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栖眠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她蹲下来,看着面色有些惨白的小女童。

    她默默叹了口气,终究只是一个稚儿。

    小女童眼神呆呆的望着随栖眠,她的小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应该是被吓得狠了,随栖眠眼神十分温柔,她轻轻的摸了摸小女童的头。

    安慰她,“已经没事了。”

    小女童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害怕的抓着随栖眠的衣裙。

    眼神里都是水雾。

    随栖眠柔柔的笑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轻拍后背。“你的家人呢?”

    “不、不知道,人太多了,就看不见娘亲了。”小女童声音奶奶的,甜甜的。

    随栖眠听后,撇了一眼纪玉漾。

    纪玉漾立马会意,他提议道:“那就把她带回客栈,让逢七去查一下看哪户人家丢了孩子。”

    “先去医馆。”随栖眠表情严肃。

    纪玉漾刚想说没事不用,就在随栖眠的眼神下闭嘴了。

    前方,女子抱着小女孩,背影温馨。纪玉漾落后一步跟在身后,他不由自主的唇角弯起,眉目舒展。

    这样的氛围竟给他一种一个小家的错觉,心里很充实。

    随栖眠停住脚步,回头见他没有跟上来,便放慢了脚步。

    两人在点点金辉的笼罩下并肩走着。

    -

    还未走到医馆,便见前方急匆匆走来两人。

    易轻尘紧绷着一张脸,步履匆匆。

    后面还跟着一位女子,明显是有些慌乱,步伐不稳。

    今日,易轻尘去医馆里检一副药材,就见隔壁邻居的阮娘坐在医馆里十分着急。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她带着小茱萸出来,结果在医馆里扎了会针灸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今日医馆人格外多。

    找遍了整个医馆都没有。

    易轻尘自从搬到这里,也是见过好几次小茱萸的,况且阮娘心肠不错,没少照顾自己。

    所以他不能置之不理,这才有了他们二人急急出来的一幕。

    易轻尘在看到一个陌生女子怀中的小茱萸时,就明白了什么,他大步走到随栖眠的面前。

    感激的道谢:“多谢姑娘照顾小茱萸,她一个人跑出去,让她娘亲很是担心。”

    易轻尘接着又喊了一声小女童,“茱萸。”

    小茱萸果然眼神一亮,“大哥哥,茱萸不知道娘亲去哪里了。”

    随栖眠将小茱萸交于易轻尘,这才徐徐的说:“是在街上发现她的,那个时候街上有一匹马发疯失控了,她一个人小小的自己躲在木架旁,我的...”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向外人称呼纪玉漾,便望向他,示意他开口。

    纪玉漾也没想到这随手救下的小女童,竟然与易轻尘有关系。

    他对着易轻尘继续开口:“当时情况危急,她孤零零一个人,街上被疯马撞得混乱不堪。”

    说到这里,已经不需要纪玉漾明说,易轻尘就已经明白了。

    再加上小茱萸被赶上来的母亲紧紧抱着,母女俩紧紧依偎在一起,都十分感谢纪玉漾和随栖眠。

    易轻尘十分真诚的对着两人,尤其是纪玉漾。“今日多谢王爷。”

    纪玉漾当时并没有思考那么多毕竟让他眼睁睁的去见死不救,也是不可能的。

    况且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纪玉漾心里就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或许是在有时面对这种境遇时,也会不经意间想起阿眠是不是也是这样,无能为力。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仅此而已,不为别的。

    -

    随芙玉这几天在明州城内玩的可尽兴了,大小小的吃食没少吃,衣服首饰也买了一大堆,顶着一副男子的装扮,不过她倒是不在意。

    昨天她带着自己的丫鬟侍卫出去疯玩了一整天,以至于日上三竿了才洗漱起床。

    随芙玉刚一打开门,就看见随栖眠从外回来。

    她有些狐疑,昨天的时候喊随栖眠下楼用饭的时候,房门一直紧闭说自己犯困不用等自己,反正这一段时间都没见着随栖眠的人影。

    如今,乍然一下见到。随芙玉停下打哈欠的手,立马屁颠屁颠的凑上去,笑嘻嘻的问:“阿姐,我昨日在布庄买了好几匹上好的布料,我们一起去呀,正好可以给我们量体裁衣。”

    随栖面想到还没办成的事情,便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随芙玉取得这个布庄的旁边就是黄佰雷家的布庄。

    虽然两家挨在一起,情况却是截然不同。她们去的那家挂着名为天赐布庄的牌匾,门庭若市。

    随栖眠在进去的时候注意到黄氏布庄里面就懒散的坐着一个掌柜。

    出来后,随栖眠便让随芙玉先进马车里,借口自己有事要处理。

    她迈步进入黄氏布庄,除了最开始掌柜的瞥了一眼,随意说了句:“欢迎光临。”其余的也没了,这态度让随栖眠不由得皱了皱眉。

    也难怪黄佰雷还不上赌债,都是有原因的。

    她一直往里面深入,这个店铺倒也不大,跟旁边的那个都没办法比,陈列的布料都已经过时,有些还染上了灰尘。

    就在这时,妇人抱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进来。

    随栖眠转身看到时,唇角微勾。

    人等到了。

    她早就派人打听过,黄佰雷的妇人每每在这一天的这个时辰会来布庄。来查账本,说来可笑,黄佰雷自己倒是游手好闲,什么火什么苦都往自己妻子身上发泄。

    她随栖眠向来看不起这样的人。

    那个妇人见到随栖眠也是一愣,她下意识地微微低着头。同为女子,自然是知道随栖眠是女扮男装。

    而且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心中总是不由得自卑,同为女子,自己却过的这样狼狈,不是不羡慕的。

    更何况,随栖眠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在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便轻轻在她的耳边用女子的声音说过一句话。

    掌柜的看到她也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打着哈欠偷懒 。

    妇人明显也是习以为常,她将怀中的孩子抱在一旁的座椅上放下。

    便起身走到随栖眠的面前,“是需要什么样的布料?”

    随栖眠开口,望了一眼这些布料,道:“你知道我应该不是为买布料而来。”

    妇人神情一松,她有些窘迫,也是布庄是什么样的自己很清楚。

    她脸上稍微紧绷的表情消失,但是,随即像是有些疑惑。

    “那、那今日......”

    随栖眠安抚的笑了笑。

    院中,

    原来这个布庄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平日里也没人会进来。

    随栖眠坐在石凳上,神情温和的看着在一旁无忧无虑玩耍的孩子。

    妇人有些忐忑,她揪着已经褪色的衣裙斟酌着开口:“姑娘,我能问你是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随栖眠回过头,突然说:“你的名字是马枝雪对吗?”

    马枝雪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随栖眠眼神示意她的孩子,像是闲话家常般的提起:“马娘子,据我了解你十六便嫁与黄佰雷为妻了吧,将近十年的生活,也有了孩子,你过得开心么?”

    没等开口,她又添了一把火。从衣袖中拿出一瓶药膏放在马枝雪的手里。“上次见你手臂上有些淤青,你是女子,这些伤痕不应该存在的。”

    马枝雪愣愣望着手心里的白瓷瓶,眼眶发湿,声音难掩哽咽。她抬起头,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随栖眠也是真的有些心疼这个女子,所及嫁非人,还要忍受阴晴不定的丈夫时不时的殴打。

    所以要是可以的话,她也会拉马枝雪出这个可怕的泥潭。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眼神渐渐坚定。

    看来马枝雪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只是装作不知。

    随栖眠就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地说:“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但是这不仅是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成功了,你就不用再萎缩在黄佰雷的身边了,甚至还可以拥有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院子,你想的话带着孩子一起生活,不需要屈居人下。”

    马枝雪眼睫随着这些话的落下而颤动,她看向自己的孩子,语气格外认真,因为这份坚定,反而让她向来有些怯弱的脸上多了几分英气。

    “好,我帮你,你说的对,也是为了我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里,随栖眠都在交代让她做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说来也不难,只不过,她最方便也不引人怀疑。

    马枝雪在那父子两身边生活多年,也清楚一些放东西的习惯,所以需要让她去找到当年黄管家无缘无故就多了几千两的票据。

    说不定还有更深的东西存在,以黄管家这种人的性子,是绝不会将这赋予性命的证据销毁,肯定要作为自己的护身符。

    因此,往来书信应该也会放在不知道的哪一处。

    -

    屋中,纪玉漾正在与身边的几个心腹商榷接下来的打算。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纪玉漾在内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停了话头。

    还是云起起身去开的门,见一打开是易轻尘。

    云起望向纪玉漾,意思很明显,在询问他的命令。

    纪玉漾点了点头,易轻尘便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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