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要是还赖在他家里,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原来分开的这十年,已经让他们之间的隔阂这么深了。

    姜芋周正准备起身时,周述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偏过脸,眼眸湿润,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声音发颤

    “姜芋周,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姜芋周闻言一顿,不受控制的皱了皱眉。

    周述骨节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手腕,力度重的像是在警告她,敢走就试试看。

    姜芋周忍着痛,咬唇道

    “我找过你的。”

    周述迟疑几秒,用力的手掌松开,紧蹙着眉

    “你说什么?”

    姜芋周把手腕收回去,轻轻揉了揉

    “我去新西兰之前去你家找过你,但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人。”

    周述只是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姜芋周敛眸,拿起桌上的杯子,小抿了一口

    “给你发的消息,你也一次都没回复过。”

    茶水也有点凉了,入喉时茉莉花香的味道正浓。

    周述屏息凝着她,想起了那个被他锁在柜子里的旧手机。

    -

    临江一中作为重点高校,校规第一条就是绝对不允许学生早恋。

    教导主任又喜欢晚上去班里随机抽查学生上晚自习的情况。

    恰好那天晚上,周述拉着姜芋周去了教学楼顶的天台,望着星空,对身边的女孩,说了最动听的情话。

    结果就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第一次是在海边,第二次是在天台。

    两次都被同一个教导主任撞见,要是还不怀疑这俩人有点什么,天王老子来了都说不过去。

    后来周述才知道,那天晚上教导主任本来就没有抽查他们班,是班长在门口看见教导主任,故意喊他进来抽查的。

    原因很简单,只要周述被停课,那他就是全科老师最关注的好学生了。

    第二天班主任找两个人谈话的时候,先是问了姜芋周有没有和周述谈恋爱。

    结果姜芋周的回答,差点把教导主任头上最后几根头发,也给气到全部掉光。

    姜芋周笑的很甜,压根没把校规放在眼里。

    她说

    “老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早恋这个词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只不过,交往的更密切了而已。”

    什么早恋不早恋,这种词在姜芋周这压根就不成立。

    都十五六的人了,用早恋这种词汇也太不严谨了。

    如果连年少心动的权利都没有,怎么叫青春啊。

    周述靠在墙边,指尖点着校服裤子的白色线条,低头暗自窃喜。

    教导主任发现了他的举动,将手里的水杯放到办公桌上,口气严厉

    “周述,你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你认为谈恋爱会提高你的学习成绩吗?”

    周述弯了弯唇,睨着姜芋周的眸中带着光,却是不屑的语气

    “全靠天赋。”

    姜芋周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不愧是她喜欢的少年,就是野。

    学习好是天赋,会谈恋爱怎么就不算天赋呢?

    姜芋周不承认,周述装傻,没有证据,也证明不了两个人是真的在早恋。

    教导主任最后也只能做做样子,以同学之间交往太过密切为由,给两个人在学校的黑红电子榜上,挂上了名字。

    高二分班考,姜芋周选了艺术文科,周述选了理科。

    不在一个班,但都在一个楼层,每次姜芋周上艺术课的时候,周述就抽课余时间去舞室找她,一来二去的,连艺术老师都觉得这对很好磕,主动当起了爱情保安。

    周述学习好,高中三年年级第一的头衔从来都没摘过。

    姜芋周的舞蹈专业又是第一,在老师眼里也是好苗子。

    久而久之,连校长都怀疑不让早恋这条校规是不是有点太传统封建了。

    只要不耽误学习,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高三上半年模拟前,姜芋周因为一句不想考试,周述就把全年级的考卷烧了个精光。

    结果被同学告发,校长和年级主任你推我搡的,跑来学校的天台抓人。

    到场的时候,最后一摞试卷已经被周述丢进了火势汹涌的铁桶里。

    年级主任喘着粗气,一步一步的挪到铁桶前,看着老师们的心血被烧成灰烬,气的差点当场晕厥。

    艺考将近,姜芋周全身心的在舞蹈教室练习,云门大卷的动作在空中旋转,还没落地,就听见关初在舞室门口喊她的名字。

    好在最后她稳步将动作定格,听着关初口中周述的行为,姜芋周竟然整个人都笑的直不起身。

    她就只是给周述吐槽了一句自己不太喜欢考试,没想到他竟真的把全年级的试卷给烧了。

    姜芋周在心里暗诽,无论以后如何,她都将把自己心爱的少年视作珍宝。

    阳光下熠熠闪光的少年,永远都是她最珍贵的奢侈品。

    只不过烧试卷的后果太大了,她绝对不能让周述一个人承担。

    姜芋周来不及换衣服,在舞蹈服外面套上校服,快要跑到教务处时,就看见门口围了一堆身穿清一色校服的人群。

    姜芋周穿过人群,刚到门口,就听见周述对着教导主任大放厥词。

    说什么考试不是衡量学习好坏的标准,有功夫准备考题,不如多提高一下老师的教学能力。

    这句话出来,好悬没给年级主任这个老秃驴送走。

    姜芋周见局势不妙,推开教务处的门就冲了进去,坦白烧试卷是自己的想法,周述只是替她完成而已。

    她本来就学习一般,受点罚也无所谓。

    但周述绝对不行,年级第一,绝对不能因为她被冠上违反校规的帽子。

    结果周述有理据争,非说考试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纯粹是自己看不惯考试这些破规定,一时兴起才烧了试卷。

    校长担心学校的升学率,对周述的行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教导主任那个老秃驴依旧不依不饶,非要把周述当成反面教材,来警告临江一中所有同学。

    为了严明校规纪律,老秃驴还是决定给周述和姜芋周被记大过,留校察看处分。

    并且自行回教室收拾东西,回家反省一周。

    回到教室,周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拿着板凳直接给那位打小报告的同学,脑袋开了瓢。

    不让他长点记性,永远都不知道祸从口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也是因为这件事,姜田文和谢园才准备让姜芋周出国留学的计划提前。

    周述回到家,就被周盛从劈头盖脸一顿骂。

    倒不是因为烧试卷和顶撞老师这些事,毕竟周述的所作所为,跟他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

    他就是生气周述为什么要对同学动手,被人家的监护人找到集团,要求周家给一个说法。

    如果不给解决方案,就要把周述送进局子。

    纵使周盛从再怎么有权势,他也绝不允许手底下的人和自己的家人触犯一丁点法律。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想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周述本来没想着揍那同学,但他最后得逞的眼神实在是太欠揍了,没忍住才动的手。

    周盛从为了不把事情闹大,隔天带着周述就去医院给受伤的同学赔礼道歉。

    最后还给了对方二十万医药费,才摆平了这件事。

    从医院回来之后,周盛从就没收了周述的手机,让司机把他送回了乡下的庄子,和奶奶住一段时间,准备磨一磨他的锐气。

    被停课的这些日子,谢园也是禁止姜芋周用手机的。

    毕竟功课耽误了,专业课绝对不能落下。

    姜芋周每天还是会在自己的小房间练舞,只不过她摸不到手机,电脑也被姜田文设了密码,根本就没办法给周述发消息。

    后来姜芋周被告知要出国的时候,就趁谢园不注意,把手机偷出来,给周述打了好多电话,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有被回复。

    索性直接跑去他家里等人,但一整天都没等到。

    其实那天周盛从带着全家一起回了乡下,想跟周述和奶奶商量转学的事。

    虽然临江一中是重点中学,但对于老师的教学水平,周盛从一直都是怀疑的。

    丁莉反倒是觉得没必要,她一直认为周述学习优异是因为天赋,跟学校的教学成绩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且离高考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转学也只会耽误他的复习的时间,所以一直都是反对意见。

    周述因为转学这件事,还跟周盛从大吵一架。

    转学就意味着他要和姜芋周分开很长一段时间。

    以他的成绩,就算被停课,也丝毫不耽误他的学习进度,他实在不明白这种时候转学的意义在哪里。

    吵了一架的结果就是,周盛从听了奶奶的劝,放弃给周述转学这个想法。

    只是后来他也没想到,就算是不转学,他跟姜芋周,也真的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过几天,奶奶带着周颜西赶集回来的时候,无意间在周盛从和秘书的对话里听见,和小述谈恋爱的那姑娘,已经被家里人安排出国了。

    奶奶知道周述的心事,也尊重他的所有想法,为了不让他有遗憾,她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述。

    那晚冒雨从姜芋周家回来之后,周述直接就发了高烧。

    换句话讲,他跟姜芋周的分开,完全就是阴差阳错。

    甚至连误会都算不上。

    —

    周述薄唇轻抿,语气清淡

    “姜芋周,演戏也要提前想好剧本。”

    一句话,就把姜芋周的话给噎了回去。

    找过他?给他发过消息?

    那他为什么当时连一条通话记录和信息都看不到。

    那时周述甚至都觉得自己在她的心里根本就不重要,气头上摔掉的那部手机,到现在还被他无情的锁在柜子里。

    在他没看到证据之前,他是不会相信姜芋周的一面之词。

    姜芋周鼻尖泛酸

    “真的,不信我给你看。”

    她扯着温软的红唇,放下杯子,拿起桌上的手机,正准备解锁给他看,忽地动作顿了顿,才想起来,现在的手机,早就不是十年前那种最普遍的智能机了。

    在新西兰的时候,她舍不得换号码,就是期待着有一天能收到周述的消息。

    或许在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她就已经想到,自己这辈子和周述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了。

    回国换掉手机号码后,那部旧手机,也不知道被她扔到什么地方了。

    姜芋周无力的顿了顿,攥紧了手机

    “我没骗你。”

    周述清冷的目光收回

    “我没耐心在这跟你耗着。”

    他和姜芋周十五岁相识,十七岁情愫正浓的时候,姜芋周就丢下他一个人去了国外。

    以为现在随便说几句好听的,他就还会像以前那样好哄吗?

    姜芋周一顿,自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就算周述说再多难听的话,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细长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手机屏幕,声音也弱了很多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话未落净,周述漫不经心的语气紧接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十年你没离开,我们之间会怎么样。”

    姜芋周错愕了几秒,薄樱色的嘴唇动了动

    “可能...我们会在同一所大学,你陪我练舞,我陪你上金融课,也许我们还住在一起,你看着我拿奖,我陪着你创业,或许现在,也已经结婚...”

    “够了。”

    周述没什么情绪的出声打断。

    房间里的白炽灯光衬得周述的皮肤泛白。

    脸上的桀骜感不曾褪去,温和的眸光总是一瞬不离的看着姜芋周,但又让姜芋周觉得他这双黑眸,也已经完全被清冷占据。

    姜芋周慢慢垂下眼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我以后尽量避免出现在你眼前,你不要有负担,如果实在接受不了,我也可以和公司解约。”

    也不知道这样说,他能不能消气。

    周述隐忍的情绪终于不再控制,顺势侧身靠过来,将她整个人都压在身下,语气轻薄

    “好啊,那就解约。”

    姜芋周被他的举动吓的往后缩了缩,心跳加速,垂下头避免直视他的眼睛

    “嗯,我明天就跟公司的法务谈,违约金我也会全额赔偿。”

    周述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姜芋周,你是觉得我欠你的?”

    到底是有多不想跟他在一起,才能轻飘飘的说出这种话。

    抛弃他十年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想着跟公司解约?

    姜芋周瓷白的脸上透着淡淡绯红,继续启唇解释

    “是我欠你的。”

    周述喉头一紧,脸色沉下来,垂眸凝着姜芋周,嗓音压着怒气

    “所以你还是想跟我撇清关系是吗?”

    姜芋周望着他,轻柔的声音碎在他的耳畔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

    只要周述点头,她可以立马消失,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

    公司她也会去解约,违约金她也会照付。

    只要能让周述解气,让她怎么做都可以。

    周述嗤笑一声,呼吸微沉,指节分明的五指,下一瞬立马覆在姜芋周修长的脖颈,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

    重重的吻落下,让姜芋周一瞬间慌了神。

    周述的唇瓣温热,温柔和理智在碰到她唇的那一刻彻底失控。

    他侵略性的含住姜芋周的唇,窒息感让姜芋周不由得轻哼了几声,渴求这个吻能停下来。

    姜芋周越是挣扎,这个吻就陷的越深,像是贪婪的寻找她身体里的味道,索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周述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倾注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吻里,唇齿间的交缠,暧昧的潮涌逐渐淹没了姜芋周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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