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可有人融了我的孤光，只为将我堆砌的消沉推倒。那便是冬季永远的骄阳。”
富士冰茶于 2022.7.1
阳光和煦，照在北海附中据说有百年历史的老榕树上，枝桠上每片绿叶都泛着光。顾念将视线从窗外的骄阳盛景收回，理了理桌子上发回来的答题卡。适逢数学老师陈以思气势汹汹地走进教室，一双奶白高跟鞋跺在地上哒哒响，顾念越听越发怵。
她将厚厚一摞教案拍在桌子上，涂了甲油的手指顺势指向坐在最后一排的顾念。
“顾念，嗨，真有意思。”陈以思扶了扶眼镜，笑得诡异，“我想问问你，这 30 多分的数学怎么考的？”
班里有人嗤笑了几声，陈以思的视线瞪过去，那男生瞬间就闭上了嘴。
“李诚，我还没说你。跟顾念并列倒数第一，怎么样，爽不爽？”
李诚憨笑一声，挠了挠头。
陈以思一抬手，一根粉笔便径直飞到他挠头的手上，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李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洛筱橙趁机写了张小纸条扔到顾念桌上。
“不是拉钩说要好好学数学的吗？怎么这次还倒一？”
顾念瞄了眼台上还在发火的陈以思，写了几个字丢回去。
“下次一定。”
抬起头，她便看到陈以思好整以暇地向她走来。双手交叠放在书桌上，马上摆出一副乖乖女模样。
“还有心思传纸条啊？”
她拎起放在顾念书桌最上边的数学答题卡，端详着空白的大题啧了几声，“文科都能考全班前五了，数学连个解都不写？”
顾念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老师，下次我会写上解的。”
她抬起眼，长睫下是无辜的眸子。
顿时班里哄笑，瞬间淹没了陈以思失控的表情管理。
“念念，你们徐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怎么这次数学还是没有进步啊？”
秦玉端来满满一碗米饭，放在桌子上。
“妈，太多啦。”
秦玉拎着饭勺，挖走了一小团米饭，“剩下的必须吃完。都快高考了，一定要多吃点养足精神。”
顾念点点头，看着她摘了围裙，拉了张凳子坐在饭桌旁。
“你妈问你呢，怎么数学还是倒数第一啊？”
顾温书又发扬了他伟大的妻管严精神，捏着双筷子开启了拷问模式。顾念只好不再继续转移话题，搪塞道：“我下次模考一定努力。”
“努力努力，整天只说不做，这怎么行？”顾温书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还是听你妈的，好好找个补习班上吧。”
秦玉往顾念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笑得神秘：“温书，咱们这次可不用花钱给孩子报补习班。”
“念念她小舅家里有个哥哥，在北海大学读数学，人家不仅优秀，高考考了六百八十多，听说还又高又帅呢。”秦玉满脸兴奋，转向顾念，“人家现在保研了，闲得很，答应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免费给你辅导数学。”
顾念夹肉的筷子在空中一滞，随后赶忙摇头，“我忙着学文科呢，数学搁一搁，我后边可以自己补起来。”
秦玉表情一肃：“念念，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辅导机会，去试试总没错。”
“你看看你，文科拔尖，如果数学再提上去的话，那你不也可以去北海大学读书了？”
又是这番说辞。
顾念有点儿烦：“可是我...”
秦玉见状，快速拎起了桌上的手机，戳了几下，随后把屏幕亮给她。
顾念抬起头。小小的一方屏幕里躺着一只大橘猫，慵懒地躺在阳台上，阳光落在它橙白相间的毛发上，温暖四溢。
“这是你未来补习老师家里的猫，怎么样，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她好似看到了这只大橘懒懒地躺在她怀里的样子。圆圆的肚子上下起伏，四脚舒服地伸展，软和的一团窝在腿上，鼻腔里还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顾念的视线停滞，牢牢粘在屏幕上，嘴角逐渐扬起微笑的弧度：“妈，我爱数学，我想去补习。”
语毕，秦玉和顾温书交换目光，笑得发贼。
北海的春是很温和的。清晨时分，天晴无雾，蔚蓝将两端天际相接，阳光暖和地肆意着，正是大好天气。
顾念喜欢在这样的天气晨练。出了小区，便是一条宽阔的人行道。路面以浅黄色的砖块铺就，两旁栽满了水红的月季，清晨盛满露珠滴下，地面便变得有些潮湿。早上人不多，顾念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慢跑，每逢周末她都会出来跑几圈，以此来获得高考冲刺期间难能可贵的放空时刻。
昨晚复习了一遍语文名著，还跟洛筱橙通了语音聊了会儿天。她现在有点儿犯困，打了个哈欠，放慢了脚步。
“乌龙，你停下——”
正当顾念放空之际，一团橘影从她的腿边飞快蹭过，远处有一个男孩略显慌张地跑过来，身形俊俏颀长，穿着白T搭牛仔裤，肩膀上斜背一个皮革书包，“乌龙！”
顾念这才反应过来男孩在追赶那团橘影，没经犹豫就回过身来跟上他的脚步。她不远不近地在后边跟着，眼看着男孩跑得越来越慢，最后身形一斜，栽在原地。
“你没事吧！”
顾念跑上前，蹲身察看伤势。男孩脸色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倔强地咬着同样发白的唇瓣。“...没事。”
男孩摆摆手，踉跄地要站起身。
“你现在受了伤，别乱动！”
男孩的脸色差得吓人，顾念有点害怕他再追就要送去医院了，“我来帮你追宠物，在这等我！”
说完一连串话，顾念按下他的肩膀，迈开步子跑走了。
“你别...！”
眼瞧女孩越跑越远，男孩的语调无能为力地垂落下来。额上的冷汗滴在肩膀上，明明天气还算不错，他却觉得全身发冷。
跌坐在路面一旁的石阶上，笨拙地卷起裤子。脚踝处红肿一片，膝盖也磨破皮，擦出了血。男孩无奈，从兜里拎出手机，戳了一串电话号码。
“乌龙——”顾念边跑边喊，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什么也没有，偶尔有汽车会在小径对面的柏油路经过，提醒她不是误入了寂静岭。
顾念喊累了，便用目光四处搜索着，顺带开始回忆刚刚男孩的美颜。
没想到这么碰巧，居然遇到了一个帅哥。
五官端正，鼻梁老高，那双眼也性感得好像能杀人。刚刚受伤时看她的眼神，简直能把人苏得融化。
“回去一定要跟橙橙分享一下！”
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忽然传来响动，顾念揉揉脸，赶走杂七杂八的思绪。
丛里身影窸窣，还抖下来几片叶子。顾念走上前，听到呼噜噜的声音。
“乌龙？”
灌木丛里突然探出一个橘色的猫头，两只耳朵警惕地支起，头顶还挂了几片叶子。
乌龙好像有点儿炸毛，看见顾念，表情便变得龇牙咧嘴。
顾念愣了愣。原来乌龙，是一只橘白相间的，大橘猫。
是猫！！！
作为重度猫瘾人士的顾念自然不会放过，她蹲下身来，两只手拖住乌龙的下巴：“不要生气啦....”随后开始用指腹轻轻挠它软软的皮毛，洁白的手指洇在毛发里。
“乌龙...乌小龙！小乌龙！”
这暖和的手感，眨巴的浅棕色大眼珠...顾念的嘴角快要飞到天上去了，乌龙也已经把整个身子伸到了外边，乖乖地接受按摩，一人一猫都把对方治得服服帖帖。
“咳。”
身后忽地传来轻咳声，顾念僵住，缓缓转过身去，看见男孩正立在她身后。
逆着光，身量挺直，发丝淹在光线里。
脑子短路了，忘记了这是别人的猫。
“那个..不好意思。你的猫我找回来了。”
男孩的脸平静无波，点了点头，幅度很小。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嘴唇也恢复了血色。牛仔裤脚挽起少许，露出微肿的脚踝。
男孩蹲身，将乌龙抱起来，放在腿上。
大橘猫看到了自己的主人，脸又拉下来，摆出一副傲娇的神态。
“乌龙。”
男孩的声音闷闷的，低沉微哑。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它的脊背。他的表情肃然，眉头微皱，看起来似乎过于认真，顾念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男孩微顿，偏头望向顾念。眼神薄凉浅淡，好似冻了一块冰。
有点儿发怵，顾念不敢再说话。
气氛僵持了几秒钟。
“谢谢你。”
男孩先开口了，但语气生硬寡淡，比背课文还没感情。
“哈哈，小事儿。”顾念打了个哈哈，起身准备走人，企图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勾了身正想走掉，男孩又把她叫住。
“其实我想问你。”
男孩站起身，胸前抱着乌龙，舒服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凉山小区...怎么走。”
这不巧了吗。
顾念悻悻地笑：“哦，我家就住那。”
“你能带我走吗。”
明明是疑问句，说起来怎么跟陈述句似的。
“那当然...”
男孩颔首，“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小区的方向走去。明明路程不长，但是顾念感觉跟马拉松没什么区别。
太尴尬了。
男孩的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表情比刚刚瞪她的时候还寡淡。顾念实在忍不住了，决定活跃活跃气氛。
“...那个，你想去哪一栋啊？”
男孩思索了一下，“7A。”
“哈哈，巧了，我家也住 7A。”天气不冷，但是顾念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你看起来对这儿不太熟悉，是第一次来吗？”
“嗯。”
男孩这次反应大了点儿，回答问题的同时还点了点头。
北山小区楼层林立，布局复杂。进了正门，顾念轻车熟路地带着他拐来拐去。男孩倒也不急不恼，就一直沉默地跟着她。乌龙时而会喵几声以证明男孩没跟丢。
走到小径尽头的一栋大楼，刷卡上了电梯，顾念问：“哪一层？”
“27 层。”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
顾念决定选择性耳聋。
“...哪一层？”
“....27 层。”
没听错。
突然想到秦玉昨晚提了一嘴，说今天早上会有数学补习。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样问可能有点失礼。”
顾念的手指蜷进衣角，“...但是...我能问问你来这儿是干嘛的吗......”
男孩的视线转向她，略显迟疑。
“...给亲戚家的孩子补习。”
...不会吧。
顾念的心中策马奔腾。
“你那个亲戚家的孩子，是不是姓顾啊....”
男孩的眼神松动了一下，好像顿悟了什么。
原来眼前这位猫都搞不定的体弱帅哥是自己的数学老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顾念麻木地开了口：“沈经年...20 岁...高考成绩六百八十六...目前在北海大学数学系就读...成绩常常高居全专业前五名...”
男孩不可置否地挑起眉角：“谢谢你这么了解我，顾念同学。”
电梯门打开，发出“叮咚”声。
看着沈经年笔直的身影晃出电梯，顾念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越看越欠揍。
脑海中的帅哥奇遇记全都变成一个个破掉的泡泡，随后换成两个大字高悬空中：“魔鬼”。
是的，魔鬼。数学能学好的人都是魔鬼，教别人数学的人，是魔鬼中的魔鬼。
富士冰茶于 2022.7.1
阳光和煦，照在北海附中据说有百年历史的老榕树上，枝桠上每片绿叶都泛着光。顾念将视线从窗外的骄阳盛景收回，理了理桌子上发回来的答题卡。适逢数学老师陈以思气势汹汹地走进教室，一双奶白高跟鞋跺在地上哒哒响，顾念越听越发怵。
她将厚厚一摞教案拍在桌子上，涂了甲油的手指顺势指向坐在最后一排的顾念。
“顾念，嗨，真有意思。”陈以思扶了扶眼镜，笑得诡异，“我想问问你，这 30 多分的数学怎么考的？”
班里有人嗤笑了几声，陈以思的视线瞪过去，那男生瞬间就闭上了嘴。
“李诚，我还没说你。跟顾念并列倒数第一，怎么样，爽不爽？”
李诚憨笑一声，挠了挠头。
陈以思一抬手，一根粉笔便径直飞到他挠头的手上，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李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洛筱橙趁机写了张小纸条扔到顾念桌上。
“不是拉钩说要好好学数学的吗？怎么这次还倒一？”
顾念瞄了眼台上还在发火的陈以思，写了几个字丢回去。
“下次一定。”
抬起头，她便看到陈以思好整以暇地向她走来。双手交叠放在书桌上，马上摆出一副乖乖女模样。
“还有心思传纸条啊？”
她拎起放在顾念书桌最上边的数学答题卡，端详着空白的大题啧了几声，“文科都能考全班前五了，数学连个解都不写？”
顾念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老师，下次我会写上解的。”
她抬起眼，长睫下是无辜的眸子。
顿时班里哄笑，瞬间淹没了陈以思失控的表情管理。
“念念，你们徐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怎么这次数学还是没有进步啊？”
秦玉端来满满一碗米饭，放在桌子上。
“妈，太多啦。”
秦玉拎着饭勺，挖走了一小团米饭，“剩下的必须吃完。都快高考了，一定要多吃点养足精神。”
顾念点点头，看着她摘了围裙，拉了张凳子坐在饭桌旁。
“你妈问你呢，怎么数学还是倒数第一啊？”
顾温书又发扬了他伟大的妻管严精神，捏着双筷子开启了拷问模式。顾念只好不再继续转移话题，搪塞道：“我下次模考一定努力。”
“努力努力，整天只说不做，这怎么行？”顾温书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还是听你妈的，好好找个补习班上吧。”
秦玉往顾念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笑得神秘：“温书，咱们这次可不用花钱给孩子报补习班。”
“念念她小舅家里有个哥哥，在北海大学读数学，人家不仅优秀，高考考了六百八十多，听说还又高又帅呢。”秦玉满脸兴奋，转向顾念，“人家现在保研了，闲得很，答应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免费给你辅导数学。”
顾念夹肉的筷子在空中一滞，随后赶忙摇头，“我忙着学文科呢，数学搁一搁，我后边可以自己补起来。”
秦玉表情一肃：“念念，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个辅导机会，去试试总没错。”
“你看看你，文科拔尖，如果数学再提上去的话，那你不也可以去北海大学读书了？”
又是这番说辞。
顾念有点儿烦：“可是我...”
秦玉见状，快速拎起了桌上的手机，戳了几下，随后把屏幕亮给她。
顾念抬起头。小小的一方屏幕里躺着一只大橘猫，慵懒地躺在阳台上，阳光落在它橙白相间的毛发上，温暖四溢。
“这是你未来补习老师家里的猫，怎么样，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她好似看到了这只大橘懒懒地躺在她怀里的样子。圆圆的肚子上下起伏，四脚舒服地伸展，软和的一团窝在腿上，鼻腔里还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顾念的视线停滞，牢牢粘在屏幕上，嘴角逐渐扬起微笑的弧度：“妈，我爱数学，我想去补习。”
语毕，秦玉和顾温书交换目光，笑得发贼。
北海的春是很温和的。清晨时分，天晴无雾，蔚蓝将两端天际相接，阳光暖和地肆意着，正是大好天气。
顾念喜欢在这样的天气晨练。出了小区，便是一条宽阔的人行道。路面以浅黄色的砖块铺就，两旁栽满了水红的月季，清晨盛满露珠滴下，地面便变得有些潮湿。早上人不多，顾念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慢跑，每逢周末她都会出来跑几圈，以此来获得高考冲刺期间难能可贵的放空时刻。
昨晚复习了一遍语文名著，还跟洛筱橙通了语音聊了会儿天。她现在有点儿犯困，打了个哈欠，放慢了脚步。
“乌龙，你停下——”
正当顾念放空之际，一团橘影从她的腿边飞快蹭过，远处有一个男孩略显慌张地跑过来，身形俊俏颀长，穿着白T搭牛仔裤，肩膀上斜背一个皮革书包，“乌龙！”
顾念这才反应过来男孩在追赶那团橘影，没经犹豫就回过身来跟上他的脚步。她不远不近地在后边跟着，眼看着男孩跑得越来越慢，最后身形一斜，栽在原地。
“你没事吧！”
顾念跑上前，蹲身察看伤势。男孩脸色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倔强地咬着同样发白的唇瓣。“...没事。”
男孩摆摆手，踉跄地要站起身。
“你现在受了伤，别乱动！”
男孩的脸色差得吓人，顾念有点害怕他再追就要送去医院了，“我来帮你追宠物，在这等我！”
说完一连串话，顾念按下他的肩膀，迈开步子跑走了。
“你别...！”
眼瞧女孩越跑越远，男孩的语调无能为力地垂落下来。额上的冷汗滴在肩膀上，明明天气还算不错，他却觉得全身发冷。
跌坐在路面一旁的石阶上，笨拙地卷起裤子。脚踝处红肿一片，膝盖也磨破皮，擦出了血。男孩无奈，从兜里拎出手机，戳了一串电话号码。
“乌龙——”顾念边跑边喊，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什么也没有，偶尔有汽车会在小径对面的柏油路经过，提醒她不是误入了寂静岭。
顾念喊累了，便用目光四处搜索着，顺带开始回忆刚刚男孩的美颜。
没想到这么碰巧，居然遇到了一个帅哥。
五官端正，鼻梁老高，那双眼也性感得好像能杀人。刚刚受伤时看她的眼神，简直能把人苏得融化。
“回去一定要跟橙橙分享一下！”
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忽然传来响动，顾念揉揉脸，赶走杂七杂八的思绪。
丛里身影窸窣，还抖下来几片叶子。顾念走上前，听到呼噜噜的声音。
“乌龙？”
灌木丛里突然探出一个橘色的猫头，两只耳朵警惕地支起，头顶还挂了几片叶子。
乌龙好像有点儿炸毛，看见顾念，表情便变得龇牙咧嘴。
顾念愣了愣。原来乌龙，是一只橘白相间的，大橘猫。
是猫！！！
作为重度猫瘾人士的顾念自然不会放过，她蹲下身来，两只手拖住乌龙的下巴：“不要生气啦....”随后开始用指腹轻轻挠它软软的皮毛，洁白的手指洇在毛发里。
“乌龙...乌小龙！小乌龙！”
这暖和的手感，眨巴的浅棕色大眼珠...顾念的嘴角快要飞到天上去了，乌龙也已经把整个身子伸到了外边，乖乖地接受按摩，一人一猫都把对方治得服服帖帖。
“咳。”
身后忽地传来轻咳声，顾念僵住，缓缓转过身去，看见男孩正立在她身后。
逆着光，身量挺直，发丝淹在光线里。
脑子短路了，忘记了这是别人的猫。
“那个..不好意思。你的猫我找回来了。”
男孩的脸平静无波，点了点头，幅度很小。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嘴唇也恢复了血色。牛仔裤脚挽起少许，露出微肿的脚踝。
男孩蹲身，将乌龙抱起来，放在腿上。
大橘猫看到了自己的主人，脸又拉下来，摆出一副傲娇的神态。
“乌龙。”
男孩的声音闷闷的，低沉微哑。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它的脊背。他的表情肃然，眉头微皱，看起来似乎过于认真，顾念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男孩微顿，偏头望向顾念。眼神薄凉浅淡，好似冻了一块冰。
有点儿发怵，顾念不敢再说话。
气氛僵持了几秒钟。
“谢谢你。”
男孩先开口了，但语气生硬寡淡，比背课文还没感情。
“哈哈，小事儿。”顾念打了个哈哈，起身准备走人，企图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勾了身正想走掉，男孩又把她叫住。
“其实我想问你。”
男孩站起身，胸前抱着乌龙，舒服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凉山小区...怎么走。”
这不巧了吗。
顾念悻悻地笑：“哦，我家就住那。”
“你能带我走吗。”
明明是疑问句，说起来怎么跟陈述句似的。
“那当然...”
男孩颔首，“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小区的方向走去。明明路程不长，但是顾念感觉跟马拉松没什么区别。
太尴尬了。
男孩的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表情比刚刚瞪她的时候还寡淡。顾念实在忍不住了，决定活跃活跃气氛。
“...那个，你想去哪一栋啊？”
男孩思索了一下，“7A。”
“哈哈，巧了，我家也住 7A。”天气不冷，但是顾念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你看起来对这儿不太熟悉，是第一次来吗？”
“嗯。”
男孩这次反应大了点儿，回答问题的同时还点了点头。
北山小区楼层林立，布局复杂。进了正门，顾念轻车熟路地带着他拐来拐去。男孩倒也不急不恼，就一直沉默地跟着她。乌龙时而会喵几声以证明男孩没跟丢。
走到小径尽头的一栋大楼，刷卡上了电梯，顾念问：“哪一层？”
“27 层。”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
顾念决定选择性耳聋。
“...哪一层？”
“....27 层。”
没听错。
突然想到秦玉昨晚提了一嘴，说今天早上会有数学补习。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样问可能有点失礼。”
顾念的手指蜷进衣角，“...但是...我能问问你来这儿是干嘛的吗......”
男孩的视线转向她，略显迟疑。
“...给亲戚家的孩子补习。”
...不会吧。
顾念的心中策马奔腾。
“你那个亲戚家的孩子，是不是姓顾啊....”
男孩的眼神松动了一下，好像顿悟了什么。
原来眼前这位猫都搞不定的体弱帅哥是自己的数学老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顾念麻木地开了口：“沈经年...20 岁...高考成绩六百八十六...目前在北海大学数学系就读...成绩常常高居全专业前五名...”
男孩不可置否地挑起眉角：“谢谢你这么了解我，顾念同学。”
电梯门打开，发出“叮咚”声。
看着沈经年笔直的身影晃出电梯，顾念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越看越欠揍。
脑海中的帅哥奇遇记全都变成一个个破掉的泡泡，随后换成两个大字高悬空中：“魔鬼”。
是的，魔鬼。数学能学好的人都是魔鬼，教别人数学的人，是魔鬼中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