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暗棋
高照浓眉微微皱起，眼中凝聚化不开的伤怀，自嘲般地轻声呓语，“熙熙心中，当真有我？”
李馥立在他身后，恨不得此刻化作一缕清灰，免得沾染痴男怨女的尘俗侵扰。
莺燕鸾鸢，溪流滩潭，一步一景，步步凡心。
席嗣源引着元令仪缓缓踱步，新修建的庭院尽是雅致风骨。席嗣源一路喋喋不休美景，却绝口不提刘淇之事。
“席公当知我的来意……”元令仪终究是沉不住气，直言问道，“难道席公要眼睁睁地看着君君毒发受罪吗？”
席嗣源眯缝着眼睛，学着鹊鸟鸣叫引伴，并不接话。
“席公缘何如此忌惮琅琊王氏？”元令仪冲上前去，“就算您已致仕，可兄长仍旧高位，我父亲尚在，您到底在规避什么？”
席嗣源神情仍是一副淡然闲适，完全不为所动，逗弄着手边的鹦哥，好似在玩弄看不清底色的愚人。
“席公今日，是打算一句话也不同我讲吗？”元令仪深吸一口气，倔强地昂着头颅，纤细的脖颈犟筋凸起，一副不达目的，不死不休的夜叉模样。
“有可靠的人正在严刑拷打，手段狠辣，熙熙放心。”席嗣源端起一副慈祥，掷地有声地说道，“一旦问出解药，立马就送到君君嘴里。”
元令仪盯着席嗣源，于她而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无比熟悉。可此时眼前的老人仰身沐浴在天光之中，刺眼的光灼痛了她的眼睛。细看之下，只觉得他似仙人，似佛陀，唯独不像从小疼爱他们的席公。
“好……”元令仪轻轻说道，高高扬起的眉瞬间塌了下来，失了精神气，“我自然是信席公的。”
席嗣源浑浊的眼似是升腾一团浓雾，心意更加莫测，他长呼一口浊气，似是愤懑，似是无奈，“熙熙，我有苦衷，其中缘由，我巴不得你一生都参不破。”
风声破开竹幕，窸窸窣窣地钻进元令仪的耳朵，她淡淡地说道，“只要君君无恙，爱恨贪嗔痴，皆是虚妄。”
席嗣源凝神听着，猛然爽朗大笑，“皆是虚妄！好一个虚妄！熙熙通透了！”
元令仪神色复杂，她看着几近癫狂的席嗣源，“席公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亲自审问刘淇吗？”
席嗣源缓缓点头，并不言语。
元令仪凝视他不消片刻后，默默行礼，转身离去。
李乐宜紧紧跟在元令仪身后，不安地问道，“大小姐当真相信席太保？”
“信，也不信！”元令仪步履不停，恨不得丢掉长在骨子里的端庄礼仪，飞奔起来。
今日一面，元令仪已经确认，席嗣源所谓的避祸，行事的谨慎，言行的反常，缘由之复杂，绝非如她先前所推断——为了其子席敬思朝堂顺遂。
席嗣源虽已致仕，但经这月余种种来看，周帝对席嗣源的敬重倚仗，远超君臣关系。
席嗣源在苏州，地位尊崇。
君恩正盛的两江总督不敢侵扰他，势力庞大的本地帮派不敢忤逆他，当朝太子因他坐镇隐匿气焰，掌军皇子军权被夺不敢叫嚣反扑。
暗流涌动的苏州，本该因高照与高澄的同处一城而乱作一团，却因为席嗣源，各方势力皆收敛锋芒，只能暗自较劲。
这样的人物，在朝堂的余威仍盛，只要席敬思不谋反作乱，足以保他一世高位无虞。
元令仪思绪纷杂，万千繁冗如针刺入她的头骨，让她不得安宁。
元令仪不禁呓语出声，“席公到底是在忌惮谁？”
李乐宜脱口而出，“总归不是王玙、贺章之流。”
御马高亢嘶鸣，李馥驾着马车停在元令仪身前。
车窗帘子被素白纤细的手指撩开，高照风流玉面，和煦似春风的笑容中带了三分讨好，“这么快就解决了，熙熙快上车。”
元令仪拧着眉，呼出一口浊气，闷闷地说道，“不敢烦扰殿下，臣女有自己的马车。”
李馥和李乐宜登时垂首盯着鞋面，生怕两人一言不合，殃及自身。
“熙熙莫不是生分了，怎么就称我是殿下？”高照箭步下车，小心牵起元令仪的手，“天气炎热，车上备了你爱的冰酥酪。”见她仍是不为所动，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还有刚刚令人制好的解药。”
“当真？”元令仪双眸瞬间瞪大，流光闪烁如同繁星临空。
“当真。”高照见她怒意消散，立马补上一句，“赵太医立誓，保药到病除。”
元令仪喜上眉梢，不自觉地被高照引上马车。李馥生怕元令仪反悔在，不待两人坐稳，一扬马鞭，逃命似的赶回驿馆。
薄纱捻香揉光碎，旧梦呻唤陈冤长。
一屋子的人围在元令微床前，无一不是神色焦急，目光灼灼，恨不能将她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太医赵霁缩在一个角落，虽说对自己的本领尤为自信，此时也是全身紧绷，生怕出了岔子，高昱真得让自己陪葬。
“嗯……”元令微呻吟出声，缓缓睁开双眼，往日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眼皮肿得如同核桃皮，半耷拉着，看得元令仪尤为心疼。
“长姐……”元令微声音嘶哑，似是长满铁锈的破锣，“我没事，你莫要与殿下离心。”
元令仪慌忙抹掉眼泪，双颊绯红，“你别胡说，好好养病才是。”
元令微略一点头，眼神瞟向韩颂，俊秀风朗的少年竟熬得双颊凹陷。
这几日的昏睡，元令微并非无知无觉，她敛了神色，费力地举起右臂，“请殿下严查驿官，我高烧之时，有人潜进来刺了我一针。”
李乐宜立马上前仔仔细细地瞧着，确实有一处针眼，若非仔细观察，绝不会发现。
赵霁轻声说道，“得罪了。”便接过元令微的手臂，针眼位于她的臂弯之上，不偏不倚地扎在她的经络之上。
“你可知是何人何时扎得你？”高昱隐在阴影之中，远远地坐在茶桌之后，若非出声，众人险些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是谁……但应是你给我吃下解药之后的事。”元令微越说声量越弱，眼皮竟又满满合上。
赵霁镇定日若，“大小姐莫急，此乃正常反应，县主还需再睡上一阵，方能痊愈。”
元令仪的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回去，“那边好。赵太医大恩大德，英国公府上上下下，没齿难忘。”
“不敢当，不敢当……”赵霁连忙推辞，可神色之中却是带了三分的得意。
李乐宜和穗岁商量着留下看护元令微，其余人便被元令仪引着各自回房。
盈盈满月携一卷浮云，卷霭流光，不掩星河烂漫。
“是我考虑不周，倒让君君遭了无妄之灾。”高照亦步亦趋地跟在元令仪身后，僵硬挺起的脊梁，反倒失了往日的金尊玉贵。
元令仪似是陷入沉思，自顾自地缓缓举步，根本不理会小心讨好的高照。
“熙熙……”高照见她如此亦是不恼，轻轻唤她的小字。
“什么？”元令仪回首看向他，“殿下何事？”
高照勾起唇角轻笑出声，“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无事……”元令仪声音骤冷，面色沉沉，不欲搭理高照。
“可是在想何人要加害熙熙？”高照柔声问着，刁钻地奔着元令仪的心头肉问，“驿馆守卫森严，当不是外人。”
“可是刘淇？”元令仪疑惑地说道，“现在他嫌疑最大……”
“已经派人告知席公此事。”高照欲要扶着元令仪踏上廊桥，却又被她无视。“熙熙当不是仅因为此事，便自苦得失神吧？”
元令仪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高照，“没错，臣女只是想不明白，为何殿下要留着刘淇在身边如此之久。”
“只是以防打草惊蛇，绝无他意。”高照沉声说道，“刘淇跟了我二十年，医术精湛，经年可靠，我从没想过他会是一枚暗棋。”
“长遥夫人查过你在北境赈灾时的药渣，有解毒的药草。”元令仪神色肃穆，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自那时起，甚至更早就已经开始提防刘淇了吧。”
高照神色不变，仍是一双含情目凝望元令仪，“也不尽然，只是觉得病来得蹊跷，便让另一位随侍太医把了脉。”
元令仪只觉得怒火自肺腑蔓延，“你既然早早便知道他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让他照料君君？”
高照见她横眉怒目，声量陡然拔高，心道不好，立马俯下身子，软声软语地说道，“他那时下毒，并不致命。思量前后，觉得蹊跷甚多，本是想着稳住他，钓出幕后主使，却没想到他会对君君下手。”
元令仪胸膛起起伏伏，强行压下怒火，“你是有意用君君做饵？”
高照被她定得心下发毛，端起一副笑脸，急忙辩解道，“绝无此种想法！她本就是个黄毛丫头，就算被陛下封了县主，也于朝局无关紧要。”
元令仪心知高照说得没错。
围绕在高照周遭的明枪暗箭，图得都是高位权势。培养一个二十年的暗棋，谈何容易，竟为了害一个区区英国公府的庶女，便一遭尽毁，当真是得不偿失！
李馥立在他身后，恨不得此刻化作一缕清灰，免得沾染痴男怨女的尘俗侵扰。
莺燕鸾鸢，溪流滩潭，一步一景，步步凡心。
席嗣源引着元令仪缓缓踱步，新修建的庭院尽是雅致风骨。席嗣源一路喋喋不休美景，却绝口不提刘淇之事。
“席公当知我的来意……”元令仪终究是沉不住气，直言问道，“难道席公要眼睁睁地看着君君毒发受罪吗？”
席嗣源眯缝着眼睛，学着鹊鸟鸣叫引伴，并不接话。
“席公缘何如此忌惮琅琊王氏？”元令仪冲上前去，“就算您已致仕，可兄长仍旧高位，我父亲尚在，您到底在规避什么？”
席嗣源神情仍是一副淡然闲适，完全不为所动，逗弄着手边的鹦哥，好似在玩弄看不清底色的愚人。
“席公今日，是打算一句话也不同我讲吗？”元令仪深吸一口气，倔强地昂着头颅，纤细的脖颈犟筋凸起，一副不达目的，不死不休的夜叉模样。
“有可靠的人正在严刑拷打，手段狠辣，熙熙放心。”席嗣源端起一副慈祥，掷地有声地说道，“一旦问出解药，立马就送到君君嘴里。”
元令仪盯着席嗣源，于她而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无比熟悉。可此时眼前的老人仰身沐浴在天光之中，刺眼的光灼痛了她的眼睛。细看之下，只觉得他似仙人，似佛陀，唯独不像从小疼爱他们的席公。
“好……”元令仪轻轻说道，高高扬起的眉瞬间塌了下来，失了精神气，“我自然是信席公的。”
席嗣源浑浊的眼似是升腾一团浓雾，心意更加莫测，他长呼一口浊气，似是愤懑，似是无奈，“熙熙，我有苦衷，其中缘由，我巴不得你一生都参不破。”
风声破开竹幕，窸窸窣窣地钻进元令仪的耳朵，她淡淡地说道，“只要君君无恙，爱恨贪嗔痴，皆是虚妄。”
席嗣源凝神听着，猛然爽朗大笑，“皆是虚妄！好一个虚妄！熙熙通透了！”
元令仪神色复杂，她看着几近癫狂的席嗣源，“席公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亲自审问刘淇吗？”
席嗣源缓缓点头，并不言语。
元令仪凝视他不消片刻后，默默行礼，转身离去。
李乐宜紧紧跟在元令仪身后，不安地问道，“大小姐当真相信席太保？”
“信，也不信！”元令仪步履不停，恨不得丢掉长在骨子里的端庄礼仪，飞奔起来。
今日一面，元令仪已经确认，席嗣源所谓的避祸，行事的谨慎，言行的反常，缘由之复杂，绝非如她先前所推断——为了其子席敬思朝堂顺遂。
席嗣源虽已致仕，但经这月余种种来看，周帝对席嗣源的敬重倚仗，远超君臣关系。
席嗣源在苏州，地位尊崇。
君恩正盛的两江总督不敢侵扰他，势力庞大的本地帮派不敢忤逆他，当朝太子因他坐镇隐匿气焰，掌军皇子军权被夺不敢叫嚣反扑。
暗流涌动的苏州，本该因高照与高澄的同处一城而乱作一团，却因为席嗣源，各方势力皆收敛锋芒，只能暗自较劲。
这样的人物，在朝堂的余威仍盛，只要席敬思不谋反作乱，足以保他一世高位无虞。
元令仪思绪纷杂，万千繁冗如针刺入她的头骨，让她不得安宁。
元令仪不禁呓语出声，“席公到底是在忌惮谁？”
李乐宜脱口而出，“总归不是王玙、贺章之流。”
御马高亢嘶鸣，李馥驾着马车停在元令仪身前。
车窗帘子被素白纤细的手指撩开，高照风流玉面，和煦似春风的笑容中带了三分讨好，“这么快就解决了，熙熙快上车。”
元令仪拧着眉，呼出一口浊气，闷闷地说道，“不敢烦扰殿下，臣女有自己的马车。”
李馥和李乐宜登时垂首盯着鞋面，生怕两人一言不合，殃及自身。
“熙熙莫不是生分了，怎么就称我是殿下？”高照箭步下车，小心牵起元令仪的手，“天气炎热，车上备了你爱的冰酥酪。”见她仍是不为所动，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还有刚刚令人制好的解药。”
“当真？”元令仪双眸瞬间瞪大，流光闪烁如同繁星临空。
“当真。”高照见她怒意消散，立马补上一句，“赵太医立誓，保药到病除。”
元令仪喜上眉梢，不自觉地被高照引上马车。李馥生怕元令仪反悔在，不待两人坐稳，一扬马鞭，逃命似的赶回驿馆。
薄纱捻香揉光碎，旧梦呻唤陈冤长。
一屋子的人围在元令微床前，无一不是神色焦急，目光灼灼，恨不能将她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太医赵霁缩在一个角落，虽说对自己的本领尤为自信，此时也是全身紧绷，生怕出了岔子，高昱真得让自己陪葬。
“嗯……”元令微呻吟出声，缓缓睁开双眼，往日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眼皮肿得如同核桃皮，半耷拉着，看得元令仪尤为心疼。
“长姐……”元令微声音嘶哑，似是长满铁锈的破锣，“我没事，你莫要与殿下离心。”
元令仪慌忙抹掉眼泪，双颊绯红，“你别胡说，好好养病才是。”
元令微略一点头，眼神瞟向韩颂，俊秀风朗的少年竟熬得双颊凹陷。
这几日的昏睡，元令微并非无知无觉，她敛了神色，费力地举起右臂，“请殿下严查驿官，我高烧之时，有人潜进来刺了我一针。”
李乐宜立马上前仔仔细细地瞧着，确实有一处针眼，若非仔细观察，绝不会发现。
赵霁轻声说道，“得罪了。”便接过元令微的手臂，针眼位于她的臂弯之上，不偏不倚地扎在她的经络之上。
“你可知是何人何时扎得你？”高昱隐在阴影之中，远远地坐在茶桌之后，若非出声，众人险些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是谁……但应是你给我吃下解药之后的事。”元令微越说声量越弱，眼皮竟又满满合上。
赵霁镇定日若，“大小姐莫急，此乃正常反应，县主还需再睡上一阵，方能痊愈。”
元令仪的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回去，“那边好。赵太医大恩大德，英国公府上上下下，没齿难忘。”
“不敢当，不敢当……”赵霁连忙推辞，可神色之中却是带了三分的得意。
李乐宜和穗岁商量着留下看护元令微，其余人便被元令仪引着各自回房。
盈盈满月携一卷浮云，卷霭流光，不掩星河烂漫。
“是我考虑不周，倒让君君遭了无妄之灾。”高照亦步亦趋地跟在元令仪身后，僵硬挺起的脊梁，反倒失了往日的金尊玉贵。
元令仪似是陷入沉思，自顾自地缓缓举步，根本不理会小心讨好的高照。
“熙熙……”高照见她如此亦是不恼，轻轻唤她的小字。
“什么？”元令仪回首看向他，“殿下何事？”
高照勾起唇角轻笑出声，“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无事……”元令仪声音骤冷，面色沉沉，不欲搭理高照。
“可是在想何人要加害熙熙？”高照柔声问着，刁钻地奔着元令仪的心头肉问，“驿馆守卫森严，当不是外人。”
“可是刘淇？”元令仪疑惑地说道，“现在他嫌疑最大……”
“已经派人告知席公此事。”高照欲要扶着元令仪踏上廊桥，却又被她无视。“熙熙当不是仅因为此事，便自苦得失神吧？”
元令仪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高照，“没错，臣女只是想不明白，为何殿下要留着刘淇在身边如此之久。”
“只是以防打草惊蛇，绝无他意。”高照沉声说道，“刘淇跟了我二十年，医术精湛，经年可靠，我从没想过他会是一枚暗棋。”
“长遥夫人查过你在北境赈灾时的药渣，有解毒的药草。”元令仪神色肃穆，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自那时起，甚至更早就已经开始提防刘淇了吧。”
高照神色不变，仍是一双含情目凝望元令仪，“也不尽然，只是觉得病来得蹊跷，便让另一位随侍太医把了脉。”
元令仪只觉得怒火自肺腑蔓延，“你既然早早便知道他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让他照料君君？”
高照见她横眉怒目，声量陡然拔高，心道不好，立马俯下身子，软声软语地说道，“他那时下毒，并不致命。思量前后，觉得蹊跷甚多，本是想着稳住他，钓出幕后主使，却没想到他会对君君下手。”
元令仪胸膛起起伏伏，强行压下怒火，“你是有意用君君做饵？”
高照被她定得心下发毛，端起一副笑脸，急忙辩解道，“绝无此种想法！她本就是个黄毛丫头，就算被陛下封了县主，也于朝局无关紧要。”
元令仪心知高照说得没错。
围绕在高照周遭的明枪暗箭，图得都是高位权势。培养一个二十年的暗棋，谈何容易，竟为了害一个区区英国公府的庶女，便一遭尽毁，当真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