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消毒水混杂着耦合剂似有似无的薄荷味道，像是荆棘一般攀附在鼻腔内迟迟无法消散。手术台无影灯的烙印下，叶杳略略地听见了细微的晶片嵌合声。
“神经元同步率98.3%，准备意识投射。”那位其貌不扬的医生沉沉说道，机械一般的口吻像是层层激浪，把叶杳的精神拍得粉碎。
剧痛如闪电劈开天灵盖再炸开全身细胞，叶杳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视角。
手术室苍白的墙壁与潮湿的岩洞苔藓重叠，化学气味里混杂着啮齿类动物的腥臊。
撕裂的感官持续了整整十七秒，主刀医生这才显露出一丝欢愉道：“欢迎你，探路者291号。”
“注意事项我会直接发送到系统，半个小时内你可能会感觉头晕，恶心，这些都属于正常现象。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直到恢复。有机会再见，希望……不要太快。”
颅骨内的电子音把医生渲染得更加冷血，叶杳却本能地觉得这理所当然。
尚未关闭的无影灯经过视觉增强系统的加持，更是像吹毛利刃直戳进叶杳的视网膜。
叶杳试图抬手遮挡，却看到了一只长满了茸毛的前爪。瞠目结舌的情景并未上演，仿佛就连叶杳的那颗心脏和大脑也一并被金属吞噬，变得凛若冰霜。
当叶杳真正以猫科动物的躯体站立时，才发现机械外骨骼与薮猫的融合比想象中精巧许多。
合金沿着身体的骨骼自然延伸、包裹，恰到好处地把血肉嵌进了机械。她试着活动肉垫，发现冰与热沿着每一寸神经相互制衡，相互融合，最终她成功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
“哈哈……”自己轻声的嗤笑回音也被听觉增强系统放大了数十倍，与其他手术室中传出的闷哼声一同被捕捉到。
随后叶杳余光瞄到一个黑影，她敏捷扭头，认真端详起玻璃反光中的自己，突然发现脸上有一簇格外显眼的红色茸毛，这在薮猫脸上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但她记得，那是叶杳还拥有人类身体时的一颗小痣。她不由地抚上了那块玻璃冰凉的表面，那颗痣的位置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内扭曲成栀子花的清香，体感增强系统所带来的灵敏嗅觉也在此刻成了催化剂。
她分明闻到了毕业典礼那天别在母亲衣襟上的白花，礼堂灯烤着汗湿的布料似乎还有未晒干的洗剂味道。
玻璃倒影中的薮猫瞳孔开始虚化，全然被那天人为制造的晚霞铺满。那些被冰冷机械投射改造过的意识逐渐复苏，徐徐的春风带回来了那一帧帧的古旧画面。
叶杳的记忆蓦然从褶皱处裂开一道缝隙——两年前，毕业典礼上校长念着千篇一律的祝福词不肯罢休，叶杳站在学院礼堂中央，将靛蓝封皮的毕业证书和印花烫金的录用函攥得温热。
她小心翼翼地朝家长席第一排窥望，察觉到桌面上放着半瓶没拧紧的矿泉水，而母亲攥紧瓶身的手竟然早已被流下的水珠浸湿，寡淡的双眼也在这时流露出不少的温度。
叶杳忐忑走下台，心绪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一个浸出水痕的紫色包装纸盒就突兀地被推到眼前。
“给你的毕业礼物，恭喜毕业，杳杳。”这在旁人看来一团和气的温情场面却令叶杳不由地生出几分生疏。
她紧了紧手中的两份“答卷”，内心轻缓不少，这才徐徐抬眼。看来母亲不仅精心准备了礼物，还充分地拾掇过自己。
母亲胸前的白花随着呼吸的起伏不时传来幽幽的香气，衬衣的领口熨烫得有些呆板，但搭配上一丝不苟的盘发，竟也不失妥帖。
记忆中早已遗失到九霄云外的墨绿耳饰，这会儿也随着她陌生的语气，多出了几分看不透的鲜灵。
她用布满茧子的指尖抚过叶杳的眉梢，感慨万千道：“你长大了。”
最终，叶杳也没能问出口为何她会一反常态，突然做起了“好母亲”。只是纯粹的以为母亲相比起其他家长，比较擅长迟到而已。
可谁知，叶杳的思想还悬在提线与断线的临界点，那个曾经用脐带将自己栓住的傀儡师就彻底销声匿迹。
——
“宣告公民死亡（失踪）申请书需要申请人您的签字，右下角手写签名后我会帮您自动发送到法院系统进行排队审核，是否需要通知您后续公告？”
经过专业配音演员细腻的声纹修饰与百万级音轨库的调校，智能管家的语言系统依然带着挥之不去的机械齿轮摩擦质感。
但这难以消弭的疏离感，却恰好能让叶杳不被机械吞噬。
她端坐在暖黄台灯的光晕里，钢笔尖悬停在纸张上方，墨香与纸张的纤维气味在鼻腔交织，叶杳忽然鼻子一酸，便不由地收起了往日行云流水的笔迹，让手腕刻意的滞涩移动，每一横一竖都像在雕刻。
“嗯，麻烦了。”叶杳缓缓道。
2155年7月初，智能管家的日程提醒里再次出现同学聚会时，叶杳才惊觉距离母亲消失已是两年之久。
对母亲长久以来的恐惧似乎也被最后的会面冲散成零碎的怀念。两年内毫无音讯，叶杳不得不向法院提出申请，彻底宣告母亲的失踪。
但母亲走后，留下的规则桎梏就像是无形的锁链，一直在自己的脑内繁殖生根。就好似家养的幼鸟，长大后就算慷慨地打开笼子，也依旧没办法像样的自由飞翔，多半还是选择留在笼子里，一味地吃着饵料。
“今晚我需要加班，饭菜就不用准备了。”循规蹈矩的两年时间，她已然从一个小小实验员成长为一个独立项目的负责人，就像母亲规划自己未来时说的那样，分毫不差。
叶杳所在的研究所是国内最顶尖的地心生物信息研究机构之一，因此叶杳能接触到的，也是22世纪最为瞩目的“地心科学”。
22世纪中叶，正值“地心纪元”的第十年。
早在这之前，地球表面就早已彻底沦为不毛之地，荒漠化治理失败与地表温度持续攀升，使得无数生物濒临灭绝。
面对这一生存危机，人类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从未涉足的地底世界，寻求最后的庇护所。
在危机的笼罩下，无论是何种物种，内心深处潜藏的巨大潜力都会被瞬间激发，人类自然也不例外。
在北极冰盖完全消融的前三年，政府姗姗来迟地推出了“地心入住计划”。
这一举措如同黑暗中从天而降的光辉，精准而及时地将数以千万计的民众从灭顶之灾的边缘拯救了回来。
可对于未知领域的深深不安，宛如在人们心中建起一道坚不可摧、难以跨越的沟壑。
那些抽中首批入住名额的“幸运儿”，心中满是惶恐与抗拒，迟迟不愿推开那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政府对此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公开召集愿意主动入住地心的志愿者。
好在，世界上从不缺少勇敢无畏之人，不久后，来自地底的影像资料由一位普通民众首次公布，这些承载着未知秘密的视频，总算是点燃了人们对于新世界的好奇与憧憬。
“地脉稳定装置的突破性部署是调控地底环境的关键性技术跨越，通过对地下温压系统的精准调控，使居民无需依赖温变材料的服装即可在地底深域自如开展生产生活。
这项革新不仅标志着地幔工程领域的重大进展，更通过建立稳定的地下宜居环境，为人类大规模拓展生存空间提供了可靠保障。”
当政府克制性地公布“地心入住”的核心技术时，公众讨论的焦点已悄然完成转换——如何让地心城市不重蹈地表文明资源枯竭的覆辙，这需要建立全新的地下生态体系。
地表文明印记随移民潮彻底消弭的第十个年头，三级生态保障体系已全面建成。
由五十个仿生生态穹顶构筑的蜂巢都市中，靠地热虹吸系统循环的不仅仅是空气与水，还有无数生命体的不断进化，都标志着人类向地心内部环境的成功迁移。
作为最后一批迁入地心的居民，叶杳也已在地下度过整整十年，其中有八年她都待在模拟地表环境的旧式学校，若要说这十年最大的冲击，莫过于看着同窗们瞳孔里滋生的机械纹路，以及皮肤下隐约流转的金属冷光。
叶杳并非是故步自封的守旧派，而是为了维系母亲那道脆弱的神经。
但习惯没那么容易就改变，所以即使是母亲失踪后，当90.5%的通勤者都选择神经接驳式悬浮仓时，她仍攥着那张早已被磨出晶化层的地铁卡，固执地复现着旧世界的通勤仪式。
地铁闸机的蓝光在叶杳指尖流转闪烁，那张磨损的磁卡刚划过感应区，不远处的穹顶便垂落下一块全息幕帘。
新闻主播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蓝光，机械音正宣读着《猫科物种清除议案》终轮表决的时间。
隔壁休息座椅的人突然伸出机械手臂，迅速用指尖弹出数据接口连接屏幕，实时分析批判着新闻，而后不久那人脸上便闪过一道绿色的光芒，衬得人阴森不少。
叶杳回过神低头打量起自己那从未植入过芯片，在冷光下泛着珍珠般微光的腕骨，暗暗道：“至少省了防病毒插件的钱。”
她自嘲笑着摸出老式耳机，指尖轻点，将频道切换至投票界面。最终反对票的红光把叶杳的脸映得红扑扑。
叶杳指尖还未触到频道关闭的荧光按钮，座椅右侧突然冒出细密的像素雪花。邻座那人保持着浏览光幕的抬头姿势，正以怵目惊心的速度溶解在数据流里。
后颈袭来的寒意让她下意识低下头，才看到自己抓着地铁卡片的指尖居然正透出蓝光，耳鸣声中炸开在眼前的不是黑暗，而是无数虹膜倒计时组成的传送隧道。
“神经元同步率98.3%，准备意识投射。”那位其貌不扬的医生沉沉说道，机械一般的口吻像是层层激浪，把叶杳的精神拍得粉碎。
剧痛如闪电劈开天灵盖再炸开全身细胞，叶杳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视角。
手术室苍白的墙壁与潮湿的岩洞苔藓重叠，化学气味里混杂着啮齿类动物的腥臊。
撕裂的感官持续了整整十七秒，主刀医生这才显露出一丝欢愉道：“欢迎你，探路者291号。”
“注意事项我会直接发送到系统，半个小时内你可能会感觉头晕，恶心，这些都属于正常现象。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直到恢复。有机会再见，希望……不要太快。”
颅骨内的电子音把医生渲染得更加冷血，叶杳却本能地觉得这理所当然。
尚未关闭的无影灯经过视觉增强系统的加持，更是像吹毛利刃直戳进叶杳的视网膜。
叶杳试图抬手遮挡，却看到了一只长满了茸毛的前爪。瞠目结舌的情景并未上演，仿佛就连叶杳的那颗心脏和大脑也一并被金属吞噬，变得凛若冰霜。
当叶杳真正以猫科动物的躯体站立时，才发现机械外骨骼与薮猫的融合比想象中精巧许多。
合金沿着身体的骨骼自然延伸、包裹，恰到好处地把血肉嵌进了机械。她试着活动肉垫，发现冰与热沿着每一寸神经相互制衡，相互融合，最终她成功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
“哈哈……”自己轻声的嗤笑回音也被听觉增强系统放大了数十倍，与其他手术室中传出的闷哼声一同被捕捉到。
随后叶杳余光瞄到一个黑影，她敏捷扭头，认真端详起玻璃反光中的自己，突然发现脸上有一簇格外显眼的红色茸毛，这在薮猫脸上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但她记得，那是叶杳还拥有人类身体时的一颗小痣。她不由地抚上了那块玻璃冰凉的表面，那颗痣的位置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内扭曲成栀子花的清香，体感增强系统所带来的灵敏嗅觉也在此刻成了催化剂。
她分明闻到了毕业典礼那天别在母亲衣襟上的白花，礼堂灯烤着汗湿的布料似乎还有未晒干的洗剂味道。
玻璃倒影中的薮猫瞳孔开始虚化，全然被那天人为制造的晚霞铺满。那些被冰冷机械投射改造过的意识逐渐复苏，徐徐的春风带回来了那一帧帧的古旧画面。
叶杳的记忆蓦然从褶皱处裂开一道缝隙——两年前，毕业典礼上校长念着千篇一律的祝福词不肯罢休，叶杳站在学院礼堂中央，将靛蓝封皮的毕业证书和印花烫金的录用函攥得温热。
她小心翼翼地朝家长席第一排窥望，察觉到桌面上放着半瓶没拧紧的矿泉水，而母亲攥紧瓶身的手竟然早已被流下的水珠浸湿，寡淡的双眼也在这时流露出不少的温度。
叶杳忐忑走下台，心绪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一个浸出水痕的紫色包装纸盒就突兀地被推到眼前。
“给你的毕业礼物，恭喜毕业，杳杳。”这在旁人看来一团和气的温情场面却令叶杳不由地生出几分生疏。
她紧了紧手中的两份“答卷”，内心轻缓不少，这才徐徐抬眼。看来母亲不仅精心准备了礼物，还充分地拾掇过自己。
母亲胸前的白花随着呼吸的起伏不时传来幽幽的香气，衬衣的领口熨烫得有些呆板，但搭配上一丝不苟的盘发，竟也不失妥帖。
记忆中早已遗失到九霄云外的墨绿耳饰，这会儿也随着她陌生的语气，多出了几分看不透的鲜灵。
她用布满茧子的指尖抚过叶杳的眉梢，感慨万千道：“你长大了。”
最终，叶杳也没能问出口为何她会一反常态，突然做起了“好母亲”。只是纯粹的以为母亲相比起其他家长，比较擅长迟到而已。
可谁知，叶杳的思想还悬在提线与断线的临界点，那个曾经用脐带将自己栓住的傀儡师就彻底销声匿迹。
——
“宣告公民死亡（失踪）申请书需要申请人您的签字，右下角手写签名后我会帮您自动发送到法院系统进行排队审核，是否需要通知您后续公告？”
经过专业配音演员细腻的声纹修饰与百万级音轨库的调校，智能管家的语言系统依然带着挥之不去的机械齿轮摩擦质感。
但这难以消弭的疏离感，却恰好能让叶杳不被机械吞噬。
她端坐在暖黄台灯的光晕里，钢笔尖悬停在纸张上方，墨香与纸张的纤维气味在鼻腔交织，叶杳忽然鼻子一酸，便不由地收起了往日行云流水的笔迹，让手腕刻意的滞涩移动，每一横一竖都像在雕刻。
“嗯，麻烦了。”叶杳缓缓道。
2155年7月初，智能管家的日程提醒里再次出现同学聚会时，叶杳才惊觉距离母亲消失已是两年之久。
对母亲长久以来的恐惧似乎也被最后的会面冲散成零碎的怀念。两年内毫无音讯，叶杳不得不向法院提出申请，彻底宣告母亲的失踪。
但母亲走后，留下的规则桎梏就像是无形的锁链，一直在自己的脑内繁殖生根。就好似家养的幼鸟，长大后就算慷慨地打开笼子，也依旧没办法像样的自由飞翔，多半还是选择留在笼子里，一味地吃着饵料。
“今晚我需要加班，饭菜就不用准备了。”循规蹈矩的两年时间，她已然从一个小小实验员成长为一个独立项目的负责人，就像母亲规划自己未来时说的那样，分毫不差。
叶杳所在的研究所是国内最顶尖的地心生物信息研究机构之一，因此叶杳能接触到的，也是22世纪最为瞩目的“地心科学”。
22世纪中叶，正值“地心纪元”的第十年。
早在这之前，地球表面就早已彻底沦为不毛之地，荒漠化治理失败与地表温度持续攀升，使得无数生物濒临灭绝。
面对这一生存危机，人类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从未涉足的地底世界，寻求最后的庇护所。
在危机的笼罩下，无论是何种物种，内心深处潜藏的巨大潜力都会被瞬间激发，人类自然也不例外。
在北极冰盖完全消融的前三年，政府姗姗来迟地推出了“地心入住计划”。
这一举措如同黑暗中从天而降的光辉，精准而及时地将数以千万计的民众从灭顶之灾的边缘拯救了回来。
可对于未知领域的深深不安，宛如在人们心中建起一道坚不可摧、难以跨越的沟壑。
那些抽中首批入住名额的“幸运儿”，心中满是惶恐与抗拒，迟迟不愿推开那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政府对此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公开召集愿意主动入住地心的志愿者。
好在，世界上从不缺少勇敢无畏之人，不久后，来自地底的影像资料由一位普通民众首次公布，这些承载着未知秘密的视频，总算是点燃了人们对于新世界的好奇与憧憬。
“地脉稳定装置的突破性部署是调控地底环境的关键性技术跨越，通过对地下温压系统的精准调控，使居民无需依赖温变材料的服装即可在地底深域自如开展生产生活。
这项革新不仅标志着地幔工程领域的重大进展，更通过建立稳定的地下宜居环境，为人类大规模拓展生存空间提供了可靠保障。”
当政府克制性地公布“地心入住”的核心技术时，公众讨论的焦点已悄然完成转换——如何让地心城市不重蹈地表文明资源枯竭的覆辙，这需要建立全新的地下生态体系。
地表文明印记随移民潮彻底消弭的第十个年头，三级生态保障体系已全面建成。
由五十个仿生生态穹顶构筑的蜂巢都市中，靠地热虹吸系统循环的不仅仅是空气与水，还有无数生命体的不断进化，都标志着人类向地心内部环境的成功迁移。
作为最后一批迁入地心的居民，叶杳也已在地下度过整整十年，其中有八年她都待在模拟地表环境的旧式学校，若要说这十年最大的冲击，莫过于看着同窗们瞳孔里滋生的机械纹路，以及皮肤下隐约流转的金属冷光。
叶杳并非是故步自封的守旧派，而是为了维系母亲那道脆弱的神经。
但习惯没那么容易就改变，所以即使是母亲失踪后，当90.5%的通勤者都选择神经接驳式悬浮仓时，她仍攥着那张早已被磨出晶化层的地铁卡，固执地复现着旧世界的通勤仪式。
地铁闸机的蓝光在叶杳指尖流转闪烁，那张磨损的磁卡刚划过感应区，不远处的穹顶便垂落下一块全息幕帘。
新闻主播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蓝光，机械音正宣读着《猫科物种清除议案》终轮表决的时间。
隔壁休息座椅的人突然伸出机械手臂，迅速用指尖弹出数据接口连接屏幕，实时分析批判着新闻，而后不久那人脸上便闪过一道绿色的光芒，衬得人阴森不少。
叶杳回过神低头打量起自己那从未植入过芯片，在冷光下泛着珍珠般微光的腕骨，暗暗道：“至少省了防病毒插件的钱。”
她自嘲笑着摸出老式耳机，指尖轻点，将频道切换至投票界面。最终反对票的红光把叶杳的脸映得红扑扑。
叶杳指尖还未触到频道关闭的荧光按钮，座椅右侧突然冒出细密的像素雪花。邻座那人保持着浏览光幕的抬头姿势，正以怵目惊心的速度溶解在数据流里。
后颈袭来的寒意让她下意识低下头，才看到自己抓着地铁卡片的指尖居然正透出蓝光，耳鸣声中炸开在眼前的不是黑暗，而是无数虹膜倒计时组成的传送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