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被奶奶养大,同样有狠心的父辈,所以在何成化愁眉苦脸跟我借钱时,我就拿出了2000块钱借给了他。

    何成化把这2000块钱拿走了,他说谢谢以后我会还你的。

    回家后小梅听到后都无语了:“你跟他刚认识你就借他钱?钱是不能乱借的!”

    “我看着他挺需要帮助的……”我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男人怎么可能跟女生借钱?”小梅绝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他伯父爸爸不给奶奶治病,那他可以跟长辈们借钱,自己去治啊。再说还可以跟兄弟朋友借,哪里就跟你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女孩子?”

    我说不出话来。

    我的确有点心软。

    卓娆姐不在,小梅得了她的真传,像是个小老师批评我,说完后拉着我胳膊:“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这个人,现场把钱要回来。”

    怎么可以?都借给人家了怎么上门要。

    我不想上门讨要。

    但小梅非拉着我去,她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把我薅起来去要钱。

    咖啡店没看见何成化,是一个女孩子在工作。

    我就说:“那要不回去吧?”

    我不好意思要回来,这时候没人正合我意。

    但是小梅不依不饶,她直接去问工作人员。

    那个女孩子看看:“他今天请假没来。”

    我已经打算走了,小梅却不放弃,叫我发微信给何成化。

    我发微信过去,却发现我被拉黑了。

    ?

    这下我也慌了。

    小梅要了那女孩的微信,跟她说联系到何成化再通知我们。

    下午那女孩子回话了,说何成化已经离职了。

    我当时就知道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咖啡店的员工说他离开之前跟周围的人都借了一圈钱,又说感冒请假了,当天就已经离职了,落在咖啡店的私人物品也不要了。人不知所踪。

    看来他是有预谋借钱。

    北京太大了,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又或者他回家了?可是我也只知道他是湖北人,其余一概不知,也没法去找他。

    我们这一圈人加起来几百几千的,被他借走了四千多块钱。

    因为之前金额也不大,我们去报警也没人搭理我们,说不到立案金额。

    看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就这样交了第1笔学费,关于信任、关于友谊。

    我现在终于明白走出社会之后遇到的很多人他们都很警惕。

    有时候跟他们说话他们都不搭不理,我一开始还觉得人家太冷漠,现在觉得我也要变冷漠了。

    我猜他们一开始也跟我一样毫无防备的对待这个世界,直到被人骗了。

    于是那些人也就慢慢的学会了冷漠疏离,这其实并不是他们人不好,而是他们自己内心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我现在也学会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原先那个清澈愚蠢的我一去不复返。

    钱损失了两千,我好心疼。

    我这段时间就一直在疯狂加班,早上加班晚上加班,别人看不上的零碎单子我都接,妄图通过拼命工作挽回损失。

    严国栋给我出了个主意:“你要不也跟着你嫂子直播,做短视频?”

    严国栋媳妇苏欣跃我们叫苏姐,她就自己在做视频,起了个号叫“北漂外卖员小两口的生活”,记录严国栋的外卖生活,剪辑了这些素材发网上。

    很多我认识的外卖员都是她的粉丝。

    苏姐本来跟严国栋是前同事,智商能力不差,平平淡淡的日常都能被她描述得绘声绘色,所以她的粉丝数增长很快。

    “说不定你嫂子过些日子都要超过我了。  ”严国栋开玩笑,又劝我,“攒点粉丝你挂橱窗卖点劳保用品,多少也是个补贴。”

    我听了他的话,开始剪视频。

    大部分时候我都是直播,开开手机直接直播就行,直播我送外卖的过程。

    粉丝数量渐渐增长,有外地的外卖员同行,有好奇送外卖日子的围观群众,还有同情我的人。

    在一次直播中我无意说了我十八岁,立刻有粉丝给我留言,说我好可怜。

    可怜吗?

    我的心似乎已经被社会垂怜得百毒不侵,居然没有任何自怜的情绪。

    我本来就忙,多了做账号这件事之后就更忙了。

    忙乱下来就没回何朔旅的消息。

    直到他回到北京,给我打电话时候,我才惊觉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啊呀,我应该是意念回复了。”

    他的消息是说他要回北京了,问我喜欢吃辣的香肠还是甜口的。

    “没关系,我反正都给你带了。”何朔旅笑嘻嘻递过来我两截香肠,“我妈妈腌的,我们坝坝上独一份。”

    想了想,又把香肠收回去:“算了,反正你也不做饭,我做好了你来找我吃吧。”

    于是当天我们就吃上了美味的香肠。

    我们懒得做饭,就在小电饭煲里焖了白米,在白米上扔了切好段的香肠。

    就这何朔旅已经认为很精致了:“如果是我自己吃,我连切都不切。”

    我相信,我们都很懒,准确说,不是懒,是累。

    世界好像榨干了我们的精力,以至于我们吃饭都像是勉力的维持生命体征而已。

    腊香肠蒸煮后肥油渗进了白米粒粒,肥油亮晶晶的,米香混合着腊肠香,借着蒸汽的势力疯狂往我们鼻子里钻。

    “好香。”我们俩齐齐咽口水。

    腊香肠切片有肥有瘦,腊红色和米黄色脂肪混合,里头的辣椒红艳艳,看着就好吃。

    我吃了一口,就觉得好吃,肥厚带着肉香,里面的麻辣滋味更是点睛之笔。

    而且四川的辣跟我们湖南的辣不一样,我们湖南的辣是纯辣,刺激着你舌头和胃,但四川的辣里头带着香,好像有八角茴香掺杂着,吃进去除了辣还有满口香,让人忍不住吃上一口又一口。

    我的确吃得津津有味。

    旁边的保安们也过来夹了一筷子,不过再多夹何朔旅就不给了:“这是我妈亲自喂养的土猪,外头买都买不到。”

    其他保安也不恼火,给他分享自家特产。

    年刚过完,保安们都带了老家特产,什么土鸡风鱼,还有炸丸子之类,我混在里面,吃了不少家乡特色。

    回家后夏强带来的卤货我都没吃几个。

    夏强问清楚缘由后大为恼火:“难道就为了点吃的就要收买我妹妹?”

    接下来几天他天天给我带各种吃食:“别因为几盘菜就被男人拐走了。”

    我夹杂在其中,美美吃了好几顿。

    新年过后,卓娆姐还没说要不要回来。

    但是我们小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情人节,岑坚他居然向招娣表白了!

    情人节将至,大伙儿都开着乱七八糟玩笑,说情人节小保安一定会跟我表白。想必他们也看出来我俩之间的火花。

    我说没有这回事,赶紧否定。

    但是我们都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是岑坚跟彭招娣表白了。

    我下班后进院就看院里有很大一丛玫瑰花,我一开始还开玩笑:“这谁的呀,是不是又有倒霉蛋赔钱了?”

    我以为是损耗了谁的花。

    “不是。”岑坚在旁边说。

    “那是你捡漏了?”小梅好奇问。

    这里头是有缘故的。

    我们送外卖有时候会遇到这种情况:就是有人送礼物,但是接收方不要。

    这种情况下送礼物那方大方的话就会让我们外卖员自行处理。

    有时候是奶茶,有时候是吃食,有时候是鲜花。

    情人节尤甚。

    听老外卖员说五六年前经济还好的时候,市面上男女都很大方,什么99朵玫瑰、三层高的大蛋糕、甚至手链戒指都会给我们这些幸运儿。

    但是现在呢,人也可能没那么大方了,送的也最多就是那种100来块钱以内那种小鲜花,还有一些普通小礼物吧,不像以前都是大牌首饰的,最多就是香水、玩偶。

    所以看见玫瑰花,我们都觉得是岑坚捡了漏。

    “也不知道哪个伤心人的玫瑰便宜了你?”我开玩笑。

    结果我看岑坚脸红了。

    他问我:“招娣回来了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没啊,估计还得一会吧。今天单子多,都是送花送礼物的情侣。”

    结果小梅先反应过来了,她问:“这是不是你买的呀?”

    “是啊。”岑坚微微垂着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我这时候还没明白呢,傻乎乎开问:“你买这干啥?是不是你送的损坏了,只好花钱买下来了 ?”明明刚才问你你说不是。

    岑坚:“不是。”

    小梅又问第二个问题:“你是要拿着花给谁表白呀?”

    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呀!”

    我转过头看岑坚。我说:“你小子!”

    岑坚脸红了,他还扶了扶自己的眼睛腿,他说:“我是想跟人表白。”

    这时候我一下激动了:“要跟谁表白呀?”

    小梅不说话,意味深长看岑坚。

    岑坚脸更红了。

    我急了:“怎么还打哑谜,怎么你俩都知道,就我和招娣被蒙在鼓里。啊……招娣?……”

    我一下就明白了。

    因为平时生活中就看见岑坚老是很照顾招娣,又是帮她干活又是教她怎么学习,上次招娣不咋喝水岑坚还特意给她买了一个便携水杯。

    我们院里大家都互相照应,跟兄弟姐妹一样,但现在回想起来,岑坚对招娣的关心超乎了兄弟姐妹的范畴,似乎还掺杂了男女的亲密。

    比如逛庙会时,岑坚给我们几个都买了糖葫芦,但是给招娣买的那个就是草莓的!

    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招娣爱吃草莓嘛。

    现在回想,他怎么那么清楚招娣爱吃什么?

    我生活在他们身边,简直像一个睁眼瞎,一点都没觉察到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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