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休息一日,睡得特别踏实,次日起来身体好受很多,想起当时吃的苦药,田螺身子一个激灵,表情恹恹,不敢上去玩了。

    怕又晕船吃药。

    奉兰辞递给她一个药瓶,若再觉晕眩便将瓶中药丸含在口中。田螺晕船在他意料之外,船里没有这种口含药丸,田螺不喜欢苦,奉兰辞便舍不得再给田螺吃药,无奈之下把锦衣卫送的药给她。

    田螺收下,当即含一粒在口中,一阵清凉感袭来,脑干清爽,视线清晰。

    “真的有效欸。”田螺惊喜道,接着询问,“招财呢?”

    奉兰辞:“甲板上,饿不饿?先吃饭吧。”

    吃了顿饱饭,奉兰辞要处理公文,抽不出身,田螺自个儿去找周翠翠,约她一起上去。

    周翠翠:“好点了没?”

    田螺:“好了很多,奉兰辞给了我一瓶药,很有效。”

    周翠翠打趣道:“真想不到你会晕船。”

    田螺瘪嘴:“晕船真的太难受了,对了,多谢你昨儿照料我。”

    周翠翠:“没事没事,我就是帮你擦身换衣,奉大公子出力更多,你还吐了人家一身呢。”

    听言,田螺立刻记起昨日的窘迫事,讪讪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安心吧,他没怪罪你,还一直照顾你呢,真是羡慕。”周翠翠艳羡道。

    田螺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田螺和奉兰辞相好,奉兰辞对她没话说,温柔细致,体贴有分寸,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奉兰辞不让她穿那些粗布麻衣,说她暂时不用干活,便给换了舒适柔软的衣裳。

    那料子是绸缎,这可把田螺吓坏了。

    平民穿不得这种料子,奉兰辞说她能,因为她是他未婚妻。

    为让田螺安心,奉兰辞甚而与她签订婚契,一人一份,婚契也是田螺自愿签字,毕竟要对人家负责,不过等到了京城,奉兰辞的父母不认,那田螺也没有办法。

    奉兰辞很好,像她娘亲那般对她好,也从来不骂她,就是动辄喜欢拉她的手,这一点让田螺稍有不适应。

    出得船舱,周翠翠去船头吹风,田螺则去找招财,转了半圈,她终于看到招财。

    彼时,奉珏正牵着绳溜招财。

    招财动了动鼻子,闻到熟悉的味道,立刻掉头跑,奉珏被扯着掉头走,斥声道:“你别乱跑!”

    “它没乱跑,是来找我的。”田螺的声音响起。

    奉珏这才看到后面的田螺,只见她蹲下来,抱住扑上来的招财。

    “招财!”田螺欢喜道,昨儿病了,也没能和招财见面,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招财吐出舌头,就要舔田螺,田螺嫌弃道:“你别舔我的脸,想不想我?”

    招财激烈叫:“汪汪。”

    田螺:“我也想你,你没晕船吧?”

    招财眼睛明亮,精神奕奕。

    奉珏说:“它精力好着呢,再窝里闹着要出来,溜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累。”

    “奉珏,多谢你带它玩。”

    奉珏:“若非它不亲近琴风琴雨,本公子也不至于被迫带它出来溜。”

    “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田螺真心道。

    奉珏扬起下巴,沾沾自喜,心想他这样做,田螺不会更加喜欢他吧?

    第一次被女子喜欢,奉珏缺少经验,太照顾她似乎不太好,思虑再三后,奉珏打定主意,不行,他得再严词解释一番,以免田螺误会。

    正要开口,冷不丁听田螺又道:“你可以去歇息了,我来溜招财。”

    奉珏愣了一瞬,满腔冲动被一盆冷水淹灭,他握紧绳子道:“你不是晕船么?”

    田螺笑,转了一圈道:“已经不晕了。”

    “等会再晕怎么办?你可不要吐我身上。”奉珏嫌弃道。

    田螺挺直腰板:“我身上有药,不会再吐了。”

    “最好这样。”

    奉珏莫名有点儿生气,把绳子扔给田螺就走:“给你!”

    田螺没注意奉珏的情绪,抓住绳子带招财在甲板上走,江面平静,烟波飘渺,迎面的风清爽怡人,远处的山峦朦胧秀美,神秘恬静。

    田螺抱起招财一道欣赏,过了一阵,她放下招财,支着下巴欣赏景色:“真美。”

    “招财,你看,好宽的河啊!”田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得在原地跳起来。

    远离了危险的男人,田螺浑身轻松。

    招财:“汪汪。”

    田螺低头打量波光粼粼的江水,嘀咕道:“不知道底下有多深?要是跳下去凫水肯定很凉快。”

    “荆江深不见底,姑娘若水性好,可以下去凫水玩玩。”背后突然响起话,声线慵懒轻快,咬字清晰,田螺吓了一跳,扭过头,正正对上戚无双的视线。

    他的视线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仿佛一瞬的灼热是错觉。

    两人仅有两步之遥,田螺清晰感觉到来自戚无双强烈的美色,幸好她之前就见过奉兰辞和奉珏的容貌,本身对美色有了一定见识和戒备,加上心智坚定,不然田螺怀疑自己要流鼻血。

    田螺迟钝地眨了下眼睛,他走路怎么没声音啊?招财都没察觉。

    戚无双缺乏血色的面庞浮出一个温和礼貌的笑容,是令人舒服的笑,是极为好看的笑,和蔼可亲,让人不自觉忘记他可怕的身份,忽略他本身的危险。

    半晌,田螺指着自己,傻乎乎问:“......指挥使大人是在和我说话吗?”

    戚无双微笑:“当然,你是奉侍郎的救命恩人?”

    “哦哦。”

    田螺身体紧绷,瞥见戚无双腰间的刀,脑海里又窜出奉珏的话,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田螺心尖儿发抖,后颈发凉,生硬道:“是、是啊。”

    “姑娘是叫田螺?”戚无双问。

    田螺板正道:“嗯。”

    戚无双:“田螺姑娘,你要跟着奉侍郎回京城吗?”

    田螺笑得很干巴,像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馅饼:“对,指挥使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戚无双:“没有,只是问问,你多大了?”

    “十八。”田螺战战兢兢。

    戚无双弯眸。

    田螺急着走人,连忙找借口脱身:“那没有事的话,我先去遛狗了。”

    话落,田螺笑笑,扯着招财离开。

    戚无双没阻扰,低头睨腰间的绣春刀。

    远离戚无双后,田螺大松一口气,周翠翠跑过来:“田螺,你怎么了?”

    田螺:“没事没事,就是被那个指挥使大人问了几个问题,吓死我了。”

    周翠翠瞪大眼睛:“他没把你怎么着吧?”

    田螺:“没有。”

    只是一个小插曲,田螺并没有放在心上,堂堂锦衣卫的头找她一个小老百姓,约莫是为打听奉兰辞的事,田螺心里打算日后见到那些锦衣卫都绕着道走。

    官船行进,田螺一边观赏风景一边学习识字,几天后官船停在靖州一夜休息整顿。

    夜色迷离,田螺敲响奉兰辞舱室的门。

    “小刀,进来,门没锁。”奉兰辞说。

    田螺推门而入,没关紧门。

    “奉兰辞,找我作甚啊?”

    奉兰辞说:“过来坐。”他始终温和,可久居上位,哪怕在田螺面前内敛气息,吐出的话依旧透出不容拒绝的意味。

    田螺乖乖过去,犹豫一瞬,被奉兰辞拉着坐下。

    奉兰辞先用手指理了理田螺翘起的头发,复而提上食盒打开,端出里面的菜和杨梅冰饮:“让琴风去靖州酒楼给你买的,船上的伙食确实一般。”

    田螺欣喜不已,翘起嘴巴道:“船上的伙食也不差的。”

    奉兰辞:“这边还有冰镇的果酒。”

    田螺立刻道:“我不吃酒。”

    “果酒,甘甜可口,与杏子酒不同,风味甚佳。”奉兰辞倒了一杯喝,“要不要试试?”

    田螺咽咽口水,没忍住小喝一杯,喜滋滋道:“好喝!”

    吃了一顿美味的夜宵,田螺心情特别好,奉兰辞拿出一张自己写的册子,让田螺读,考验她这些日子识字的成果。

    田螺翻开册子读,过了一会儿,奉兰辞按按太阳穴,道:“小刀,我能借你的腿躺一会儿吗?”

    田螺想起适才的酒食,前些日子奉兰辞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再看奉兰辞露出的疲惫,她很是愧疚:“好啊。”

    争得田螺的同意,奉兰辞躺下,头枕在田螺腿上,双手自然而然环住她的腰身,呼吸撒在田螺的小腹。

    鼻息间是他熟悉的熏香。

    田螺从来不熏香,因着常年做豆腐,衣裳沾了清香的豆腐味儿,但以前的衣裳田螺没再穿了,如今她身上穿的衣裳全是奉兰辞着人安排。

    这些衣裳俱是用奉兰辞喜爱的檀香味熏过。

    田螺察觉奉兰辞举止,身子僵了一僵,读了半晌册子,怀中没有动静,她低头看去,奉兰辞闭上双眼,呼吸清浅,像是睡了过去。

    想了想,田螺不再开口读字,改为在心里默念。

    许久之后,田螺腿麻,还有些口干,便小心弯腰给自己倒一杯果酒喝,果酒入喉,凉津津的。

    因着果酒没多少了,田螺这回下口小口地喝。

    杯子见底,田螺回味一番,瞥见奉兰辞还在睡,心想要不把人抱榻上去吧,腿好麻。

    这时,奉兰辞睁开眼,仰头睨田螺水光潋滟的嘴唇,像贪吃的小花猫,他开口:“小刀。”

    田螺惊喜:“你醒啦。”

    奉兰辞起身:“嗯,这果酒好喝么?”

    “好喝!”田螺揉揉自己发麻的大腿。

    奉兰辞眼瞳漆黑,半晌道:“可以为我倒一杯么?我有些渴。”

    田螺动手:“好啊。”

    手在半空中被奉兰辞截住,田螺扭头,目光疑惑,奉兰辞道:“你嘴巴上有酒液。”

    说着,他渐渐靠近,阴影罩下来,田螺清晰看到奉兰辞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气氛忽而变得暧昧。

    田螺一无所觉,听言“啊”了一声,然后就用手抹干净唇瓣上残留的酒液,表现得非常单纯。

    “没有了吧。”田螺问。

    旖旎的氛围突然破灭,奉兰辞有些无奈。

    “你睡觉的时候我把册子上的字都读过一遍了。”田螺说,表情期待,像是求表扬的孩子。

    奉兰辞:“不错。”他心道,还是莫要弄那些弯弯绕绕,直接找个机会和田螺说好了。

    田螺嘿嘿一笑。

    “小刀。”

    “嗯。”

    “我想......”奉兰辞欲言又止,半垂眼盯着田螺的嘴唇,心中意动。

    田螺:“你想什么?”

    奉兰辞张唇:“我想——”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睡觉是吧!”斩钉截铁说完,田螺也不给奉兰辞辩解的机会,直接起身将奉兰辞拦腰抱起,往床榻去。

    “......?”

    奉兰辞猝不及防,呼吸一紧,怔怔看着田螺。

    他竟然被田螺抱起来了......好在这对奉兰辞来说不是第一次,当初他落难河边,是田螺把他从水里拖出来,扛在肩膀上回了院子。

    田螺把人放在床榻上:“你睡觉吧,我拿着册子去我自己房里读,就不叨扰你了。”

    奉兰辞平复心情:“小刀,留步。”

    田螺顿住:“咋啦?”

    奉兰辞坐在榻上,拉住田螺的手,抻长脖子轻轻碰触田螺的额头,落下一个克制温热的吻。

    田螺眼睛睁大,像铜铃似的,充满震惊,一时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奉兰辞细细观察她的神色,没有排斥反感,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小刀,晚安。”

    话落,奉兰辞没忍住,道:“小刀,我还想亲你一下,可以吗?别怕,我没有危险,你靠近我亦绝不会有事。”

    田螺迟钝地眨眼,眼睛迷茫懵懂,下意识捂住被亲的额头。

    奉兰辞低头,在田螺冰凉的唇瓣上印上浅尝即止的吻,旋即凑在她耳边道:“方才我想亲你来着。”

    田螺终于回过神,惊慌恐惧地推开奉兰辞,头也不回地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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