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归昏昏沉沉睡着,忽然被一盆冷水浇醒

    。

    他掀了掀眼皮,面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扬手抽了他一鞭,洛云归本能的抬手护住了脸,背上的皮肉顿时裂开。

    “大人给你三分薄面,你倒好,把一些死鱼烂虾全招惹了过来。”

    背上火辣辣的疼,洛云归缓了缓,才道:“大人这是何意?下官不明白。”

    “不明白?”汉子冷笑几声,朝外面吼了一声,“带进来!”

    几个穿着盔甲、被五花大绑的士兵让人推搡着进来。

    “看看,可眼熟?”

    洛云归依言看了一阵,“不认识。”

    “你们呢?”汉子把目光投向几人。

    “不认识。”

    汉子抬脚踹倒了几人,“不认识?不认识你们鬼鬼祟祟的摸到刺史府跟前,找死啊!”

    其中一人开口解释,“我们只是照常巡视,若早知是大人之命自不会置喙。这位兄弟,有话好说,都是误会。”

    汉子阴恻恻的笑了笑,拔出刀,“是不是误会都晚了,诸位,安心上路吧。”

    “壮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都是听命办事,谁又是自愿的呢。”

    “是吗?你听了谁的命?”

    旁边的人忍不住呵斥:“住口!你要当叛徒吗?”

    那人充耳不闻,一脸谄媚,“自然是观南将军江杳年。”

    汉子果然把刀放下了,脸色又和煦起来,“说说看,她叫你干了什么?”

    “查看尸体有无异常,再弄清楚抛尸的人来自哪。”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汉子笑得愈发和善,“告诉我,你们查到了什么?”

    旁边的人情绪激动,“杜轩,将军待我等不薄,你如今却坑害她,良心何在!”

    “铮”的一声,宝刀出鞘,那人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汉子不以为意的踢到一边,对杜轩道:“你继续。”

    杜轩颤声,“我们在尸体身上搜到了一条手帕,就在我左边袖子里。”

    洛云归暗道不好。

    汉子果然从他袖子里摸出了手帕,打开,上面只有用血写的四个字。

    刺史府,洛。

    “哈哈哈,”汉子笑出声,“干得不错。只是,几位知道的太多了。”

    他挥手,几人瞬间毙命。

    转身对着被绑住双腿的洛云归:“洛大人,该你了。”

    次日清晨,江杳年一夜未睡,早早出了帐篷。

    “怎么样了?”

    林零道:“我带人去看了尸体,没有什么发现,只是,昨夜去跟踪的几人至今未归,怕是已遭不测。”

    “都打起精神,让大家别单独离开营帐附近,照顾好小白,我去城内看看。”

    “您一个人去吗?”

    “嗯,只是查探,人多反而不方便。”

    卯时末,一身男装的江杳年到了城门下。

    果然,门口的守卫增多了,男女被分成两队,进出的每个行人,马车都要被检查。

    只是明显女人那边查的更细致。

    江杳年站进了男人这边的队伍。

    守卫匆匆扫了她两眼,公事公办的问了一句,“进城干什么去?”

    江杳年一脸担忧焦急,“娘子病了,我得赶紧去药铺抓药。”

    “去去去。”守卫敷衍一声,又接着盘问下一个人。

    江杳年成功进入城内,但她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地方要去,恰好有些饿了,便走进了一个卖包子的店铺。

    “两个包子,一碟小菜,一碗茶,多谢。”并递给店小二几枚铜板,坐到了一旁的长凳上。

    包子很快就端上来了,江杳年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听周围的人说话。

    邻桌两个男人的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跟你说,最近可别去西街最里边儿那个巷子。”

    “怎么了?什么能让你这个老客户望而却步。”

    男人压低了声音,“前些天我去的时候老听见晚上有人叫。”

    另一个笑,“这不正常吗?”

    “正常什么,是惨叫,男人女人都有,大晚上的只能听见模糊一点儿,老瘆人了。”

    “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反正最近避一避吧。”

    “你这小子,莫不是怕我去找你最爱的小雪姑娘,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打住打住,信不信由你。”

    江杳年默默记下这个地方,干了那碗茶,擦擦嘴出门了。

    她前脚刚走,一个戴斗笠的人也起身离开。

    街上人很多,她漫无目的的转着,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没人的巷子。

    她朝身后道:“出来吧,躲躲藏藏的多没意思。”

    戴斗笠的人果然现身了,他摘掉了头上的东西。

    江杳年睁大了双眼,抱臂绕着他走了一圈,才道:“殿下,你又搞什么呢?”

    晏时清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本王若不来,你的老相好怕是要活不成了。”

    “嗯?哪个?”江杳年疑惑。

    晏时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躲你屋里那个。”

    “哦,他怎么了?”

    “你传信京城后,皇帝即刻便派了洛云归来查赈灾钱粮失踪一事,但这些日子过去了,他也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怕是凶多吉少。”

    “那你呢,怎么在这儿?”

    “沅川水灾情形严峻,皇帝怕关临趁虚而入,又派我去镇守了。本王与他同时从京城出发,到兆丰后留了两个暗卫保护他,前两日那两个暗卫也联系不上了,本王只好亲自来看看。”

    江杳年脸色严肃下来,“是桩大案啊,朝廷委派的人都敢抓,这些人胆子真不小。”

    晏时清:“你也是察觉到什么才来的吧,有眉目了吗?”

    江杳年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他来查案一事,有人昨夜在城外抛尸了,我们的人跟过去也没了联系,这才想着来城内看看。”

    “尸体身上可有发现?”

    江杳年一脸无奈,“没,今天早上林零他们才去看了,毫无收获。若真不是无心之举,只怕我们已经错过了查探的最佳时机。”

    “发现了为何不去看?”

    江杳年顿了一下,“我怕啊,又是破庙又是抛尸的,还刚好在晚上,你不觉得熟悉吗?”

    “的确,”晏时清好像笑了一下,又正色道:“那你如今有何打算?”

    江杳年想了想,“城口戒备森严,进出都不便,咱们在城内待一会,晚上的时候去西街最里边儿那条巷子看看。”

    晏时清点头赞同,想来也是听见了包子铺那两人的对话。

    “走吧,出去转转,熟悉熟悉地形。”

    江杳年走了几步,发现晏时清还站在原地。

    “还有事?”

    晏时清皱眉看着她,缓缓道:“所以,他真的是你的相好?”

    江杳年略一思索,“算吗?应该不算吧,怎么了?”

    晏时清沉沉吐出一口气,“这一趟,本王来的是追悔莫及啊。”

    “又怎么了?”江杳年不解,“之前误会你的事情我不是已经差人跟你道过歉了吗?”

    晏时清重阳节前一天晚上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江杳年在桐恩山谷有难,他老早就派人埋伏在了山下,哪料又被江杳年误会成要杀她。

    这背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要救还是要杀,不甚明晰。

    “愚蠢。”晏时清瞪了她一眼,一字一戳江杳年的肩膀,重新带上了斗笠。

    “幼稚。”

    江杳年懒得跟他计较,提醒他,“殿下,你这斗笠还带纱,半遮半掩的,更加引人注意了。”

    晏时清停下,“那你说怎么办?”

    江杳年打量了他一下,穿着普通的粗布长衫,但显得不伦不类。

    “你稍微低一下头。”

    晏时清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了。

    江杳年取下斗笠,把他束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揉乱了些,又摸了两把旁边的墙壁,手往他脸上伸。

    晏时清抓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公报私仇?”

    “哪有,”江杳年拍掉他的手,把灰尘均匀地抹到了他脸上,又借着他的衣襟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灰。

    “感觉还缺点什么,”江杳年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猛的一拍手,“我知道了,等着。”

    她跑出去在巷口买了个尖锥帽拿了回来。

    晏时清皱眉,“戴这个?”

    “当然不是。”

    江杳年把帽绳系好,放到最长,绳子挂在他脖颈上,帽子背在背后。

    矜贵优雅气质出尘贵族王爷爆改肤色蜡黄不修边幅邋遢大叔。

    江杳年满意地点头,“完美。”

    好在晏时清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然得气的撅过去。

    晏时清问她,“你为何不弄?”

    “我?”江杳年笑了笑,“我长得丑,用不着像你这样乔装打扮。”

    “是吗?”晏时清看着她干净的脸,将信将疑,颇不习惯的伸手挠了挠自己毛燥的头发,“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可以,相信我,绝对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走在街上没人会认出你,真的。”

    江杳年说完就走在了前面,在晏时清看不见的地方,她笑得快炸了。

    两人在城内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便去了一家酒楼喝酒。

    门外蹲着几个地痞流氓一样的人物。

    江杳年道:“你先进去,我打听点事儿。”

    晏时清颔首,先进了门。

    江杳年走过去,给几个人塞了一把银子,“几位大哥,小弟向你们打听个地方呗。”

    几人笑得合不拢嘴,“你随便问,这兆丰城内没有我兄弟几个不知道的。”

    江杳年:“这西街最里边儿那个巷子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啊?”

    “打听这个啊,”几人一脸意味深长,“小公子第一次来吧?兄弟们劝你啊晚上去,揣点银子,那日子,快活的很呐!”

    江杳年面不改色,不耻下问,“去那边儿的都是些有钱人吗?”

    “自然,不过没钱也有没钱的去处,反正不在西街就是了。”

    “谢谢啊。”

    江杳年道了声谢,走进酒楼内。

    却见晏时清站着,脸色已经极差。店小二鼻孔朝天一副傲气的样子,“哪里来的叫花子,一副穷酸样儿,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咱们店里的菜你点的起吗?”

    完了!完了完了!!

    江杳年连忙跑过去挡在晏时清前面,递给小二一锭银子,“点不点得起?”

    小二马上变脸,“能,能,客官这边请。”

    江杳年拉着黑脸的晏时清进了二楼雅间。

    进屋,关门。晏时清咬牙切齿,“江杳年,看你干得好事!”

    江杳年倒了杯茶,拉他坐下,抚着他胸口,“消消气消消气,您是咱苍梧的王爷,是那些人有眼无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哼。”晏时清偏过头,懒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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