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走了,留她两人干站着。

    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大红门,门顶上挂着一块牌子,四周镶着金边,上刻着两个醒目的金字“玄门”。

    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

    看不到粱阿元表情也能猜到她微微意外而迷茫。

    “姐姐,该去哪里?”

    安颜看着殿内走出来个拿着灯笼的下人:“有人来了。”

    粱阿元立马站的笔直。

    下人走到面前问道:“您就是粱阿元姑娘吧?”

    粱阿元:“是。”

    下人倒是恭敬,说道:“家主已睡下,怠慢了姑娘。”

    粱阿元也客气:“不怪,是都怪来的路程太久。”

    “那姑娘跟着奴才去庆华殿休息一晚上吧,明日家主补个大的。”

    下人带路到了庆华殿,撇了眼安颜,拖着长音开口:“不过——这位姑娘得跟着奴才走。”

    粱阿元刚还在欢喜殿内豪华,招待得还算可以,听完下人说的话,脸上的笑止住了,道:“为什么?这殿这么大,姐姐不能住在这里吗?”

    下人尴尬一笑,有些讪讪然。

    “庆华殿是给少主夫人住的,而这位姑娘也只能称得上是陪嫁丫鬟,明日便会有我们的下人来踏踏实实地照顾您。”

    “姐姐不是陪嫁丫鬟!更不是什么下人。”粱阿元一把握紧安颜的手。

    “可来我们宁峰便要守着份礼。”王德微微低下头。

    “你叫王德,是吧?”安颜冷声说。

    “奴才是。”

    “她可是未来少主夫人,她说的话,你不听吗?”

    “……”沉默。

    “如果,她跟你们未来少主感情很好,你说她会不会吹吹枕边风?且不说感情不好,为了两族,她会没点权利吗?”安颜听起来并非刻意强调,却隐含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力量。

    “奴明白了。”

    王德躬身关上门退下。

    粱阿元捂嘴笑了:“姐姐说的都是后话吧,咱们邵族又没人家宁峰实力强大,只怕那王德反应过来吧。”

    “你休息吧,我在桌子上睡会就行。”安颜坐在凳子上,看她收拾床铺。

    “姐姐,你不冷吗?”粱阿元硬拉住安颜的手躺一张床上,“姐姐,咱们都是女子,别害羞一起睡吧。”

    容不得安颜拒绝,只是安颜跟别人躺一张床就觉得特别扭,暖和是暖和,一夜无眠。

    次日,金鸡报晓。黎明的曙光缓缓揭去夜幕的薄纱,推开窗,雪厚厚铺在石山,路上,树上。

    粱阿元还在床上睡梦中喊着她阿母的名字,而门口站着两列等给她梳妆打扮的仆人们。

    “粱阿元,该醒了。”安颜推了推粱阿元的胳膊。

    粱阿元微微睁开眼,睡眼惺忪,清晨的阳光射在她的脸上。

    “安颜姐姐……这是哪啊?这不是我家啊。”

    “这里是宁峰,该起来了。”

    安颜开门,仆人们把梁阿元围了上来,细细打扮着。

    “姑娘不愧为未来少主夫人,生的这般美丽~”

    “可不是嘛,随便一打扮如此美艳动人呢,可不得把咱们公子的魂给吸走呀~”

    她们嘴也是一刻也不闲着,估计看粱阿元是初到宁峰什么也不懂,但碍于管事巡查,笑得不敢放肆。

    其中一位老仆人弓腰说道:“姑娘每日卯时就要起床,收拾打扮,与公子小姐学习读书。午时吃饭,申时自由活动,比如可以欣赏古玩字画,弹琴骑马射箭等。亥时洗漱更衣睡觉。”

    “天天必须照做吗?感觉好累。”粱阿元瘫了,一下子失去信心,在邵族多无忧无虑呀。

    老仆人愁意满满:“姑娘!您是未来少主夫人注定要为少主分忧,哪哪都要比普通姑娘强。”

    “她以后会懂的,带我们姑娘去见沈家主吧”安颜说。

    老仆人抬眼便看到安颜那双冰眸死死盯着自己,被吓了一激灵。

    老仆人声音颤抖应了声:“……是。”

    “婚前,少主夫人的脸要遮住。”仆人给她戴上斗笠。

    粱阿元:“打扮这么久也要遮起来,还不如不打扮呢。”

    “……”说的也是。

    -

    她们沿着竹园走廊走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宫殿,只觉异香扑鼻。这时候粱阿元捂着鼻子,说:“姐姐。为何这里这么香……”

    “不知道。”安颜嘴上这样说,眼却诚实瞟到石头路两边河水中的漂亮紫花。

    不死花——养花的人需要一个月一次将血滴在花瓣。它所散发的浓郁香味,对不会武功的人而言是有害的,接触时间一长会使人中毒死亡危险。而对会武功的人来说,这花可是个好东西,武功大增,延长寿命。至于副作用安颜还不知道。

    守在门口两边的侍卫开门。

    引入眼帘上座坐着的是宁峰的家主沈岩,面对众多发声,始终保持平静的态度。他的举止间流露出的威仪,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尊敬,君临天下,令人不敢轻易违逆。

    沈岩一个手势,下官们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他问:“邵族粱家女阿元?”

    她行礼罢,说道:“小女是。”

    一侍从得令给粱阿元介绍。

    “这是宁峰大公子,沈乾安。”

    名中也带安。

    青年说不上好看,风度翩翩,年纪比梁阿元大了十岁。

    “这是宁峰二公子,沈茂。”

    随着侍从视线移动。

    提到他名字,沈茂还歪着头向安颜招手。

    这位年纪比梁阿元大了五岁,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镂空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手持象牙的折扇。

    那脸上带的笑容颇有风流少年的味道。

    “这是宁峰三小姐,沈嘉钥。”

    沈嘉钥和沈茂生辰只差一日。她雪衣墨发,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一双桃花眼。脊背挺直的坐在位上,冲她们微微点头。

    “还有一位……这。”

    沈嘉钥边的位置空空的,侍从赶紧躬身看向沈家主。

    沈家主质问:“沈茂你四弟呢?”

    沈茂明显心不在焉,眼睛还死死盯着安颜。

    “随身丫头都比宁峰第一美人漂亮了,这未来少主夫人得多倾城倾国。”

    这宁峰二公子把内心话都吐出来了,沈茂回过神捂住了自己的嘴,心虚看向上位。

    “废话少说,你四弟呢?!”

    “回父亲,淮之他那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听话来这里……”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声。

    “伯父!”

    一身红衣的少女没有遵守礼数闯进殿。

    这身形让安颜想到了破旧道观轻功很好的红衣女子。

    一声比一声高,沈家主:“规矩呢!”

    她打量一番粱阿元全身上下,勾起嘲笑的嘴角,行礼。

    “伯父~”听红衣少女撒娇的语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们邵族女子哪像咱们宁峰女子,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她娇弱的,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她哪能受得了这样强训练的日子。”

    沈家主:“事关两族联姻。”

    红衣少女紧接一句:“邵族不也是攀附我族嘛。”

    “……”

    “父亲!”沈茂猛地站出来打断:“我去找找四弟哈,找找四弟。”

    还拉走了安颜。

    找宁峰四公子的路上,沈茂时不时找话题骚扰她,只不过感兴趣的话题就一个。

    宁峰二公子沈茂悄声叫她:“妹妹。”

    安颜默不作声,沈茂说:“你嫁给我吧。唉,少主夫人再美也是我大哥的。”

    安颜问:“少主是从公子们中选出的,二公子笃定,是因为?”

    沈茂板着手指数,说道:“我废柴,四弟也废柴,三妹的性格不适合。而大哥什么都强,深得父亲喜欢。”

    安颜淡笑:“还有人自己称自己是废柴。”

    沈茂笑眯眯地盯着安颜:“你真好看,怎么不多笑笑,笑起来我的心都融化了。”

    安颜反而笑不出来了,问:“刚才殿内的红衣女子是?”

    “刚才没规没矩的就是宁峰第一美人李师师,不过!如果妹妹你改籍,改到宁峰,你就是哥哥我心里宁峰第一美女!”沈茂接着说,“李师师其实人不差,她就怕有人抢走我那纨绔弟弟。她爹爹是个百战百胜的将军,却在她出生病死,她母亲自杀殉情。我父亲瞧她可怜,对李师师从小便惯养,对她比对我们哪个兄妹都好,我都怀疑我不是亲生的。妹妹,你爹爹对你好吗?”

    安颜无比冷淡:“我打小就没有父母亲。”

    沈茂挠挠头,说:“……我话多了。”

    聊天的过程就到了射箭场。沈茂遇到了一位将军去一旁交谈,留安颜一人孤零零站。

    闭眼再睁眼的工夫,眼前一位少年骑着骏马冲向她,慌乱中她被石头绊倒,这马也被骑马者拉住,停在距离两米的位置。

    安颜抬头,把气愤压下心头,假装使自己看似平静。骑马的少年昂然坐在马上,手持长弓,利箭瞄着她的额头,神色漠然地看向地上的她。

    “你是要杀了我吗?!”她喊道。

    她心脏还在加速跳动。

    他眉眼冷峻,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鼻梁上还有一点痣,嘴唇轻抿的时候,整张脸看起来都是清冷漠然的样子,又好看又吓人。

    她记得他,上一世看下人买的画卷,他是宁峰少主,夺权的最后赢家。‘纨绔公子’,这个纨绔公子上一世面都没见过就经常听下人提起,他很唾弃自己。

    她上一世只当笑话听。

    少年收起箭,歪着头,看着她:“你难道不知道,这路不骑马不能站吗?”

    “淮之!四弟啊,亲弟弟!”不远处的沈茂急忙跑来将安颜扶了起来:“瞧你把妹妹吓成什么样!”

    沈淮之:“何时多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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