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忻站在门口的招聘帐篷里,一共有四张木质小桌子摆着,来求职的人称不上排起长龙,但是总是零星的几个来,一两个小时下去用人数量还是相当可观。

    南城的工业过于发达,厂也很多,来求职的人基本上都是从车间出来的,只有一些业务员和文员,要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要么就是其他岗位调整来的,不然按照南城的习惯,这些办公室的位置,都是要猎头内推,提前谈好薪资等待他们跳槽的。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简历,正准备和李想确定几个人选,想电话联系确定,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阮忻!你给我出来!"

    一个粗哑的男声在门口炸响,阮忻抬头望去,瞳孔猛地收缩——是张强。那个几个月前因为赌博被开除的前员工,还真的就是讲究一个阴魂不散。

    张强满脸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阮忻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记得张强被开除时的眼神,在人事办公室跪下求情,怎么都不想离开,面对他们的无情最后透出来那种刻骨的恨意让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后背发凉。

    果然,季越时当时说的话是对的。

    这样随意下跪的人,真的有点可怕。

    "保安!"她下意识地喊道,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保安室就在帐篷后面,离得很近,旁边就是大门,进去就是车间。

    虽然很近,但张强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扯开塑料袋,寒光一闪——那是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现场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此起彼伏,来求职的人都害怕的跑走。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丢了工作!"张强挥舞着刀子,朝阮忻冲过来,"我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房子没了,都是你害的!"

    阮忻想跑,但双腿像是灌了铅。她能清晰地看到刀锋上反射的冷光,闻到张强身上浓重的酒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想身影突然挡在她面前。

    "小心!"

    他一把将阮忻拉到身后。

    阮忻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李想的闷哼。

    "表哥"她惊呼出声。

    李想的左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衬衫。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右手死死扣住张强的手腕,一个利落的擒拿将对方制伏在地。

    "报警。"李想的声音依然沉稳,只是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疼痛。

    阮忻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却怎么也按不准号码。她的视线无法从李想受伤的手臂上移开,那刺目的红色让她心脏揪痛。

    还是公司的保安先拨通了医院的电话,另一人联系了警察局。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赶到,几乎同时到达,

    警察带走了还在叫嚣的张强。

    阮忻扶着李想上了救护车,视线紧盯着他被血晕染开的衬衫,无尽担忧,这事儿还得和家里人说,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给姨妈开口。

    "你没事吧?"李想低头看她,声音里带着关切。

    阮忻摇摇头,眉头紧缩:"没事,只是出了这么大事,纸包不住火,家里肯定知道,姨妈知道了怎么办?"

    "没事。"李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还好不严重,包扎一下就是了,她那边我去解决,年纪大了操心是难免的。"

    李想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白色的纱布下隐隐渗出血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伤口不严重,只需要按时来上药包扎就可以,只是车是没办法开了。

    阮忻将李想送回家,并安排了公司的司机这几天负责他的出行。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李想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母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想想,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想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间,不过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左右。

    "哦,最近刚开工,招人难,加了会儿班。"李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母亲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李想赶紧上前接过盘子。这个动作让他受伤的手臂一阵刺痛,他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脸色这么差?"母亲皱着眉头打量他,"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李想扯出一个笑容,"妈,您别老瞎操心。"

    好在伤到的是左手,右手吃饭并不影响他什么,母亲做的红烧肉香气四溢,他神色不长,淡定自若的吃饭。

    季越时是在阮忻送完李想后,一个人坐在车里强撑着自己的精神状态,周围都沉静下来后才觉得有些扛不住压力,给季越时打了电话。

    电话在挣扎犹豫间拨出。

    "越时..."电话一接通,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遇到张强是的强装镇定和看到李想手臂涌出的鲜血时的害怕将她此刻的心里防线彻底击溃。

    "老婆,怎么了?"电话里她的声音带了一些哭腔,季越时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你在哪?"

    “我……在医院的停车场……今天出事了。”

    “哪个医院?”

    “市一。”

    "等我,我马上到。"

    根本没打算问她发生了什么,什么都不如现在到她身边来的重要。

    季越时挂断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市一医院离他公司只有二十分钟车程,但此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在经过一个转弯的路口,一辆电动车在红灯的时候完全没有刹车意识,直直的往前开,眼瞅着就要往他车上撞。

    季越时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路边的护栏停下。驾驶座的车门凹进去一大块,好在人没啥事。

    他看了眼时间,顾不上找那电动车主理论,也没空去看车的受损情况,继续往市一医院开去。

    医院停车场里,阮忻蜷缩在车后座。接近太阳下山,还有些微弱的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寒意渐浓。手机震动,是季越时的电话:"我到了,你在哪。"

    “停车场。”

    “好,我看到你车了。”

    不一会儿,车门被拉开,她抬起头,看到季越时的面庞,西装因步履匆匆有些凌乱,额头上还带着细汗。

    "越时..."他刚进车内,阮忻扑进他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没事了,我在这里。"季越时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

    将来龙去脉说完,季越时还想说上楼看看李现,不曾想阮忻却说李想的伤势医生说不严重,所以刚才她已经送李想回家了,而自己是折返回来的医院。

    季越时哭笑不得,握住她冷冰冰的手,柔声安慰。

    没想到原本以为偏激的是李工,这里竟然还能有一个。

    季越时开着阮忻的车,先回了家,阿姨做的饭被端进房间食用。

    “这事儿你们家里人知道么?”

    阮忻摇摇头,根本不敢说,李想伤到的是左手,在家里平时也冒头的少,基本不会有什么存在感,但是这事儿瞒着家里人总归是不好的。

    没等阮忻和季越时想好办法,阮成华的电话就来了,也不知是谁给他散播了信息。

    “你人没事吧?老李给我打电话说今天门口招工出事了,之前开除的员工来闹了,李想被送医院了。”

    阮忻听着手机里阮成华的连环发问面露难色,好在季越时及时将她的手机抢来,和阮成华进行沟通。

    “爸,是我,小忻没事,就是李想的手臂受了点伤,现在已经回家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和姨妈开口,毕竟是表哥,这事情您看是不是您这边去沟通一下?”作为小辈,这样的事情,尤其是老一辈的理念,确实很难说通。

    只是没想到阮成华在电话里决策的很快“没事,她不知道的话就瞒着,省的操心,好在小想没太大事情,这要是住院什么的确实比较麻烦。”

    也因此阮忻好几天不想上班,甚至连陈辰喊她打麻将也提不起兴致。

    就连季越时的车剐蹭了也还是在第二天季越时带她回家吃饭,发现常开的那辆路虎卫士不见了。

    “你怎么换这辆车了?”没怎么坐过的奔驰s400l登场,阮忻坐在里面,还不免想到了之前的乌龙事件。

    “那辆拿去修了,说到这里,我们明天可以去看看车,上次季越深撞报废的那辆得再去置换一辆。”

    “为什么拿去修了?”

    不让她担心自己是为了避让,季越时扯了个蹩脚的却又不得不让人信服的理由。

    “倒车的时候撞到墙了。”季越时挠了挠头,一时之间只有这个借口能用。

    阮忻公司里持械伤人的事情传得很快,就连许芳园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看到回来的两人,直接上手将阮忻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你这孩子,出事了怎么都不跟家里人说,还好看起来没事。”

    饭桌上,几乎所有的话题全都围绕着阮忻这件事展开,所有人的言语中全是担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甚至都开始对阮氏的招人机制提出了修改意见。

    阮忻就像是坐在一个相对而言比较随意的办公室里听大佬们的发言,她说的有道理,他说的也有道理,想要将全部的建议都吸纳进来,只是毕竟两家公司体量不一样,她有点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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