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别院地龙烧得极旺,月蚀在剧痛中惊醒时,首先闻到的是混着药香的沉水香。脑袋像被重锤敲打过,钝痛阵阵。她望着雕花床榻、古色古香的家具,陌生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本能地摸向枕下,却触到柄缠着合欢穗的匕首——刀鞘上"永结同心"的刻痕,正与梦中母亲所赠的重合。窗外花园花香阵阵,可她满心只有茫然,自己是谁?为何在这?月蚀正想起身,却听见屏风外刻意压低的争执。

    "您真要留这妖女?她袖袋里可藏着见血封喉的毒针!"

    "江南七州失踪的绣娘都变成暗影门的傀儡,青鸾卫需要活口。"玉器相击的轻响里,谢云澜的声音裹着温润笑意,"再说,她若真是暗影门弃子......"

    月蚀起身,铜镜映出她披散的长发,颈间不知何时多了枚翡翠璎珞,锁扣处机关暗藏。她突然僵住——镜中人眼角没有那道疤。

    "你醒了?"竹帘轻响,谢云澜端着药碗进来时,袖口云纹随动作流淌如活水。月蚀下意识往后缩,警惕地盯着他,声音带着颤抖:“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云澜凑上前去,月蚀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咽喉的瞬间,发现他腕间缠着渗血的纱布,那正是自己昏迷时咬伤的齿痕。嗅到他衣襟沾染的沉水香,突然头痛欲裂。

    零碎画面在脑中炸开:暴雨中染血的算盘、绣娘脖颈浮现的蛛网状青筋、自己将毒蚕丝缠上某个官员的喉咙......

    “不记得了?”谢云澜微微一怔,仔细观察月蚀眼中的迷茫与警惕,不禁心想,这是暗影门的伪装?还是真不记得了?

    “那你知道你是谁吗?”谢云澜试探后,眸光掠过月蚀柳叶眉梢,计上心头,"你叫柳如眉,我是你夫君谢云澜。"男子喉结擦着刀刃滚动,抬手握住她发抖的手腕,"三个月前你去灵隐寺上香遇劫,撞伤了头。"

    夫君?月蚀满心疑惑,目光下意识落在谢云澜脸上,试图找出破绽。她摸向脖子,那里的蝶形胎记像个神秘符号,背后的故事却被锁在黑暗里,“可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云澜佯装出关切的情形“大抵是撞伤了头,大夫看过了,说是失忆症,可能会忘记一些事。娘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抬手露出腰间鸳鸯佩,"这玉坠是你亲手雕的,可还记得?"

    月蚀指尖发颤。她确实记得雕玉的情形——脑中有画面闪过,好似是为执行刺杀任务伪装玉匠,再仔细想想,却是头痛欲裂。但此刻中衣上的并蒂莲纹针脚,分明与母亲的手法相同。铜镜映出她完好无损的眼角,那道疤竟似从未存在过。

    惊雷劈开暮色时,檐下惊鸟铃突然齐鸣。二十里外暗影门分舵,三堂主正将染血的糖糕碾碎在舆图上:"放出风声,说谢家藏着前朝余孽。"他脚边铁笼里,被拔去舌头的绣娘正用血在稻草上画蝶翼。

    暴雨拍打着窗棂,月蚀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颈间翡翠璎珞突然发出机括轻响,锁芯处暗格弹出一粒药丸——她不明白这枚药丸的作用,但闻着味道却像是解药,脑中有画面一闪而过,再去细看却头痛欲裂。

    谢云澜每日都耐心陪着她,讲述他们“曾经”的故事。“那天春雨绵绵,你撑着油纸伞从我身边走过,我一眼就心动了。”他的声音轻柔,眼神满是深情。月蚀静静听着,偶尔提问,看似在听,心里却一直盘算着。

    她注意到自己手掌深厚的茧子,又发现自己行动敏捷,一些打斗招式偶尔会在脑海闪过,她猜测自己应该长期做着危险的事,怎么看都不像深闺妇人,对谢云澜编造的夫妻身份愈发怀疑。于是,她开始趁谢云澜不注意时暗中观察,在别院里四处踩点,试图拼凑出真相。

    这天午后,谢云澜有事外出。月蚀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踱步,突然发现一处角落的花丛有些异样。她悄悄走近,拨开枝叶,竟发现一扇隐蔽的石门。她心跳加速,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轻轻推开石门。

    密室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四周摆满了各种文书和令牌。她小心翼翼地翻看着,突然,一枚刻着青鸾图案的令牌映入眼帘,上面还有“青鸾卫”的字样。她心中一惊,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传闻,青鸾卫是皇帝的爪牙,专门执行秘密任务。难道谢云澜是青鸾卫?那自己又为何会被他救下,留在这别院之中?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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