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一番跋涉斗智斗勇后，又十分不服气地回到起点，她钻进了常年居住的垃圾桶，虽破烂不堪夏热冬寒，但起码遮风挡雨，幸运的话还能见到一些剩饭。
她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再冒着生命危险闯一下，毕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就没出息这一次，蹲不到就算了。”并不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暂时用灵力化作人形，跟着人群混入地下黑色娱乐地带。
这里的老板据说是一位常年在法律边缘横跳的大佬，此场所是他名下所有公司里最不赚钱的一个，仗着无人在意，逐渐发展成玩的最花的一个，涵盖了赌博，打拳，灰色交易等。
也养了一批□□头子，包括现在正在楼上被人轮流敬酒的江栩。
刚进门，这位身材窈窕的少女吸引了大批油腻男猥琐的目光，不断地有人上前搭讪，趁机揩油。
“别动她。”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士拽住那只咸猪手，往身后一抡，那人便痛倒在地。
差点被逼到动用灵力的宁烟松一口气：“谢谢你啊。”见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又重复了一遍：“帅哥，谢谢你啊，没什么事我走了。”
“作为报答，陪我喝一杯。”看着对方真诚无比的眼神，宁烟自觉理亏：“好。”好像不陪他喝，这斯文男绝对会哭出来。
男人莞尔一笑，顺理正章上手搂住她，向包厢走去。宁烟被他搂的哪哪不舒服，尤其是斯文男身上还有股劣质香水味，更让她头晕。
“呦，小美女，快来。”推开门，满口黄牙的寸头正盯着她笑，身边还绕着几个低胸装美女，黏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
宁烟暗道不对，扭头就想往外跑，被斯文男预判，拦住去路，“哥，咱们要不先帮江哥验验货？”斯文男撕下面具，漏出禽兽的本质。
“过来吧你，长这么好看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吗，装什么！”
两人如猛虎一般跳上去擒住宁烟，摸索到她衣服的扣子，变成人已经令她的灵力损失大半，这几天的经历更是让身体疲累。
所有委屈像洪水一样袭来，宁烟什么都改变不了，扣子一颗颗裂开，她又看见母亲死到她怀里的画面，而她无能为力，她甚至不敢大声哭，下一秒敌人就会追来。
“你们在做什么。”好像，有人护住了她。
被称作“江哥”的男人凭空出现，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滚。”这一吼，把宁烟也从幻觉吼到了现实。
是他。
等等……是他！
感受到身后炽热的目光，江栩不自然地回头：“你没事吧。”
见她好像吓傻了，江栩表示同情：“我是这里的一名地下拳手，他们都是我带的徒弟，教不严，师之惰。作为补偿，您可以随便提出一个请求，我会尽量满足。”
宁烟感动得都快哭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你终于放我一马！
“带我回家！”宁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有多荒谬，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脸。
……
“您如果特别需要这项服务的话，我可以推荐别人。”江栩什么世面没见过，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宁烟觉得脸都丢光了，也不好胡搅蛮缠，尽量维持最后的体面：“没事，您接着忙。”拔腿就跑，跑得乱七八糟。
这巧合说明什么，说明上天冥冥之中告诉她，这血非她莫属，她就得坚持下去。
比如回归初心：坚持跟踪。
她可学聪明了，离两米容易被发现，那二十米呢？绝对不会暴露。化成猫形的她瞬间身心舒适，还是四条腿方便。
不过这人住得可真够破的，还以为姓江的是什么大户人家，现在看来都没有自己随手捏的安全屋豪华。
蹲在他家门口的草丛，宁烟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局限的视角里，她看见了除江栩以外的另一双男人的鞋，两人绝对在密谋什么。
似乎聊得并不愉快，二人不欢而散。
宁烟感觉草丛抖动了一下，上头传来男人森森的低语：“我不会给你任何吃喝，你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
有希望！
她兴奋地钻出草丛，只看见男人绝情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她怎么撒泼耍赖，江栩都冷淡无比，有时心情不好还踢她一脚。
“你以为你谁啊你，知不知道虐待动物犯法！”
收获白眼。
“你的血谁稀罕，老娘不要了！”
收获嘲笑。
后一天的某人——
“哥哥，你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收获搬家警告。
……
活活把貌美文静小猫逼成怨妇。
宁烟数着流逝的日子焦虑，她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愁：“满月之夜快到了，没有他的血我怎么活啊。”
“喵？”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小黄猫：“大逃杀，懂吗。”说完又摇摇头：“语言不通，跟你们这些纯种猫无法交流。”
每年的月圆之夜，灵兽无法隐藏自己的气息，只能等待着幻妖搜捕团的审判与击杀，所以宁烟每年都要遭受非人的折磨，但是今年不同，只要能拿到至阴猫血，便不会露出灵力。
小黄猫仍一脸迷惑，宁烟：“算了说不清。”
一筹莫展之时，她那两颗小眼珠一转，转出个绝妙的点子。
她是灵猫啊，可以化人的灵猫啊，怎么把这茬忘了。
嘴里念叨着咒语，白猫摇身一变成了面容姣好的少女，窈窕玲珑的身段自带仙气。
银发如瀑，潋滟生光的桃花眼增添了几分可怜，简约的白裙子轻扫过地面。
宁烟找到了碰瓷的最佳地点，在心里默念着倒计时。
“诶呦喂！”特意卡着江栩出门的时间，她说蹲就蹲，半眯着眼睛，捂住肚子装作很疼。
阴影投下来，果然那人在自己眼前站定，宁烟内心狂喜：快关心我，然后带我上楼！
“怎么了江哥？”声音来自他的手机。宁烟睁开眼，故作疼痛地皱起眉头，嘴上咿呀咿呀的哼唧着，暗夸自己的演技简直出神入化，他怎么可能识破。
江栩手插兜，目光淡淡地审视她。
脑补的剧情并没有发生，甚至他都没有伸出援手，只轻飘飘留下了一句：“没事，这有个骗子。”
嗯？
“我不是那种人，请你自重。”男人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拐回来给她递上一张名片：“想找我，用正规途径。”
宁烟咬牙，漂亮的眼睛跳动着两分怒气，伸手一捞，对着小黄狂怒：“早知道我就把他的记忆删了，他怎么还记得那天的事！”
她就纳闷了，推开门第一眼就看见楚楚可怜的大美女蹲在门口，第一反应怎么一点怜爱都没有啊。
宁烟不甘心，冒着灵气泄露的风险，易容成各个类型的美女来制造各种偶遇，结果显而易见，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敷衍。
到最后宁烟甚至怀疑自己的易容术出了问题，或者：他根本不喜欢女的？！
细思极恐。
由于功力不足，兜兜转转还是变成猫形态，在地上崩溃大哭：“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猫不来烦你还不好？”江栩歪头夹着电话，打开冰箱门拿出之前囤的月饼，眸光暗淡：“这么久没听到它叫有点不习惯。”
对面情绪激动，说他就是纯找虐：“行了，今天满月，记得看。”
满月？他望着窗外，淡淡月光洒下来。原本静谧恬淡的氛围，不知道为什么，江栩感到了几分阴森与不安。
他最近经常失眠，总是梦到那只猫在怨恨江栩没有带它回家。今晚依旧，他听到猫咪痛苦的呜咽，像一把锋利的刀轻轻割开他的神经，江栩惊醒。
不对，这次不是梦。
密密麻麻的叫喊顺着微风传来，他没有片刻犹疑，随手抓起衣服匆匆跑下楼去，脚步有些踉跄。
入目一片猩红，看着曾经跟在他身边撒娇的小猫，此刻流着鲜红的血液，月光洒下，像画布中最出彩的颜料。
江栩将它小心翼翼抱起，带回家中。
腹部猩红的伤口格外可怖，心脏的跳动变得急促而沉重，江栩心头一紧，轻轻试探到他微弱的呼吸，骨节分明的手在猫咪身上灵活游走，包扎止血一气呵成，像练过几千遍的程度。
睡梦中的白猫总是发抖，江栩像哄婴儿一般将它放在床上，描摹着它的轮廓：“你在害怕吗。”
他眸中晦涩不明，声音没什么情绪：“那是个冬天，我在福利院外的草丛里捡到了它，它刚被人打过，浑身是血，像你一样。”
他停顿了很久。
刚被包扎好的小猫把爪子搭在他的手上，似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江栩心软了一瞬，又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偷偷把它带回去，后来，它被校长从十楼扔下，死了。”
死在了我面前。
换句话说，没有我，它怎么会死。
人潮散去，江栩跪在血地里紧紧抱住那只死猫，只有一句话像恶鬼一样缠住了他：“适者生存，这就是你善良的代价。”
自那之后，江栩也死了，他再也没有走出那个冬天。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急促有力，门外的人穿着粗气：“江栩，这么晚了叫你爷爷我来干嘛啊。”
季随是他发小，也是地下打拳的同事，住市区江边大桥附近。
江栩食指一伸，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他推到门外：“它睡着了，外面说。”
季随倒吸一口气：“谁啊我靠，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您法眼啊。”江栩白了他一眼。
“是猫，我救了它。”他随手递给季随一根烟，目光扫到他脸上的疤：“你脸怎么了。”对方愣住一秒，不自然地蹭了一下脸颊：“不小心刮伤的。”
接过江栩手里的烟，尬笑道：“哎呀这都不重要，你怎么回事，又捡回来一只？”对方不再说话，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
季随察觉出好哥们的表情严肃苦涩，大牙立马收回去了，拍了拍江栩的肩膀，故作深沉：“你真要养它？”
掐灭手里的烟，他把走廊的窗户打开：“没。”怔怔地盯着外面：“这不叫你来了。”
谁都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江栩又有严重的童年创伤，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压抑施虐欲一辈子，于是在捡回的那刻，就为它找好了主人。
“我……”在季随要发出震天响时，江栩捂住了他的嘴，从指尖散出了很小声的气音：“草。”
他追着江栩问了好多遍，从耐心问到暴躁，答案始终如一：“我把它送给你。”
白猫像货物一样从一个人的怀里到另一个人的怀里，早就想好的计划付诸实践，江栩没有想象中的半分轻松，反而没来由的心慌。
“最后一次了江栩，下次这种擦屁股的活别来找我。”季随呼噜着小猫的头，向他挥手告别。
她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再冒着生命危险闯一下，毕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就没出息这一次，蹲不到就算了。”并不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暂时用灵力化作人形，跟着人群混入地下黑色娱乐地带。
这里的老板据说是一位常年在法律边缘横跳的大佬，此场所是他名下所有公司里最不赚钱的一个，仗着无人在意，逐渐发展成玩的最花的一个，涵盖了赌博，打拳，灰色交易等。
也养了一批□□头子，包括现在正在楼上被人轮流敬酒的江栩。
刚进门，这位身材窈窕的少女吸引了大批油腻男猥琐的目光，不断地有人上前搭讪，趁机揩油。
“别动她。”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士拽住那只咸猪手，往身后一抡，那人便痛倒在地。
差点被逼到动用灵力的宁烟松一口气：“谢谢你啊。”见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又重复了一遍：“帅哥，谢谢你啊，没什么事我走了。”
“作为报答，陪我喝一杯。”看着对方真诚无比的眼神，宁烟自觉理亏：“好。”好像不陪他喝，这斯文男绝对会哭出来。
男人莞尔一笑，顺理正章上手搂住她，向包厢走去。宁烟被他搂的哪哪不舒服，尤其是斯文男身上还有股劣质香水味，更让她头晕。
“呦，小美女，快来。”推开门，满口黄牙的寸头正盯着她笑，身边还绕着几个低胸装美女，黏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
宁烟暗道不对，扭头就想往外跑，被斯文男预判，拦住去路，“哥，咱们要不先帮江哥验验货？”斯文男撕下面具，漏出禽兽的本质。
“过来吧你，长这么好看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吗，装什么！”
两人如猛虎一般跳上去擒住宁烟，摸索到她衣服的扣子，变成人已经令她的灵力损失大半，这几天的经历更是让身体疲累。
所有委屈像洪水一样袭来，宁烟什么都改变不了，扣子一颗颗裂开，她又看见母亲死到她怀里的画面，而她无能为力，她甚至不敢大声哭，下一秒敌人就会追来。
“你们在做什么。”好像，有人护住了她。
被称作“江哥”的男人凭空出现，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滚。”这一吼，把宁烟也从幻觉吼到了现实。
是他。
等等……是他！
感受到身后炽热的目光，江栩不自然地回头：“你没事吧。”
见她好像吓傻了，江栩表示同情：“我是这里的一名地下拳手，他们都是我带的徒弟，教不严，师之惰。作为补偿，您可以随便提出一个请求，我会尽量满足。”
宁烟感动得都快哭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你终于放我一马！
“带我回家！”宁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有多荒谬，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脸。
……
“您如果特别需要这项服务的话，我可以推荐别人。”江栩什么世面没见过，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宁烟觉得脸都丢光了，也不好胡搅蛮缠，尽量维持最后的体面：“没事，您接着忙。”拔腿就跑，跑得乱七八糟。
这巧合说明什么，说明上天冥冥之中告诉她，这血非她莫属，她就得坚持下去。
比如回归初心：坚持跟踪。
她可学聪明了，离两米容易被发现，那二十米呢？绝对不会暴露。化成猫形的她瞬间身心舒适，还是四条腿方便。
不过这人住得可真够破的，还以为姓江的是什么大户人家，现在看来都没有自己随手捏的安全屋豪华。
蹲在他家门口的草丛，宁烟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局限的视角里，她看见了除江栩以外的另一双男人的鞋，两人绝对在密谋什么。
似乎聊得并不愉快，二人不欢而散。
宁烟感觉草丛抖动了一下，上头传来男人森森的低语：“我不会给你任何吃喝，你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
有希望！
她兴奋地钻出草丛，只看见男人绝情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她怎么撒泼耍赖，江栩都冷淡无比，有时心情不好还踢她一脚。
“你以为你谁啊你，知不知道虐待动物犯法！”
收获白眼。
“你的血谁稀罕，老娘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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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天的某人——
“哥哥，你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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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活把貌美文静小猫逼成怨妇。
宁烟数着流逝的日子焦虑，她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愁：“满月之夜快到了，没有他的血我怎么活啊。”
“喵？”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小黄猫：“大逃杀，懂吗。”说完又摇摇头：“语言不通，跟你们这些纯种猫无法交流。”
每年的月圆之夜，灵兽无法隐藏自己的气息，只能等待着幻妖搜捕团的审判与击杀，所以宁烟每年都要遭受非人的折磨，但是今年不同，只要能拿到至阴猫血，便不会露出灵力。
小黄猫仍一脸迷惑，宁烟：“算了说不清。”
一筹莫展之时，她那两颗小眼珠一转，转出个绝妙的点子。
她是灵猫啊，可以化人的灵猫啊，怎么把这茬忘了。
嘴里念叨着咒语，白猫摇身一变成了面容姣好的少女，窈窕玲珑的身段自带仙气。
银发如瀑，潋滟生光的桃花眼增添了几分可怜，简约的白裙子轻扫过地面。
宁烟找到了碰瓷的最佳地点，在心里默念着倒计时。
“诶呦喂！”特意卡着江栩出门的时间，她说蹲就蹲，半眯着眼睛，捂住肚子装作很疼。
阴影投下来，果然那人在自己眼前站定，宁烟内心狂喜：快关心我，然后带我上楼！
“怎么了江哥？”声音来自他的手机。宁烟睁开眼，故作疼痛地皱起眉头，嘴上咿呀咿呀的哼唧着，暗夸自己的演技简直出神入化，他怎么可能识破。
江栩手插兜，目光淡淡地审视她。
脑补的剧情并没有发生，甚至他都没有伸出援手，只轻飘飘留下了一句：“没事，这有个骗子。”
嗯？
“我不是那种人，请你自重。”男人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拐回来给她递上一张名片：“想找我，用正规途径。”
宁烟咬牙，漂亮的眼睛跳动着两分怒气，伸手一捞，对着小黄狂怒：“早知道我就把他的记忆删了，他怎么还记得那天的事！”
她就纳闷了，推开门第一眼就看见楚楚可怜的大美女蹲在门口，第一反应怎么一点怜爱都没有啊。
宁烟不甘心，冒着灵气泄露的风险，易容成各个类型的美女来制造各种偶遇，结果显而易见，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敷衍。
到最后宁烟甚至怀疑自己的易容术出了问题，或者：他根本不喜欢女的？！
细思极恐。
由于功力不足，兜兜转转还是变成猫形态，在地上崩溃大哭：“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那猫不来烦你还不好？”江栩歪头夹着电话，打开冰箱门拿出之前囤的月饼，眸光暗淡：“这么久没听到它叫有点不习惯。”
对面情绪激动，说他就是纯找虐：“行了，今天满月，记得看。”
满月？他望着窗外，淡淡月光洒下来。原本静谧恬淡的氛围，不知道为什么，江栩感到了几分阴森与不安。
他最近经常失眠，总是梦到那只猫在怨恨江栩没有带它回家。今晚依旧，他听到猫咪痛苦的呜咽，像一把锋利的刀轻轻割开他的神经，江栩惊醒。
不对，这次不是梦。
密密麻麻的叫喊顺着微风传来，他没有片刻犹疑，随手抓起衣服匆匆跑下楼去，脚步有些踉跄。
入目一片猩红，看着曾经跟在他身边撒娇的小猫，此刻流着鲜红的血液，月光洒下，像画布中最出彩的颜料。
江栩将它小心翼翼抱起，带回家中。
腹部猩红的伤口格外可怖，心脏的跳动变得急促而沉重，江栩心头一紧，轻轻试探到他微弱的呼吸，骨节分明的手在猫咪身上灵活游走，包扎止血一气呵成，像练过几千遍的程度。
睡梦中的白猫总是发抖，江栩像哄婴儿一般将它放在床上，描摹着它的轮廓：“你在害怕吗。”
他眸中晦涩不明，声音没什么情绪：“那是个冬天，我在福利院外的草丛里捡到了它，它刚被人打过，浑身是血，像你一样。”
他停顿了很久。
刚被包扎好的小猫把爪子搭在他的手上，似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江栩心软了一瞬，又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偷偷把它带回去，后来，它被校长从十楼扔下，死了。”
死在了我面前。
换句话说，没有我，它怎么会死。
人潮散去，江栩跪在血地里紧紧抱住那只死猫，只有一句话像恶鬼一样缠住了他：“适者生存，这就是你善良的代价。”
自那之后，江栩也死了，他再也没有走出那个冬天。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急促有力，门外的人穿着粗气：“江栩，这么晚了叫你爷爷我来干嘛啊。”
季随是他发小，也是地下打拳的同事，住市区江边大桥附近。
江栩食指一伸，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把他推到门外：“它睡着了，外面说。”
季随倒吸一口气：“谁啊我靠，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您法眼啊。”江栩白了他一眼。
“是猫，我救了它。”他随手递给季随一根烟，目光扫到他脸上的疤：“你脸怎么了。”对方愣住一秒，不自然地蹭了一下脸颊：“不小心刮伤的。”
接过江栩手里的烟，尬笑道：“哎呀这都不重要，你怎么回事，又捡回来一只？”对方不再说话，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
季随察觉出好哥们的表情严肃苦涩，大牙立马收回去了，拍了拍江栩的肩膀，故作深沉：“你真要养它？”
掐灭手里的烟，他把走廊的窗户打开：“没。”怔怔地盯着外面：“这不叫你来了。”
谁都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江栩又有严重的童年创伤，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压抑施虐欲一辈子，于是在捡回的那刻，就为它找好了主人。
“我……”在季随要发出震天响时，江栩捂住了他的嘴，从指尖散出了很小声的气音：“草。”
他追着江栩问了好多遍，从耐心问到暴躁，答案始终如一：“我把它送给你。”
白猫像货物一样从一个人的怀里到另一个人的怀里，早就想好的计划付诸实践，江栩没有想象中的半分轻松，反而没来由的心慌。
“最后一次了江栩，下次这种擦屁股的活别来找我。”季随呼噜着小猫的头，向他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