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容在妄阵里把魏姝死死抱住,看见白光又要冲过来跟他抢魏姝下意识一巴掌过去想把它拍走,然而却拍到了另外一个东西。

    老蚌被拍的飞到了几米之外,他爬起来说道:“殿下,您力气真大。”

    乌容刚从阵法中出来,感觉自己还是那个乌家二公子一时间还有些发懵。

    老蚌说道:“殿下好点了吗?”

    乌容点点头,脸上却还有懵懂的神色,无意间扫过大蚌壳的时候多了几丝清明,他支起身子过去,打开蚌壳魏姝还安然地躺在里面一直没有醒过来。

    白光在她身上游走,老蚌瞧他神色不大高兴找了个远远的地方躲起来。

    乌容冷着脸说:“出来。”

    白光化作一道人影立在他面前,颇为嚣张。

    它样貌和乌容一模一样,但比他高了半个头,它对着乌容上下审视一番,微微低头说道:“怎么,我在她身上你不高兴了?”

    乌容身为新任的龙神虽然即将消亡但是他依旧可以和他的父亲一样存在于任何的时空,这段记忆就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他的一缕记忆。

    按理来说他的记忆应该服从于他才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千年之后的记忆却非常不听话。

    明明是他本体分出去的一部分为什么会这样。

    它似乎知道乌容心中所想,“看我干什么。”它逼近,“你自己想不开不活了把我留在那里,我守着你在乎的人你不但不谢谢我反倒还讨厌我。”

    乌容注意到它残缺的空间蹙眉问道:“龙角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以后不就知道了。”

    乌容不满地说:“你不能再去魏姝身上了,你影响到我了。”

    它大跌眼镜,“我影响你,你知道我是什么吗,我是你的记忆,你怎么能说我影响到你。”

    乌容说:“那你回你的地方。”

    它摇头,“回不去了。”手一摊,“我已经是你最后的一丝记忆了,你不要我我就只能跟你本体一起消散了。”

    乌容想不通,想继续问它为什么自己会消散,但是记忆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开口,仿佛是想继续看他笑话似的,然后这段来自千年之后的记忆回到他的体内沉睡了。

    乌容抱起魏姝,脑里一直重复妄阵里梦的情景,他不会做梦,所谓的‘梦’也只是他的神魂出去回应那些人的愿望罢了,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第一次遇见魏姝并不是在落村而是在千年之后。

    他为什么要把魏姝送到这里来,乌容很疑惑尝试着去看魏姝的一生却被记忆阻挠。

    他收回手,好吧不看就不看。

    老蚌看到气氛平息下来,过去说道:“殿下,这位姑娘要是不回陆地上去在这里呆久了恐怕不好。”

    乌容反问他,“我给她渡灵气让她在海底行动自如送她天材地宝,这不好吗?”

    老蚌犹豫着,“这……可是这位姑娘是人族,人族性格各异,但是还是需要同类陪伴,海底太过孤寂恐怕时间长了会……”

    乌容:“会怎样。”

    “会死吧?应该会死。”

    魏姝的发丝擦过乌容的胸膛,乌容抱着她想了许久。

    把魏姝养在水底,他会多一个玩伴会很有趣,但是她可能不能再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能和她一起再去陆地上玩耍,等她死后甚至再也不能说话。

    他叹息,最后还是认命的带着她回到陆地上,算了,老蚌说的没错人族还是要和人族待在一起的。

    老蚌跟在他身后满意地点头,殿下真的长大了,虽然按龙族的年纪还是头小龙但是心智又成长了不少。

    “为什么,她还不醒。”乌容说道。

    “对了殿下,您进入阵法的时候我去看了龙神留下的古籍,上面说妄阵里面人性情大变,只有坚定信念才能出来,或许这位姑娘还没想清楚所以才没能出来呢。”

    *

    魏姝再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舒畅,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只觉得自己做了很久的梦,鸡鸣之声传入她的耳中魏姝看着窗外的晨曦大概知道了时辰。

    难得的清静闲暇的早晨,但是没有持续很久明守在外头骂骂咧咧地牵着牛车走过来。

    乌容灰头土脸的跟在后面,两人狼狈得很。

    明守看见魏姝转醒瞬时两眼泪汪汪,“师姐!你终于醒了!”

    他看似要扑上来将魏姝拥住,乌容轻扯住明守的衣袖提醒说:“师姐刚刚从海底回来还需要休息。”

    明守点头,“差点忘了。”他又掏出一堆丹药在魏姝旁边絮絮叨叨。

    “师姐,昨天你要是还不上来我就回照心宗叫师尊来捞你了。”

    “我们上来的很晚吗?”

    “是啊,底下人差不多都上来了你们还没回来,他们说在海底见着了不少死人,我在岸边等了许久一直没见你,他们都说你被海妖吃了。”明守又问她,“师姐,你在海底都看到什么了?”

    乌容也看着她。

    魏姝仔细想了想,“迷迷糊糊记得一些。”

    乌容不回答她,抿着唇问:“师姐记得什么?”

    魏姝想到了在海底一闪而过的长尾,想到梦中那对残缺的龙角,那些记忆似幻似真,她记得母亲房里的神像似乎回应了她的愿望,但是她实在是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人把手放在她的额心。

    “很多人往海底去了,之后我就不记得了。”魏姝说。

    乌容垂眸,他没有隐去魏姝的记忆,老蚌说有可能记得有可能不记得。

    在记忆回到他体内的那一刻乌容就好像去到了千年之后,看见了在城主府里被欺负的魏姝,当然他也看见了在魏姝身边喋喋不休的自己。

    他望过千年之后,时间流逝,看到他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有魏姝能看得见他,就算是天生的神也会孤独,年幼魏姝对他来说就像海底刚出生的幼崽,他日复一复的去找她说话偏偏她赌气似的不搭理他。

    小小的人与现在坐在床榻上的人重合,说不定他龙角的缺失也跟她有关。

    魏姝看他一直出神地盯着自己,轻声问他,“师弟,你是看见什么了吗?”

    乌容回神,“没有。”他把盖在魏姝身上的被子往上拉,把魏姝微凉的手放进去,嘱咐说:“师姐好好休息。”

    魏姝想说自己不累,她刚刚睡醒能有什么累的,但是她一动乌容和明守两个人就恨不能把她摁回去。

    明守还念叨着,“师姐多休息几天我们就能多玩几日。”他最近迷上了去海边等妖上来交换货物,明守虽然怕妖,但是此处经常有妖族和人族来往贸易,他看别人交易的多了自己也想去试试。

    魏姝听这样说,问道:“咱们的灵石不是用光了吗?”

    明守得意地说:“师弟从海里拿上来好多东西呢,还有一些我都没见过的东西,正好去海边和那些妖修一起看看。”说完高高兴兴出门了。

    明守身上有保命用的法器,而且他敢去做肯定也是观察了很久了魏姝也就不担心了。

    乌容静静地守在床边背对着魏姝端坐着,时时刻刻注意她的动静,魏姝咳嗽的时候就为她递上茶水,等魏姝饮完又照顾她躺下。

    魏姝原本想说自己没事,但是乌容的手搭在她手背上轻拍着她哄睡的时候魏姝顿了顿什么也没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安心不少慢慢地又睡着了。

    魏姝做了一个梦,梦里起了白雾,一头龙安静地在她面前爬着,尾巴摆过来摆过去一双大眼睛望着她,魏姝摸摸它残缺的角,龙好像在说:“你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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