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日寻找,容子安总算收到消息,季小寒被看管在太守府外一处院子里。他未通知枫哥,带着人就冲进了关押季小寒的院落,当他亲眼看见这个从他身边消失了好几年的人儿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所有的担忧,埋怨,悔恨……交杂在一起,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直到把她拥入怀中。这张记忆里可爱稚嫩的脸如今已然蜕变,完全长开,已然长成他心里那个倾国倾城,清丽脱俗的少女。只是比想象中,黑了,瘦了,抱着这个瘦弱的少女想着这些年她的经历,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力道更紧了些,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会从眼前消失。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的季小寒扭动身体试图让他放开她,容子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她弄疼了,“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是不是。”说完容子安轻轻的将季小寒手上捆绑的绳索割断,看着她那满是疤痕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愤怒,“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不管他宗家是何居心,我定然要为你讨回公道。”

    季小寒冲他笑了笑,示意他一起都过去了。

    容子安抱起季小寒上了马车,车上早就备好了软垫,里面熏着她最爱的梅花香,食盒里放着鲜花饼。回到府邸后,容子安立马找了大夫给季小寒仔细检查。

    “世子,容我借一步说话。”

    “这位姑娘的嗓子倒不是不能治,只是需费些功夫。但这姑娘常年身体亏空,本娘胎带来弱症,能活至今日必是有高人调理,即便如此,这身体所剩时日并不长久。”大夫看着容子安逐渐阴暗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多久?”容子安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难道刚找回她便又要失去她了吗?

    “不过两三年的功夫,用心调养再长点也是可能的。”大夫不敢再言语。

    “你下去吧,府里药材尽管用,有缺什么找宁官家,必定给你寻来,一定好好……去吧。”

    房内的季小寒又如何不知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命不久矣。可是,就是如此,也当好好活下去,她答应过母后,好好活着。

    “你怎么找到我的?”季小寒在书案上写着。

    “枫哥来找过我,你们刚到离县的时候就遇见过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容子安不解的问道,“那日太子大婚究竟发生了什么?宗轩说辉国人带走了你,我申请来边境也是为了找寻你。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宗氏死士营,他们用你的血要救的是谁?他知道此事吗?”

    “我不知道。”季小寒和他一样充满了疑问。

    “没事,你先好好休息,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

    季小寒身上的伤休养好了就正常去学堂了,通过李小将军她才知道这次能安全从牢里出来多亏了容子安和宗轩,只是后来童嬷嬷被刺死,通敌之事居然不了了之了。

    “伊人,你与二公主向来交好,想必你已经听说她不日便要嫁去辉国去了。”秦若瑶正在与夏伊人闲聊。

    “嗯,二公主要筹备出嫁事宜,以后不会来学堂了。”夏伊人应声答道。

    “可是大公主还未成婚,这与礼法不和吧。再怎么说也该求取我们的大公主,怎么退而求其次。”秦若瑶纳闷。

    “都是辉国国主最宠爱的小儿子,他看过几位公主郡主的画像后,点名要求娶咱们二公主。并非他们太子求娶。不管怎么样,终归是嫁去大辉国,不是像修国丰国这样的小国。”夏伊人认为反正都是要和亲,那去大国自然是更好的。

    “修国,我听我爹说皇上原是中意修平的。”

    “修国那个不得宠的二皇子?”

    说着两个人不自觉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堂上的修国皇子修平。

    坐在前面丰柔芷听到修平的名字不自觉的看向正在窃窃私语的夏伊人和秦若瑶,两个人似乎也发现了丰柔芷在看她们,转而说的更小声了。

    季小寒不禁在想,难道是先生出手了,也太厉害了,手都可以伸到辉国去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就这样,一个女子的一生就这样被决定了,想到一向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二公主要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共度余生,她突然觉得二公主有些可怜。但是转而她又摇了摇头,不不,为何要觉得她可怜,她害死了柳嬷嬷,往日还指不定有多少人命在手上。是日夜里,季小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辰国公主都没法主宰自己的人生,那她自己呢。马上及笄了,母后会让自己嫁给一个陌生人吗?总感觉大家都还是少年,怎么突然就谈婚论嫁了。

    季小寒再也没见过二公主,直到容子安冠礼那天。

    为了庆祝世子冠礼,容王府早早张罗了起来,门口高悬大红灯笼,府内外张灯结彩,席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各色美酒香飘十里,红色的帷幔映得来往宾朋红光满面,还不到开席,庭院里已经摆满了贺礼,珠宝玉器,珍贵摆件,墨宝书画……让人眼花缭乱,席上已是高朋满座。

    这是季小寒第一回光明正大的出皇宫,前往容王府参加冠礼,虽之前跟着容子安私自偷溜出来过几次,但是都是去的集市,酒楼。她还从见过辰国正常人家的府邸。原本她以为皇宫已经是气派非凡,未曾想一个容王府竟也是如此富丽堂皇,难怪夏伊人总说她是小国来的。席上她见到了一直没有露面的二公主,她看上去比往常憔悴了许多,眼神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见到季小寒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季小寒下意识低下了头,想到之前的种种,心有余悸。她可不想再与这个骄傲的二公主有什么牵扯。席上看着这些没见过的美味佳肴,酒水点心,转瞬季小寒就把什么二公主抛到九霄云外,丝毫没想过要顾及形象,大口朵颐起来,渴了也不管是什么端起来就喝,没一会,红晕就上脸了。恍惚间,冠礼开始,宗先生也来了。只见二人站在堂前,一人身穿青紫色暗纹长袍,高冷脱俗,一人藏青长袍外披红色坎肩,神态俊朗,此刻季小寒竟然想到了两棵树,不禁笑出来声。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已然醉意朦胧的人,满是担心。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隆重的冠礼结束了。季小寒跟着下人如厕,回来的时候弯弯绕绕,那个下人转眼不见了,她这正想找人问路,看着一个一脸横肉,九个脑袋,体态富余的富家公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别动,你怎么有九个脑袋?你既是来参加冠礼的,大厅如何去,可以带我一下吗?”季小寒摇晃着脑袋。

    “自然是可以的,竟长得如此娇俏的小姐找不着方向,我自然是帮忙的。看你这走不动道的样子,不如我怜香惜玉,抱你过去。”说着一双肥手就要伸出去。就在这时,容子安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季小寒,季小寒抬头一看是容子安,心瞬间松懈下来,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原来是我家容子安来了,这下不用去找了”。

    “李公子怕是喝醉了。”容子安不怒自威。李公子见状哪里还敢逗留,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人,跟着下人走了。

    “如果我不来,你怕是又要被人陷害了。还不出来,二公主。”容子安对着躲在角落的二公主冷冷的说道。

    “你早知是我?就这么不相信我?二公主生气的说道。

    “从你进府开始,我就找人盯着你,怎会不知?”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她?难道我们十几年的情谊竟比不过一个中途冒出了小姑娘。”二公主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二公主,自重,不日你就要启程去辉国了。”

    “就是因为我要走了,我一定要问个明白,我不甘心,为什么输的人是我。我对你死心塌地,从小到大,任何人都入不了我的眼。我满心期待,你也如同我这般。她算什么,不过认识两年,她压根不喜欢你,不过把你当成消遣的玩伴。”二公主万分不解,郁结在心。

    “心之所往,半点不由人。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并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如果让公主有所误解,我道歉。”容子安想着先前季小寒遭遇的种种,气不打一处来。

    “你一定要这样与我说话吗?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如此冷漠,二公主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你以为我走了,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吗?柳嬷嬷确实是我的手笔,可是把她送进大牢的可不是我。你和宗先生追查到我府上的人,以为就是我了。我只不过也是替罪羊而已。即便你们认定是我,人赃并获,我父王不也没将我如何。只可惜那个审官下手太拖拉了,没能让她死在大牢里。”

    “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狠毒!如果这次不是你,那是谁?”容子安突然有些不安。

    “你现在知道紧张了,我偏不告诉你。我等着看她能落到什么好下场。”二公主擦干眼泪,笑了笑了,终是带着恨意离去。

    容子安也不敢相信以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变成如今模样,原先他只是觉得她骄纵,但并无坏心,是什么让她的内心扭曲成这般模样。她说的没错,怀中的季小寒确实未对他动男女之情,可是,既然她未有喜欢之人,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如果不是我,我也希望她永远都能像如今这般恣意快乐。容子安将季小寒抱到客房,盖好被子,吩咐心腹之人看好,正准备走,突然听见季小寒嘴里说了句:“先生。”容子安脸色暗了下来,随即又收拾好心情,与厅上的众人把酒言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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