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森井监督“战术灵活不是乱来”的批评,感到心虚的众人只作喝水状,据理力争的主将香取真依在积极进攻就是需要随机应变的论点分析中猛遭教练抨击,然后再次惨遭队友胆怯心虚的沉默“孤立”。

    第二局的井闼山先至16分的技术暂停即将走完一分钟的最后十秒,抓紧时间讲完进攻节奏问题的森井监督先批攻手再夸一传,卡在哨声响起前的最后一秒说完的最后一句话是指着王牌道:“立香今天体力保持得很好,最后几分多用一下。”

    二传香取真依把心底的算盘往上拨了拨,遂自信满满地应下:“收到。”

    “欸!??我吗?”

    “王牌加油!”

    “反正你本来也想再扣几个,少装无辜。”

    “等会可以不用找真依要球了,节省说话体力~”

    “井闼山的小巨人!好好保持!”

    被精准扫射的藤丸立香,正在进行中的水分补充工作止于呛到后的剧烈咳嗽,渐渐回到场地上的队友们拍拍她的肩。

    “小巨人?那是什么?”

    “身高与技术成反比例的王牌主攻手。”

    “崎,你只是想说我矮吧?”

    “是夸你技术好!”

    裁判的哨响近在耳边,佯装恼火的藤丸立香给了同级生副攻手一拳敲打,径直走向发球位的姿态是气鼓鼓的大力拍球。

    “状态挺好的,你激她做什么?”

    “回敬这家伙上一次恶作剧的糊弄话术。”

    “嘛你俩能乐在其中……也行吧。”

    心里嘀咕着生长发育期还能长高,面上已目不别视全神贯注于手上的排球,又是自己发球轮的到来,兴致勃发与斗志昂扬在藤丸立香脸上化作神飞气扬的笑意——自己又能够起跳了!

    跳飘还是跳发?又或者是尝试特别的旋转呢?

    哨声响起后,在心底数着一秒、两秒……,从未卡点失败的经验是过去失误的日积月累,从无发球前的犹豫与忐忑是昔日成功的积少成多,藤丸立香抛出球,脚下几步助跑后从容起跳,她于滞空的片刻击出此球。

    上气不接下气,疲惫的感知上涌着伴随体能的渐渐流失,中央赛场的顶光与周围的欢呼鼓舞喝彩倒彩声总是明亮得令人眩目震耳。比赛尚未结束,却又离结束近在咫尺。

    井闼山(东京第一代表)vs女梨大附(神奈川第一代表)

    大比分1:0中的第二局16:10,六分的分差,看似一箭之遥的分差,奋起翻盘也并非不可能拿下第二局。

    可是太累了,无论如何都已筋疲力竭的此刻,女梨大附的自由人主将注视着场地对面即将发球的一年级王牌,身旁队友们强打精神的神态动作被自己收入眼底。

    大脑尚且能够分析出战术,心底仍然还能思考着球的落点打点,可身体与体力都已经跟不上了吗……

    球再一次从井闼山的发球员手中被击出,跨越半个赛场直直压向边界线,连高呼“我来!”的力气都已丧失,凭借默契无需言语的女梨大附行动着。自由人主将脚不点地步履如飞的姿态径直向球,双手前张卡在球落地前一刻抵达落地的鱼跃在地板上碰撞出巨大的响声。

    恍若未闻地再次跑动起来,女梨大附的自由人赶赴正在组织进攻的场内,大汗淋漓在她身后、在她脚下。

    拦网的要诀不是等待,而是紧抓不放穷追不舍。敏锐的观察必须结合千思万想才能给自己带来关键信息,井闼山的拦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女梨大附二传触球之前便已脚下生风般跃起,山田美穗只是盯着女梨大附右翼接应将要振臂而上的手。

    左翼网前是井闼山的自由人,中路存在二传与MB半路赶回的可能且后场有人蹲守,右翼虽被盯但后排空挡!

    女梨大附的二传仍然等待着球来一刻,可不甘落后的震荡刺激着大脑的思量:要下球才行,得拿分才行,必须为攻手开辟道路才行!

    “砰!”/“ONE TOUCHU!”

    球从井闼山二传的指尖飞向后场,神出鬼没的接应佐藤利奈遵从战术的围追堵截精准垫起一传,即使是远离自己的后排空缺也必须时刻防守。于是,被救起的球来到了井闼山二传的手中,向来快攻至上的香取真依眼扫网前攻手,传球方向直面右翼,顺势而来一飞冲天的主攻手源叶紧咬网前王牌藤丸立香的起跳,一手扣毕一手又来,一个人的时间差!

    无需犹豫便再次起跳,藤丸立香熟知队友的习性,三人拦网附带后排自由人防御,是需要重来一次的意味。井闼山的主攻手源叶轻飘飘的重来球,需要自己的重新扣下!

    已经在下落中的女梨大附拦网将对方的战术一览无余,咬紧牙根也不愿放弃拦网一触的可能性,从未放下的手与从未合拢或空疏的手形是意志坚定的不顾一切:“ONE TOUCHU!”

    心中难耐也没有紧张懊悔的情绪,井闼山的王牌刚刚落地却并无停止行动的准备,在藤丸立香追随拦网起跳的瞬息千里中,女梨大附的二传已从自由人的一传里完成了触球、触球。

    谁都有可能的网前又或者是后排,对自己的观察与判断从来只给予100%的信任,于是井闼山的MB飞身跃起,高耸入云的臂与掌是急起直追的拦网壁垒,被拦下也无所畏惧的女梨大附主攻手抵达了自己的打点。

    挥臂击球的此刻是否应有担心失误失分失败的畏缩呢?可如果连球都打不出去,那为打进全国大赛而始终不肯放弃的自己又是在为什么而努力着?

    一脚不移寸步不让,瞄准井闼山的双人拦网不算默契的四掌间隙,盯准场地边界线的空挡,女梨大附的主攻手扣下球!

    大斜线、线路极长的此球直抓井闼山1号位底角,可藤原爱总是在扮演着讨攻手厌的自由人角色,奋不顾身鱼跃救起的一传稳稳当当地给予二传到位的球路,身居网前最右端的香取真依长传一记,接连起跳的前排后排都只是淆惑视听的障眼法,中路起跳的藤丸立香直直扣球。

    三天的无休无止,于今日赛末仍然神采奕奕的藤丸立香将充沛的体力分配给剩下的每一球中,重炮下球、直线球破拦网、大力旋转出奇迹、攻其不备的轻吊……以及无往不利的打手出界——“砰!”

    “井闼山得分!”

    刺耳的哨声,刺耳的判决声,令人疲惫的被得分与仍然不甘心的自己,女梨大附的自由人永远行动在场地的每一个角落上,汗流浃背的身体将体力从海绵中一点一点挤出。平时刷牙奋力挤最后一点的牙膏都不及此时的面红耳赤,球从自己的手臂擦过,从自己的双手被垫飞,从自己的……

    为什么还是接不起来,为什么还是救不回来……

    又或者是,此刻的自己只是在做梦呢?

    “哔——”

    “25:20,井闼山方胜出!”

    呼呼……呼呼……

    汗流洽衣的自己,与已经无法思考的自己,迎来了比赛的结束,迎来了种子校井闼山的胜利。

    小跑着回到开场的底线,互相鞠躬着道“谢谢!”,咬紧牙关不愿意流出的泪水留给了下一刻见到的红着眼的教练,来自神奈川的女梨大附结束了全国大赛的所有比赛。

    脑中还在思考着小巨人称呼,藤丸立香在队友们大呼小叫的吵吵闹闹背景音中走向场外,啊……原来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吗。

    才意识到,才发觉到,自己的体力也跟随比赛的结束而迎来消耗的终结:今天夜跑多跑一圈也不错!

    筋疲力尽的自己,今夜或许能做个美梦吧。

    梦境总是不普通的梦境,或许能在幻觉的梦中看到未来,有时能在美梦中过小孩子家家酒,更多时候是在半梦半醒中拯救世界,很少的一部分时间里是自己在梦中做梦,藤丸立香从不意外自己的梦境链接世界百态。

    可是今天不一样,下定决心后的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脑中匆匆忙忙闪过的惆怅与忧虑都不重要,自己只是来提前道别的罢了,尽管那一日的到来可能仍未可知。

    每日醒来时便会忘记,可影子里的自己永远记得,责任、义务、使命……到底该用怎样的词汇去描述呢?

    如果自己真的无可挽回了,如果自己真的能够走回过去,至少要安抚下大家不去毁灭人理吧?

    只是今天的路太长了,下次还是得提前问问梅林之前从阿瓦隆跑到美索不达米亚这么快的方法是什么才行!

    为自己毫无准备的出发感到懊悔,年轻的御主用着比训练时还要努力的跑步状态来到了世界的另一侧。

    地狱、阴朝地府、阴间、冥府、三途川、死后的世界……

    什么样的定义描述都可以,总之是人死后不会复生时必定会抵达的天地,藤丸立香熟悉世界各地不同神话不同地界的冥界,以及熟识各色各样的死神们。

    “呦!刚刚才下班的御主,爱好终于不再是拯救世界了吗?”

    “一直都不是吧?”打马虎眼的御主手上还帮忙给眼前的篝火添着柴,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体现在气喘吁吁的身体反应中。

    “看起来要比戴比特那个家伙有长进,毕竟做人不能太狂战士。”烟雾缭绕的眼前,阿兹特克的□□端详着为道别而来的御主:“和平年代的战斗?唔竞技体育的战士……那就早点走吧,你应该还没到嗝屁(该来冥界)的时候吧?”

    “劳您操心,排球是不会死人的战斗哦!”

    “那不就如你所愿了吗?快走啦,再晚一点就要被找上门来了。”

    勇敢地战斗,沉溺于享乐,凶猛地死去。

    这就是战士,特斯卡特利波卡的乐园只欢迎战士之灵。

    ……

    但仅此一次,祝你晚安,我偶尔也会做些有模有样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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