时间。

    几人沉默着喝茶。

    黎时衣趁机偷偷打量孙维的女朋友刘灵。因为这女孩子的身份有点特别,是她同学的妹妹。

    当初冷不丁听说刘灵和刚回国的孙维谈恋爱了,而且等感情稳定下来,她们结婚后又会回西班牙,黎时衣震惊得嘴都合不拢。

    她有一种两个世界合并了的感觉,觉得半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成了!

    当然,这两人很般配,不仅郎才女貌,而且门当户对,双方都是知识分子家庭。在乡下老师是很受人敬重的,尤其是以前就当了老师的人。

    啊,回想起来,她为什么要用这种长辈的口吻看待这件事。难道是常年跟同辈份的年轻人脱节,已经提早进入老奶奶生活了吗?

    直到下午两点,外面可恶的丧尸群才慢悠悠地离开。

    大伙因为憋着不敢说话,彼此都被看得有点尴尬,等丧尸一走立马寒暄破冰。

    孙维是个瘦高个儿,和刘灵甜蜜蜜地互看一眼,然后对王思娟母女俩打招呼,介绍刘灵的身份。

    她俩恋爱的事私下早就传遍了,但王思娟母女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说了一番祝福赞美的话。

    孙大娘虽然遭受了末世亲人离世的打击,可是凭她以前当过村组长的经历,和她本人坚强爽朗的性格,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多少伤心。

    黎时衣顺带还问了一嘴刘灵姐姐的情况,想着多年同班同学就算不熟,出于礼貌应该要问一下。

    刘灵摇摇头,沉重道:“我没有联系上她们。”

    孙维安慰道:“灵儿,可能他们只是现在不方便联系你。”

    刘灵眼冒泪光地点点头。孙大娘起身道:“放心吧。小灵,我们会照顾好你,现在你需要打起精神来!”

    黎时衣先到房间里,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对王思娟道:“走完了。”

    王思娟打开一条门缝,稍等片刻,终于把门彻底拉开。

    这是为了确保门外没有漏网之鱼。

    “时衣,你守在门口看风。我帮她们搬东西。”王思娟留下这句话,就和孙大娘一家走向车子。

    “进去的时候小心。”黎时衣提醒说。

    孙维笑道:“谢谢王婶,我们的东西的确有点多。麻烦您了。”

    黎时衣闻言顺带瞟了一眼,车子后备箱里堆满了大包小包,竟然还有家具。这套木茶几很值钱吗?

    她马上转过头,去看别的地方,怕被人发现她脸上的吐槽神情。

    王思娟帮她们把杂物搬进隔壁房子。

    两个小年轻力气不够大,怎么也不能把那套木茶几从碎玻璃窗户塞进去,在那儿已经拌起嘴。

    孙大娘因为年纪大了,活动不灵敏,从高高的窗户爬进屋子里都困难。

    得一个人先钻进屋里,让外面的人推她一把,等她小心翼翼踩上碎窗户的框子,里面的人伸手扶她下来。

    黎时衣看得心急如焚。他们的行李只搬到一半,但时间已经耗到三点半了。这时候,偏生又因为木茶几闹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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