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他人的关系（十九）
过了会，周珂终于换好衣服出来，她看见商野就站在玄关的位置，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手机。
周珂正想叫他，商野先收起手机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瞬，周珂听见了风铃碰撞的声音。
她微微移动着视线，发现了商野身后的不远处，悬挂在门后的风铃。
商野：“换好衣服了？过来把鞋也换了吧。”
商野以为周珂停在原地是在看他。
但过了一会，商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发现周珂的眼神不对劲。
商野：“周珂，你在看什么？”
无论商野问什么，周珂都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甚至，商野怀疑她可能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周珂。”商野慌了，他意识到也许从刚刚周珂出现那一刹开始，周珂就不是在看他。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你不能……不能这样离开我。
商野心中骇然，脑子里都是各种失去周珂了的猜想。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犹如傀儡的周珂，嗓子干涩的说不出别的话来。
“珂。”商野小心翼翼的走近她，又温柔的唤了声，“小珂，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周珂慢慢的回神，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商野，忽然抗拒的转身。
商野急忙跑上前去拦腰抱住了她，“珂，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周珂想拉开他，商野忽的将头抵在了她肩上，嘴里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你别吓我，小珂，别吓我，别躲着我好不好。”
商野将她抱的越来越紧，生怕下一秒钟周珂就又会化为泡影消失在他眼前。
商野：“别躲着我，别害怕我，是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小珂，你原谅我。”
商野的话在周珂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商野做错了什么呢？
他是在为诅咒了自己而道歉吗？他有后悔这样对待我吗？
门上的风铃像被人拽动着，猛烈的摇晃，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响声。
周珂怔然一霎，眼泪终是止不住落下。
时间逐渐慢下，整个世界像静止了一样，连风铃的声音也消失了，此时，商野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和周珂。
周珂感觉到肩上的湿润，错愕的握住了商野的手，轻轻的叫了声，“商野。”
紧接着，周珂被一股力量转了过来，商野担惊受怕的将她按在怀里，久久不曾松力。
商野：“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是不是？小珂，回答我。”
周珂抬起手还未来得及回答，商野又松开了她，摸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确认她的温度。
商野：“是你回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小珂。”
商野说：“你还在怪我是不是？是我做错了。”
商野红着眼眶，低声问：“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一点点呢？”
商野无论在哪里都忘记自己诅咒了周珂。
时空清理局的使者到了自己祭日的那天，神力会降到最低，也是所有被赋予神力的使者最脆弱的时候，他们的身心都要遭受不同程度的反噬。
神不愿看着它的信徒们深受炼狱之苦，所以只要在祭日这天，使者们肯放下过往一切前往圣殿，接受了神的洗礼，便是得到了神的祝福。
神的祝福能带走一切病痛，它会赐予你一场美梦，让你能在安然中渡过祭日，但祝福的代价是失去。
商野经过千世万世，终于由无数次的失望积累成了最后的绝望，他也曾祈求过神的祝福，沉沦于神的祝福。
但即便如此，在属于商野的美梦中，他依然难逃神罚。
商野能忆起一切，但独独记不得自己诅咒了周珂，他就是让一切走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周珂心一紧，认真的观察着商野的表情。
商野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过错，能让周珂即使是在神祝里也不曾一次原谅过他，但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是罪无可恕了。
“珂，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商野没有直面于恐惧的勇气，低着头恳求她，“你理理我。”
瞬间，周珂明白了商野为什么变得奇怪。
她抬起商野的脸，沉默的看着那双被泪水浸湿了的蓝眼睛。
忽的，周珂动作很轻的摸了摸他的眼睛。
原来他也是知道的。
“好。”周珂收回手抱住了他，心脏隐隐作痛，“我理理你，但先不原谅你。”
“对不起。”商野颤抖着身体抱住了她，像压抑着什么，“对不起，小珂，我要怎么做才可以不再失去你。”
不再失去我？
周珂恍然，像这样的梦商野做过多少回了，他在梦里又失去过自己多少次，梦里的我总是以此来惩罚他吗？
周珂温柔的拍抚着商野的背安慰他，可嘴里一句也问不出口。
大概是周珂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
商野缓了很长一会才重新恢复平静，他捧起周珂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周珂对着他笑了笑，“阿野，我们还要出去吗？”
商野拉起她的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要的。”
周珂眼神刚往别处瞟去，商野就捧回她的脸，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答应我，什么都不要看也不要听。”商野说：“你只要一直看着我，相信我就好了。”
周珂乖乖的点头，随后她发现商野的眉眼也渐渐舒展开，脸上露出了昔日的温柔。
商野牵着她来到门前，蹲下身帮她穿鞋。
刚穿好一只脚，周珂看他那么专注，突然就起了玩心，另一只脚躲过了商野伸来的手。
商野问：“怎么了？”
周珂：“……”
商野重新去抓她的脚，周珂又躲了。
商野：“别玩了，小珂。”
周珂这次还想躲，但商野不惯着了，攥住她的脚踝拉了回来，给她穿上鞋，“都和你说别玩了。”
商野站了起来，对着她说：“走一下，看合不合脚。”
周珂走了两步，回头说：“有一点点大，但是不影响。”
商野：“过两天就好了。”
周珂：“为什么？”
“没为什么。”商野重新牵起她的手，打开了门。
屋外吹进的微风拂过，带着乌木沉香的味道，倾注在周珂心间。
周珂松开了牵着的手，她问：“阿野，在我们出去之前，你能不能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商野有些不安，但还是同意了，“好，但你只能问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确实有点少，但周珂想了想，现在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周珂点头手：“好，就三个问题！”
商野：“嗯，那现在问吧，第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
周珂想问他为什么要诅咒自己，但诅咒这两个字怎么想，说出口都觉得太重了。
周珂犹豫了一下，改口问：“商野，你爱我吗？”
“爱。”商野没有一丝迟疑，他看着周珂一副呆呆的样子，唇角笑意分明，“你浪费了一个问题了，现在还剩下两个。”
周珂又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周珂想知道商野的爱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爱，她想真正的了解商野。
商野一怔，摸了摸她的头安抚说：“换个问题吧。”
周珂：“我就想知道这个。”
商野停了一会，才解释说：“因为我感受到你在思念我，小珂，你需要我。”
周珂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你感受到了我对你的思念？”
商野：“对，所以我才能有办法让你来到这里，和我在一起。”
周珂想了想还是疑惑，她怎么可能会思念商野？
在死之前，周珂根本不知道商野的存在，是商野把他的记忆从自己脑海中抹去了，不是吗？
周珂此时还不太明白商野的意思，别扭的拽紧他的衣服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周珂：“我有这样过吗？”
“有。”商野笑着贴近她，重新把人抱回怀里，抬起手上下轻轻的抚着周珂的背，哄着她说：“好啦，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问吧。”
周珂在他怀中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周珂闷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商野的反应意外的平静。
“这就是我最后一个问题。”周珂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说：“告诉我，商野，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商野垂下眼，随意般回答说：“记不太清了，就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吧。”
周珂抓着他追问：“那是什么时候？是哪一个平常的日子？”
商野原本略微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小珂。”
周珂从他怀中离开，眸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小声逼问着，“我就是想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这不公平。”
商野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随后轻轻笑了，他说：“就是你生病住院那天。”
周珂：“我住过很多次院。”
商野：“那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在医院里看到别人生病了有人悉心照顾，而你没有，你觉得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但你永远只有一个人，你失落的对着一枚捡来的硬币许愿，希望有个人能一直陪伴你，每天能收到他象征着喜欢的花束。”
周珂听着听着脑子里就回想了起来，“那时候你也在医院里？”
商野点了点头，他说：“你捡的那枚硬币是我掉的，我想成为你心里期待的那个人。”
“那枚硬币……”周珂一下反应了过来，她问：“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商野：“对，有段时间实在忍不住想见你了，就每天都跟在你身后。”
那枚硬币就是在周珂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商野逃走不甚掉落的，她一直带在身上。
商野说：“你许愿那天，我决定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你，小珂，我想重新回到你面前，想让你记起我，可那时候……我却没有时间了。”
周珂一定不知道，商野死在他最懊悔让周珂忘记自己的那天，因为那也是商野最最最渴望回到周珂身边的一天。
商野是在去买花回来的途中死的。
“原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时候……”周珂望着他，心里苦的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珂。”商野叫她的声音其实很低，并没有不耐烦，可脸上没法维持往日的柔情。
他不喜欢看周珂因为这个原因而哭。
商野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低声哄着她，“小珂，乖宝，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些了。”
“可是整整六年！”周珂的声音听起来都急了，她对着商野哭闹说：“你让我一个人孤独的活了六年！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周珂哭着控诉他，“你太自私了，你刚才还说爱我，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这是爱。”
“这根本就不是爱。”周珂低着头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半途商野拉了她一下，可能是想抱她。
周珂抗拒的甩开了他的手，并且大声喊着强调，“你根本就不是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你只会看着我受苦，你什么都没有做！”
商野听着她哭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想继续上前安抚周珂，又觉得此刻更应该纵容她。
“好吧。”商野万般无奈的妥协，“以前是我没有好好爱你，我是混蛋，我太差劲了。”
周珂哭着哭着突然停了，她听见商野轻声说：“但是我能改好的，我以后会更努力学着爱你，不让你受苦，也不让你再感觉孤单了，好不好？”
周珂哭是因为商野死了都没有放过她，但活着的时候却一次都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并不是真的认为商野不爱她。
当然，她也不是在承认商野的爱是正确的。
“骗人。”周珂知道离开了这里，商野也会再次消失。
“我不骗人。“商野拉起周珂的手，目光停注在她的脸上，唇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我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
周珂没有再哭了，她像个不开心闹脾气的孩子一样，不痛不痒的掐了一下商野的手背。
“现在心里舒服点了吗？”商野牵着她的手摇了摇，有点逗她的意思，凑到她跟前说：“乖宝，要不要带你去洗个脸再出门呢？”
刚才这场不像样的吵架，在周珂心里他们已经和解了。
周珂吸了吸鼻子，警告商野说：“你少阴阳怪气的，这都是因为谁。”
“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商野求饶认错时，脸上的笑容弧度不减，他说：“都怪我太差劲了，我们小珂就辛苦点，多包容包容我，行不行呢？”
周珂啪的一声，拍开了两人牵着的手，“你滚啊你。”
“好好好，一会再滚，我们先去洗个脸，待会还要出门见人呢。”商野说着也没等人回答，拦腰就把周珂抱起送卫生间去了。
周珂正想叫他，商野先收起手机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瞬，周珂听见了风铃碰撞的声音。
她微微移动着视线，发现了商野身后的不远处，悬挂在门后的风铃。
商野：“换好衣服了？过来把鞋也换了吧。”
商野以为周珂停在原地是在看他。
但过了一会，商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发现周珂的眼神不对劲。
商野：“周珂，你在看什么？”
无论商野问什么，周珂都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甚至，商野怀疑她可能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周珂。”商野慌了，他意识到也许从刚刚周珂出现那一刹开始，周珂就不是在看他。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你不能……不能这样离开我。
商野心中骇然，脑子里都是各种失去周珂了的猜想。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犹如傀儡的周珂，嗓子干涩的说不出别的话来。
“珂。”商野小心翼翼的走近她，又温柔的唤了声，“小珂，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周珂慢慢的回神，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商野，忽然抗拒的转身。
商野急忙跑上前去拦腰抱住了她，“珂，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周珂想拉开他，商野忽的将头抵在了她肩上，嘴里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你别吓我，小珂，别吓我，别躲着我好不好。”
商野将她抱的越来越紧，生怕下一秒钟周珂就又会化为泡影消失在他眼前。
商野：“别躲着我，别害怕我，是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小珂，你原谅我。”
商野的话在周珂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商野做错了什么呢？
他是在为诅咒了自己而道歉吗？他有后悔这样对待我吗？
门上的风铃像被人拽动着，猛烈的摇晃，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响声。
周珂怔然一霎，眼泪终是止不住落下。
时间逐渐慢下，整个世界像静止了一样，连风铃的声音也消失了，此时，商野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和周珂。
周珂感觉到肩上的湿润，错愕的握住了商野的手，轻轻的叫了声，“商野。”
紧接着，周珂被一股力量转了过来，商野担惊受怕的将她按在怀里，久久不曾松力。
商野：“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是不是？小珂，回答我。”
周珂抬起手还未来得及回答，商野又松开了她，摸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确认她的温度。
商野：“是你回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小珂。”
商野说：“你还在怪我是不是？是我做错了。”
商野红着眼眶，低声问：“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一点点呢？”
商野无论在哪里都忘记自己诅咒了周珂。
时空清理局的使者到了自己祭日的那天，神力会降到最低，也是所有被赋予神力的使者最脆弱的时候，他们的身心都要遭受不同程度的反噬。
神不愿看着它的信徒们深受炼狱之苦，所以只要在祭日这天，使者们肯放下过往一切前往圣殿，接受了神的洗礼，便是得到了神的祝福。
神的祝福能带走一切病痛，它会赐予你一场美梦，让你能在安然中渡过祭日，但祝福的代价是失去。
商野经过千世万世，终于由无数次的失望积累成了最后的绝望，他也曾祈求过神的祝福，沉沦于神的祝福。
但即便如此，在属于商野的美梦中，他依然难逃神罚。
商野能忆起一切，但独独记不得自己诅咒了周珂，他就是让一切走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周珂心一紧，认真的观察着商野的表情。
商野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过错，能让周珂即使是在神祝里也不曾一次原谅过他，但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是罪无可恕了。
“珂，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商野没有直面于恐惧的勇气，低着头恳求她，“你理理我。”
瞬间，周珂明白了商野为什么变得奇怪。
她抬起商野的脸，沉默的看着那双被泪水浸湿了的蓝眼睛。
忽的，周珂动作很轻的摸了摸他的眼睛。
原来他也是知道的。
“好。”周珂收回手抱住了他，心脏隐隐作痛，“我理理你，但先不原谅你。”
“对不起。”商野颤抖着身体抱住了她，像压抑着什么，“对不起，小珂，我要怎么做才可以不再失去你。”
不再失去我？
周珂恍然，像这样的梦商野做过多少回了，他在梦里又失去过自己多少次，梦里的我总是以此来惩罚他吗？
周珂温柔的拍抚着商野的背安慰他，可嘴里一句也问不出口。
大概是周珂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
商野缓了很长一会才重新恢复平静，他捧起周珂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周珂对着他笑了笑，“阿野，我们还要出去吗？”
商野拉起她的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要的。”
周珂眼神刚往别处瞟去，商野就捧回她的脸，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答应我，什么都不要看也不要听。”商野说：“你只要一直看着我，相信我就好了。”
周珂乖乖的点头，随后她发现商野的眉眼也渐渐舒展开，脸上露出了昔日的温柔。
商野牵着她来到门前，蹲下身帮她穿鞋。
刚穿好一只脚，周珂看他那么专注，突然就起了玩心，另一只脚躲过了商野伸来的手。
商野问：“怎么了？”
周珂：“……”
商野重新去抓她的脚，周珂又躲了。
商野：“别玩了，小珂。”
周珂这次还想躲，但商野不惯着了，攥住她的脚踝拉了回来，给她穿上鞋，“都和你说别玩了。”
商野站了起来，对着她说：“走一下，看合不合脚。”
周珂走了两步，回头说：“有一点点大，但是不影响。”
商野：“过两天就好了。”
周珂：“为什么？”
“没为什么。”商野重新牵起她的手，打开了门。
屋外吹进的微风拂过，带着乌木沉香的味道，倾注在周珂心间。
周珂松开了牵着的手，她问：“阿野，在我们出去之前，你能不能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商野有些不安，但还是同意了，“好，但你只能问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确实有点少，但周珂想了想，现在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周珂点头手：“好，就三个问题！”
商野：“嗯，那现在问吧，第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
周珂想问他为什么要诅咒自己，但诅咒这两个字怎么想，说出口都觉得太重了。
周珂犹豫了一下，改口问：“商野，你爱我吗？”
“爱。”商野没有一丝迟疑，他看着周珂一副呆呆的样子，唇角笑意分明，“你浪费了一个问题了，现在还剩下两个。”
周珂又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周珂想知道商野的爱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爱，她想真正的了解商野。
商野一怔，摸了摸她的头安抚说：“换个问题吧。”
周珂：“我就想知道这个。”
商野停了一会，才解释说：“因为我感受到你在思念我，小珂，你需要我。”
周珂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你感受到了我对你的思念？”
商野：“对，所以我才能有办法让你来到这里，和我在一起。”
周珂想了想还是疑惑，她怎么可能会思念商野？
在死之前，周珂根本不知道商野的存在，是商野把他的记忆从自己脑海中抹去了，不是吗？
周珂此时还不太明白商野的意思，别扭的拽紧他的衣服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周珂：“我有这样过吗？”
“有。”商野笑着贴近她，重新把人抱回怀里，抬起手上下轻轻的抚着周珂的背，哄着她说：“好啦，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问吧。”
周珂在他怀中突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周珂闷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商野的反应意外的平静。
“这就是我最后一个问题。”周珂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说：“告诉我，商野，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商野垂下眼，随意般回答说：“记不太清了，就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吧。”
周珂抓着他追问：“那是什么时候？是哪一个平常的日子？”
商野原本略微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小珂。”
周珂从他怀中离开，眸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小声逼问着，“我就是想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这不公平。”
商野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随后轻轻笑了，他说：“就是你生病住院那天。”
周珂：“我住过很多次院。”
商野：“那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在医院里看到别人生病了有人悉心照顾，而你没有，你觉得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但你永远只有一个人，你失落的对着一枚捡来的硬币许愿，希望有个人能一直陪伴你，每天能收到他象征着喜欢的花束。”
周珂听着听着脑子里就回想了起来，“那时候你也在医院里？”
商野点了点头，他说：“你捡的那枚硬币是我掉的，我想成为你心里期待的那个人。”
“那枚硬币……”周珂一下反应了过来，她问：“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商野：“对，有段时间实在忍不住想见你了，就每天都跟在你身后。”
那枚硬币就是在周珂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商野逃走不甚掉落的，她一直带在身上。
商野说：“你许愿那天，我决定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你，小珂，我想重新回到你面前，想让你记起我，可那时候……我却没有时间了。”
周珂一定不知道，商野死在他最懊悔让周珂忘记自己的那天，因为那也是商野最最最渴望回到周珂身边的一天。
商野是在去买花回来的途中死的。
“原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时候……”周珂望着他，心里苦的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珂。”商野叫她的声音其实很低，并没有不耐烦，可脸上没法维持往日的柔情。
他不喜欢看周珂因为这个原因而哭。
商野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低声哄着她，“小珂，乖宝，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些了。”
“可是整整六年！”周珂的声音听起来都急了，她对着商野哭闹说：“你让我一个人孤独的活了六年！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周珂哭着控诉他，“你太自私了，你刚才还说爱我，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这是爱。”
“这根本就不是爱。”周珂低着头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半途商野拉了她一下，可能是想抱她。
周珂抗拒的甩开了他的手，并且大声喊着强调，“你根本就不是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你只会看着我受苦，你什么都没有做！”
商野听着她哭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想继续上前安抚周珂，又觉得此刻更应该纵容她。
“好吧。”商野万般无奈的妥协，“以前是我没有好好爱你，我是混蛋，我太差劲了。”
周珂哭着哭着突然停了，她听见商野轻声说：“但是我能改好的，我以后会更努力学着爱你，不让你受苦，也不让你再感觉孤单了，好不好？”
周珂哭是因为商野死了都没有放过她，但活着的时候却一次都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并不是真的认为商野不爱她。
当然，她也不是在承认商野的爱是正确的。
“骗人。”周珂知道离开了这里，商野也会再次消失。
“我不骗人。“商野拉起周珂的手，目光停注在她的脸上，唇上噙着淡淡的笑意，“我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
周珂没有再哭了，她像个不开心闹脾气的孩子一样，不痛不痒的掐了一下商野的手背。
“现在心里舒服点了吗？”商野牵着她的手摇了摇，有点逗她的意思，凑到她跟前说：“乖宝，要不要带你去洗个脸再出门呢？”
刚才这场不像样的吵架，在周珂心里他们已经和解了。
周珂吸了吸鼻子，警告商野说：“你少阴阳怪气的，这都是因为谁。”
“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商野求饶认错时，脸上的笑容弧度不减，他说：“都怪我太差劲了，我们小珂就辛苦点，多包容包容我，行不行呢？”
周珂啪的一声，拍开了两人牵着的手，“你滚啊你。”
“好好好，一会再滚，我们先去洗个脸，待会还要出门见人呢。”商野说着也没等人回答，拦腰就把周珂抱起送卫生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