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即将嫁给帕里斯的消息在第二天传遍整个宫廷,艾薇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打算去找凯撒。

    听闻陛下时常失眠,再加上昨晚观他面色,艾薇猜测他这是神经衰弱,需要调整后才能好。

    于是,一早起来她就赶往药室,取了几味药回来做了安神茶,准备这就给凯撒送过去。

    众所周知,凯撒陛下深居简出,除了约见臣子的时候基本都呆在自己的宫殿内,而且还不允许仆人们随意进入。

    菲力似乎在忙,身边站着宫廷总管,艾薇向他说明来意,他指了指门口,示意艾薇自己进去。

    艾薇没想那么多,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啊,忘了陛下他……”菲力突然想起什么。

    “怎么了,菲力阁下?”宫廷总管问道。

    菲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颈,又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室内依旧昏暗一片,艾薇实在搞不懂凯撒为什么连自己住的地方都要弄得这么暗,难道连他自己都在介意那双有着赤瞳的眼睛吗?

    她记得穿过两个房间就能来到凯撒常在的办公室,结果这里空无一人。

    刚刚菲力明明说人在里面啊。

    难道在其他房间?

    艾薇狐疑的朝着更深处的房间走去,心中暗道这宫廷生活还真是不容易,从A点到B点要是能骑共享单车就好了。

    直到来到最深处的房间,还是没有凯撒的身影。

    奈何室内太过昏暗,不仅拉着厚厚的窗帘,连墙壁和地毯都是深色系的,无奈之下艾薇只好小声呼叫对方的名字。

    踉踉跄跄的走到卧室,艾薇立即止步于此,这样贸然进去实在不礼貌,她还是出去找菲力吧。

    正当她准备原路返回时,不远处响起沉闷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个男性。与此同时,那人边走边急切的叫着“陛下”。

    是帕里斯!

    他这破锣嗓子十分具有辨识度,艾薇立即认出是他,要是就这样直接出去说不定会与他打个照面,到时候更说不清楚了。

    思来想去,艾薇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走了再出去。

    环顾四周,这房间实在空旷了些,能藏人的地方看来只有床下了。

    艾薇刚准备去掀开厚重的床笠,一只手突然伸向自己,天旋地转间人已经被拽到了床上。

    原来凯撒还在卧室睡觉!

    鹅毛被盖在身上,连脑袋也遮了个严实,成功将外面的世界阻隔开。

    “别出声,他今天来者不善。”头顶传来凯撒低沉醇厚的嗓音。

    来者不善?

    又发生什么事了?昨天刚解决一个玛雅,今天又来个帕里斯,这两人还真是天生绝配。

    不,顶配。

    被子有点厚,这让艾薇有些听不清他们的谈话。

    凯撒说的果然没错,帕里斯是带着情绪过来的,门外的菲力没有拦住,且他又打着“凯撒表弟”的身份求见,菲力更没有理由强行将人拦下了。

    “王城到处在传我与弗兰家族联姻,怎么偏我一人毫不知情?”帕里斯到底是年纪尚浅,玩不过凯撒这个老阴比,嘴上挺横,身体却无比诚实的跪在床边。

    王室没有亲情,只有君臣。

    “你现在知道了。”

    凯撒被他无故吵醒,此时正处于严重的起床气阶段。

    “为什么要联姻,你和弗兰伯爵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帕里斯并不喜欢这个老头子,以及他那个被宠坏的女儿玛雅。

    凯撒没有要起身的打算,半倚着靠枕静静地看着他:“我原本是想处置她女儿的。”

    凯撒不是什么仁义的君主,相反他睚眦必报的很,任何嘲笑甚至背地里讽刺他这双赤瞳的人,都会被他报复。

    这也是迄今为止没人敢当面议论的原因。

    帕里斯这个人精立即明白了其中的玄机,迟疑的说:“谁能想到她会那么蠢,这……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

    “弗兰是个老狐狸,他忠诚于我,却也明白自己也许护不住到处闯祸的玛雅,所以打算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你。”

    帕里斯目光有些躲闪,“陛下就不怕他背地里帮我夺位?别忘了我才是最初的王储。”

    “是又如何?凭你这副不够灵光的脑子吗?”凯撒压根不给他面子。

    其实弗兰伯爵将问题想的很远,帕里斯身为陛下的亲眷,大概率是可以活到生老病死的,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误,凯撒不会动手。因此他将玛雅丢给帕里斯,这样也能保住玛雅的小命。

    他的算盘只有凯撒看的明白。

    见已经没有周旋的余地,帕里斯认命了,反正他没什么喜欢的人,娶谁都一样。

    不过他今天可不是为此事专程过来的,很显然凯撒看出他的意图,于是两人干脆开门见山。

    “既然陛下打算迎娶克拉伦斯的那位,那么圣殿这边也会着手准备起来。”

    “圣殿已经没有实权,还需要准备什么?”凯撒冷冷的看着他,心道这些人果然按耐不住了。

    一听接下来的事和自己有关,艾薇立即支棱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偷听。

    “圣殿的确没了教皇,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不然怎么让王城的人去承认公爵小姐?”帕里斯一幅志在必得的样子,这种事可不是陛下一人说了算的,独断专行会让他失掉民心。

    凯撒冷眼看他,问他打算如何。

    “我作为您亲自认命的圣殿临时负责人,自然要肩负其重任,只要公爵小姐愿意接受考验,点燃圣火,就代表她未来王后的身份得到了神明的认可,这对您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点燃圣火,这是历代王后需要经历的考验。

    艾薇对此并不知情,威尔士根本没与她说过此事。

    被子里空气稀薄,艾薇呼吸难受,想要稍稍探出头透个气。

    这番举动让凯撒误以为她是要出来跟帕里斯理论,于是抬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位可是从克拉伦斯过来的,陛下真的放心他的兄长吗?说不定他将妹妹送来只是为了稳住你,打消你的疑虑。”

    帕里斯又开始了他最擅长的事,挑拨离间。

    看凯撒慵懒的靠在那里,眼睛微睁,一双红色瞳孔在昏暗中看的不够真切,这让帕里斯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若是公爵小姐没有通过考验,陛下恰好可以借此机会发落他们兄妹,处死也好,幽禁也罢,总之对您的地位没有任何影响。”

    这话说的真够欠扁啊,艾薇快要忍不住了,真想跳出去锤爆帕里斯的狗头。

    察觉到她的意图,凯撒心知这是要来真的了,双手立即按住她。

    “容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声音依旧冷淡,心中却盼望着对方快点滚蛋。

    见他没有立即拒绝,帕里斯暗道这事有戏,于是不再纠缠,面上恭敬的退了出去。

    “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艾薇喘着粗气从被子里钻出来,手指着帕里斯离去的方向,不可置信的说:“这小子要黑我?”

    果然是个嘴巴碎的,就爱背后蛐蛐人。

    “他的确是在算计你,不过圣殿一事的确是事实。”凯撒不想她误会,便将点燃圣火一事缓缓道来。

    在那个君权神授的时期,圣殿有着神圣的作用,君主和人们认为这里连接上天,能传达神明的旨意。为了证明王后人选是否正确,教皇会为候选人举办盛大的圣火点燃仪式,要求候选人当众点燃火焰,如果火焰成功被燃烧,说明神明认可了她,她也会成为公认的下一任王后。

    “那如果失败了呢?”艾薇坐起身子,抱着靠枕与凯撒说话。

    “如果失败,说明此人心不诚,没有真心实意的想要嫁给君王,面对她的将是以‘欺骗君主’为罪名的惩处,也许是终身监禁,或者其他刑法。”

    凯撒一脸冷漠的阐述着事实,眼中全是对圣殿的厌恶。

    “在我继位的第二年便废除了圣殿教皇的职务,以及一系列不合理的规矩,唯独忘了此事。”凯撒神情疲惫的扶额,他根本没想过会迎娶王后,更没想到帕里斯会那这事大做文章。

    现在帕里斯成为圣殿临时负责人,有权决定此事,再加上他在四处煽动其他大臣共同向凯撒施压。

    只怕这事不好糊弄过去。

    “陛下打算怎么做?”艾薇问起他的意见。

    凯撒不假思索的说:“冷处理,与其试探着踏入帕里斯精心准备的陷阱,不如直接无视他。君权神授?我想做什么轮不到任何人的认可,包括神明。”

    神明要是真的存在,他就不会活到如今这地步。

    不过是一群人为了自身利益编造出的谎言罢了。

    说话间,菲力赶了进来,见公爵小姐也在陛下的床上,不禁大为震撼。

    行宫的近侍们谁不知晓陛下的古怪脾气,连寝殿都不允许外人进出,更何况他的床。

    “公爵小姐全都听见了?”菲力胆战心惊的问。

    艾薇点头,并道:“是啊,所以我打算接他的招,完成所谓的圣殿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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