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汐!”陆晚萝将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常汐之名,且还是一字一停的。

    “小心魔,勿恼,易变丑。”常汐指尖一勾,将竹笛于手中把玩起来。

    易,易,易变丑?

    陆晚萝微怔片刻,随即猛吸一口气,双眸眯成月牙状,唇角因恼而轻轻颤着:“就算本君易变丑,也比你这个传闻中用禁术改变容与声的丑八婆好看!还有,还有相由心生,像你这种坏之妖,自是永不会美丽!”

    哼,谁让你说出那三个字的,本君这般说你,也是你应得的!

    “陆晚萝!”常汐唇角之笑一僵,双眸圆睁,怒意满满,“你揭人伤疤,臭不要脸,如同,如同泼妇骂街!”

    陆晚萝:“……???”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形容什么?!

    不行,这口气不能忍,忍了本君必会夜不能寐。

    故,报复就此刻!

    “好一个泼妇!”陆晚萝的眸子冷冽如刀,语气冷若未消融毕的雪,“只可惜……泼妇再怎么泼也是人,而犬再怎么吠仍是犬。”

    “陆晚萝,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骂本护法是犬?”常汐紧锁双眉,眉宇间浓重的杀气涌动。

    陆晚萝丝毫不惧这股杀气,而是双眸含笑,手腕一动,使剑与臂处于同一线上:“本君可从未言过你是犬,莫要动怒,免得……易变丑,不,真像犬矣,还会跳墙。”

    说完,陆晚萝低喝一声,双足于地一点,高高跃起,身子前倾,手中长剑撕裂空气,剑尖直至常汐的胸口。

    常汐不慌不慌地后仰身体,让陆晚萝的剑贴着前者鼻尖而过。

    陆晚萝眉头一拧,迅速调整重心,使身子于空旋了一周,足底重踏梅之主干,剑尖轻挑,剑势如虹。

    常汐瞅准时机,抬手擒住陆晚萝的右腕,用力一扭,让后者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于地。

    “小心魔,你输了。”常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晚萝,面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语气也是淡淡的。

    “你说本君输了?笑话!”陆晚萝左手握拳,似离弦之剑般直击常汐下颚。

    常汐躲闪不及,下颚传来沉闷声响,颗颗牙齿瞬间酸痛无比。

    “你!”常汐的眸子瞪大,面上写满不可思议。

    “我什么我?”陆晚萝冷笑一声,又将左拳摊开为掌,手腕一转,横掌打于常汐心口。

    常汐吃痛,不自觉地撒开擒住陆晚萝右腕之手,身形暴退,口中鲜血狂喷,似一条条血红之巳!

    她的足底摩擦大矩不断,卸去不少力气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噗!”

    又一口血从常汐的口中喷出。

    她吞咽了多口口水,将喉中欲要涌上的血硬生生憋了回去,单手捂着心口,目光震惊无比:“你居然……”

    陆晚萝俯身,捡起掉落于地的剑,在手中舞动不停,并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常汐的话:“左护法呀左护法,本君看你看软朱果捏多矣,才会傻傻地以为本君亦是如鱼肉般任人宰割的东郭逡,而非郊菟。”

    看着常汐嘴唇微动,直接喷出一口鲜红之血来,陆晚萝的面上无半分怜悯之情,双目愈发冰冷。

    谁让你适才又是擒住本君手腕,又是手上力道加大,还盲目自信的?

    现下被本君“教训”成这样,是你自找的。

    “哎呀呀,没想到堂堂矮如三尺僬侥人、肥若刚鬣,音似呕哑嘲哳的妖王左护法也会吐血,且吐血的样子好生丑陋,向人人嫌弃的夜叉呢!”沈觅玄见眼下并无危险,就左一下右一下地眨动眸子,上齿轻咬薄唇,看起来甚是戏精,“对了左护法,沈某向来爱直言,你可不要因此而恼,毕竟你自己讲过的,恼易丑。”

    常汐:“……”

    世人皆言,有其父必有其子,如今看来,此言应当改成,有其师必有其徒。

    真是,真是,真是气煞我也!

    “左护法,你的面色好难看,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先把他们两个人放了,而后回妖族找个大夫看看?”陆晚萝将手中长剑向空中一抛,见着长剑凭空消失后,睫毛弯弯,双眸眨呀眨的,仿佛不知疲惫。

    “泼妇陆晚萝,你可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理?”常汐抬手点了几个穴道,让气息渐渐平稳。

    陆晚萝用指头点了点面颊:“急了会跳墙的常汐,本君自是知的,只是……”

    “只是什么?泼妇你快说!”

    陆晚萝双手交叉身前:“君子为人,你为什么?”

    让你骂本君泼妇,本君骂你犬还是便宜你了!

    “本护法为什么?”常汐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随即瞳孔一缩,像是反应过来了,“找死!”

    “别找死矣,本君方才那一掌可不轻,你若是继续调动妖力,必会爆体而亡。”

    “为何提醒本护法这个?”常汐眸露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我并无恩怨,且本君自诩向来以善良。”陆晚萝转了转脖颈,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你执迷不悟,还妄想不放那两个人,本君不介意让你即刻灰飞烟灭。若不信,你不妨试试。”

    常汐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又被其余情绪快速盖住,唇角微微一勾:“陆晚萝啊陆晚萝,你还真是好善良,但你不怕——”

    一顿,话锋亦是一转:“养虎为患吗?虽说本护法也许不似虎那般残暴至极……”

    “你若真想对本君不利,可以试试。”陆晚萝的眸中生出一股凉意,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凉意冰冻住一般,“只是……你莫要忘了,除了善良,本君还以记仇自诩。”

    “本护法……”常汐被陆晚萝这般的眸子盯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吐出口气,嘴硬道,“知晓!”

    “知晓就好。”陆晚萝微微歪首,“还不放人?”

    “放,自然放……”常汐吹动竹笛,让李墨灼解开了捆住沈觅玄之绳,又亲手掰断竹笛,使李墨灼的双眸变得有神起来,“行了吧?”

    陆晚萝“嗯”了一声,飞身至沈觅玄身侧:“没事吧?”

    沈觅玄活动了下手腕,眼珠转了一圈,身子向后一倾:“蠢货师父你居然关心沈某,真叫沈某感动。”

    “笨才徒儿,为师,为师没关心你,莫要自作多情!”陆晚萝双手叉腰,微微抬起下颚。

    呵,一恢复自由身就又喊为师“蠢货”矣,不愧是逆徒之最!

    不过嘛,本君刚刚也喊你“笨才”了,故……本君已然报复成功,一丁点亏也不吃。

    “蠢货师父……”沈觅玄方想毒舌几句,就眯了眯双眸,像是记起了什么般,双手搭于陆晚萝的双肩之上,前后摇晃数下,“赤瓣呢?蠢货师父你与那个左护法交手之时,有没有看到赤瓣?”

    “笨才徒儿你说什么?赤瓣?嗯……赤瓣不是在老王体内吗?你这个笨才徒儿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你喊为师两声“蠢货”,那为师还给你两声“笨才”,毫不为过!

    “哎呀呀,什么老王?”沈觅玄双手一拍,双眼猛眨,两侧腮帮微微鼓起,“老王……和那些村民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因此,沈某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陆晚萝瞥了一眼沈觅玄,并凶了后者一句,“还有,说猜测之时,不许戏精,不然为师要你好看!”

    “哦……”沈觅玄的双臂无力垂于身之两侧,长长的羽睫盖住眸中的失落,几滴晶莹的泪沿着面颊滚落,沾湿衣裳,摆出一副难过至极的模样。

    “别戏精矣,快说!”陆晚萝催促起来。

    沈觅玄轻轻抬手擦去眸中的泪,面上带笑:“是是是,师父说的是!”

    说完,笑容敛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沈某猜测……此赤瓣非真,是这妖王左护法常汐搞出来的小把戏。”

    话音刚落,“啪啪啪”的掌声响起。

    二人即刻循声看去。

    只见常汐缓缓地鼓着掌,并向沈觅玄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你倒是有些脑子,比你旁边的这个很愚的小心魔聪慧多了。”

    “哈哈哈,那是自……”沈觅玄下意识拍了几下胸口,随即就噤了声,因他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常汐,本君就算再愚,也有着人的智慧,而你的智慧如犬,真是……一言难尽喽。”陆晚萝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而沈觅玄这个逆徒之最嘛,虽远不及本君聪明,但至少比你这犬聪明些。”

    哼,不愧是记仇的本君,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就把两个“坏东西”都报复矣!

    就在此时,常汐忽地想到什么,食指指骨微微曲起,压于下颚:“不对呀,你先前常常说自身为人,本护法为犬,可你明明非人哉,你……”

    “什么非人哉?那只是个比喻,比喻懂吗?”陆晚萝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衔蝉,瞬间“炸毛”,开口像连珠炮一般,让常汐应接不暇,“哟哟哟,堂堂左护法怎么连比喻都不懂?依本君看,你就是个……”

    “蠢货!”沈觅玄再次瞅准时机,及时插上了他常常会言的两个字。

    陆晚萝闻声,对着沈觅玄投去满意的目光,思索一二,还是夸了句:“说得不错,值得表扬。”

    “那是,也不看看……”沈觅玄被陆晚萝一夸,立即面露喜色。

    可还等他欢喜个几秒,一把长刀就自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陆晚萝几乎呼吸一滞,双眸卒然睁大,连声音都不禁带上了几分甚易察觉的颤抖:“沈觅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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