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充沛的灵气随着泉水从石峰上汩汩而出，汇聚到山涧之中的寒潭。
幽幽潭水上飘着无数落下的花瓣，花瓣随着水流打着旋，翻卷着大量灵气，汇聚到寒潭中心部位的那颗灵珠上。
如果从天空向下看，就会发现这里被高人设计，整座后山都是灵泉的缚灵大阵，只为守护灵泉。
灵珠吸引着整座桃花山的灵气，是方圆百里灵脉所在。
它闪烁了几下，突然一阵红光闪过，灵珠慢慢熄灭了光芒。
整座桃花山的灵气运作为之一滞，泉水不再滴落，寒潭不再生烟气。运转千年的缚灵阵，消失了。
水滴石落，寒潭水中的定灵珠成熟了……
后山的灵泉边，一只纤白的素手穿过缚灵阵，轻轻摘下了定灵珠。
桃花纷纷落下，仿佛一场粉红色的花雨。掩盖住了不再冒出灵泉的寒潭。
*
陈一鸣在空无一人的酒店大厅偶遇了正在抹眼泪的苏晓，一见苏晓哭泣，陈一鸣感觉自己的胸闷闷的。
“苏晓，你为什么哭啊，谁欺负你了吗？”
陈一鸣手足无措地问苏晓。
“呜呜呜……你别问了！”
苏晓心中的难过无法对人表述，她想到刚才众人追问她的身份，更加伤心了。
陈一鸣看着苏晓，认真地说道，“你不告诉我，可是我看着你难过，我的心也会难过。”
他看着苏晓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又升起爱慕，他再次鼓起勇气告白。
“苏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私下打听过了……你和周望不是亲兄妹，如果他欺负了你，你、你也可以依靠我的！”
陈一鸣说完，耳朵都红了，他悄悄偷看着苏晓的表情。
在陈一鸣的背后，周望正在向大厅走来，他是不放心苏晓追出来的，一见陈一鸣正在和苏晓告白，周望顿时停住了脚步，站在拐角处聆听着。
苏晓却刚刚就已经听到了周望熟悉的脚步声，她看到大厅地上拐角处的影子，知道周望正在那里偷听。
苏晓眼中显露挣扎，她顿了顿，看着陈一鸣说道：“我自幼失去父母，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我接受了你，哥哥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陈一鸣见苏晓没有直接拒绝自己，赶紧说道，“那你以后长大了，要嫁人了怎么办？”
苏晓看着地上的影子，咬着牙说道，“你说得对，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一鸣大喜过望，“苏晓你好好考虑，我会做一个好男友的！”
地上的影子动了，周望没有去打扰这一对年轻人，他阴郁着脸走进了大厅。
周望看着远处的桃花缤纷，拾起地上一朵飘零的桃花，不知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苏晓原来是担心这些……看来妹妹长大了，是要嫁人了……”
周望想到苏晓穿上嫁衣结婚的模样，身边的气场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他阴沉着脸丢下了手里的花瓣。
张九见周望自己回来，诧异地问道，“周望你的脸怎么那么黑？苏晓呢？”
成是菲也看着周望，“你没把她追回来吗？”
周望对成是菲和张九二人摇了摇头，没有想解释一个字的欲望。
“……”
他阴郁着脸，转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成是菲看着周望卧室的房门，悄悄在张九耳边说道，“喂，你没感觉到苏晓最近很不对劲吗？”
张九还在没心没肺地看偶像剧，正看到激动处，他后知后觉地扭过头来，“小苏？哪里不对了？”
成是菲看着这个木头，简直恨铁不成钢。
“自从苏晓从古墓回来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她装作和平时一样，但是偶尔露出的情绪就是心事很多啊！”
“我怎么感觉不到？”张九疑惑地看着成是菲。
成是非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一块木头？苏晓不对劲你看不出来，现在周望都不对劲了，那么明显你难道也看不出来？”
张九眼神不动，一直看着电视剧，又加了一句。
“周望哪里不对劲了？他不天天都丧着个脸吗？”
“我的天啊……”成是菲翻了个大白眼，“算了，我去找苏晓谈谈吧！”
张九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成是菲回他，“不用了，苏晓是女孩子，你不方便。”
“好吧。你别跑太远啊，宋越就是这几天了，别冲撞上。”
张九在成是菲身后跟了一句，眼睛又落到了电视剧上。
昔日的灵泉已经枯竭，现在被满地的落花覆盖，更没有人知道这是废弃的灵脉所在了。
成是菲找到苏晓的时候，两个人就在这废弃灵泉边上谈起了心。
“苏晓，你和周望到底怎么了？”
苏晓面露难色，“成老师，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别问了。”
成是菲揽住苏晓，难得温柔地对眼前的小女孩劝慰。
“我是你的老师也是患难与共的队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苏晓轻轻挣脱成是菲的手，面色复杂地后退几步。
“你，你不明白的……”
成是菲刚要上前继续追问，却发现满地落花的寂静潭水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
漩涡中快速地伸出一只仿佛蟒蛇一般黑色遒劲的桃树枝。
桃树枝正在向苏晓的后背袭来！
“小心身后！”
成是菲大惊失色，向苏晓的方向抓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晓的手腕被遒劲的桃树枝牢牢绑住，桃枝抓住苏晓，立刻把她向幽深的潭水中拉去——
“放开我！”苏晓挣扎着，但是完全敌不过桃树枝的力气！
“放开她！”成是菲飞身上前，一把抓住苏晓的另一只手，往后使劲拉着。
眼前的潭水深不见底，漆黑一片，鬼都知道被拉进去绝没有好事！
“不行！”苏晓绝望地感受到巨大的引力，身体越来越靠近潭水，“成老师你松手吧，连你也会被拖进去的！”
苏晓已经放弃了挣扎。
“我绝不放弃！”
成是菲用力拉着苏晓的手，看着眼前坚如磐石的桃树枝，心中极速计算。
有了！
成是菲从随身口袋中翻出一包镁粉，这是上午在【妖德学院】上课时做实验用剩下的教具。
“苏晓闭上眼睛！”
成是菲大喊着，把一整包镁粉全部丢进寒潭水中！
镁粉和水相遇，只见水面上白光如昼，火光四射，巨大的化学反应生成了。
“它动了！”
苏晓闭着眼睛，感觉到桃树枝受到伤害后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外面白光一片，成是菲也不敢睁开双眼，她听到苏晓说桃树枝松了，脸上表情一松，立刻把苏晓向身后拉去。
就在这时！
白光闪烁的湖面上，黑暗的潭水之下，竟然又伸出来第二只桃树枝！
第二只桃树枝趁成是菲和苏晓闭眼之际悄悄从水面上潜伏过来……
成是菲拉着苏晓的手，感觉潭中的引力在变小，她用力一把将苏晓拽离了树枝的束缚。
“得救了！”
苏晓感到手腕的自由，她勉强睁开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成是菲。
但却看到成是菲身后漆黑的潭水中，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第二根桃树枝，正在悄悄向她们袭来！
“小心身后！”
苏晓大惊失色，立刻示警。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成是菲刚要逃离潭边，却被一前一后的两根桃树枝牢牢锁住双腿！
桃树枝抓住成是菲后，立刻将她拖向深不见底的寒潭！
湖面上只留下了几个从水中冒出的气泡。
苏晓惊恐万分，她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眼，朝着潭水中大喊：“成老师！！！”
苏晓一路哭喊着跑回了别墅，跟张九和周望讲述了刚才的事。
“成老师都是为了救我！”
苏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今生今世都没有如此自责过。
“到底是谁干的！”
张九一听成是菲被拖进寒潭，五内俱焚。
明明刚还在一起看电视的人，现在就生死不明了！
张九暴怒之下，铁青着脸撑着黑伞，直奔后山而去！
周望拦不住张九，又怕情绪不稳定的苏晓出事，只能留下继续询问有效的细节。
“桃树枝……难道是……？”
周望想到了什么，看着苏晓问道：“苏晓，你为什么要去后山？”
苏晓哭成泪人，她想了一会才抽噎着回答：“后山……是芳菲叫我去的。”
“什么？！”
周望大惊失色。
*
几天前的桃花山上，苏晓正在【妖德学院】中代课。
她讲课累了，就绕到山后的桃林中休息散步，因为心中有巨大的心事，苏晓看着满天桃花开，脸上也一片愁云。
“我，如果不是九尾狐该有多好……”苏晓喃喃自语着。
桃花纷纷如雨下，突然苏晓眼前的桃树上跳下个面若桃李的美人来。
“狐狸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芳菲仿佛刚刚路过，巧笑倩兮地和苏晓打着招呼。
“芳菲姐姐……”苏晓想到芳菲是半神之体，谨慎地应付她。
“你修行很有天赋啊，不到百岁修成二尾的狐族，我就只知道你一个。”芳菲认真地夸赞着苏晓。
芳菲仔细看了看苏晓的根骨，热心地说着，“如果百岁之前修成三尾，你就有成为狐仙的潜质。宋越身体不好，我常年为其奔波，疏于管理桃山。各位帮桃山子弟学习礼仪规矩，我一直感激不尽。”
芳菲笑得很温柔。
“后山有座灵泉，狐狸妹妹你可以进去修行，就作为我的回报吧！”
回忆结束。
周望听着苏晓说完，脸上的黑气简直就要溢出。
都是修仙者，宋越就要死了，定灵珠又要成熟了，芳菲的心思周望又怎么推断不出。
苏晓不到百岁以人身修炼出二尾，三百年之内必定会修出三尾，这样天赋卓绝的狐妖当世罕见，有机会登天路升仙也未尝不可。而狐妖不同于草木妖，是血肉之躯有绝佳的肉身胚子，太适合人类邪修夺舍身体了！
芳菲就是要为宋越夺舍一个优秀的妖仙躯体。
周望想到芳菲早就在算计苏晓卓越的血脉，骗得苏晓去了后山，只是成是菲阴差阳错替代苏晓糟了暗算。
一股巨大的愤怒从周望心底升起。
“芳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
灵泉寒潭之下其实另有乾坤，幽幽潭水下竟然隐藏着一个地宫。
成是菲被两条遒劲的桃树枝拖拽着落入地宫之中，水下窒息的一分钟让她陷入昏迷。
成是菲从地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死。
她观察着空无一人的地宫，抬头看着宛如水晶穹顶一般的水幕房顶，庆幸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水幕屋顶传来一阵波动，成是菲眼前一亮，有人来了！
美丽的芳菲抱着昏迷中的宋越从穹顶飘然而下。
芳菲诧异地看着成是菲，说道：“怎么是你？苏晓呢？”
刹那间，成是菲福至心灵。
到底也是正经踏入修仙界的人了，成是菲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芳菲引诱苏晓来后山，绝对有问题。
成是菲强装镇定着说，“我不慎跌入寒潭，苏晓已经去叫人了，他们马上就回来！”
谁知芳菲竟然丝毫不惧，她立刻识破了成是菲的谎言。
“你撒谎。”
芳菲看着地上桃枝上的化学侵害痕迹，心中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破坏了我的计策，现在妖仙之体逃脱了，宋越即将离世，我只能将就一下用你凡人的躯体了！”
芳菲说完，水袖一挥。
成是菲闻到一阵惑人的桃花香气。
她感到一阵眩晕，浑身失去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芳菲为恶。
芳菲小心翼翼地把宋越放到地宫中的阵法中央，又用法术把成是菲从地上挪到宋越身边。
成是菲眼珠转动，她失去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满脸惊恐地看着芳菲掌心亮出一颗闪着红光的宝珠。
芳菲一步步逼近成是菲，她口中念念有词着。
“可惜没抓到九尾狐，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自曝就是传说中的九尾妖仙……但是越哥等不及我再去抓苏晓了……咦？你是修道者，已经有了筑基修为，还是人身，也不算毫无收获，天助我也！”
成是菲哪还有力气思考什么九尾，她满心都是怎么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但是事与愿违，芳菲掌心中的定灵珠发出红光，整座后山的缚灵大阵启动了！
阵法将后山团团封住，大罗神仙一时半刻也难以攻入。
成是菲绝望地想：真的要在里面等死了吗？
张九撑着黑伞匆匆赶来。
他见周遭无声无息，成是菲早就没有了踪影，也不知道她被掳到哪里。
张九一拳捶在岸边的桃树上，震动着满树的桃花一时纷纷如花雨落下，花瓣一片片落入覆盖着层层落花的潭水之中。
他突然看到潭边落着成是菲做教具装镁粉的袋子，又观察了一下整座灵山岛位置，他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在水下？”
张九心一横，他单手撑伞，一跃跳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
半晌之后，苏晓和周望匆匆来到后山寒潭边。
苏晓焦急地环视着潭水周围。
“成老师真的会在寒潭之下么？张九哥不在这里？他去哪儿了？！”
周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笃定地说：“整座后山就是一座缚灵阵，芳菲如果想用定灵珠为宋越夺舍，就一定会利用法阵的灵力。张九肯定能看出芳菲的把戏，他应该是已经下水了！”
寒潭水下，张九在水中单手撑伞，奋力向下潜水，他身后浮起无数气泡。
他终于潜到寒潭底下，触碰到了水下地宫的穹顶。
“果然在这里！”
张九透过清澈潭水形成的穹顶向下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定灵珠正在地宫大阵中央闪烁着不详的红光，阵法中心正对着就是昏迷不醒的宋越和动弹不得的成是菲！
芳菲察觉到头顶有人，她睁开眼睛向上一看，只见张九附在水幕之上，正在破坏阵法。
她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狠。
“发现了又如何，可惜你来得太晚了！”
芳菲手掐法诀，掌心一阵变换手势。
定灵珠中的红光大盛，整座阵法运行到最后的阶段！
成是菲看到焦急的张九正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奋力突破阵法。
好像来不及了……
成是菲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定灵珠最后的红光笼罩住成是菲和宋越二人躯体，两个精魂在空中浮现，交错而过。
张九奋力地挥动铁拳猛砸法阵，五官之中竟然涌出一丝丝鲜血，血液融进潭水中。
整座地宫摇摇欲坠。
他眼睁睁地看着成是菲的精魂被桃花精芳菲换入宋越的肉身。
张九浑身冰冷血液逆流，顿时心魂大乱，更加用力砸天顶。
芳菲得意地看着宋越的精魂已经交换进成是菲的肉身。
她上前扶住新的宋越，刚要去拿阵法中心的定灵珠——
突然，地宫穹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
原来灵泉枯竭后，缚灵阵全靠定灵珠维持运转，现在定灵珠完成使命，法力衰退之下竟被张九用拳头硬生生砸出一道裂缝！
滚滚寒潭水从裂缝中纷涌而下，张九随着水势冲入地宫之中。
张九单手撑伞，浑身鲜血和水滴横流，他顾不得自身伤势，向着阵中的桃花精喝道：“芳菲，拿命来！”
芳菲一见张九要拼命，她抱着宋越要走。
但周遭已经被大水淹没，耳边隐约又传来周望和苏晓的声音，芳菲知道此时不走就来不及了。
“定灵珠，便宜你们了……”
芳菲无奈地看了一眼定灵珠的位置，抱着宋越转动阵法消失在原地！
张九扑到芳菲消失的地方，一拳砸中阵眼上的玉石，顿时玉山崩碎，阵眼被破，张九的拳头血流如注。
“可恶！”
大水漫灌到地宫中，很快淹没了被交换过身体的成是菲。
“咳咳！”成是菲用宋越的身体咳嗽了几声，吐出大口水沫，“张九……”
张九闻声立刻扭头，赶紧把成是菲从水中扶起。
“成是菲，你怎么样了！”
周望和苏晓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苏晓看着张九浑身浴血状似疯魔的样子，听到他冲着宋越叫成是菲，又听到‘宋越’的咳嗽声，惊呆了。
“这是……？”
周望大声喊着，“这是怎么回事？”
成是菲虚弱地抬起头看着苏晓，她勉强在张九的搀扶下站起身。
“我是成是菲，被人换了身体，先离开这里！”
张九咬牙切齿，蹦出一个字，“好！”
他单手撑伞，毫不费力地抱起成是菲飞身离开地宫。
周望也随之离去。
苏晓看着阵眼中发出黯淡红光的定灵珠，上前收起了这颗惹祸的珍宝。
*
“冷……”
因为换了宋越身体的成是菲裹着一层层被子，但依然止不住颤抖。
周望和苏晓无助的看着成是菲，不言不语。
“别怕，我会想到办法的。”
张九勉强安慰着，心痛地看着成是菲惨淡的面容，宋越的身体即将崩溃，成是菲虽然还活着，但又能撑住几天？
成是菲见张九面色铁青，知道他此刻一定很难过。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大家笑着安慰着说道：“只是换了一个身体，我还没死呢，等明天睡醒，就好好出去锻炼，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用宋越的身体再活八十年……”
张九看着成是菲头顶的火气……人身有三火，人死如灯灭。
成是菲头顶代表生命力的心火，已经走到熄灭的尽头了。
张九知道成是菲不愿自己忧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她说道，“那好，我以后天天督促你修炼。”
成是菲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了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脸色煞白，昏迷了过去。
张九颤抖着手触了触她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昏睡过去，长长叹息了一声。
张九掩住自己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
张九痛恨自己的无能，身为神仙面对成是菲的慢性死亡竟然如此无力！
张九一阵心神意乱，他转出卧室，来到大厅平复心情。
周望也跟着来到大厅。
“这都是芳菲的阴谋，她设计想夺舍苏晓的身体，结果竟然无意间抓到成是菲。”
转身出来的苏晓恰好听到这一句，她愣住了……
张九一听就明白了。
果然是这样！
自己当时为什么放任成是菲一个人去后山找苏晓谈心呢？
张九突然想到临行前，成是菲拒绝自己陪同时说的，‘苏晓是女孩子，你不方便。’
因为考虑苏晓的心情，结果就被芳菲逮住了空子！
苏晓不知所措，上前想安慰张九。
“张九哥，你别伤心了——”
“你给我滚！”
张九一见苏晓就发怒了，他把错误归结到苏晓身上，如果不是苏晓被芳菲看中身体，成是菲又一个人去安慰苏晓，没有如果多好。
张九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毫不客气地痛骂道：“芳菲原本要的是你的身体，成是菲代你受过了，现在她要死了，你还叫我不要伤心？我不能发脾气吗？！”
张九不留情面地痛骂，让苏晓瞬间泪目。
苏晓情绪已经崩溃，这段时间身为九尾狐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被成是菲舍命相救的罪恶感交加在一起，让苏晓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
她冲着张九哭喊道，“对不起，我什么事都没有做好，我一直是最没用的那个人！每一次都拖累大家，我愿意替代成老师去死，我不想被人厌弃的过完一生！”
张九心烦意乱地吼回去，“我不想听你讲话！”
周望看着两个人情绪失控，想去调节，但成是菲危在旦夕，她又是为了救苏晓，周望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张九不会听的。
周望正在为难的时候，苏晓一抹眼泪，从怀中掏出定灵珠，她举起定灵珠给张九看。
“谁说没办法！这是芳菲遗落的定灵珠，只要有它，我就可以和成老师交换身体，我愿意替代成老师去死！”
张九惊喜地看着那颗定灵珠，大喜过望：“真的是定灵珠吗？还有希望吗！”
周望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苏晓真的要替代成是菲去死，铁青着脸吼道：“不行！！
张九听到周望的怒吼，醒悟过来，他质疑的眼神在周望和苏晓之间游弋。
周望对苏晓做了一个‘不’到手势，转身看着张九。
张九也缓慢扭头看着周望，两个人的视线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要保护心爱之人的决心和勇气，张九轻笑了一声。
“周望，你凭什么觉得不行？”
幽幽潭水上飘着无数落下的花瓣，花瓣随着水流打着旋，翻卷着大量灵气，汇聚到寒潭中心部位的那颗灵珠上。
如果从天空向下看，就会发现这里被高人设计，整座后山都是灵泉的缚灵大阵，只为守护灵泉。
灵珠吸引着整座桃花山的灵气，是方圆百里灵脉所在。
它闪烁了几下，突然一阵红光闪过，灵珠慢慢熄灭了光芒。
整座桃花山的灵气运作为之一滞，泉水不再滴落，寒潭不再生烟气。运转千年的缚灵阵，消失了。
水滴石落，寒潭水中的定灵珠成熟了……
后山的灵泉边，一只纤白的素手穿过缚灵阵，轻轻摘下了定灵珠。
桃花纷纷落下，仿佛一场粉红色的花雨。掩盖住了不再冒出灵泉的寒潭。
*
陈一鸣在空无一人的酒店大厅偶遇了正在抹眼泪的苏晓，一见苏晓哭泣，陈一鸣感觉自己的胸闷闷的。
“苏晓，你为什么哭啊，谁欺负你了吗？”
陈一鸣手足无措地问苏晓。
“呜呜呜……你别问了！”
苏晓心中的难过无法对人表述，她想到刚才众人追问她的身份，更加伤心了。
陈一鸣看着苏晓，认真地说道，“你不告诉我，可是我看着你难过，我的心也会难过。”
他看着苏晓楚楚动人的模样，心中又升起爱慕，他再次鼓起勇气告白。
“苏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私下打听过了……你和周望不是亲兄妹，如果他欺负了你，你、你也可以依靠我的！”
陈一鸣说完，耳朵都红了，他悄悄偷看着苏晓的表情。
在陈一鸣的背后，周望正在向大厅走来，他是不放心苏晓追出来的，一见陈一鸣正在和苏晓告白，周望顿时停住了脚步，站在拐角处聆听着。
苏晓却刚刚就已经听到了周望熟悉的脚步声，她看到大厅地上拐角处的影子，知道周望正在那里偷听。
苏晓眼中显露挣扎，她顿了顿，看着陈一鸣说道：“我自幼失去父母，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我接受了你，哥哥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陈一鸣见苏晓没有直接拒绝自己，赶紧说道，“那你以后长大了，要嫁人了怎么办？”
苏晓看着地上的影子，咬着牙说道，“你说得对，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一鸣大喜过望，“苏晓你好好考虑，我会做一个好男友的！”
地上的影子动了，周望没有去打扰这一对年轻人，他阴郁着脸走进了大厅。
周望看着远处的桃花缤纷，拾起地上一朵飘零的桃花，不知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苏晓原来是担心这些……看来妹妹长大了，是要嫁人了……”
周望想到苏晓穿上嫁衣结婚的模样，身边的气场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他阴沉着脸丢下了手里的花瓣。
张九见周望自己回来，诧异地问道，“周望你的脸怎么那么黑？苏晓呢？”
成是菲也看着周望，“你没把她追回来吗？”
周望对成是菲和张九二人摇了摇头，没有想解释一个字的欲望。
“……”
他阴郁着脸，转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成是菲看着周望卧室的房门，悄悄在张九耳边说道，“喂，你没感觉到苏晓最近很不对劲吗？”
张九还在没心没肺地看偶像剧，正看到激动处，他后知后觉地扭过头来，“小苏？哪里不对了？”
成是菲看着这个木头，简直恨铁不成钢。
“自从苏晓从古墓回来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她装作和平时一样，但是偶尔露出的情绪就是心事很多啊！”
“我怎么感觉不到？”张九疑惑地看着成是菲。
成是非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一块木头？苏晓不对劲你看不出来，现在周望都不对劲了，那么明显你难道也看不出来？”
张九眼神不动，一直看着电视剧，又加了一句。
“周望哪里不对劲了？他不天天都丧着个脸吗？”
“我的天啊……”成是菲翻了个大白眼，“算了，我去找苏晓谈谈吧！”
张九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成是菲回他，“不用了，苏晓是女孩子，你不方便。”
“好吧。你别跑太远啊，宋越就是这几天了，别冲撞上。”
张九在成是菲身后跟了一句，眼睛又落到了电视剧上。
昔日的灵泉已经枯竭，现在被满地的落花覆盖，更没有人知道这是废弃的灵脉所在了。
成是菲找到苏晓的时候，两个人就在这废弃灵泉边上谈起了心。
“苏晓，你和周望到底怎么了？”
苏晓面露难色，“成老师，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别问了。”
成是菲揽住苏晓，难得温柔地对眼前的小女孩劝慰。
“我是你的老师也是患难与共的队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苏晓轻轻挣脱成是菲的手，面色复杂地后退几步。
“你，你不明白的……”
成是菲刚要上前继续追问，却发现满地落花的寂静潭水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
漩涡中快速地伸出一只仿佛蟒蛇一般黑色遒劲的桃树枝。
桃树枝正在向苏晓的后背袭来！
“小心身后！”
成是菲大惊失色，向苏晓的方向抓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晓的手腕被遒劲的桃树枝牢牢绑住，桃枝抓住苏晓，立刻把她向幽深的潭水中拉去——
“放开我！”苏晓挣扎着，但是完全敌不过桃树枝的力气！
“放开她！”成是菲飞身上前，一把抓住苏晓的另一只手，往后使劲拉着。
眼前的潭水深不见底，漆黑一片，鬼都知道被拉进去绝没有好事！
“不行！”苏晓绝望地感受到巨大的引力，身体越来越靠近潭水，“成老师你松手吧，连你也会被拖进去的！”
苏晓已经放弃了挣扎。
“我绝不放弃！”
成是菲用力拉着苏晓的手，看着眼前坚如磐石的桃树枝，心中极速计算。
有了！
成是菲从随身口袋中翻出一包镁粉，这是上午在【妖德学院】上课时做实验用剩下的教具。
“苏晓闭上眼睛！”
成是菲大喊着，把一整包镁粉全部丢进寒潭水中！
镁粉和水相遇，只见水面上白光如昼，火光四射，巨大的化学反应生成了。
“它动了！”
苏晓闭着眼睛，感觉到桃树枝受到伤害后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外面白光一片，成是菲也不敢睁开双眼，她听到苏晓说桃树枝松了，脸上表情一松，立刻把苏晓向身后拉去。
就在这时！
白光闪烁的湖面上，黑暗的潭水之下，竟然又伸出来第二只桃树枝！
第二只桃树枝趁成是菲和苏晓闭眼之际悄悄从水面上潜伏过来……
成是菲拉着苏晓的手，感觉潭中的引力在变小，她用力一把将苏晓拽离了树枝的束缚。
“得救了！”
苏晓感到手腕的自由，她勉强睁开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成是菲。
但却看到成是菲身后漆黑的潭水中，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第二根桃树枝，正在悄悄向她们袭来！
“小心身后！”
苏晓大惊失色，立刻示警。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成是菲刚要逃离潭边，却被一前一后的两根桃树枝牢牢锁住双腿！
桃树枝抓住成是菲后，立刻将她拖向深不见底的寒潭！
湖面上只留下了几个从水中冒出的气泡。
苏晓惊恐万分，她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眼，朝着潭水中大喊：“成老师！！！”
苏晓一路哭喊着跑回了别墅，跟张九和周望讲述了刚才的事。
“成老师都是为了救我！”
苏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今生今世都没有如此自责过。
“到底是谁干的！”
张九一听成是菲被拖进寒潭，五内俱焚。
明明刚还在一起看电视的人，现在就生死不明了！
张九暴怒之下，铁青着脸撑着黑伞，直奔后山而去！
周望拦不住张九，又怕情绪不稳定的苏晓出事，只能留下继续询问有效的细节。
“桃树枝……难道是……？”
周望想到了什么，看着苏晓问道：“苏晓，你为什么要去后山？”
苏晓哭成泪人，她想了一会才抽噎着回答：“后山……是芳菲叫我去的。”
“什么？！”
周望大惊失色。
*
几天前的桃花山上，苏晓正在【妖德学院】中代课。
她讲课累了，就绕到山后的桃林中休息散步，因为心中有巨大的心事，苏晓看着满天桃花开，脸上也一片愁云。
“我，如果不是九尾狐该有多好……”苏晓喃喃自语着。
桃花纷纷如雨下，突然苏晓眼前的桃树上跳下个面若桃李的美人来。
“狐狸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芳菲仿佛刚刚路过，巧笑倩兮地和苏晓打着招呼。
“芳菲姐姐……”苏晓想到芳菲是半神之体，谨慎地应付她。
“你修行很有天赋啊，不到百岁修成二尾的狐族，我就只知道你一个。”芳菲认真地夸赞着苏晓。
芳菲仔细看了看苏晓的根骨，热心地说着，“如果百岁之前修成三尾，你就有成为狐仙的潜质。宋越身体不好，我常年为其奔波，疏于管理桃山。各位帮桃山子弟学习礼仪规矩，我一直感激不尽。”
芳菲笑得很温柔。
“后山有座灵泉，狐狸妹妹你可以进去修行，就作为我的回报吧！”
回忆结束。
周望听着苏晓说完，脸上的黑气简直就要溢出。
都是修仙者，宋越就要死了，定灵珠又要成熟了，芳菲的心思周望又怎么推断不出。
苏晓不到百岁以人身修炼出二尾，三百年之内必定会修出三尾，这样天赋卓绝的狐妖当世罕见，有机会登天路升仙也未尝不可。而狐妖不同于草木妖，是血肉之躯有绝佳的肉身胚子，太适合人类邪修夺舍身体了！
芳菲就是要为宋越夺舍一个优秀的妖仙躯体。
周望想到芳菲早就在算计苏晓卓越的血脉，骗得苏晓去了后山，只是成是菲阴差阳错替代苏晓糟了暗算。
一股巨大的愤怒从周望心底升起。
“芳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
灵泉寒潭之下其实另有乾坤，幽幽潭水下竟然隐藏着一个地宫。
成是菲被两条遒劲的桃树枝拖拽着落入地宫之中，水下窒息的一分钟让她陷入昏迷。
成是菲从地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死。
她观察着空无一人的地宫，抬头看着宛如水晶穹顶一般的水幕房顶，庆幸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水幕屋顶传来一阵波动，成是菲眼前一亮，有人来了！
美丽的芳菲抱着昏迷中的宋越从穹顶飘然而下。
芳菲诧异地看着成是菲，说道：“怎么是你？苏晓呢？”
刹那间，成是菲福至心灵。
到底也是正经踏入修仙界的人了，成是菲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芳菲引诱苏晓来后山，绝对有问题。
成是菲强装镇定着说，“我不慎跌入寒潭，苏晓已经去叫人了，他们马上就回来！”
谁知芳菲竟然丝毫不惧，她立刻识破了成是菲的谎言。
“你撒谎。”
芳菲看着地上桃枝上的化学侵害痕迹，心中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破坏了我的计策，现在妖仙之体逃脱了，宋越即将离世，我只能将就一下用你凡人的躯体了！”
芳菲说完，水袖一挥。
成是菲闻到一阵惑人的桃花香气。
她感到一阵眩晕，浑身失去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芳菲为恶。
芳菲小心翼翼地把宋越放到地宫中的阵法中央，又用法术把成是菲从地上挪到宋越身边。
成是菲眼珠转动，她失去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满脸惊恐地看着芳菲掌心亮出一颗闪着红光的宝珠。
芳菲一步步逼近成是菲，她口中念念有词着。
“可惜没抓到九尾狐，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自曝就是传说中的九尾妖仙……但是越哥等不及我再去抓苏晓了……咦？你是修道者，已经有了筑基修为，还是人身，也不算毫无收获，天助我也！”
成是菲哪还有力气思考什么九尾，她满心都是怎么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但是事与愿违，芳菲掌心中的定灵珠发出红光，整座后山的缚灵大阵启动了！
阵法将后山团团封住，大罗神仙一时半刻也难以攻入。
成是菲绝望地想：真的要在里面等死了吗？
张九撑着黑伞匆匆赶来。
他见周遭无声无息，成是菲早就没有了踪影，也不知道她被掳到哪里。
张九一拳捶在岸边的桃树上，震动着满树的桃花一时纷纷如花雨落下，花瓣一片片落入覆盖着层层落花的潭水之中。
他突然看到潭边落着成是菲做教具装镁粉的袋子，又观察了一下整座灵山岛位置，他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在水下？”
张九心一横，他单手撑伞，一跃跳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
半晌之后，苏晓和周望匆匆来到后山寒潭边。
苏晓焦急地环视着潭水周围。
“成老师真的会在寒潭之下么？张九哥不在这里？他去哪儿了？！”
周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笃定地说：“整座后山就是一座缚灵阵，芳菲如果想用定灵珠为宋越夺舍，就一定会利用法阵的灵力。张九肯定能看出芳菲的把戏，他应该是已经下水了！”
寒潭水下，张九在水中单手撑伞，奋力向下潜水，他身后浮起无数气泡。
他终于潜到寒潭底下，触碰到了水下地宫的穹顶。
“果然在这里！”
张九透过清澈潭水形成的穹顶向下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定灵珠正在地宫大阵中央闪烁着不详的红光，阵法中心正对着就是昏迷不醒的宋越和动弹不得的成是菲！
芳菲察觉到头顶有人，她睁开眼睛向上一看，只见张九附在水幕之上，正在破坏阵法。
她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狠。
“发现了又如何，可惜你来得太晚了！”
芳菲手掐法诀，掌心一阵变换手势。
定灵珠中的红光大盛，整座阵法运行到最后的阶段！
成是菲看到焦急的张九正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奋力突破阵法。
好像来不及了……
成是菲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定灵珠最后的红光笼罩住成是菲和宋越二人躯体，两个精魂在空中浮现，交错而过。
张九奋力地挥动铁拳猛砸法阵，五官之中竟然涌出一丝丝鲜血，血液融进潭水中。
整座地宫摇摇欲坠。
他眼睁睁地看着成是菲的精魂被桃花精芳菲换入宋越的肉身。
张九浑身冰冷血液逆流，顿时心魂大乱，更加用力砸天顶。
芳菲得意地看着宋越的精魂已经交换进成是菲的肉身。
她上前扶住新的宋越，刚要去拿阵法中心的定灵珠——
突然，地宫穹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
原来灵泉枯竭后，缚灵阵全靠定灵珠维持运转，现在定灵珠完成使命，法力衰退之下竟被张九用拳头硬生生砸出一道裂缝！
滚滚寒潭水从裂缝中纷涌而下，张九随着水势冲入地宫之中。
张九单手撑伞，浑身鲜血和水滴横流，他顾不得自身伤势，向着阵中的桃花精喝道：“芳菲，拿命来！”
芳菲一见张九要拼命，她抱着宋越要走。
但周遭已经被大水淹没，耳边隐约又传来周望和苏晓的声音，芳菲知道此时不走就来不及了。
“定灵珠，便宜你们了……”
芳菲无奈地看了一眼定灵珠的位置，抱着宋越转动阵法消失在原地！
张九扑到芳菲消失的地方，一拳砸中阵眼上的玉石，顿时玉山崩碎，阵眼被破，张九的拳头血流如注。
“可恶！”
大水漫灌到地宫中，很快淹没了被交换过身体的成是菲。
“咳咳！”成是菲用宋越的身体咳嗽了几声，吐出大口水沫，“张九……”
张九闻声立刻扭头，赶紧把成是菲从水中扶起。
“成是菲，你怎么样了！”
周望和苏晓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苏晓看着张九浑身浴血状似疯魔的样子，听到他冲着宋越叫成是菲，又听到‘宋越’的咳嗽声，惊呆了。
“这是……？”
周望大声喊着，“这是怎么回事？”
成是菲虚弱地抬起头看着苏晓，她勉强在张九的搀扶下站起身。
“我是成是菲，被人换了身体，先离开这里！”
张九咬牙切齿，蹦出一个字，“好！”
他单手撑伞，毫不费力地抱起成是菲飞身离开地宫。
周望也随之离去。
苏晓看着阵眼中发出黯淡红光的定灵珠，上前收起了这颗惹祸的珍宝。
*
“冷……”
因为换了宋越身体的成是菲裹着一层层被子，但依然止不住颤抖。
周望和苏晓无助的看着成是菲，不言不语。
“别怕，我会想到办法的。”
张九勉强安慰着，心痛地看着成是菲惨淡的面容，宋越的身体即将崩溃，成是菲虽然还活着，但又能撑住几天？
成是菲见张九面色铁青，知道他此刻一定很难过。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大家笑着安慰着说道：“只是换了一个身体，我还没死呢，等明天睡醒，就好好出去锻炼，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用宋越的身体再活八十年……”
张九看着成是菲头顶的火气……人身有三火，人死如灯灭。
成是菲头顶代表生命力的心火，已经走到熄灭的尽头了。
张九知道成是菲不愿自己忧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她说道，“那好，我以后天天督促你修炼。”
成是菲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了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脸色煞白，昏迷了过去。
张九颤抖着手触了触她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昏睡过去，长长叹息了一声。
张九掩住自己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
张九痛恨自己的无能，身为神仙面对成是菲的慢性死亡竟然如此无力！
张九一阵心神意乱，他转出卧室，来到大厅平复心情。
周望也跟着来到大厅。
“这都是芳菲的阴谋，她设计想夺舍苏晓的身体，结果竟然无意间抓到成是菲。”
转身出来的苏晓恰好听到这一句，她愣住了……
张九一听就明白了。
果然是这样！
自己当时为什么放任成是菲一个人去后山找苏晓谈心呢？
张九突然想到临行前，成是菲拒绝自己陪同时说的，‘苏晓是女孩子，你不方便。’
因为考虑苏晓的心情，结果就被芳菲逮住了空子！
苏晓不知所措，上前想安慰张九。
“张九哥，你别伤心了——”
“你给我滚！”
张九一见苏晓就发怒了，他把错误归结到苏晓身上，如果不是苏晓被芳菲看中身体，成是菲又一个人去安慰苏晓，没有如果多好。
张九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毫不客气地痛骂道：“芳菲原本要的是你的身体，成是菲代你受过了，现在她要死了，你还叫我不要伤心？我不能发脾气吗？！”
张九不留情面地痛骂，让苏晓瞬间泪目。
苏晓情绪已经崩溃，这段时间身为九尾狐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被成是菲舍命相救的罪恶感交加在一起，让苏晓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
她冲着张九哭喊道，“对不起，我什么事都没有做好，我一直是最没用的那个人！每一次都拖累大家，我愿意替代成老师去死，我不想被人厌弃的过完一生！”
张九心烦意乱地吼回去，“我不想听你讲话！”
周望看着两个人情绪失控，想去调节，但成是菲危在旦夕，她又是为了救苏晓，周望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张九不会听的。
周望正在为难的时候，苏晓一抹眼泪，从怀中掏出定灵珠，她举起定灵珠给张九看。
“谁说没办法！这是芳菲遗落的定灵珠，只要有它，我就可以和成老师交换身体，我愿意替代成老师去死！”
张九惊喜地看着那颗定灵珠，大喜过望：“真的是定灵珠吗？还有希望吗！”
周望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苏晓真的要替代成是菲去死，铁青着脸吼道：“不行！！
张九听到周望的怒吼，醒悟过来，他质疑的眼神在周望和苏晓之间游弋。
周望对苏晓做了一个‘不’到手势，转身看着张九。
张九也缓慢扭头看着周望，两个人的视线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要保护心爱之人的决心和勇气，张九轻笑了一声。
“周望，你凭什么觉得不行？”