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25年春,北魏元氏南阳王元宝炬迎来了自己的嫡子,取名元钦!

    南阳王府的鞭炮连响了三日!

    门外有卜卦的盲者,扬言此子身环龙气,后曝尸荒野…

    第二日,正值花朝佳节!

    还只是在贺拔岳部下谋生的宇文泰一夜未睡!

    终在辰时,迎来了女儿的降生!

    产房满屋环绕着云气,还带着阵阵芳香!

    随着女婴尖锐的啼哭声,小小的院子上空天降一道奇幻的彩光,经久不散!

    两人抱着深爱的妻子和怀中的新生命,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心里暗暗发誓会用一生来守护她们…

    当然,这些后世只留寥寥几笔便写尽了!

    此后没几年,六镇□□,各方流民起义,天下愈发不太平!

    贺拔岳被北魏侯莫陈悦暗害后,孝武帝不满高欢控制,下诏改女儿平原封号为冯翊公主,将女儿许配给他,拜宇文泰为驸马都尉,企图鹤蚌相争,可渔翁得利!

    元钦七岁,便与各皇族公子在宇文将军府中学习。

    宇文将军是个极会打仗的人,政事也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小元钦在将军府极少多言,他不仅学宇文泰打仗的本领,更多的是察颜观色和他的深沉与不露声色…

    他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他只想在乱世中,护好自己的父母兄弟,如果可以,还有这将军府里最阴晴不定的小魔头……

    宇文云英,将军府的长女,便是这府里的小魔头,虽不是嫡女,但在府中,她是最无法无天的那个!

    七岁的小女孩,她会在宇文将军膳食里下毒,欺压府里其他的兄弟姐妹,她会随身带着匕首刺杀宇文泰!

    有任何学子夸赞宇文将军,都会收到她的“问候”…

    这样的宇文云英,却鲜少收到责罚,府中的主母也不曾责怪一句!

    在元钦记忆中,第一次与这个不可一世的将军女儿有交集,是在十岁那年,生辰礼那日!

    宇文泰问他“你说说,本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思虑再三,将军手有不少亡魂,算不得好人,为保家卫国,也称不得坏人,脑中浮现出宇文将军在军营亲自为将士吸脓的场景…

    “将军有责任心.”

    宇文泰狠狠的愣了一下,自嘲似的轻声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并不光滑的下巴,随后大笑!

    这话也被云英听去了,那晚,元钦差点被掐死……

    于是在元钦的十日生辰那日,黄昏时候,少年在庭院里还未跨出将军府.

    宇文云英在相府大门旁,似已等候多时.

    一见元钦,整个人疯魔似的快步朝元钦走去,伸出小小的手,猛然掐住了少年的脖领,明明是小小的女孩,但眼里尽是怨恨,带着的不似这个年龄的恶狠,没有一丝童真!

    小小的身体没多大劲,但元钦此刻能生生感到受到她下了死手,她是真的想杀了他!

    “宇文泰算什么负责任的人,他就是个烂人,烂人啊!”宇文云英颤抖着嘶吼出来!

    豆大的泪珠,云英即使瞪大了双眼,还是一滴滴掉落下来!

    无钦已经满脸通红,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已经喘不上气了…

    天上一道惊雷闪过,大雨随之而来,少年见不清女孩脸上挂的是什么了,意识快散尽时,字文将军赶来打晕了云英,少年也昏厥过去……

    元钦就在将军府诊治了一夜,错过了家里的生辰宴,还差点丢了性命!

    他第一次见着宇文云英受罚,下人说大小姐已在雨中跪了两个时辰了!

    春日寒冷,他着了不少衣物还觉着冷,更何况是云英还是小女孩!

    他摸了摸自己脖颈,咽了咽唾液,还能感受到丝火辣的疼痛…

    他在屋檐下,注视着少女,她跪在那里,雨嘀打在她的脸上,顺着长长的睫毛滴落…

    长久的跪姿,她在颤抖着,身体摇摇欲坠,但就是不愿倒下,倔强的像一头难以驯服的小兽!

    元钦拖着病躯撑着伞走到云英身旁,立站着,替她挡住这一方小小天地的雨,倔犟的!

    美的像一幅画!

    字文云英没有一刻抬过头,甚至没有给予元钦一瞬,哪怕一个眼神,都没有!

    天已渐黑,雨势丝毫没有缩小的势头,少女仍旧倔犟的不愿屈服,少年亦是!

    云钦的手臂肩膀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自己也淋了个湿透!

    天空中一声巨响,有烟花绽放开来,美丽绚烂,转瞬即逝,云英凭着仅剩的的气力转头,望向天空,笑了出来,也使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昏死过去!

    这一日,也是云英十岁的生辰,雨夜的烟花盛宴,是阿护哥准备的生辰礼!

    自母亲离世后,云英是没有人给过生辰礼的。

    没有了母亲的孩子,就像失了根的浮萍!哪能还有人能年年记得住生辰礼呢?

    宇文护是云英,唯一愿意接纳的兄长!

    母亲死的那日,若是没有宇文护,她便当时就跟着一起去了!

    阿护哥行冠礼后,常随宇文泰及其部下四处征战,这是云英三年过的唯一的生辰!

    宇文泰备了薄礼亲自到南阳王府赔罪,云英被囚禁在了屋里,宇文泰也清楚,让她去给别人道歉,是异想天开!

    宇文元英不想沾染散发恶臭的朝堂之事,母亲还在世时也不许她沾染,她不能步母亲的后尘!

    此后元钦找宇文云英赔罪,在院中站了良久,云英不开门,此后月余,日日如此!

    终于有一日,院中大门开了。

    “元钦,你脑子没问题吧!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想讨好宇文泰不用从我这里入手。”

    云英嘴上漫不经心,心里跟明镜似的,毕竟人本都是逐利的!

    元钦没把云英说的放在心上。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院子,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院子很大,但是破破旧旧的,空旷,寂凉!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他突然意识到,为何从没见过她身边有人一起过!

    “之前话语冲撞了你,我特意来赔不是!”

    “这是城东的糕点铺的太阳饼和丰收饼,这是城南刘记的凤梨酥、核桃酥,这包是我母亲做的茯苓夹饼,玫瑰饼!”

    “你是南阳王的嫡子,你能做错什么?在我这里花心思没办法讨好宇文泰。真的不必惺惺作态!”

    云英嘴里说着刻薄的话,但手中却接过了元钦带来的糕点,她在府里不少三餐,但是是没机会吃这些新鲜玩意的!

    “宇文泰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都跟他学。”云英好心道!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你之前跪了挺久的,膝盖肯定有淤青,女孩子金贵,留疤不好!”

    云英回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神情逐渐不悦。

    “别这么关心我!你在雨里撑了那么久的伞,不是怕宇文泰心生芥蒂,给自己和南阳王府个台阶下吗?我,可不欠你的!”

    云英的眼睛都是冷清,说话语气也冰冷极了,像个无关自己,居高临下的审判者!

    元钦想否认,但他没办法否认!

    他在撑着伞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刻,心中早已计算过了南阳王府的得失,他是嫡子,势必要以南阳王府为首!

    他在那刻产生的怜惜不忍混杂着南阳王府的利益,怎么能说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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