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没过多久,沈林从里间出来,贺岁愉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穿着雪白的中衣走出来。

    沈林走向床边。

    贺岁愉咽了咽口水。

    沈林察觉她站在桌子边没有动静,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小绿姑娘。”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贺岁愉顿了一下。

    她明白他的意思,抬起沉重的脚,慢慢朝床边走过去。

    沈林坐在床边,贺岁愉刚走到床边就被他拉进了怀里,他的手落在她的腰带上,贺岁愉身子莫名抖了一下。

    “我、我自己来。”

    沈林收回了手。

    贺岁愉把冰冷的双手放在腰间的腰带上,开始磨磨蹭蹭地解腰间的系带扣子,但是沈林坐在旁边等着她,她也不能拖延得太明显,所以很快就不得不解开了腰带。

    她从来没有这么慢地脱过衣服,心中后悔,早知道今天早上应该穿厚一些,多穿几层的。

    她慢慢将腰带放到一边,又磨磨蹭蹭去解腰间最外层的衣裳的系带。

    “小绿姑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沈林的语气中已经有几分不太明显的不悦。

    “没有,”贺岁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虞,心中一凛,“我……我只是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所以不大会脱。”

    她脑子转得快,勉强找出一个借口,虽然一听就觉得很生硬,但是好歹给了他们双方一个可以下来的台阶,不至于面上闹得太难看。

    沈林笑了,“既然如此,那还是我来帮小绿姑娘吧。”

    “不……”贺岁愉想要拒绝,刚吐出一个音节,沈林的手已经不容置疑地伸到了她的腰间。

    贺岁愉就像被毒舌缠上一样,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沈林的手轻巧地拉着她腰间系带一扯,又一层衣服松开了,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衣衿上。

    贺岁愉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这层衣裳再脱下去,她里面……就只剩下贴身穿着的中衣了。

    她的心跳得异常的快。

    即便再不想面对,她所惧怕的,也已经到了眼前。贺岁愉的心沉到了寒潭底部,在冰冷的寒潭水中战栗发抖。

    沈林将她的衣裳脱下来,柔软的布料像水一样从她身上滑落,落在地上。

    贺岁愉只着一件素色中衣,纤瘦柔软的身形展露无遗,沈林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眼神一点点变得炙热。

    贺岁愉有点儿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颇有几分视死如归之意。

    跟谁睡不是睡,反正吹了蜡烛都一样。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突然,外面传来的“笃笃笃——”的急促敲门声。

    “老爷!”

    “老爷,码头的货物出了大事!”

    沈林贴身小厮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语气就是火烧眉毛的大事。

    沈林的动作一顿。

    贺岁愉眼睛一亮,又很快垂下眼皮,遮住了眼里的欣喜。

    “你先退下。”沈林吩咐道。

    “是。”贺岁愉捡起地上的衣裳还有另一边反着的腰带和外裳,快步去了里间湢室。

    她刚进去,沈林便唤小厮进来。

    那小厮低声和向沈林禀报了什么,沈林很快便快步离开了。

    贺岁愉靠在里间的墙壁上,身子缓缓滑落下去,这惊心动魄的一晚上,终于结束了。

    沈林离开,绿琴进来发现贺岁愉坐在地上,惊呼一声,“姑娘怎么坐在地上?”

    贺岁愉爬起来,半真半假地解释说:“有点累,我就坐了会儿。”

    贺岁愉本来下午睡得时间长,晚上并不困,但是现在却莫名有点儿身心俱疲,于是上床歇息了。

    翌日,

    她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在牢里耗费的元气太多,出来以后身体自己在进行自我修复,所以早上醒得迟了一些。

    不过她如今一个人住在这个院子里,也没有人管她,除了担心沈林会随时到访以外,这地方简直舒坦极了。

    她用过早膳以后,正准备在院子里走一走,突然一个年轻的美人从外面冲进来。

    贺岁愉一脸懵。

    “啪——”女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她一耳光。

    “就是你这个贱人,勾得老爷昨儿个都没回家?”女人红着眼眶瞪着她。

    贺岁愉蹙起眉头,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她可不是什么挨了打不还手的软包子,当即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了回去。

    “啪——”一声,比方才那女人扇她的那一巴掌还响亮。

    女人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贺岁愉,“你敢打我?”

    女人当即扑上来要打贺岁愉,“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贱人!去死吧!”

    贺岁愉怎么可能乖乖地站那儿让她打,她转身就跑,那女人便在身后追她,追不上就抄起庭院里的凳子砸了过去。

    “姑娘小心!”绿琴大喊一声。

    贺岁愉回头时,余光中正好看见她朝她扔凳子,反应灵敏地及时躲开了。

    凳子“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在石板上弹了几下,咕噜咕噜滚远了。

    庭院里太小,贺岁愉到底跑不开,很快就被那女人追上了。

    追上就追上吧,身形魁梧的壮汉她打不赢,一个和她身量差不多的女人她还打不过么?

    贺岁愉其实也并不将这个女人放在眼里。

    她心中已经猜到了,这女人恐怕是沈林府中得宠的妾室,不知怎的知道了她的存在,醋性大发,所以就找上门来了。

    是对方主动上门找茬的,而且也是对方先动的手,即便她还手,沈林责问起来,她也有话说。

    贺岁愉猜得八九不离十。

    郑姨娘是沈老爷最近这大半年最宠爱的妾室,但是近些时候,沈老爷对她的态度忽然冷淡下来。

    郑姨娘心中惶恐,却又不知道缘由。

    本来之前老爷都答应昨儿个晚上去她院子里了,她久等不见人来,一问才知道,老爷出府了。

    她这才知道贺岁愉的存在。

    她既惊又怒。

    她一向花钱大手大脚,而且家里还有个赌鬼兄长,若失了老爷的宠爱,她现在的好日子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她晓得府里那些不受待见的老姨娘,在后院看不见的角落里,过得是什么惨日子。

    所以一时怒气上头,她就径直过来了,门口守门的小厮见过她,知道她得老爷的宠爱,她硬要闯进来,他们也拦不住。

    “贱人,叫你勾引老爷,还没进门就给老娘下马威,真当老娘是好欺负的?”那女人尖声叫骂着。

    贺岁愉被她抓住了头发,痛得龇牙咧嘴,头皮都快被对方扯掉了。

    于是,她用更大的力气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头发,使了十足十的力气狠狠掐对方的胸口。

    “啊——啊——”

    郑姨娘痛得厉声尖叫起来,气得面目扭曲,伸手来抓贺岁愉的脸。

    贺岁愉岂会叫她得逞,当即一把抓过她的手往反方向拧,疼的郑姨娘哇哇大叫。

    绿琴和陆妈妈本想上来帮忙,但是被郑姨娘带来的两个丫鬟拦住。

    郑姨娘的两个丫鬟见主子跟人打架落了下风,连忙想上前帮忙,绿琴和陆妈妈既然已经分到了贺岁愉身边,也不可能干看着两个丫鬟过来帮着郑姨娘打贺岁愉,于是绿琴和陆妈妈又反过来拖住了那两个丫鬟。

    场面一时混乱极了。

    小小的一方庭院中,六个人分成三组,缠斗不休,尖叫声此起彼伏,和咒骂的声音混在在一起,变成一团乱麻。

    屋顶青瓦上的鸟雀早就被惊飞,扑腾扑腾飞远了。

    她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就连前院守门的小厮都被后院混乱的叫骂和干架的声音引了过来。

    “这可怎么办?”

    两个小厮手足无措地看着院子里混乱的情形。

    “咱俩总不能干看着!”

    两个小厮犹豫下还是上前拉架,他们不敢动郑姨娘和贺岁愉,毕竟这两位都是老爷的女人,一位正得宠,后院里谁的风头也盖不过她去;一位是废了老大劲儿从衙门地牢里捞出来的新欢,他们哪个都得罪不起。

    所以,二人不约而同先去拉郑姨娘的两个丫鬟,以及绿琴和陆妈妈。

    那小厮刚站到旁边,才伸手拉了一把,就挨了一爪子,混乱中也没看清是谁抓的,他“哎哟——”地叫唤了一声,拉第二把,又挨了一拳头。

    另一个小厮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硬是拉不开打架的几个人。

    忽然,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

    “都住手!”

    郑姨娘听出这个熟悉的声音,率先停了手。

    贺岁愉的手已经伸出去了,刹不住,她也没想刹住。

    于是,“啪——”的响亮一声,郑姨娘的脸上又落下了一巴掌。

    贺岁愉迅速收回手,一脸歉意,“对不住,没收住。”

    贺岁愉两次分别打了左脸和右脸,现在,郑姨娘两边脸上都是红色的巴掌印子了。

    郑姨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贺岁愉,气得发抖,但是沈林在此,她也不敢再用刚刚那个泼妇劲头来打贺岁愉。

    郑姨娘气得跺脚,用葱白如玉的手指指着贺岁愉,泪光盈盈的眼睛却看向朝他们走过来的沈林,“老爷,你看她!”

    沈林看向发丝散乱、顶着两个巴掌印子的郑姨娘,脸上的表情很生气,“成何体统!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郑姨娘被沈林严厉的语气吓了一抖,当即就“呜呜——”地哭了,“老爷,我、我也不想的啊,是她、是她打我……”

    她一边哭着,一边指着贺岁愉。

    沈林的目光移到了贺岁愉身上。

    贺岁愉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早已经散了,衣裳领口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左边脸颊有一片绯红的印记,是郑姨娘刚刚扇她那一耳光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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