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尽章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一片,激动的差点站起来。又自个儿生生的忍住。

    紧张的氛围下,折磨的王尽章觉得时间怎么这么漫长。

    其实也只不过区区片刻而已,终于,在王尽章巴巴的注视下,巡抚大人看了一眼台下的两人。

    没有犹豫,也假装没有看见身旁那道灼热的目光。

    径直将这份“证据”交于纪玉漾过目。

    而纪玉漾却是将账本给了范清正,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姿态悠闲,神情放松。

    易轻尘在心里倒数,果然不出片刻,范总督犀利的视线就直直对向了台上的王尽章。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就是范清正不带一丝感情的诘问:“王尽章这份账本你可熟悉?”

    说着,那份账本就被范清正狠狠地扔在了王尽章的脚旁。

    王尽章原本就提心吊胆,此刻,心中更是随着纸张的哗啦声而七上八下。

    他哆嗦着手捡了起来,瞳孔收缩。

    果然!果然!这就是自己藏匿的账本,忽的,他直直的望向台下正跪着的易轻尘。

    眼睛赤红,口沫横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话来:“好啊,真是好的很!”

    王尽章对着纪玉漾的方向就是一拱手,解释道:“殿下明见,这易轻尘定是对我怀恨在心已久,这次图谋为的就是想不让我好过!这账本确实是我的,但不知被这小贼用了什么法子,竟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用来污蔑我!”

    易轻尘冷嗤了一声,他恭敬的俯身对纪玉漾的位置,叩首。

    然后直起身来,开口:“王爷,这王太守既然对这份账本存疑,那么可容许草民请人证!”

    “准了。”纪玉漾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开口应允这个请求。

    巡抚立马拍了一声桌案,高声呼道:“传人证!”

    不一会儿,大门处就见着两个佝偻的身影。

    左边的老妇人已经是满头白发,被旁边的老头子一路搀扶着走来。

    亦步亦趋,终于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代表着官家威严清明的大堂。

    那名老头显然是已经知道来到这里是为何,尽管看着眼前的达官贵人们有些紧张。

    但还是拉着老妇人先恭恭敬敬的跪拜叩首。

    巡抚大人知道今天一事,在怀宁王和范清正的眼皮子底下,是没办法蒙混过关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传唤?”

    老头看向了前方跪着的易轻尘,在他坚定的眼神下,点了点头:“草民知道。”

    巡抚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接着又问:“请传述你的证词!不可有任何隐瞒!”

    这声音把白发老夫人吓了一跳,老头连忙弯腰安慰。

    然后,老头开口了,“草民与老婆子有一小、小女,就在小女有一次在城中卖花的时候,突然就一去不复返了。”

    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嘴唇哆嗦,咽了咽气,“我和老婆子就出来找呀,可是打听了一圈,才有个好心人偷偷告诉我们,我那可怜的小女是被抢进了太守府!”

    王尽章下意识就否认道:“胡说,一派胡言!”

    实在怪不得王尽章,他府中妻妾众多,有许多都是不那么光明正大。突然有人说他强抢民女,还一时没能想的起来。

    老头原本就只是一介草民,常年住在城郊,没见过所谓的王太守。

    这一下子,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睛死死锁定着王尽章。

    一字一顿的开口提醒:“小女眼下有一朵淡粉色的花形胎记。”

    王尽章在听到“眼下的胎记”时,猛的想了起来。

    那女子不是自己前年春节前才从街上带回府的人吗?

    当时他坐着马车,不经意间撩开帘子,就看见了笑的灿烂的提篮子卖花的女子。

    让他首先注意到的确实是那女子眼下独特的花形胎记。王尽章向来跋扈惯了,又生性贪图美色。便不顾女子挣扎,当街将她带回了府上。

    人是什么时候没得?王尽章记不太清了,他唯一只感觉那女子也不过如此,贞洁烈女,吃一次便索然无味了。

    老头说着说着就不禁泪流满面,而一直没有出声的老妇人,突然嘴里不听嘟囔。

    “微微,我的微微,你在哪里啊?娘找的好苦啊,快回来好不好?别不要娘啊...”

    这下众人都才注意道,这老妇的古怪之处,好像眼睛不太好,布满褶皱老纹的手胡乱的想要抓着些什么。

    老头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等到人平静下来,这才解释:“烦请各位官人赎罪,实在是无奈的很,自从老婆子找不到微微后,就经常夜里哭泣,时间一长,这眼睛就不太好了。”

    纪玉漾唇抿的笔直,他一直默默看着听着,心里对王尽章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巡抚也是个人精,眼见这纪玉漾和范清正脸色都不大好,连忙出声:“无事,情有可原”

    范清正望向王尽章,开口:“王太守,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尽章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这件事好查的很,况且又真是他干的,怎么说都是狡辩。

    这默认的态度,都心照不宣。

    这一罪算是给王尽章安下了。

    就在那老夫妻被衙吏即将带下去时,纪玉漾突然吩咐道:“还烦请巡抚大人能派人找到那女子的尸身,送她回家吧。”

    老头搀扶着神情仍然恍惚不已的老妇人,缓缓转过身来。

    眼神停在纪玉漾的身上,眼皮湿润,眼角旁的皱纹都在随着呼吸的加重而紧缩,十分感激。

    易轻尘乘胜追击,继续说:“这第二罪不用草民多说,那太守府修缮的无比华丽的庭院就是最好的证据,敢问一个太守是如何能凭着朝廷分发的俸禄,去花费大量钱财建设这样的府邸?”

    闻言,范清正的眼神更加犀利,他虽然是总督,俸禄不低,却也从来没有骄奢淫逸之风

    而这王尽章不过太守,就能如此豪横,他能佩服有才能的人,为官清廉的人,却万万无法忍受一个这样的人。

    王尽章哪里能想到这个宅子还能被拿出来说事,他自小就是锦衣玉食,没什么才能,但是不乏有一个好的出身,于是被调任过来镀层金,就自然要吃好的住好的。

    全然忘了家中叮嘱:为官之道最忌讳骄奢淫逸,更何况还被人抓个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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