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拉——”

    烟裁坊上新的横幅拉得火红又体面,上头的黑字字正腔圆,叫人无法忽视。

    “烟裁坊又上新了?上一批衣裳不是还没卖掉么!”

    “不知道啊,只是今日好似与往日不同!你看你看,她们铺子里的姑娘们都趾高气昂的……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去看看?!”

    “你去你去……”

    这次,烟裁坊许多挂在里面的衣服架子都被搬了出来,直直地摆放在门扇前。

    刹那,一排亮闪闪的、极为精致漂亮的衣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叫人挪不开视线!

    这一批成衣与前一批截然不同,华丽的纹样、富有质感的布料、精致的剪裁……

    乍一看,竟要比得上当时成衣大会她们夺魁的那一件去!

    “看来当时成衣大会的那件大袖当真是烟裁坊所作!”

    “我早就说了,那纹样定是徐蕴的手笔!!”

    “看来真是错怪了她们……都怪姚知雪混淆视听!”

    “可是,她们前些日子这般冷清,早应该没银子没精力再制新衣服了才是!”

    “明明前些日子还濒临倒店,如今却出了这样好的新品?!”

    “看来当真是坐实了烟裁坊的东家是三皇子的人!”

    可说是这般说,烟裁坊今日上新的衣裳这般与前日截然不同的质量和摆放态度还是让她们摸不着头脑。

    没有人敢进去。

    不多时,有人朝着她们走来,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们一眼,一脸诧异地说道:“烟裁坊近日的事儿你们都不知道?”

    “什么事?”

    “自那日烟裁坊的东家去清荷坊砸了场子之后,不少京城有名有姓的权贵家的夫人小姐们都穿上了烟裁坊的衣裳!”

    说罢,那人左右看了一看,压低声音道:“而且呀……烟裁坊和青衫阁似乎也有合作,两家的合作款卖得红火得很呢!”

    与此同时,远处香气扑鼻的茶馆之内,几位权贵小姐正坐在一处品茶。

    为首的那位小姐面容明艳大方,举手投足尽显端庄,又带着自然的灵动。

    她身上的金线团花长裙如水波般轻盈,饮茶之间袖口如花瓣般波澜飘动。

    坐在她对面的贵家女看着她身上与众不同的衣裳,主动攀谈道:“周姐姐,你身上的衣裳是哪家裁衣庄所出?”

    周怡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笑道:“是烟裁坊和青衫阁合作的新样式,还未在铺中上新的。是不是极漂亮?”

    何止是漂亮,以这件衣裳精致华丽的程度,说是量体裁衣专门制作的也不为过!

    一齐饮茶的夫人小姐们一听在这件衣裳在两个成衣铺售卖,纷纷眼前一亮,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着其中具体事宜。

    她们都知烟裁坊和青衫阁有合作,却没想到还未上新的新品竟惊艳至此!

    七七八八的话题绕了一个时辰才完毕。

    待她们走后,周怡听着身后屏风后面有窸窣脚步响起,她靠在圈椅把手上,笑着转头问道:

    “怎么样?”

    苏倾语款步走出屏风,对她笑道:“周姐姐办事哪有不妥当的?好得很呢!”

    周怡感叹地“哎呀”一声,提着自己身上的衣袖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欣赏着,啧啧两声满意道:

    “这金线的针法巧妙细致,换作我见别的姑娘穿着,也也定要厚脸皮去问上一问的!”

    周怡古灵精怪地朝门边努了努嘴,“你看她们方才惊讶的眼神,这衣裳要放到裁衣庄都是供不应求的款式,更别说本就较为便宜很多的成衣铺!”

    苏倾语吃吃地笑,附和道:“这批衣裳本就选的较为便宜的布料和纹样妆花,而效果看着大气。这样,姑娘们喜欢,百姓也能穿得起。”

    她说完自己,接着转而问道:“你的胭脂铺怎么样啦?”

    当时在听雨轩小阁一别后,周怡选店开了个胭脂铺,却一直不温不火。

    前些日子她有因着铺中之事来找过她商量,只是不知后事如何。

    周怡摇了摇头回道:“不太好。原本选品太贵,出的胭脂锦绣街的百姓买不起。”

    “后来,我听了你的方式控制成本改良了一番,价格下来了,客人比往日多了一些,可似是店铺位置不好,来往的客源不多。”

    “客源不多……”

    苏倾语微眯起眼睛思索了一番,又笑眼弯弯地看她,“我有办法。”

    她说罢笑眯眯地俯身下去在周怡耳边说了些话。只见周怡听完之后的眼神越来越亮。

    周怡双手合十一拍,随后握着苏倾语的手,珍重得跟个宝贝似的不想放,惊喜道: “你这办法好!”

    她说完,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咦”了一声,问道:

    “咱们铺子也开了许久了,近日,吴家嫂嫂有找你么?”

    苏倾语摇了摇头。

    周怡道:“她也没有找过我。”

    周怡缓缓思索片刻,斟酌着语句道:“分明是为了合作,可她不在乎银子似的,从未提过,不论生意好坏都没有责骂一分。”

    ……不在乎银子?

    想到此处,苏倾语皱眉,脑中灵光一闪,这些日子若有若无觉着不对的地方终于有了实处。

    戚塔薇是听雨轩的东家,看不上她们铺中这些小钱也是寻常。

    可之后她也有暗中询问查探过听雨轩的事,并未听说听雨轩有半点风波。

    况且,每每与戚塔薇沟通铺子中分成银钱之事,都被她轻飘飘地一笔带过,反倒是生意中的个中关窍她问得仔细。

    苏倾语眼神一暗,想起了文绣院屏风后面那个极像戚塔薇的身影。

    她来寻她们合作,究竟要什么?

    苏倾语思绪微动,袖中的指尖缓缓摩挲着:看来有必要去听雨轩一趟了。

    ……

    “这烟裁坊的新衣服可是那些贵门小姐们都穿的!”

    “何止呀!这铺子可是三皇子都看好的!如今想想,三皇子定是觉着烟裁坊有前途,投了银钱,烟裁坊才能有本事做出这般好看的衣裳来呢!”

    “烟裁坊前有皇室后有本事,开铺子的这段时间当真是深入人心!”

    “清荷坊这回啊……可真是踢到了硬铁板上了!”

    这煞有其事的传话都不知传到何处去了,换作叶诀本人来听,都要咂舌惊诧不已。

    可她们津津乐道,将烟裁坊的名头愈传愈大,倒当真为烟裁坊揽了不少生意。

    烟裁坊今日热闹,自打张开那火红的上新横幅,街道上的讨论声就没停过。

    “姑娘,这件多少钱?”

    “三两银子。”

    “我要……我要了!”

    铺中姑娘们在上新之后与前些日子的衣裳截然不同的态度更是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

    只几日,便从一开始的无人敢进店,到如今门庭若市!

    这批衣裳大多都是几两,可奈何实在鲜艳漂亮,而且也有许多贵人穿。

    更何况,这些衣服对比那些裁衣专做的衣裳可便宜太多了!

    家中府中有些名气和积蓄的小姐夫人们也都想买一件回去,为自己添点资本,增些气色。

    穿着这样漂亮的衣裳能吹嘘多久呀!

    可也有不少人喊贵。

    京城的姑娘们不都有这般多银子,可这衣裳实在漂亮,令人眼馋,若是错过了这一批,谁知道下一批会不会更贵?!

    可若要硬咬牙将其买下,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少人无可奈何,只好进店看看摸摸,带着无奈黯淡的眼神看着心仪的漂亮衣服。

    然后……听见了铺中一位姑娘的叹气声。

    她是烟裁坊中的绣娘岁欢,也是苏倾语身边极亲近的姑娘。

    众人这几日也熟悉她的脸,见她规规矩矩站在铺子角落,眼神犹豫,端着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们也带着疑惑问道:

    “这几日你们铺子门庭若市,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唉声叹气什么?”

    岁欢犹豫地看了看街道外,摇了摇头,委婉地说:

    “因着上一批衣裳滞销,咱们铺子亏了不少钱,这批衣服才为了挽回利益加了三成价钱,变得这般贵的……”

    这揪心的话一说,大家瞬间想到了前些日子烟裁坊被嘲讽得一件衣服都卖不出去的景象。

    顿时心起愧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随后又斟酌出了这话的言下之意……竟是这批衣裳本可以更便宜啊!

    本来大家都是买得起这样漂亮的衣裳的!

    换作本来的价钱,每件衣服还可以省个几两几百文的呢!

    顿时,买了衣裳和没买衣裳的客人心都在滴血,懊悔自己当时为何要听信谣言横插一脚,为了凑热闹搅黄了烟裁坊的生意。

    如今真是自讨苦吃!

    一时,挤在烟裁坊中的人群喧嚣,纠结懊恼无比。

    她们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不甘得很,忽听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清荷坊放出消息,我们怎么会听信谣言啊!”

    是啊,当初谣言何起?!不就是清荷坊吗!

    如果没有姚知雪去找茬,她们哪里需要加这个钱!

    如果当初烟裁坊因此心灰意冷,她们甚至都买不到如今这般漂亮便宜的衣裳!

    赔钱!赔钱!

    下一秒,一群人涌着往清荷坊去,心头涌着一股怒火,看着清荷坊熟悉的牌匾都变得可憎!

    “嘭!”

    清荷坊门前顿时挤满了人,叽叽喳喳地喊着赔钱,喊着要姚知雪出来给个说法!

    这样闹了不知多久,姚知雪才听了消息慌忙出来。她慌忙地环视一圈,猛地退后一步,面对着众人的问话不住地撇清自己,

    “我没有说烟裁坊仗势欺人!不要污蔑我!”

    那当初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在京城孤立无援的是谁?

    当初哆嗦着说不敢和烟裁坊抢的是谁!

    暗中喊人去砸烟裁坊场子给自己造势的又是谁?!

    听了她撇清自己的辩解,人群更加愤怒,七嘴八舌地地反驳她: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去烟裁坊说她们敷衍的人是你叫去的!”

    立刻有人附和道:“你当时还说成衣大会夺魁是内定给烟裁坊的!这不是污蔑人么!”

    “如果不是你操控舆论,我们又怎会如此义愤填膺!”

    姚知雪不断地争辩,可最终一语不抵千言,无数恶言反噬回她的耳边,叫她几乎要疯魔!

    “我没有!我没有!!如果不是你们轻信别人,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她尖叫着反驳,听不得别人说她是嫉妒别人自食其果。

    她将恶言恶语都怼了个遍,力图撇清自己,却也抵不过清荷坊之后生意一落千丈的颓势。

    这一场闹剧谢幕之后,乍一看,这失了分寸的作派竟与当初她嘲讽的旭安无二。

    与此同时,苏倾语慢悠悠地坐了马车来到了两条长街之外的听雨轩前。

    款步提衣进了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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